“你小子,”涵玉头也没回,“有前途!”
“谢夫人提拔”那余得水倒是会顺杆子爬,心花怒放的更加紧密贴在了涵玉身后。
涵玉七转八转的,终于转下了石阶。
这里面的人好乱,好拥挤。
“大都督在哪里呢?”余得水疑惑的张望着。
涵玉才不是为了冯严来的呢,她跳着脚四下望着,那个锦衣卫特使,应该是穿锦衣卫的常服吧?金色的、金色的飞鱼袍、飞鱼袍哪里有啊
望了半天,她的头都仰酸了,还是没发现陆重阳的下落,涵玉突然发现,厢房的右侧台阶上,有一个石制的狮子。
对,那里偏僻,站的高,还看的仔细她主意一定,悄悄的向石狮跑去。
跑上石阶,抱着狮子的腰,她慢慢的站稳了。
“夫人!”余得水吓的脸都白了,“呀呀呀!您可”
“远点,远点”涵玉嫌他碍事,赶紧招呼他走。
“韩兄也来了!”
“当然!安庆王府的喜事,怎能不来呢?”
“这是——”
石阶上路过的官员,都惊异的发现了举止古怪的涵玉。
涵玉面色一惭,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将姿势,从抱着狮子腰,改为了扶着狮子的尾巴。
“精辟精辟!”又过来一群人。
涵玉很是郁闷,这么偏僻的道口,为何总是来人呢
“惭愧,我是乱猜的,呵呵,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汉北呢”一个有礼有节的声音客气的自谦着。
涵玉耳朵一热,奇怪,这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不可能吧?”一众人取笑着,“您说的,仿佛亲临其境般——”
下一刻,突然静止了。
肯定,他们也发现了立在石狮边上的涵玉。
赶快过,赶快过烦死了涵玉无奈,只得将眼眸继续凶狠的甩了过去。
可这一眼瞪去——
她惊呆了!
那人,竟是
142。由来一梦莫笑痴(中)
涵玉愣愣的站在那里,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众多红服绿衣官员簇拥之下,一个熟悉的身影,剑眉长眼,高鼻白面,俊秀挺拔的立与正中。
观之,真叫一个木秀于林,英姿出众。
这人居然是——
扈江涛!
“你?”
“你”两人都惊愕的呆住了。
下一刻,扈江涛客气的向身边同僚拱手,“扈某告辞一会儿”众位官员若有所思的望了涵玉一眼,知趣的交耳离开了。
“你怎么不在京城,宫里待着?”还是扈江涛先开了口。
“我”涵玉很是尴尬,“算是被放出来了”她含混的一笔带过。
“哦,可惜了”扈江涛有些感慨。
涵玉干笑着,可惜什么啊
“没什么,这样心里踏实。”她无所谓的傻笑着,“对了,你怎么也来汉北了?!”
“我是公务”扈江涛的话刚出口,
“特使!”
突然,一声更为熟悉的叫喊声传了过来!
涵玉一阵哆嗦,猛的转过了头去!
陆重阳!
竟是陆重阳叫喊着上了石阶!
“特使”?她一下子明白过来了!
特使!
那个汉北锦衣卫特使!
那个她和陆重阳谈过无数遍的锦衣卫傀儡特使!
竟是,竟是扈江涛!
她干干的张着嘴巴,有些发愣天啊,这是要干什么啊?!怎么她熟悉的这些人,竟都接踵而来汉北了?!
陆重阳也愣住了,他一上阶就见到了涵玉,那份惊愕的表情,丝毫不亚于见到一稀世怪物。
他惊讶的望望扈江涛,又望望涵玉,把要说的话憋回肚子里去了。
扈江涛哪里知道他们二人的私下关系,以为陆重阳误会了当下忙正色端起了架子,“这是我一旧识的姻亲,董氏。”扈江涛含混的介绍着,口气淡淡的,摆做不以为然。
董氏?涵玉心下一抽,这怎么听着这么难受?她浑身的鸡皮都快被激出来了虽说,“董氏”是正式的称呼,可这也太正式了吧当着人,叫声董姑娘也好啊
“特使大人!您是不知道!这可是——”突然!余得水不知从哪里义愤填膺的冒了出来!他情绪很是激动,伸着脖子就要给扈江涛扫盲。
涵玉吓的灵魂差点没出窍,“下去!”她赶紧封住了他的嘴,“这儿没你的事下去下去!” 她赶紧把余得水赶走了,他来捣什么乱啊再说出什么冯夫人的话来,陆重阳该怎么想她啊
“什么事?”扈江涛在这个关口悄悄转向了陆重阳。
“有信来”陆重阳与他暗地耳语一番。
涵玉死死的盯着陆重阳的脸,手在不断的抖动着。“快看我快看我”她示意陆重阳过来
“快走!”扈江涛蓦然变了脸色。陆重阳竟转身,走到了前面。
“哎——”涵玉急的就差没直叫人名了。
可那陆重阳,却似根本就是故意在躲避她一般,很快,已离开很远距离了
“我真有”她真是一肚子话没法说,只能拼命的跺着脚,向他打着手势。
陆重阳,是回头了,但那射向她的眼神,竟是带着从未有过的决狠和冷酷!
“回去!”他目光凌厉,嘴型无声的快速开合着。
涵玉呆滞了。
下一瞬,他已回过了身,两个男人的身影,很快就淹没在人群之中了
“笨蛋!混蛋”涵玉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真真的郁闷万分!怎么办,怎么办,这家伙就是自命清高,连听她说一句都不肯!
不行,她一定要阻止一定要阻止!
怎么才能阻止这一切呢!
涵玉的脑海灵光一闪!
瓮、中、捉、鳖不管了,先把冯严弄走!
如果这个最大的“鳖”都走了的话,明振天就有没兴趣出手抓那些“虾米”了吧!
对!她主意已定,四下寻来了余得水,“快,给我盯紧了,赶紧找大都督!”
两人绕着厢房寻了半天,也没见什么大的仗义马队。
冯严哪里去了?涵玉有些疑惑。
她刚想拉过一人来问问,突的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喧闹
红旗金板,翌羽刀戟数块写着“回避”“肃静”的大牌子上下起伏着,一众紫袍官员簇拥着一位身着金色华服,头带紫金鹰冠的人远远而来。
“冯大都督来了”
“冯大都督登山了”厢房外一众欢腾。
涵玉在心里暗暗的叹了口气,大人物,原来都聚集在那儿呢
她好容易在一堆胭脂香粉中挤出了身去。
可冯严的身影,却早已淹没在浩瀚的随从仪仗中去了!
她想追上去,却被一旁藩司提督的侍从挡到了一边,“回避!回避!”他们可没什么客气的。
几个兵丁闪了出来,停在了山路正中。
涵玉一下明白了,坏了!隔道避路!
她再不叫他,走远了就来不及了!
当下,她也不顾脸面尊严了。
“冯严——”
“冯严!你站住!!”
她拼命的大喊起来!
“大都督——”余得水很是机灵,她换气的时候他就喊。
“冯——严!!!!!!!!!!!!!!”
“大都督——”
两人一时配合的很是默契。
四下瞬间无声。
天啊!竟有人当众高呼汉北大都督的名讳,四下皆惊!
正在步行上山的冯严停住了。他疑惑的回了头。
“冯严!”涵玉见他回头,兴奋的跳了起来,“冯严!冯严!”她使劲招手!
“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她连比带划着。
冯严惊愕的表情,简直同见了鬼一般。他向她四周望了望,没有说话。
涵玉赶紧分开众人,“让开让开”她领着余得水,提着裙子飞跑了上去。
冯严草草的跟同僚们打了招呼,皱着眉快步的迎了下来。
“你来干什么?!”别说,他狭长的眼睛一瞪还不小呢,“简直胡闹!!”
两旁的侍从讪笑,都自觉的将脸转到了一边。
涵玉在一群人之中也不能说什么,她着急的冲他使着眼色,示意他到一边说话去。
“快回去!”冯严却没那个闲功夫,他回身大声喊着,“林毅!派几个得力的人,赶紧送她回去”
“我”涵玉有些郁闷,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抓住了冯严的胳膊,“好你个没良心的!”她大声叫了出来,“你骗我你说今天要陪我的!自己却偷偷溜这儿来了!不嘛不嘛!你给我回去!”她豁上去了,反正今天丢人是丢大了,也不差这一回了她扯着冯严的胳膊,就把他往一边拽。
四周顿时哗声四起!
“你你”冯严窘的是面红耳赤,“你干什么你”他终于被涵玉拖到了一处空地,余得水,体贴的维持着秩序,将看热闹的人挡在了几长之外。
这个人将来不提拔可惜了涵玉在心里默默嘀咕着。
“你疯了?!”冯严还是给她留了面子,现在才将胳膊抽出。
“有危险,不要去,是圈套!”涵玉就差没蹦起来了!
“明振天要借这亲典瓮中捉鳖、偷梁换柱!”
“你就是那最大的老鳖!”
她用了毕生最快最流利最清晰的语言说了出来!然后喘气。
“说完了?”冯严盯着她。
涵玉愣了。她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的瞪向了他,“你你不相信?!”她差点没哭出来!
“千真万确!我是听兰素说的月容,哦!还有琉璃”她有些语无伦次。
“快回去!”冯严的眉头皱的很紧,他竟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恶狠狠的低吼着,“从现在开始,你就老老实实在都督府住下,哪儿也不许去!竟敢把我的话当耳旁风,还兰素月容琉璃你不要命了!”他用了力,竟单臂将她夹了起来,“林毅!”他大声喊着。
“你不能上去!”涵玉低低的吼着,她要疯了,她真想咬他肩膀一口!他要上去,陆重阳就如何也免不了卷入这场劫难了!她还没将那人皮面具给他呢!
“我不让你走!”她豁上去了,竟反手勾上了他的脖子,恨恨的在他耳边低语,“你信不信,你再不回去,我就把你的乳名儿喊的全汉北都知道!”
“你!”冯严气的脸都绿了,他气败急坏的冲她低喝着,“你以为——天下就你最聪明?!”
“你说的那些,谁不知道!”他的眼中,都能冒出火星来!
“你跟着来搅合什么!还闲不够乱啊!”
涵玉愣了。浑身的关节都僵直了。
“还不放手?!”冯严瞪眼。
涵玉一哆嗦,赶紧面红耳赤的将胳膊缩回。呆呆的站在原地。
“林毅!”冯严的脸色冷的能冻死人,“把她带回去!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命令,她一步也不许离开大都督府!哪条腿敢迈出去,就打断哪条腿!”
“是”林毅领命,就要上前带人。
“哎——”一声和蔼的男音突然冒了出来,一位身着紫袍满脸带笑身形微胖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我说,冯大都督,您这是做什么呢”他抚摸着山羊胡子,“让下官说两句公道话,如此对待夫人,甚为不妥啊”
“就是嘛!”接着话,男子身后闪出一身披锦绣的诰命夫人。
“大都督,我们老爷说的对啊”那夫人的嘴巧的很,“您也太珍爱夫人了来了汉北那么久,藏的可真是密不透风啊夫人的事,竟也不和我们说一声,弄的我们多失礼啊,尤其是我,可没法做人了啊!家里来了贵客,连一次登门造访都没有,真是罪过啊罪过!”
“是啊!”“是啊”“王夫人说的极是啊”“大都督如此,让我们汉北的官眷脸面往哪里搁啊!”一瞬间,一群莺莺燕燕挤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那浓重的香粉味,熏的涵玉直想打喷嚏。
“她不是”冯严心虚的否认。
“在汉北郡,我说是就是。”那紫袍男子笑眯眯的凑到了涵玉身前,躬身一揖,“下官汉北藩司王其亮,日后夫人若有差遣,不必麻烦冯大都督王某乃郡下父母官,听候您的差遣”
“我”涵玉尴尬的不知说什么好,“王大人奴家不是”她想解释清楚。
“哎呦!夫人,”一块手帕突然飞到了涵玉的脸上,最先开口的那王夫人径直走了过来,将手往涵玉腋下一插,“姐妹们,伺候都督夫人入席!”她干脆吆喝起来了!
“哎——”涵玉惊恐万分,一群夫人竟同时涌了上来,拽胳膊的,推后背的她被生生的簇拥着前行了!她无助的回身望着冯严,却见那一脸气愤的冯严也是泥菩萨一个,也被照此对待着,被一群紫袍官员们起哄着隔离了开来。
“娘们的事,让娘们去办”一个是闷声的粗嗓门。
“以后还能老窝在府上不让见光了吗?!”一个是乡音很重的汉北调。
“她她她——她不是!”冯严可怜的抗议声很快淹没在吵杂的哄笑之中
涵玉,偷鸡不成反蚀米,被花团锦簇的架上了天音行宫。
在行宫宽敞明亮的高品级女眷花厅,早就有训练有素的婢女在排队等候着。
“请都督夫人,上座。”汉北藩司夫人王氏高声吩咐着。
“那可不行!”涵玉的脸都白了,“我真的不是”
“我们家老爷说是,就是!”王夫人的三从四德运用的真是得心应手。
“我不能坐那里!”涵玉连连摆手!
王夫人一个示意,上来一群莺莺燕燕,半拉半推的将涵玉按上了女座之首。
“各位夫人,我不是冯严冯大都督的夫人。”她拼命的想解释。
旁边一个妖媚的夫人低头插话了,“冯夫人,谁能抓的住男人的心,谁就是真正的夫人”她言毕竟捂嘴笑了。
“对啊,冯夫人是哪里人?”“是汉北人吗?”
涵玉马上成了贵妇圈子的话题中心。
“不是”她尴尬的应答着。
“从京城来?”王夫人惊讶的问道。
“算是吧”涵玉陪着笑。
四众哗然。一阵交头接耳之后,大家的恭顺之色更浓了。
那王夫人神秘的将头伸过来,“冯夫人,大家都是女人其实名分这东西,远不如男人的心重要冯大都督能千里迢迢的只带您过来,这心,不都扑在您身上嘛!”
“就是就是!”一众人附和着,“看看今个大都督对待夫人的样子,宠的是不得了啊要是我敢去捣我家老爷的乱,早让他两棍子给轰出去了”
“在汉北,您就是正印的都督夫人大不了不回京城就是。”
“我说那大都督怎么对汉北的小姐们毫无反映原来,人家有夫人,还宝贝的金屋藏娇了呢”
“冯夫人,我一见您,就看出来了,您的福气,可不一般啊”
旁边的大小夫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直说的涵玉耳冒梵音
在她马上濒临崩溃的时候,终于,有人来解围了。
一个穿着异国服饰的贵人,在侍女的簇拥下,步入了花厅。
月氏皇族?涵玉在东宫毕竟做过代尚仪,她马上从来人的衣着判断出了身份,“贵客来了”她赶紧离开了那个烫人的位置,“请公主上座吧。”
月氏的公主,淡笑着做了上座。
晚宴,可以开始了。
涵玉松了口气,坐到了一边。
房间内,有了陌生人,终于不再喧哗鼓噪了。
涵玉的耳朵,终于脱离苦海了,她叹气品着茶水,脑海中飞速的想,如何处理这件棘手的事呢?怎么找到陆重阳,怎么跟他说呢
用着饭,花厅内的安静也没保持多长时间。
因为,有的女人,若是不让她说话,会憋出人命的。
终于,有人窃窃私语开口了。
“明日那新妇啊据说长的好漂亮啊”
“明晚上就能看见了,也不知性子如何,日后爱不爱和我们常走动”
涵玉一愣,怎么,这明日观完礼,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