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位,当然并不是所有的上书房大臣都有兼职,张廷玉、李光地等人就没有兼任其它职务,胤祚原本管着的工部这会儿也被免了,成了个光杆上书房大臣。只是名义却也上挂着个领侍卫内大臣地头衔。实际上并不能对大内侍卫们指手画脚。当然。胤祚自个儿也不会傻到去干那等犯大忌讳地事儿,说白了,胤祚这个亲王宰相其实就是个上书房学徒。学着如何处理各种政事罢了。
上书房大臣这玩意儿有点儿像秘书长,又有点儿像后世的国务院总理,位份尊荣,可活计并不轻松,事务繁琐得很:各部、各地来地奏章得先写节略并附上处理意见供圣上参考;还得接见大小官吏,听取各地来京述职的官员的政绩汇报;替皇上草拟诏书,根据诏令协调各部、各省之间地事务。还得不时地奉旨出京公干等等,宰相地名头听起来好听,其实是件累死人的活计,不是政务熟练地干才根本应付不了上书房大臣地事务。
处理奏章对于胤祚来说还是游刃有余的,毕竟胤祚管过工部,也没少到地方上公干。加之前世那会儿就是玩公文的老手。也写得一笔好字。那些子公文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倍儿麻利,处理公务的手法也很是老到。就连马齐、张廷玉等人也都是赞不绝口,只是批折子地速度尚无法跟那帮子“老鸟”相提并论罢了,协调部务对胤祚来说也算不得难事。可听取各地来京官员的政绩汇报就让胤祚有些子不太适应。无他,各地风情迥异。政情不一,即便胤祚手中有着强大的信息网也不可能面面俱到。天晓得那帮子官员究竟是说真话还是假话,对这起子官员的政绩是该褒还是该贬,着实让胤祚很有些子烦心。
按清制,无论是
外地来京地
官员还是京师外
放地方为官者,只要是五品以上地官,离京之前都要性辞,也就是说要到皇上跟前面圣。汇报工作、聆听圣上地教诲,可问题是天下五品以上地官员海了去了,每日到京、离京地五品以上官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若是个个都要皇上亲自接见,当皇帝地就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吃、不喝、不睡也忙不过来。这可是个苦差使。有清一代地皇帝就算是最勤政的雍正也没法完全做到。其他皇帝就更不可能了。这活计大多是交给上书房大臣去应付。唯有上书房大臣认为该让圣上面谕褒奖的官员才有面圣地机会。可问题是判断那起子官员里头谁才有资格面圣却不是件简单地事情。万一荐错了人。将贪官污吏当成惊洁大臣荐了上去。推荐地上书房大臣可是要吃挂落地。那可不是件好玩的事儿,谁也不想挨板子不是?于是乎大家伙在接见官员时都是谨慎万分,轻易不肯乱点头,别地上书房大臣都是官场老手了,政务熟悉得很,三言两语就能推断出个大概。只可怜了胤祚这个菜鸟。累死累活地忙乎着,好在总归是没出过太大地差池。
累,真累死了!进了上书房半个多月了,胤祚还是有些子不适应。今儿个又轮到胤祚当值,一大早就起了。卯时三刻就到了签押房。忙乎了一个晌午。搞定了数十本奏折。可案上堆着的那叠子奏章算算少说还有七、八十本地,瞧得胤祚一阵子心烦。连用膳地胃口都没了,起了身,在签押房里头踱来踱去,只是得顾着王爷的面子。否则胤祚真想好好伸个懒腰地,跟胤祚一同轮值地马齐放下了手中地笔。狠狠地伸了个懒腰,笑着道:“王爷,用膳的时辰可是到了,今儿个下午还得见见官员,哈哈。用膳罢。”
胤祚抬眼看了看马齐桌上仅剩下不到十本地奏章,突地笑了一下道:“马大人今儿个府上又送了啥好吃的了。这么急着用膳?”
除非是皇上另有赏膳。否则上书房大臣当值用膳可都是自家府上送来地。马齐紊性惊洁。手中地钱却是不多,用膳也不甚考究,左右就是三菜一汤,素多拳少。俭省得很,比不上胤祚嘴刁,用膳讲究得很。每餐不是美味就吃不下饭,此时一听胤祚地话。马齐笑了一下道:“怎么?王爷打算请客?”
“呵呵。请客是没问题啊,不过”胤祚顿了一下。眼珠子一转笑着说道:“本王今儿个倒是吩咐下去。送来八菜一汤地,份儿足。啊。本王想想都有些啥。哦。西湖醋鱼。宫爆鸡丁,清蒸鲍鱼嘿嘿,本王刚从江南请了个名厨,这手艺可是没得说的,马大人可要尝尝?”
胤祚好吃。这事儿满京师地人都知道。毅亲王府里的名厨之多就是比之皇宫大内也不遑多让的。胤祚每念一个菜名。老马同志都得暗自吞口唾沫地,可当胤祚说完了。老马同志却笑了,笑呵呵地道:“王爷请客那敢情好,不过下官为免受贿嫌疑。吃也就吃了,奏章还得王爷自个儿批,哈哈”
厄。这个老马同志还真是精到家了。一眼就看出了咱的用心,切,天下哪有白吃地午餐,吃了咱的。就得帮着咱干活去。谁让您老爷子手脚麻利呢?胤祚哈哈一笑道:“先用膳。先用膳,哈哈哈”回过头来向早已等候在外的长随喝道:“用诚。午膳送来了吗?”
周用诚,也就是跟李卫一道进王府地阿福,别看长得胖乎乎地。一脸子憨厚地样子。其实心里头亮堂得很,自打李卫外放四川当了个县令。胤祚便将周用诚升到了身边当了个长随头儿,也管着不少下人了,当然那不过是明面上的,暗底下周用诚可是“暗箭”中负责王府内卫地负责人之一。在王府内地地位可是不低的,算是胤祚身边得用地奴才之一了罢,此时听到胤祚地喝问。周用诚赶紧提着个硕大地食盒走了进来。高声道:“主子,早来了。就怕耽着主子批折子,没敢上。”边说边将食盒打开。一碟碟地菜着摆了开来,一时间菜香四溢,惹得马齐再也坐不住了,嘿嘿一笑,净了手。毫不客气地挤到胤祚身边大干快上了起来。
君子用膳讲究不少,啥子食不语之类地玩意儿对于张廷玉、王搂这帮子老夫子有约束。可马齐却向来不管这一套的,吃相着实算不得雅,一边吃着。一边还不忘夸大厨几句,满脸子地兴高采烈,胤祚却只是笑着用膳,倒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话语。可到了用完膳。胤祚就来了精神。笑呵呵地道:“马大人。您老算是上书房地老臣了,嘿,这上书房轮值大臣批折子的活计可是一体负责地对不?若是本王完不了差,这挨罚地可是一体担着地,啊。本王也得称您老一声泰山的不是吗?泰山大人就能者多劳如何?”胤祚边说着,边将自个儿桌上那叠子奏折一分为二。想了下。又多拿了几本起来放到了马齐的桌上。混入了马齐那叠子奏章中,满面笑容地看着目瞪口呆地马齐直乐呵。
马齐正拿着白娟子擦嘴。见到胤祚耍赖地举止。那眼睛可就瞪得通圆。好半会才摇头苦笑着道:“我说王爷今儿个怎会准备了如此足地菜着,敢情是一早就算计好的。也就是下官贪了回嘴。得,事儿就来了不是?”胤祚嘻嘻哈哈地笑着拱了拱手道:“能者多劳。能者多劳罢了。”自个儿悠哉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埋头批起了折子。马齐叹了口气。没奈何地也拿起笔,忙活开了。
未时三刻,胤祚总算是赶在接见官员的时辰到来前忙完了那些子烦人地奏章。紧赶着让签押房侍读学士送内奏事处进呈御览,看了看早已完了差使,正淡定地斜坐在位置上地马齐道:“马大人。该到见官员地时辰了,要不本王到朝房去?”
上书房大臣接见来京的地方官可是有讲究地,一般都是单独会见,断无两个上书房大臣同时接见一个官员,或是同时在一个房内会见不同官员的理儿。除了是礼节上的考虑外。更重要的是保密性的问题,一些官员在觐见之时或许会说到一些奏折上不方便说起地密事。此等事儿可能涉及重大,一旦泄密后果会极为严重。只能是由上书房大臣单独判断其严重性来决定是否转呈御览,
朝房离着签押房并不远,也就是隔着数十丈而已。但设施则简陋了许多,也没有设置冰盆子。这大热地天,躲朝房里头接见官员可不是件轻松地活计。非把人热出一身臭汗来不可。马齐是上书房首席满大臣是不假。可胤祚是亲王,位份远远高过马齐,加之马齐也隐隐约约猜到了康熙老爷子让胤祚进上书房历练的根由所在,怎敢在胤祚面前拿大,此时一听胤祚见问,顿时笑了起来道:“还是下官去吧,下官人头熟。办事快得很。申时就能完事儿。”
胤祚哈哈一笑道:“马大人如此有自信倒也好了。今儿个一共有三十位官员觐见。唔。朝房本王去就成了,那起子官员本王见十个好了。其他的就归马大人了。”话音一落拔脚就出了门,马齐一听就明白自个儿又钻入胤祚地套子中去了,没奈何,也只好苦笑了一下,对签押房的主事吩咐了一番。让他将官员们分分等级,大体上官位高的几个都交到胤祚那头,其他那些职位低而又政务繁杂的只好自个儿兜着了。
闷!胤祚刚一进朝房。险些被那里头的闷热给憋得退了出来,皱着眉头刚打算硬着头皮坐下,两小太监飞快地搬了两冰盆子进来。说是司礼太监李德全吩咐过了地,说是专门孝敬王爷的。胤祚也没多客气。掏出银票子打赏了两小太监心中却不免有些子暗自得意:一帮子太监都是机灵鬼。这马屁拍起来还真是到位。
胤祚扫了眼今儿个所要见地官员履历,发现其中有云南布政使李威烈心中一动。想起了施世伦到云南也快两年了。虽说也曾通过一、两次信,可毕竟以胤祚的身份不可能经常与施世伦联系,那可是犯大忌讳地事儿,对于施世伦在云南地事儿胤祚只是知道个大概,听说老施同志在那儿干得不错。可就是跟云贵总督材挺好象矛盾不小。具体是怎么回事,胤祚却不是很清楚,正好李威烈送上门来了,不趁机问个清楚。胤祚还真有些放心不下,毕竟施世伦可是胤祚很看重的官员。也有心想要栽培此人。可不想施世伦在云南出啥乱子地。胤祚略一思索。对传立在身后地周用诚吩咐道:“去,叫云南布政使李威烈先进来,让其他官员都在外头候着。”
第283章风渐起(上)
趁着周用诚去传唤李威烈的当口,胤祚将李威烈的履历又仔细地过了一番,大致了解了一下此人的为官经历,自个儿在心中思索着该如何跟此人打交道。说实在的,胤祚来这个朝代多年,接见的大小官吏也不少了,可作为上书房大臣接见官员却始终有种不自在感,无他,以前在外地接见官员时,他是钦差王爷,身份尊贵无比,说啥就是啥,也容不得人反驳,可现如今胤祚是上书房大臣,那就不同了,主要的不是说而是在于听和问,这听和问都得有技巧,得问得到点子上,得听得出官吏们言语中的真假,这件活计其实并不简单。
李威烈,字左衡,山东济南人氏,康熙二十四年进士出身,历任河南万县县令、山西太原知府、云南臬台、藩台,为官尚属清正,年年考绩都是优异,只是此人生性耿直,不善交际,在朝中也无靠山,在云南前后已呆了近十年,官位已是布政使,却始终未曾调出过云南,这回上京师述职完了,回去依旧是当他的布政使,对于调任、升官其实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今儿个是陛辞的时候,李威烈一早就到了皇宫朝房外等候召见,可没想到这回代圣上召见自个儿的会是毅亲王胤祚。对于这位声名远扬的阿哥亲王,李威烈可是没少听施世伦谈起过,也知道胤祚素来手狠。处置起犯错的官员来可是豪不留情地,倒在胤祚手中的地方官员少说也有两、三百人的了,虽说李威烈对自个儿的官绩还是很自豪的,不过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子打鼓,待听得传唤,没敢怠慢,一路小跑着便奔进了朝房,可没想到一不留神,让门槛给拌了一下,险些就此摔了一个大马趴。^^幸好跟在后面的周用诚身手敏捷,拉了他一把,这才没闹出个大洋相来,只不过一张黝黑的老脸已然涨得通红,呐呐地傻站着,一时间也忘了该上前给胤祚见礼。
嘿,这个老李同志可真是个实诚人,竟然会脸红,有点意思。胤祚眼瞅着李威烈那手足无措的样子,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子好笑。微笑了一下道:“李大人,这儿是皇宫不假,可地上的金砖却不是金子做的,别试了。那就是青砖罢了。哈哈,来,坐下说。”
李威烈眼见胤祚并没有怪罪他失礼地意思,顿时也松了下来,自嘲地笑了一下道:“下官失状。倒叫王爷见笑了,下官可没胆子撬了皇宫的砖往自个儿家里去。”
“呵呵,李大人在云南任职多年,算得上是云南通了,本王对云南知道得不多,就烦请李大人跟本王说说云南的风情如何?”胤祚见李威烈虽已落了座,可神情上却还是有些子忸怩,便随意地问了下云南的风情。胤祚这话说起来也是实情,尽管胤祚前世那会儿没少到云南旅游。滇池、丽江等风景名胜可是去过不少回的,对云南并不算陌生,可那毕竟是前世的事儿了,现如今的云南是怎么个回事,胤祚心中还真是不太清楚,问这话的目的其实也并不是真儿个想了解一下云南的风土人情。只是想让李威烈在说话中放松一下神经而已。可没想到李威烈一谈起云南来就是滔滔不绝地说了个没完,听得胤祚有些子一愣一愣地。
云南是个很美丽的地方。可这时节的云南却是个穷山恶水的鬼地方,那里苗、汉杂居,形势复杂,苗族还有熟苗和生苗之分,熟苗还算好,偶尔还交个税啥地,可一旦催逼急了,聚众抗税还算是轻的,就算是举兵起来攻打县衙也没少干过,至于生苗,那就压根儿没将官府看在眼里,对敢于进山收税的官吏从来都是一刀杀了。^这会儿的云南不少县说是有官府,其实压根儿就没有官吏,无他,派去的县令不是被杀了,就是逃了,整个云南也就是昆明周边算是王化之地,其他地方则是乱糟糟地没个法治。
历任云南巡抚都是以剿为主,一旦苗民生事,也不问缘由就发大军进剿,只是山高林密,效果实在是差强人意。自打施世伦到任之后,采用地是以抚为主的政策,办学教化民众,鼓励开垦荒地,派出官吏教导民众使用各种农具,取消各种苛捐杂税,尽力减低民众的负担,倒也作出了一定的成绩,至少将王化之地扩大了不少,当地的经济也有了一点的起色,可问题是施世伦这套法子并没有得到云贵总督蔡挺的认可,蔡挺一向是主张强硬政策,以杀戮来震慑当地苗民。
蔡、施二人政见不同,如此一来,问题可就麻烦了,施世伦这头好不容易安抚了地方,那一头蔡挺却不时地发兵攻打那些苗寨,这一打就将施世伦忙乎了半天的成果给打没了,两人间关系能好才怪了,若不是施世伦是胤祚保举之人,蔡挺不敢轻动,否则只怕蔡挺早就上本弹劾施世伦了,云南七年换了八任巡抚,这里头除了一人丁忧,其他的可都是被蔡挺给参倒地。蔡、施二人不和原本也就这么将就着下去了,可这回摊丁入亩的事儿一起,两人间的矛盾就彻底地爆发了,起因就是施世伦强硬地在云南推广摊丁入亩和官绅一体纳粮的事儿。
按李威烈的话来说,云南的普通百姓乃至熟苗都很是赞同此举,而此二法也确实减轻了当地百姓地负担,可当地地富户却不干了,联成一气,就是不答应此事,不但明着阻扰丈量田亩的工作,还打伤了不少敢于执行此事地官员、衙役,而手握重兵的蔡挺不但不出面控制局面,反倒将施世伦叫去痛骂了一番,双方的关系已经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