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机舱里就象水滴进油锅里一样,炸了开来,在空姐适时地安抚后,渐渐地又趋于平静。到后来,咯咯声越来越响,飞机的颠簸也越来越猛烈,机舱里的哭泣声、叹气声、诅咒声也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即使勉强保持镇定的人,也开始低下头,目光也变得迷茫起来,甚至呆呆地定在一个角度。在这生死未卜的时候,虽然机舱里的每个人都仍心存侥幸,但都不可避免地想到亲人,想到生死分离,想到死亡的恐惧。我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我却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能听见自己血液的流动声,我脑子了浮现的都是舒晓羽,还有我老爸老妈哀痛的模样,我无法向他们交代,我无法想象舒晓羽的未来,徜徉在鬼门关前,我唯一的渴望就是再见舒晓羽一面,如果上天一定要我死,在阎王面前,我只求他能让我再见她一面,我这辈子没做过坏事,我的善念始终存于我心,我有把握上天堂,但为了能再见舒晓羽一面,我愿意放弃天堂!只要能再见舒晓羽一面,我愿意被押入地狱,遭受诸般酷刑!
就在我一会儿哀伤,一会儿愤恨,一会儿恐惧之中,飞机“哐”的一声,摇摇摆摆地降落在昌北机场,我们脱险了。进入侯机楼后大家做的第一件事都是掏出手机,给自己最思念的人打电话,有的又哭又笑的向亲人诉说刚才的历险过程,而有的却淡淡地告诉家人飞机晚点了。我当然也是立刻掏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我想对舒晓羽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爱她,我以前一直没说出口,可经历了刚才的生死相交,我庆幸自己还活着,我后悔我以前为什么没有对她说我爱你这三个字,我发誓要在我剩余的生命中的每一天,天天对她说我爱你!家里电话的长滴声响了很久,直到变成了一串短滴声,没人接,再打舒晓羽的手机,还是没接,我不知道她在干什么,我在侯机楼的地毯上焦急地度着步,又打了两遍电话,还是没接,我有点慌了,就给蔡阿姨打手机,想让她去我家看一看,可她也没接,再打个电话到她店里,说是去买衣服了,可能是商场太吵了,听不见手机铃声。我一直等到飞机再次起飞,都没找到舒晓羽,我无奈地关了机,坐在座位上焦急万分,只盼着飞机赶快落地,飞奔回家看看。
飞机到达杭州萧山机场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下了飞机,我急匆匆地往外走,边走边往家打电话,可依然没人接,再打舒晓羽的手机,也依然没有接,我越走越快,我已经等不及去取行李了,明天再来补领吧,我只想尽快地冲出行李提取厅,冲出接客厅,坐上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回家,去找舒晓羽。就在我冲出行李提取厅时,我突然看见一个女孩,一袭黄衣,浑身颤抖,双眼闪着晶莹的泪花,默默地站在接客的人群外面看着我,她的嘴微微张着,也许想说什么,但又没说出来,我闭了一下眼睛,我感到自己的面颊有湿湿的东西滑过,我看见了一个月以前,在绚丽的下午的阳光下,也是这个女孩,站在街角,一身黄衣,双眼闪着晶莹的泪花,在默默地送我。那晚我们相拥着去取行李,相拥着坐进出租车,相拥着走上我们单元的楼道,既然上天还让我活着,就让我们一生一世都不分离吧。到了家里,我看见了舒晓羽的手机静静地躺在门口的小台子上,她说:“我到机场后才发现手机忘带了,都是你不好,让我象丢了魂似的。”
重逢是快乐的,我们就象小别胜新婚一样,彻夜的相互倾诉,不知东方之既白。我终于向舒晓羽坦白了关于风花雪月我怕谁这个ID的一切,舒晓羽的反应没出我的意料,一听之下果然又羞又恼,腾地把我推在一旁,一边还恨恨地说:“孟热爱,今天我总算认清你的真面目了,既阴险又狡诈,肚子里面做文章,以后把我卖了我都不知道,我还傻傻地帮你点钱!”我笑道:“嘿,你说话讲点良心好不好,要不是我当时英雄救美,你这个小酥饼早被那帮坏人给吃了。”舒晓羽还不解气:“吃了就吃了,以后让你饿肚子,谁让你不告诉我原来是你,差点让那个黄家文给骗了,”她看了我一眼,好象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往下说,“不过他自从上次网友会后,似乎有点那个,不停地给我发短消息,内容我真的不好意思说,你自己去看吧,好几次我早上起来去买早点,都看见他在对面蔡阿姨门口晃悠,害得我都不敢去买早点了,我都告诉过他我有男朋友了,可他还是这样,看来你女朋友魅力尚存哎,嘿嘿,这事就由你去摆平吧,不过我可告诉你,不许伤害他,他人还是很真诚的。”我听了哭笑不得,黄家文啊黄家文,你泡马子都泡到我老孟头上了,真是程咬金门前弄大斧,但是怎么对他说呢?他单纯、真诚,文质彬彬,心中追求的是美好的爱情,象舒晓羽这样的女孩既是我的也是他的理想爱人,我怎么才能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完美地摆平这事?
早上我特地去买早点,果然看见黄家文站在对面,四处张望,我知道他是在找舒晓羽,我一时想不好如何对他说,买了早点就悄悄的回楼了,一整天我的兴致都不高,舒晓羽也看出来了,只是安慰我总会有解决的办法的。第三天早上我去上班,发现黄家文没有来,等我向主任汇报完工作后,他还是没有来,我问前面的小李,小李笑笑说,大家都觉得他这段时间有点奇怪,整天木木的,上班也没什么精神,还经常迟到,都给主任批评好几次了,会不会是失恋了?我摇摇头,想不出要说什么,手机响了,我老妈在电话里说:“热爱,今天我要过来杭州,晚上7点到。”我听了一怔,老妈终于要来了。
十五.老妈来了
放下老*电话,一时间我又是激动又是担心,激动的是谜底终于可以揭开了,不管舒晓羽能否回忆起从前,但了解她的过去对于我来说何尝不是渴望,但担心的是,如果舒晓羽回忆起了从前,她还会不会继续象现在这样爱我,也许我并不是她心目中的那个人,也许当她恢复了记忆,就会忘掉我和她相处的这些日子。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心神不宁,百感交集,就连黄家文来了我也没注意,直到他拍了我一下,我抬起头才看到他。昨天远看还看不出来,今天他站在我面前,我才发现他整个人都显的很委顿,脸色也很差,一改以往神清气朗、风流儒雅的形象。我知道他是为了什么,但我无法说什么,只好强笑着对他说:“小黄,我替你在那边站岗放哨,本以为你在家疗养,应该养得兵肥马壮,可现在看你怎么弄得跟夜生活过度似的?”小黄叹了口气,看前面小李出去了,四周也没人,就对我说:“老孟,你别笑话我,我爱上了一个女孩,可她是有男朋友的。”要换了当初,我肯定给他打气,什么男朋友,结婚了没?同居了没?就算她和男朋友同居了,只要你认可,不在乎,咱就要轰轰烈烈地追求一把,哪怕最终失败了,也对得起自己这个风花雪月我怕谁的匪号,也对得起自己的年轻和勇气。可这回黄家文单恋对象的男朋友可是我孟热爱啊,我能对他说什么呢?黄家文还在边上沉痛地说:“我真的是喜欢她,其实你也知道她,她叫小雨酥。”黄家文本以为我会大吃一惊,看我没什么反应,略感奇怪,接着说:“你怎么忘了,就是你上个月用我的ID交的那个小雨酥啊,难道是我猜错了?你一定是女朋友太多了,这网上认识的也没当回事,但你可不知道,你看见她以后也一定会和我一样神魂颠倒的,我有次网友会上和她见过一面,从那以后,我真是茶饭不思,我再也不能忘记她了,其实她就住在你家附近。”我实在是不忍心再听他说什么了,只好打断他,跟他说:“我家附近没什么美女啊,再说人家也是有男朋友的,朋友妻,不可欺,你啊就爱玩些没指望的游戏,还是过几天我替你介绍一个吧。”黄家文不知道听到哪里去了,说:“指望你老孟给我介绍?你又不认识她,如果你认识她,你自己就要近水楼台先得月了,还有你刚才用词不当,什么朋友妻,不可欺,她男朋友又不是我朋友,我若有机会,什么不可欺,不客气还差不多。”我悄悄地叹了口气,要么就现在索性直截了当地对他说清楚,绝了他的念头,要么找个时间我带上舒晓羽来见他,让他们两个自己说清楚,想了想我还是选择了后面一种方式,我没有勇气就这样赤裸裸地去伤害一个好朋友,虽然我也知道,也许黄家文知道真相后,我们最多也只能成为一对相处尴尬的朋友。
黄家文被主任喊走了,不知是商量工作还是接受批评教育,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告诉舒晓羽我老妈要来了,舒晓羽吓了一跳,其言语和我想象中的其神情完美地表现出一个小媳妇要见婆婆前夕的复杂心理,还问我,要是我老妈知道她住在我家里会怎么想,我心里暗笑,你怕什么怕,我老妈又不是不知道你睡在我家里,她百里挑一选秀一般地选了你这秀女,早就盼望我将你册立为皇后了,你这当口倒还蒙在麻袋里,但我嘴上安慰她说:“没事的,我老妈不是个拘泥不化的人,何况我们是分房而睡,清清白白的”。
晚上下班后我先回了家,发现家里已经被收拾得纤尘不染,舒晓羽自觉地将自己的被子枕头衣服鞋子搬到了对面的客房,还买了两束花,一束插在客厅饭桌上,另一束则安放在她原来睡的、现在打算给我老妈睡的那间房里。舒晓羽自己换了一身新衣服,上身是一件白色棉布衬衫,外套一件橙色毛线背心,下面是一袭碎花长裙,脖子上则带了我给她的那个水晶挂链,坠子从衬衫的纽扣缝里探出来,在灯光下光亮夺目,舒晓羽的这身行头我从没见过,天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弄回家的,都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本来舒晓羽不用怎么装扮就已经是美丽无双,这会儿再仔细一装扮,更显得既纯情又青春,看得我的眼睛都直了,口水都快流下来了。舒晓羽看我不动,一脸紧张地问我:“怎么样,好不好?你说话啊,关键时刻怎么傻啦?”我笑道:“都说丑媳妇怕见公婆,那是因为她长得丑,象你这样的俏丫头,公婆反倒怕见你呐,就怕你翻脸不认人,把他们儿子给休了,”舒晓羽推了了我一下:“胡说什么,你说我穿这套衣服你妈会不会喜欢?”我说:“你搞搞清楚,我老妈是来看人的,又不是来看衣服的,要看衣服她不会去商场看啊?还大老远地跑到这里来。再说了,你幸好是去见我妈,要是去见我的话,嘿嘿,穿什么都比不上你不穿什么。”舒晓羽急了,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嘴里不干不净的,我若过不了你妈这一关,你这辈子休想再看到我不穿衣服!”
6点我们就出发去接我老妈,一路上舒晓羽紧张得没发出一点声音,我只好安慰她,你放一百个心,我老妈肯定是对你百分百的满意,而且很久以前就满意了,没有经过党组织长期的考察,你能被派到我身边工作吗?舒晓羽似乎没听出我什么意思,还以为我在开玩笑,使劲拧了我一把。正是上下班高峰,路上很堵,到了汽车东站,我停好车,已经快7点了,舒晓羽东张西望,不敢挽我的手臂,只是默不作声地紧紧跟在我后头。车站内外人流滚滚,熙熙攘攘,不知为什么,车站里的人给人的感觉总是又脏又土,相比之下,舒晓羽高挑美丽,显得鹤立鸡群,吸引了无数目光。我老*车还没到,我们站在车辆入口处,翘首等待着每一辆进站的客车。7点半都过了,天都已经黑了,可是我老妈乘坐的那辆准点到达时间为19点的快客还是不见踪影,一定是高速公路堵车了,这时旁边的舒晓羽拉了我一下,轻轻地对我说:“热爱,我又想上厕所。”我奇道:“你不是刚刚才上过吗?”舒晓羽一边着急地微微跳着,一边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急了。”我哑然失笑:“就你懒驴上磨什么什么多,快去快回,一会儿第一时间接不到我老妈你就被动了。”
舒晓羽刚去不久,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传来,载着我*高速快客进站了,既然老妈到了,我也暂时顾不上等舒晓羽了,就让她被动一把吧。我跟着车后面进到车站里面,车门开了,我一眼就看见我老妈正在第一排坐着。我们母子也有很长一阵子没有见面了,我见到老妈,分外激动,老妈虽年近五十,但体态依旧轻盈,皮肤保养得很细腻,只是眼角处有几丝浅浅的鱼尾纹,她老人家现在还这么好看,年轻时不用说肯定是个大美人,关于这点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那时侯我对我老*最常用的赞美话就是我长大了一定要娶一个象老妈这样的人做老婆。老妈下了车,见到我,脸上浮现出的激动是显而易见的,但令我奇怪的是,她的眉宇间却透出一股淡淡地、不为人察觉地焦虑,也许是母子连心吧,我心里隐隐地感到这回我老妈是带着心事来的。
十六. 扑朔迷离
“热爱,妈这次是路过杭州,明天去苏州办事,顺便来听听你上回答应要和我说的那件事,你不会现在又不想和我说了吧?”又是去苏州?在我的记忆里,差不多每过半年吧,我老妈都要来杭州一次,但她的目的地其实是苏州,一般她去苏州要过上一、两天,才又回到杭州,在我这里住上个把星期,上回我老妈来是三个月前,但这回才过三个月就要去了,我有点奇怪,另外还有一点奇怪的是每回她去苏州,都是一个人去的,我老爸似乎从来就没有和她一起去过,也只有到了国庆、五一的时候,老爸老妈才会一起到杭州小住那么几天,我也问过她为什么,她都说去苏州是生意上的事,老爸要在家里守着那一大摊子,哪里跑的开啊。她既然这么说了,我想大人总有大人的事,我这个做小辈也不好妄加猜测,因此她去苏州的事我也就从没放心上去,包括这回,只是我心里略微感到有点失望,原来我老妈并不是专程来看她儿媳妇的。
我一边帮我妈拎起旅行袋,一边和我老妈说:“老妈,这回我是认真了,我都带了晓羽一块儿来接您了。”我本以为老妈早就料想到这回我是百分百的满意,只等我亲自开口承认了,就好来取笑我一番,可没想到的是,我妈竟若有所思的说:“小雨,你的那个女孩儿叫小雨?”我大吃一惊,顿时话也说不利索了:“老、老妈,难道你不认识晓羽?”老妈看了我一眼:“你呀你,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过你的小雨啊?连张照片都没给我看过,和我通电话时看你紧张的,其实我早就看出你在谈朋友了,你这么挑剔,喜欢上的肯定没错,你老爸也这么说,只要你喜欢就行,但一定要看仔细哦,小雨人呢,怎么还不带出来让老妈看看?”我傻了,傻在那里动弹不了,我老妈竟然不认识舒晓羽!她怎么会不认识舒晓羽?她应该认识舒晓羽的呀!如果舒晓羽不是我老妈派来的,那她是从哪里来的?她又是怎么知道我老*名字的?一时间,我的思维好象凝固了,我根本无法回答自己提出的这些问题,这些天来我对舒晓羽来历的判断竟然在一瞬间都被彻底推翻,也许,只有这些天我和她之间的爱情才是唯一真实的。
“热爱!”正在我恍惚之间,舒晓羽上完厕所一路找来了,我迟滞地抬起头看她,昏暗的灯光下,她一脸焦急地看看我,又转眼看看我旁边的老妈,看得出来,她至少现在肯定是不认识我老妈,我勉强地露出微笑,对舒晓羽介绍说:“晓羽,这是我老妈。”然后我转过头,对我老妈说:“老妈,这是晓羽。”突然之间,我发现我老妈满脸的笑容似乎全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