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的马蹄声,立时惊动了门楼下谈话的黄衣中年人和五名壮汉,纷纷惊异的向白玉仑望来。
白王仑根据门楼下的纱灯和门楼下的警戒,便断定这座广大富丽宅院就是李老英雄的宅第,是以,迳向门楼前驰去。
想是这几天经常有前来支援的友人,黄衣中年人一见来了一位乘马的银衣佩剑英挺年青人,立即率领着五名壮汉迎出门外来。
白玉仑一见,先摆出一幅谦和颜色,一到近前,飞身下马,急忙拱手谦声问:“请问六位,这儿可是当年李老英雄的府邸?”
五个黑衣背刀壮汉早已满面堆笑,这时见问,纷纷谦恭的颔首称是。
那位黄衣中年人已急忙抱拳含笑问:“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白玉仑赶紧含笑谦声道:“在下俞嘉胥,世居太湖南岸,先父俞健雄……”
一提“俞键雄”,黄衣中年人立即目光一亮,脱口兴奋的说:“你少侠原来是老英雄的公子呀?欢迎欢迎!家兄‘金刚剑’宋啸天与俞老英雄相识甚稔,也曾数度向俞老英雄请教剑法,但每次都败下阵来,俞老英雄仙逝后,家兄最为悲伤悼念……”
黄衣中年人在那裹滔滔不绝,却听的白玉仑暗暗心惊,没想到还没进宅门,就遇到了与岳父俞健雄旧识的友人。
这时见黄衣中年人,兴奋豪爽的说个没完,只得暗中焦急,表面关切的谦声问:“令兄宋啸天宋大侠现在……”
黄衣中年人立即愉快的向着宅门内肃手一指,同时兴奋的说:“家兄正在厅上与李姑娘诸位商谈对付白玉仑和‘一朵红’前来盗玉佩的事……”
白玉仑听得脑际“轰”的一声,有如平地打了个霹雳。他心里原希望这位宋大侠最好没有来,岂知他偏偏正在李家宅内。
心念间,黄衣中年人已把话说完,接着自我介绍道:“俞少侠,在下名叫宋啸海,以后还要请您多多指点!”
白玉仑赶紧拱揖含笑道:“宋世兄太客气了,小弟刚刚出道不久,阅历浅薄,今后尚望宋世兄多多指导,多多提携……”
黄衣中年人宋啸海见白玉仑直呼他世兄,神情十分高兴,连连抱拳,笑个不停,嘴里也连声道:“不敢,不敢,兄弟们彼此多照顾,多照顾!”
说话之间,五个黑衣背刀壮汉早已有人进内通报,并将宝马“黑子”拉向了宅后去。
宋啸海这才愉快的肃手一指宅门,欢声道:“俞少侠,请,李姑娘和我家兄他们已经接到通报,知道您到了。”
白玉仑表面欢笑,肃手礼让,内心里却心急如焚,如火中烧,他表面和宋啸海虚与欢谈,肚子里却计划着稍时见了宋啸天如何应付,绝对不能一见面就露出了马脚。
须知,这次前来支援李丽梅的人,大都是武林各世家的俊彦和侠义道上的英豪人物,万一造成误会,后果必不堪收拾。
心念间,业已穿过高大门楼,高大的五蝠庆寿大迎壁后,已传来嗡嗡如沸的议论人声,显然,大厅上聚集的人数不少,也许正是因为他白玉仑的到达而掀起了骚动。
绕过迎壁,高达五阶的大厅阶前,赫然站立了数十老少男女人众,其中竟然也有僧道丐尼在内。
如众星捧月般站在中央当前的,竟是一位上穿鹅黄丝罗衫,下着米黄百褶长裙,腰束金丝彩鸾带,背插一柄绿鞘金穗剑的美丽少女。
黄衣美丽少女年龄最多十七八岁,生得冰清玉润,秀美绝伦,柳眉凤目,琼鼻樱唇,端庄娴静中透着温淑智慧灵气。
由于黄衣少女站在中央,而且一直以欢迎的目光含笑望着他白玉仑,知道她就是李老英雄的唯一爱女李丽梅。
秀美温静的李丽梅姑娘,一见英挺俊拔,银衣佩剑的白玉仑,也不由的神情一呆,含着谦笑的香腮上也泛起了两片红晕。
在侧引导的宋啸海则急忙肃手一指中央人前的李丽梅,含笑介绍道:“俞少侠,当前站立的就是李老英雄的干金李姑娘!”
白玉仑一听,急上两步,向着李丽梅,拱手谦声道:“太湖南岸,‘滨湖山庄’,俞嘉胥参见李姑娘……”
说话之间,娴静秀美的李丽梅也谦和的含笑还礼道:“欢迎俞少侠义伸援手,仗义助拳,丽梅感激不尽,先在这儿谢过了!”
说罢侧身,立即深深一福。
白玉仑慌得急忙闪身一侧,躬身连声道:“不敢,同属世谊理应前来!”
李丽梅感激的颔首一笑,接着侧身肃手谦声道:“来,让小妹为俞世兄介绍几位前辈和各门派各世家的世兄们见面!”
白玉仑赶紧欠身含笑,连声称谢。
随着李丽梅的介绍,白玉仑这才发现,除了少林寺的大师,峨嵋山的师太,以及武当派的道长和几位老一辈的人物外,各名门世家派来支援助拳的人,大都是少谷主,少堡主,以及少庄主和少湖主一流的少年俊彦人物。
只见这些位青年少年们,个个衣着华丽,人人自觉神气,不但优越自负,而且也自命不凡。
说也奇怪,这些少主们似乎都对白玉仑没有好感,而他们自己彼此之间,看来也极为冷淡,只有李丽梅走到他们面前时才焕出笑脸。
李丽梅依序介绍了近二十几位各门派世家的少主们,才肃手一指一位身材魁梧,年约四旬,生得方面大耳,一身铁灰劲衣的背剑中年人,介绍道:“这位就是陕北著名大剑客‘金刚剑’宋啸天宋大侠……”
白玉仑最怕的就是碰到他,既然碰到了,也只得硬着头皮含笑愉快的说:“久仰宋大侠的大名,可惜缘悭一面,家母也常提起你……”
“金刚剑”宋啸天却也爽朗的笑着说:“在下的确曾去‘滨湖山庄’向令尊大人俞老英雄讨教过几次剑上绝招。虽然每次败北,却也获益匪浅……”
白玉仑赶紧奉承道:“今后该由小弟多多向宋大侠讨散了……”
宋啸天也不谦逊,立郎颔首道:“谈不上讨教,彼此多切磋!”
李丽梅却望着白玉仑似有意似无意的含笑提醒道:“宋大侠剑重势猛,功力深厚,自从俞世伯仙逝后,近几年已鲜少敌手了!”
白玉仑故意神色一惊道:“噢?那我今后当真的要多向宋大侠请教了!”
宋啸天也不禁有些自负的一笑道:“李姑娘谬奖,俞少侠千万不要认真!”
说罢,竟自哈哈一笑,并觑目看了一眼白玉仑的佩剑。
李丽梅接着又介绍了两位镖局派来的武师,又走到一个蓬头垢面的中年化子身前。
李丽梅特别加重语气含笑介绍道:“这位就是你们太湖南岸各村镇的杆头儿殷舵主,殷舵主排行老九,如果你们以前不认识,今后应该多多连络……”
白玉仑听得心头猛的一震,不由暗叫了一声“糟糕”,心说:岳父俞健雄只有娴妹一个女儿而没有儿子的事,绝对瞒不过当地丐帮的杆儿头。
尤其中年花子殷九,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俊面瞧,唇角哂着一丝刁钻诡笑,更感到不妙。
是以,赶紧抱拳谦笑道:“殷当家的你好,月前小弟艺成下山,家母还谈起你对舍下多方照顾……”
话未说完,殷九已刁钻的说:“哪里,老夫人太夸奖了,不过,俞老英雄发丧的那几天,小的倒是在府上很忙了几天……”
白玉仑一听,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那时小弟正在坐关,对你殷当家的那次协助,小弟非常感激,除决定每年多赠贵舵弟兄百两银子度寒外,每年游湖期间,并愿将后边湖上的楼船借贵舵弟兄们做几个月的买卖……”
中年化子殷九一听,十分动容,乍然间似乎也摸不清楚白玉仑的真正底细,只得急忙抱拳含笑道:“多谢俞少侠关爱!”
李丽梅见中年化子殷九和白玉仑谈得愉快,自己也非常高兴。
于是,又继续向其他前来助拳的人介绍下去。
在这么大的场合一次介绍这么多人,白玉仑自是无法一一将每个人的姓名来历记下来。
刚刚介绍完毕,李丽梅姑娘正待说什么,突然一个低沉苍劲而又沙哑的声吾,沉声道:“李姑娘,慢着!”
如此一说,原来低声窃议,私下交谈的全场顿时一静,所有的人目光俱都向发话的那人望去。
白玉仑当然也不例外。
循声一看,只见发话的那人竟是个身材瘦小,一袭黑袍,手持一根铁铸虬藤杖的老人。
白玉仑仍记得,方才李丽梅介绍时,这个身材瘦小,身穿黑缎袍,霜眉银须鹰勾鼻的干瘪老人,好像是白兔湖的老湖主龙一豪。
果然,只见李丽梅急忙恭声问:“请问龙老前辈有何教言?”
白兔湖老湖主龙一豪,先翻白着两只怕人大眼看了一眼白玉仑,这才皮笑肉不笑的说:“老朽和俞健雄俞老英雄,虽然没有深厚的感情,却也有数面之识,据老朽所知,他毕生中唯一的憾事,就是他没有子嗣……”
如此一说,不知详情的人,顿时大哗,立时左顾右盼的交谈询问起来。
李丽梅觉得白玉仑英挺俊拔,气宇不凡,较之其他各世家的少主们迥然不同,心中颇有好感,这时一听,娇躯一战,花容大变,不由啊了一声,立即震惊的去看白玉仑。
白玉仑毫不惊慌,神色自若,依旧淡然一笑,向着白兔湖老湖主镇定拱手含笑道:“龙老前辈说与先父仅有数面之识,并无深交,这一点晚辈相信。因为凡是与先父交往密切,私交笃厚的世伯或前辈们都知道寒舍这件不幸秘密……”
白兔湖老湖土立即沉声问:“什么不幸秘密?”
白玉仑淡然道:“就是晚辈坚持要拜在一位异人门下,为徒学剑的事……”
一提到“异人”,全场顿时一静,有的人立即以惊异的目光看向白玉仑,有的人则以轻蔑的目光斜了白玉仑一眼,更有的人哂然一笑,哼了一声。
龙老湖主霜眉一蹙问:“尊师是那位异人?”
白玉仑见大家中计,俱都将注意力移到“异人”身上,再度傲然一笑道:“非常抱歉,请恕晚辈不能答覆,因为徒忌师讳。再说,所谓‘异人’,当然是武功高绝,身怀旷古绝学的方外高人……”
话未说完,突然有人怒声问:“这么说,你也是自恃武功高绝,身怀旷古绝学的高人了?”
如此一吆喝,全场一惊,纷纷转首向怒声吆喝的那人看去。
白玉仑转首一看,发现怒目瞪着他的,正是一身绛红劲衣,背插双剑,年约二十一二岁,生得白净画皮薄嘴唇的“翠屏谷”少谷主林大森。
是以,故意毫不迟疑的傲然颔首沉声道:“不错,自在下艺成下山直到现在,还没有那一个人的剑胜过我!”
如此一说,全场愤懑,立即掀起一阵不满评论和吆喝!
李丽梅因为对白玉仑印象极好,没想到他竟是如此嚣张狂傲,不出气得沉声道:“俞世兄,你未免自视太高了吧……!”
白玉仑哂然一笑道:“我从小就是如此,所以先父一直不承认有我这个儿子……”
话声甫落,“飞虎庄”的少庄主丁一虎,立即怒声沉喝道:“在下愿当场向俞少侠请教几招旷古绝学……”
学字出门,飞身纵出一人,寒光一闪,“刷”的一声已将背后的雪亮单刀撤出来。
白玉仑随着全场骚动的人众举目一看,正是刚刚介绍过的那位五短身材,肥头大耳,身着绿缎簇花劲衣的丁一虎。
“飞虎庄”的少庄主丁一虎见白土仑朱唇哂笑,以轻蔑的目光看他,不由再度用刀一指,怒吼道:“你出来,别尽在那儿瞧……”
话未说完,白兔湖老湖主巳伸出干枯的左手挥动着说:“丁贤侄稍安勿燥,大家千万不要让他把注意力转移了,我们不妨先问清了他的来历底细,然后再向他请教绝学!”
“飞虎庄”少庄主听罢,立即瞪者白玉仑哼了一声,提着单刀悻悻的退了回去。
龙老湖主又望着“金刚剑”宋啸天,大刺刺的问:“宋大侠……”
话刚开口,宋啸天已赶紧抱拳躬声道:“晚辈在!”
龙老湖主问:“你在俞老英雄生前,曾经数度前去‘滨湖山庄’向俞老英雄请教,你去时可曾遇到过这位俞少侠?”
宋啸天赶紧躬身道:“晚辈没有看到过。”
白玉仑急忙解释道:“晚辈十五岁即赴某名山绝峰跟随‘异人’学剑,宋大侠去时晚辈不在家中,当然没见到过。”
如此一说,全场又是一阵议论和骚动。尤其那些各门派各世家的少侠少主们,听了白玉仑特别加重语气说的“某名山绝峰”和“异人”,更是神色愤懑,跃跃欲试,恨不得龙老湖主尽快结束问话,让他们马上下场一显身手,立即将白玉仑三两个照面打趴下,也好出一出心头之气。
龙老湖主却望着宋啸天,胸有成竹的继续问:“宋大侠,你看俞少侠的相貌,可像他的先翁俞老英雄?”
如此一问,不单宋啸天一人,几乎全场的人都开始向白玉仑打量起来,清丽秀美的李姑娘当然也不例外。
白玉仑一听龙老湖主的口气,断定他的相貌必然不像岳父俞健雄,否则,龙老湖主也不会拿这个问题来问宋啸天了!
是以,心中一动,立即淡然一笑道:“如以貌相,晚辈的相貌酷肖母系尊长,所以晚辈的面貌与外婆舅父近似……”
话未说完,刻意打量的宋啸天已颔首“唔”了一声,道:“不错,俞少侠的相貌的确有几分像俞老夫人,再说,俞少侠的佩剑,也的确是俞老英雄当年仗以成名的宝剑‘飞霜剑’……”
龙老湖主立即问:“这么说,你也认定他是俞老英雄的儿子了?”
如此一问,宋啸天立即面现难色。因为他数次向俞老英雄请教剑法,从未谈及家庭私事,他当然不敢肯定的说是或不是。
但是,他的心中一动,立即正色道:“俞少侠既然是俞老英雄的公子,对俞老英雄的剑式当然识得,晚辈幸蒙俞老英雄垂爱,曾经指点了晚辈几个剑式,现在想施展出来请俞少侠辨认!”
认字出口,即翻右腕,“咔登”一声哑簧轻响,“呛”的一声将背后又宽又重的“金刚剑”撤出来。
白王仑表面沉着,但心里却非常焦急,因为他只和“一朵红”研究了她的一套剑法,但“一朵红”的剑法是否就是岳父俞健雄的剑法,“一朵红”没有说,而他也没有问。
就在他心念间,“金刚剑”宋啸天已旋身舞剑,“刷刷刷”一连挥出了三剑。
白玉仑见宋啸天虽然将三剑挥舞的很快,却看不出有什么玄奥和威势。如果岳父俞健雄仅具有这种剑法,他相信宋啸天也不会千里迢迢由陕北跑到太湖南岸去学这种剑式了。
是以,为了岳父的声誉,他宁愿猜错了再图圆说,也不肯承认这是俞家的家学剑式,因而,毫不迟疑的哂笑摇头道:“先父剑法中,绝没有这种既不见玄奥又不具威势的剑式!”
如此一说,不少人神色一惊,纷纷暗自议论。
宋啸天听得面孔微微一红,接着“刷”的一声又斜挥了一个剑式。
白玉仑看得目光一亮,正是“一朵红”具有的“昂龙舒爪”,因而毫不迟疑的脱口道:“这是先父剑法中的‘昂龙舒爪’,现已传授给舍妹,改为‘彩凤登枝’……”
话未说完,宋啸天的剑起轻灵,又继续旋身跨步,“刷刷刷”—连又挥出了三剑!
这三剑疾如闪电,剑起带风,匹练翻滚中,隐隐有龙吟啸声,在场的人无不看得神色一惊,暗透赞服。
但是,白玉仑却哂然一笑道:“这三式很有些像先父的‘连环三绝式’,但如第一剑改为点,第二剑改为刺,第三剑再横扫挥出,后退的对方将无遁其形矣!”
把话说完,宋啸天已微红着面孔,面向龙老湖主叩剑抱举恭声道:“回禀龙老前辈,这位俞少侠即使不是俞老英雄的公子,也是关系极密切的亲人!”
说罢收剑,立即退回了原先站立的位置。
龙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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