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天已亮了。
一会儿,一位医生拿着吊瓶,几个医生推着病人,从手术室出来,向重症监护室走去。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章 痴老婆迷路 患难夫难寻(1)
幼儿园放学时间是在下午五点半,可是每天五点钟的时候,家长们就早早地站在幼儿园门口了。有的在门前走动着;有的叽叽喳喳,互相交谈着孩子们的情况;有的抱怨猪肉、鸡蛋、粮油不断涨价;有的谈论男婚女嫁、入室抢劫、什么流行性传染疾病、*杀人等话题。
杨根田也是在五点多到幼儿园门口的。他一边听着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一边来回走动着,有意识地锻炼身体。他长年累月,一般都是晚上十点半睡觉,早上五点起床。起床后快步走到体育场,参加太极拳的晨练。因太极拳打得好,参加省里比赛,还拿了个一等奖。回来后,每天晨练,总是站在队列的前面,其他人看着他打。同伴们尊称他为“杨领队”。他已六十五岁,但看上去人们总说他五十多岁。他不喝酒、不抽烟、不打麻将、不下棋、不打扑克,没有什么嗜好。上班时,大伙戏称他为“禁欲主义者”。退休时在教育局教研室工作,行政上没职务,但评了副教授职称。那天给孙女过生日,他是不同意在饭店吃饭的。饭店的饭菜虽然稀罕、可口,家里做不出来,但不养人,油水太大,吃过饭后总有几天不舒服,一般年岁大的人承受不了。那天,亲家让他陪喝酒,他真是舍命陪君子,他就劝说少喝些,少喝些,亲家总是说,没事、没事,最后喝出事来了。亲家住院后,儿子、儿媳都在医院里,照顾孙女就是他们老两口的事了。原来悠闲平静的生活顿时紧张起来。
幼儿园的门开了,他快步向孙女教室走去。这个班有三个老师,都是年轻女教师。因孙女活泼可爱,三个老师对孙女格外喜欢。孙女看到他后,穿好衣服,和老师再见。他拉着孙女走出幼儿园。
“爷爷,我要吃烤羊肉串!”一出幼儿园大门,孙女就嚷开了。
幼儿园门口,小商贩们摆满了幼儿喜欢的贴画、玩具、爆米花、煮鸡蛋、酸奶、夹肉饼、火腿肠、羊肉串等。刺鼻的烟熏味刺得眼睛、鼻子都很难受。
他趴在孙女耳朵上悄悄地说:“那烤羊肉串上全是老鼠肉,好恶心,不卫生,吃了会生病的。你看你姥爷不是住医院了吗?爷爷给你带来一盒酸奶。”
孙女抬起头不相信地盯着他说:“你骗人!我不喝酸奶。”
他拉着孙女快步走到自行车前,一把把孙女抱上自行车前梁。打开锁,快速离开幼儿园。
“爷爷,我想玩滑梯。”走到体育场门口,孙女又闹着要到体育场玩。
他想满足孙女的要求。两人来到滑梯前,孙女笑着、叫着、玩着滑梯。玩完滑梯,又玩了秋千。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手表,已经六点半了,让孙女坐上自行车向家里赶去。
作者题外话:春节已临,多发了几个章节。
祝春节愉快!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三章 痴老婆迷路 患难夫难寻(2)
杨根田的家住在云中路教育小区。在他放自行车功夫,孙女早已上楼,用脚踢着防盗门,叫着“奶奶—,奶奶—。”他也上到门口,仍不见老伴开门。孙女这样踢门、喊叫怎么不开门?他有点疑惑。他又按了门铃。门铃响过,室内仍然没有动静。他只好掏出钥匙,打开门。孙女又喊叫“奶奶,奶奶!”仍然 没有人答应。他和孙女一个家一个家地寻找都没有。
这死老婆子,哪里去了?临到幼儿园,他与老婆子把饭菜准备的差不多了,是喝面条。面条已用手工机器压好,做汤的菜已切好。每天老婆子总是在家里等着,可今天哪里去了?也许临时出去有事,等一会她就会回来的。孙女吵嚷着要看电视,他打开电视,孙女看着少儿节目,他继续做饭。
等着、等着,仍不见老伴回来,他看了看挂钟,已经七点多了,他有点着急了,准备出去找找。把孙女一人留在家里他不放心,好不容易劝着孙女关掉电视,从小平房中推出自行车,让孙女坐着,向街上走去。路过门房,他问看门的老头,老头告诉他,老伴出去好大会功夫了。街上人已稀少了,路灯已亮起来。沿街卖水果的门市和小摊的灯火格外明亮,摊主不时地吆喊着,招揽顾客的呼叫声一声接着一声。到哪里去找呢?实在是说不来她肯往哪里去。他顺着人行道,从教育小区转到云山路,又转到体育场,一个人一个人观察,根本没有老伴的影子。这样转来转去,估计转了半个多钟头。忽然想起,是不是老伴已经回到家正找他和孙女呢?他又急忙让孙女坐上自行车,向家里走去。回到家里,家里黑洞洞的,电灯都没开。他打开电灯,屋里顿时明亮起来,更显得空寂,该怎么办呢?如果在家继续等下去,那整个晚上不回来,夜越来越深,又怎么办?如果把孙女一个人放在家,他一个人去找,孙女一个人在家放心吗?要么给儿子、儿媳打电话,可儿子、儿媳在医院也忙着呢!老伴呀老伴,你怎么在这关键时候出这洋相!
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闪在他脑海,难道老伴的痴呆也是她妈遗传的吗?自己的老丈母不就是老年痴呆症吗?
那年,他这个富农黑崽子终于时来运转,先是县中学张主任把他叫到学校当上语文教师,接着转正、评上中级职称,再接着给老婆、孩子办了农转非户口,正好学校那年盖起了一幢宿舍楼,他分了一套三居室。真是好事一件接着一件。虽然是四楼顶层,但也是喜出望外。自己的父母早已含冤而死,没有盼到儿子的出头之日,丈人、丈母都赶上了。那时的人们都不装修家,墙壁学校也给粉刷好了。他拿到宿舍的钥匙后,打扫干净,新买了床、柜子。然后就把老婆、儿子、丈人、丈母接到学校,享受城市生活。老丈人住了二年后,一天中午,刚吃过饭,突然间昏迷不醒,送到医院时,已经去世,后来医生判断是心肌梗塞。老丈人去世后,老丈母就再没回村,跟随他们生活。最初几年,老丈母还能帮他们洗衣服、做饭、打扫家等,料理家务,老婆还找了一份临时工作,但后来就不行了,老丈母什么事都记不住,丢三落四,不但不能帮助做家务,乘他们不在家时,一个人上街经常走失。幸亏县城不大,骑上自行车转几圈就能找到。但最后一次走失,就不那么容易找到了。 。。
第三章 痴老婆迷路 患难夫难寻(3)
那是夏天的一天,老丈母走失后,杨根田和老婆骑上自行车在县城转了几个来回,从下午一直到晚上都没找到。最初出于面子考虑,他们也没请别人帮忙,但到第二天,第三天,他叫上同事,朋友都帮他找,还是找不到。老人家走到哪里去了?是坐上汽车走了?还是坐上火车走了?还是走到附近的村庄去了?她身上没有一分钱!那时的通讯也非常落后,没有手机,座机电话也很少。他就用学校的油印机,印了二百多份寻人启事,骑上自行车,沿公路村庄,一个村一个村的贴。边贴边等待消息。在寻人启事的后面写着,酬谢二十元重金。现今二十元不值钱,但那时他一个月工资四十多元,二十元就是半个月工资,有的生产队出一天工,只能挣一毛钱,二十元就是二百天的工钱!
当他和老伴寻找老丈母第七天时,他走到离县城二十多里远的张家庄。这村一进村有棵大槐树,他就在树上贴寻人启事。这时,一个呆头呆脑、满脸是黑、鼻子里还流着些鼻涕的人,傻乎乎地笑着问他:“你贴甚哩?”
“寻人启事!”
“嘻嘻,甚叫寻人启事?”
“就是丢了人了,寻找人哩!你们村是不是有人来? 一个老太婆?”
“嘻嘻,有。张三家娶回一个媳妇,就是一个老太婆。人们笑话哩!”
“你能不能引我去看看。”
“能!”
他刚进村是村东,顺着大街一直往西走,一直走到村西。这张三家也没有街门,院墙就是些树枝柴禾乱七八糟挡着。院中有三间烂房。他和那个傻乎乎的人走进屋里。一眼就看见屋子里的老人就是老丈母,正和着面,准备蒸窝头哩!
他叫道:“妈,快跟我回去吧!”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快走吧!”老丈母竟然不认识他,用满是玉米面的手推他出门。
他又耐心地说:“我是根田,你女婿。你走失七天了,我们哪里也找不到。”
老人眨着浑浊的双眼说:“根田?女婿?噢,我记起来了。”说着,用满是玉米面的手拉着他的手,要跟他走。
这时,屋里院里围了好多人。他看见一个精精干干的女人,说:“大姐,请你转告这位收留老人的大伯,谢谢他收留了老人。”
那女人嘿嘿一笑说:“还叫他大伯呢,他才四十来岁,和你年龄也差不多,打光棍打得着急了,见女人就收留,再打光棍吧!”
他好难堪。
他没忘了掏出十元钱送给那个傻乎乎的人。那人笑嘻嘻地接过钱。
刚才那女人说:“原来是二傻子引的路。你看张三收工回来,不打你才怪哩!”说完,一拳打在那傻子背上。傻子打了一个趔趄,回头笑笑跑走了。
他用自行车带上老丈母回县城。
这件事使他很丢脸面。他是当教师的,很爱面子。对这件事,他守口如瓶,回去后只告诉老伴一人,连儿子都没告诉。每想到这件事,他浑身都打寒颤。难道老伴跟她妈一样,也是这种病吗?难道她也走失,被一个老光棍收留了吗?他越想越害怕,也顾不得儿子、儿媳在医院照顾一个昏迷不醒的病人,急忙拨通了儿子的电话。
第四章 老厂长昏迷 小外孙高烧(1)
夜晚降临了,乱糟糟了一整天的医院,人越来越少,逐渐安静下来。病房白色的墙壁、白色的被褥,消毒水和药品的气味,更增添了这种寂静,静的输液的点滴声似乎都能听到。刘军香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又一滴一滴地数着滴数,她数一分钟滴了五十多滴,正常,她放心了。从做手术至今天,整整一个星期了,老爸还在昏迷中,还在重症监护室。她刚才回家熬了点稀饭,炒了个山药、胡萝卜丝,热了几个馒头,用饭盒带了过来。老妈和永兴正在那个小茶儿上吃,她在家里胡乱吃了几口。自从老爸住院以来,三个人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了,也没休息。饿了啃几口面包,渴了喝几口水,似乎也不渴不饿。不停的输液,总得有人看着,瞌睡了,三个人轮流打个盹。手术究竟做得怎么样?老爸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三个人干着急没办法。常年精精干干的老妈,这几天也不精干了,永兴更不用说,胡子拉茬,像街头的流浪汉一样。跑里跑外,全凭永兴。自从她跟永兴结婚以来,永兴打里照外,就成了他们家的人。她听老爸说,在山东老家,她还有两个哥哥,这是老爸的前妻生的。老爸原来是一个炮兵团的团长,他的前妻和这两个哥哥,寻到部队,硬告老爸有作风问题,是陈世美,部队让老爸转业,来到山西。后来,这两个哥哥来信向老爸要钱,说老爸前妻和他俩要盖房,老爸一分钱也没给。并回信说:“法院已判,你们随你母亲,抚养费已付清,你们没有我这父亲,我也没有你们这儿子。”这一来一往的两封信她都看过,多年来,她们跟老家没有来往。
“轰—,轰—!”“打!打!给我狠狠地打,弟兄们我们一定要拿下这个阵地!”老爸又一次含糊不清地说着话。已一个星期了,昏迷不醒,就是不知什么时候这样胡说一通。从含糊不清的话语里,老爸似乎还在他炮兵团长的岗位上,指挥他的弟兄们向敌人开炮。听老妈说,平时在家里睡觉,做梦,也经常这样指挥打仗,也许这是老爸一生中最辉煌的时期吧!老人们都说,人一到老年,年轻时的事记得很清楚,现时的事一下子就忘了。老爸就是这样,跟人交谈,做梦,甚至昏迷,仍不忘年轻时的事。老爸又要伸张那扎着针头输液的胳膊,她急忙过去按住,一边说:“爸,胳膊不能动,扎着针头哩!”老爸仍然眼也没睁,胳膊不动了。“呼—”地吐了一口气,又似乎睡了过去。也难怪他胳膊动弹,天天输液,能不困吗?
房间的门推开了,进来的是脑科郭主任。问:“醒过来了吗?”
他们三人都有礼貌地站地起来。
“还没有。”老妈心情沉重地说。
“这老首长,劳累了一辈子,乘这机会想休息休息。嘻嘻。过几天会醒过来的。手术是没问题,做得非常成功。今天我值夜班,顺便过来看看。”郭主任笑着轻轻地说。
“郭主任,这样老昏睡下去,会不会变成植物人?”老妈心情沉重,焦急地问。
“不会,不会。没有那么严重。手术做得非常成功,放心吧!”郭主任好像很有把握地说,边说边走出了门。
他们送出门外。
突然,永兴的手机震动了。
“怎么?妈妈不见了?噢,噢。”永兴焦急地反问。
“是我爸打来的电话,说,妈妈两个多钟头前不见了。至现在也没有回去。爸爸引着杨柳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那我回去找找。”永兴向她说。
她急忙站起来说:“妈,那你看着爸,我也去找找。”
第四章 老厂长昏迷 小外孙高烧(2)
自行车就在医院的存车棚。刘军香和杨永兴两人各自骑上自己的自行车边走边向路边的行人了望,但不见婆婆的影子。两人绕着教育小区的街道转了一圈,仍然不见婆婆踪影。边转边给公公打电话,说还没有回去。一个老太婆,黑天洞地,走到哪去哩?两人又转到体育场,体育场空寂无人,两人一商量,是不是沿着云中北路去了云中河边?又骑上自行车,一前一后,边走边看,来到云中河边。
空阔的云中河边更是无人踪影。路灯下,一辆辆汽车飞驰而过,河水缓缓的流着,难道老人掉到河里去了?真使人不寒而栗。她又一想,不可能,事情不可能有这样坏,还是在教育小区附近可能性比较大。两人边走边看又转回教育小区。转着转着,她看见前面一个又粗又壮的人影,很像婆婆走路的样子。正一步一步向东边走去,手里还拿着些什么东西,一摆一摆的。她说:“永兴,你看那个影子像不像妈妈?”两人急急地赶过去。
“妈—,你到哪里去?”永兴有点生气地大声叫道。
那人吃惊地扭回头来。他们走到跟前,就是婆婆。婆婆说:“咳,我买了几苗菠菜,想,喝面条配些菠菜好,可买上菠菜后就糊涂了,转来转去,找不到家了,我大概转了好几圈了,就是回不去。咳,老糊涂了,老糊涂了。我跟你姥姥一样,你姥姥老时候就是糊涂地找不到家。咳,要不是你们找到我,我还不知转到什么时候哩!你们怎么知道我寻不回去了?“
她和永兴满肚子火气,想责怪婆婆几句,但一听婆婆这样自责地说,火气一点也没有了。两人把婆婆送回家,再三叮咛婆婆不要随便出去,出去时,一定要跟公公一起。杨柳见她俩回来,跑来抱她,她抱起了女儿,在女儿脸上亲了两口。女儿说:“我也要去医院!” “医院很脏,尽病菌,小孩儿不能去!”她再三劝女儿,女儿反复纠缠,最后答应过几天到超市买东西,才安顿好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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