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涤雪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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涤雪传奇-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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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 子     天庭新案
楔 子    

  “禀玉帝——”太上老君提着哗啦啦两管长袖一路小奔而来,拽地的雪白长须将祥云刻出一道笔直的缝隙。

  “老君,何事如此惊慌?”玉帝的表情风云不动。

  “炼丹炉被虹波仙子的灵猫打翻了,桃妖跑了!”太上老君火气不小。

  “什么?”玉帝的声音稍显紧促,“抓回来没有?”

  老君哭笑不得的样子:“老道只会炼丹。哪里懂得捉妖!”

  玉帝恢复了不以为然的神情,道:“让二郎帮你抓她回来,再炼便是。”

  “丹炉已翻,功亏一篑,即使寻回药引,这元花玉露丹也炼不成了。即便炼成,也来不及在王母娘娘的寿诞奉上了。”老君沮丧道,“都怪那只野猫!”

  “既然事已如此,相信娘娘也会体谅老君,此事就此搁下吧。”玉帝欲当和事佬。

  “天条严明,岂可让一只猫给破坏了?”老君竖起眉来,“应加以惩戒,以儆效尤!”

  “玉帝,请看在灵猫入仙般以来恪尽职守的份上,饶过她这一回吧!”虹波仙子连忙求情。

  “老君说得不错,灵猫该罚。”玉帝威严而坐,岿然不动,“虹波管教不严,也难逃干系。——太白金星,你说,该怎么罚?”

  “禀玉帝,天条处罚罪臣素有一通用法则。”太白金星缓声道,“打入凡间。”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旁座诸仙连连附和。

  玉帝点了点头:“虹波、灵猫听判,现罚你二仙入凡间历练三十年,以观其效。”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王母缓缓起了身,优雅大方的慢步到玉帝身旁,在他耳旁轻声商量:“这样判是不是重了点?虹波罪不至此。”

  玉帝扫了一眼正襟蓄势的诸仙家,正声道:“如今仙家们慵散者众,从上仙到小神,个个以为得道便可将修行历练抛到脑后,昔日所学更是束之高阁,如今这班仙家,个个悠闲,人人潇洒,疏忽职守、不务正业,若不杀一儆百,只怕不久的将来,天庭也不保了。”

  玉帝把言论抬高如此,王母不意再作言辞,表示同意了。

  “凌波,你带虹波和灵猫前去服忘灵草,一个时辰后娘娘亲自送她们下界。”玉帝召来凌波仙子吩咐道。

  一个时辰后,南天门。

  王母看着神色呆滞的虹波和灵猫,心中不忍,尽管明知虹波已听不进言语,还是禁不住念道:“虹波,这回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只要你多积善行,我会设法早点接你回来的。”说着背过脸去,稍提内息,轻弹玉指,将虹波和灵猫渡下天界。

  玉帝走上前来,扶住王母道:“娘娘心肠好,但是天有天规。”

  这时,南天门守将濯风却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刚刚,他好似看到了什么?

  王母背过脸度虹波与灵猫下界的那一刻,似乎还有一道白色雾光急速扫过?

  “我看到了吗?”

  “我没看到!”

  “我看到了吗?”

  “我没看到!”

  ……

  跟姑娘数花瓣似的,濯风把手指头加脚趾头全聚起来数!

  【无影罗刹;2008翻炒十年前旧作】

第一回、海雾山庄
烟花三月下扬州,唐人眼中的扬州是个跟春天一样美妙的地方。

  扬州是个繁华之地,处处显着雍容与细致归到一处的美,在扬州城蜀岗之下,有一大片平原,平原上人家不多,但有一座规模宏大的庄园,唤作海雾山庄,庄主名叫海坤明,这是扬州一大武林世家,佃户遍布扬州周边。

  这是一个实为大气的庄园,其广数百亩,东西两座主宅用直棂窗的回廊连接而成,后面是山池花林园子,前院回廊尽头便是一小竹林,竹影婆娑,白日里光影斑驳,那小竹林的竹子晃着点点印记,竟都是湘妃竹来着;一大片绿水四周,层峦叠嶂,那怪石嶙峋,一看竟都是从苏州太湖运来的。

  池中有两岛,以桥相通,环池开路,置有小溪、西滩,石泉。东楼上书“摇情阁”,是个独立的阁楼。楼上有台,回廊直通涧亭。只见那涧亭上挂着个四边雕花的杨木牌子,中纂“洗音”。

  此时那涧亭上正端坐一粉红身影,那应该是个细龄女孩,身量未足,但坐姿雍容,纤指抚琴间,倩影袅袅。

  腰圆石凳略有点矮,女孩一头乌亮的长发靠着那身粉红色绢罗百摺裙,纱衣水袖有些长,袖角、衣角微触地面,在轻风中时不时稍稍一抖动。她身旁一个面容清丽的青衣小婢女对着正掀开火麒麟兽金炉子的顶盖,手执银簪轻轻拨开香灰,往里头添了个香丸埋上。

  涧亭位于高处,此时小婢正可以远眺前院的回廊,之见几个小厮在那轻扫庭院。

  风和日丽,庄园众多的奴仆各司其职,一片升平景象。

  后园子山林巍巍,池水微澜,清风轻拂,带过仙乐般的琴声,如醍醐灌顶。

  那琴音虽是短章,却节节扣人心弦。

  “二姑娘,庄主回来了!”一个体态丰盈的富贵女子从摇情阁楼台拐进亭子,喊道。

  琴音戛然而止,粉红衣裳的女孩垂下双手,缓缓站起,抬起脸,秀出粉雕玉琢的五官来,舒心的一笑,摄人心魄:“知道了姚姨娘,我去找父亲。”

  那女孩站了起来,交代身旁的青衣小婢道:“持香,把琴收回屋里吧。”自己则跟着姚姨娘回了楼台,下楼,绕过山池,往前院回廊而去。

  刚步入前院回廊,一阵粗旷豪迈的男声愈来愈近:“露儿,露儿!”

  粉红衣裳的女孩抬眼望去,父亲正慈祥的笑着,手里拉着一个穿得花花绿绿,神情张扬的小女孩朝她走来:“露儿,这是你表妹妍儿,以后就跟你做伴了。”

  她叫海露,是这海雾山庄的千金。眼前这身材魁梧、容貌清扬的中年人便是海雾山庄的庄主海坤明。此时他带到海家的,正是他妹妹的女儿,哥舒妍儿。

  这哥舒妍儿一身招摇,几乎要把所有的颜色贴上身去,即使如此,也没掩住那双圆滚滚的大眼睛折射出的风采。那双眼睛很大,略有点凸,一看便是个胡儿眼眸,眼光迷离却很是吸引人。

  哥舒妍儿乖巧的看着海露,道:“露姐姐,你好漂亮,我是妍儿,哥舒妍儿。嬢嬢说,叫我以后跟露姐姐做伴。”

  海露乖巧的走到父亲与妍儿面前,柔声道:“妍妹妹,我正在弹琴,我们一起弹好吗?”

  “刚才是你在弹琴啊?”妍儿笑得天真无邪,“琴在哪里,带我去看看好吗?”

  “好。妍妹妹跟我来。”海露领着妍儿穿过竹林,由正门进了摇情阁。

  楼脚有梯子直往楼上,木梯虽然造得精巧,总是拼起来的东西,人走过的时候常咯吱咯吱的响。——至少持香走过的时候那响声很大,海露每次都可以很快的分辨出持香上楼还是下楼。

  海露甚少离开楼台,平日上上下下的机会并不多,但是她走路向来轻缓,并没有制出什么响声来。

  妍儿走起路来一蹦三跳的,但是很奇怪,并没有制造出什么响声来。她动作大,但是脚步轻,很是灵活。

  海坤明身材魁梧,跟在两个小女孩身后,踩得那些硬木梯板哭爹喊娘的。

  楼上是海露的香闺,平日海坤明也几乎不来的,今日是因着妍儿的关系才陪同而来,没想到那楼梯扳子这么不承重。海坤明皱了下眉,侧头朝身后的姚姨娘道:“芙儿,这梯子要拆了重修,太不结实了。”

  “妾身这就去!”姚芙答完立刻回头去安排,她总是如此,把海坤明的话当圣旨一般的执行,片刻也不耽误。海坤明张嘴想说什么,又像忘了的样子,继续跟着女儿外甥女往上走。

  楼台房间是八开落地门窗,此时只开了中间四扇,一架雕花嵌金木座三折大屏风端然立在屋中,正对着门口。

  海露拉着哥舒妍儿的小手走到屏风右侧的窗旁。

  侍婢持香已经将海露的七弦琴收到屋内,正端置窗前的琴台之上。

  哥舒妍儿上前就是一阵乱弹,好好一张名琴,出来的声音噪得人耳朵生疼。妍儿自己也吓到了,急急住了手:“露姐姐,声音好难听,我手好疼!”

  海露翻出妍儿的手指一看,本来是细皮嫩肉的,因着用力太大,竟都割红了。

  “琴不是这样弹的,要这样……”

  海露手把手要教妍儿,没想到妍儿一脸机灵样,居然怎么也学不会入门。没几下,指腹红得更厉害了,妍儿的脸垮了下来,不知道哪来一股力气,一把便扯断了几根弦。

  海坤明一直在旁边看着,看到这外甥女竟是这般急噪的性子,忙说:“妍儿不喜欢就不要学,但是女孩子要斯文有礼,毛躁躁的像什么话?”

  妍儿没头没脑的问海坤明:“舅舅,你不喜欢露姐姐吗?为什么要叫她学琴?”

  海坤明不明所以:“妍儿怎么这么问呢?”

  “弹琴这么痛,舅舅干吗还要露姐姐弹呢?我知道了,就像嬢嬢罚我抄大字一样,舅舅总是罚露姐姐弹琴对不对?”哥舒妍儿说着她自家的道理,不忘安慰她的露姐姐:“露姐姐,现在琴坏了,你以后不用弹琴了!”

  海坤明有些哭笑不得,这小外甥女道理一堆一堆的,竟然都是她自家颁布的。海坤明没想到接了外甥女来的第一天,就要充当夫子教她不要自以为是,讲了半天圣贤大道理,哥舒妍儿勉强点了点头:“恩,舅舅是说,我不喜欢的,别人不一定也讨厌。——可是,嬢嬢说,要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送给别人才对的,以后我是不是把我不喜欢的东西送给露姐姐?”

  海坤明词穷了。任他抓破脑袋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

  海露笑盈盈的说:“昔日伯牙摔琴以谢知音,今日妍儿为我断琴弦,妍儿把我当子期了。我很欢喜呢。”

  “露姐姐,你说的什么啊?”哥舒妍儿睁着一双大眼睛,“什么子期啊?”

  “我说,我很欢喜呢。”海露道。

  “露姐姐,我没有错,对吗?”

  海露笑着,点了点头。

  海坤明一脸的无奈。

  【无影罗刹;2008】

第二回、浓雾迷情
这是个平整的书房,没有过多的装饰,只是大,门宽,柱高,窗敞,桌大。书架上林林总总摆了不少书籍,一望过去,什么都有,第一排是诸子学说,《论语》《孟子》《墨子》《韩非子》……第二排是兵书,《吴子兵法》《孙子兵法》《卫公兵法》……第三排规模较阔,尽是医书,《玉函方》、《黄帝内经》、《千金方》、《素问》、《难经》、《脉经》、《张仲景方》、《神农本草》、《诸病源候论》……第四排才是各派内功心法和武功套路……

  书桌上的老大一个三彩瓷筒子,插着好几卷黄帛画卷,看那锦帛的成色,便知是有些时日的了。

  书房里间墙上正中挂着一把葛溪乌铁剑,手柄已是磨得光亮光亮的。斜过去是一幅仕女图,图中女子一袭紫色纱罗,直领、小袖只到半臂,那姿势正是阿辽舞的架子,体态丰盈,一看便是个健舞行家,女子柳眉杏眼,樱唇如火,一双眼睛看过来,虽托纸上,却是跃跃欲出的样子。

  姚芙进门的时候稍有一点迟疑,还是跨了进来,叫了声:“庄主。”

  “什么事?”海坤明本是看着墙壁上的仕女图,听了叫声回过头来。

  “夫人差人送来了一封信。”

  “真的?”海坤明欣喜溢于言表:“快拿来我看看!”

  姚芙递上信封,海坤明迅速的拆开,只见一手娟秀的簪花小楷破笺入目:

  坤明夫君如晤:

  吾之离家已盈八载,日日思君不见君,实为前事所累。遂益着力于剑术,吾儿亦甚聪慧,于武学颇堪造就,一点即通。妾尝思之,若当日妾不忍舍舔犊之情,并携细儿离家,则未至今时之势也。

  妾思夫君甚切,然先人临终之诲,亦不敢忘怀,惟有完先人之遗命以图夫妻之团圆。拜君切记廿十载之约,笃训小儿习武以待。勿念。

  摇情 月夜手书。

  看罢,海坤明一手将信压至书桌上,厉声问姚芙:“夫人到底在哪里?”

  “庄主明鉴!”姚芙立刻跪了下去,“奴家决不会知情不报的,夫人真的没有告诉我她的住处。”

  “你是她的贴身陪嫁侍女,怎么会不知道?要不这信怎么来的?”

  “这信是夫人差人送来的,海升也在场,庄主可以叫他进来问。”

  “罢了罢了。”海坤明有点不耐烦了,“你起来吧,怎么说也是庄里的姨娘,别动不动就下跪。”

  姚芙刚一站好,一个黑肤、精瘦的中年武师站在门口敲了敲门。

  “海升?”海坤明叫了声,“海升在外面吗?快进来。”

  海升一踏进书房,海坤明一个眼色,姚芙识相的退下去了。

  海坤明问:“海心现在怎么样了?”

  海升答道:“姑爷去了凉州投靠河西节度使王大人【注1】,如今已被提为衙将,一切尚还安好。小姐很挂念妍儿姑娘。”

  “妍儿在山庄有很多人照顾着,没什么问题,你快回凉州,好好协助海心和妹夫。还有,妹夫向来仗义疏财,虽然生于望族,可花钱没个节度终不是个事,你带几杠金子去给海心备用。”

  “是。”海升动作极快,才退出门去,一个眨眼便到了库房。海雾山庄的银库设在大宅左边院子的中心位置,四周有两队护院日夜交替的巡逻守卫。

  他是海雾山庄护院,看似不比管家有地位,但庄内都知道,他是庄主的心腹,常年各地奔波,庄主有令,海升到库中取银是不需任何凭条的。他一进得库房,管家海平便上来直打招呼:“兄弟这火急火燎的,庄主又有差使?”

  “是啊。”海升答道,他二人皆是自小卖入海雾山庄,与海坤明一齐长大的,虽然各有职司,都忙得很,但见起面来,还是有几分亲切,便随意聊了起来,“姑爷如今投靠了凉州王忠嗣大人,小姐也跟了去。上上下下恐怕又要花费不少。庄主让我来取几杠金子给他们送去。”

  “那好,六杠,你背应该不费太大力气。”海平一边说一边掏出贴身钥匙打开一个极大的红木箱子,“也不知道咱们这小姐怎么想的,选来选去竟然选了个外族人。还总要帮着操心!”

  海平也算说得隐晦,大致是为海坤明不值,几年前开始,为着妹夫“干谒”,海坤明在后面一直默默出钱出力相支持。

  所谓“干谒”,也就是自荐。唐朝时的科举考试时间一般设在每年的正月,在京城长安进行,外地参加科考的举子们在前一年的秋、冬之际就来到长安,在这半年的时间里,举子们除要办理许多考前的手续外;另一项重要而具有实质性的活动,则是干谒。许多应试举子在考试前将自己平日所作诗文呈送给主考官或社会名流,以期在主考官心中预留一个好印象或得到社会名流褒扬,从而对正式科举有所帮助。当然“干谒”并不仅仅是呈个诗文,重点还在呈送的过程,如果呈送到目标人物手中,是个极费工夫的事情,门道无数,花费自然也不小。

  事实上,除了文人,武夫更是如此,太平盛世并无战争,真正从战场锻炼起来的将领日渐减少,武夫要出头,更需要有权势有门路的人指路带路。

  正值开元盛世,唐玄宗即位后政治清明四海之内皆富足,天下无贵物,即使在非粮食产地的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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