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起身,小姑娘就要离开。范灿赶忙制止,笑道:
“不必麻烦了,今天午觉睡了整整一个下午,许多事都没来得及做。因为昨晚上我随副总镖头一块回来的,一块到这位韩少侠那里去探望的,因此才有此一问。既然兰兰不知道,就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把兰兰累到了,被副总镖头知道,到时候副总镖头给我个不敬小丫头的罪名,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喽”范灿作势万万不敢的样子,苦着脸,“你快快坐下”
兰兰被范灿苦脸的样子逗得噗嗤一笑,嗔道:
“哪有?才不会哩公子你真是……喜欢胡说八道”
“冤枉我哪有胡说八道?小妮子,万万不可诬赖人”范灿抗议道,“我可是天下第一的老实人,你可不能因为我是天下第一就不给我送饭来否则,我就不要这天下第一的称号了好了,我不要了,现在我不是天下第一了,兰兰姑娘还会辛辛苦苦地为范灿送饭的,对不对?”
兰兰见范灿耍宝,止不住笑意:
“好好好,只要范公子少侠乖乖的听本姑娘的安排,知错就改,本姑娘既往不咎就是啦”
“兰兰姑娘大人有大量,好人有好报”范灿大声道,“来日一定可以嫁个好人家”
小丫鬟听着前两句还比较舒服,等范灿后半句一出,小姑娘的俏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立刻不满道:
“公子,你净喜欢瞎说人家哪有……哪有要嫁人啦?再说……再说兰兰真的不理你啦”
“哦?哈哈”范灿发出一声怪笑,“咱们的兰兰小美女不想嫁人了?难不成要做个老姑娘不成?可惜啊可惜,不知燕京城将有多少书生俊杰大失所望捶胸顿足自暴自弃咧”
老范做丢下筷子,叹了口气,做惋惜状,犹如茶不思饭不想的痴心书生。
若说模仿,范灿自幼练习,比那号称本村第一霸王的胡蝶大小姐还要厉害三分,大抵放在整个江湖,范少侠这一手也可以战歌不错的位置。可惜,这厮除了用来捣鬼之外还没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
这一叹,犹如寒窗苦读数十载,一朝上京赶考,路遇绝色佳人,痴心妄想而不得,最后坐立不安,寝食难安,辗转反侧,终于相思成疾的书生。
惟妙惟肖之处,若非面前上有狼吞虎咽茶饭的痕迹,范某人甚至会无耻地起身大声为自己叫好的。
这兰兰小丫头也算看惯了戏文的人,曾为了戏里的海誓山盟感动,为了里面的悲欢离合流泪,为其中的痴情书生打气,为望月佳人喝彩;曾梦想着有一天自己可以遇到一个翩翩佳公子,与他在湖边庙里相遇,一见钟情,甚至相思成疾——虽然有些变态,但至少看起来很美;至于当事人什么感受,却不是小丫头所可以想象的了。
如今遇上范灿这么个捣蛋鬼,其表情动作无一不是标准的痴书生样子,落在眼里,小丫鬟兰兰突然有些心跳加速,偷偷望了范灿一眼,见他唉声叹气的样子;低头一阵子,似乎手足无措地搓着自己的衣角,过了一阵,突然扑哧一笑,再也忍不住笑意,抬手给了范灿一拳,飞快地收拾碗筷,就要离开。
“喂喂,小妮子,我友情演出,没什么奖励也就算了,干嘛还有挨上一拳?”范灿收起猥琐的样子,大声抗议道,“这是哪门子道理?你……你太霸道了…… 我抗议我严重抗议”
“抗议无效”兰兰绷着笑脸,不过嘴角有些扭曲,显然强忍笑意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怎么可以无效?这不道义”范灿一边帮她收拾,一边继续抗议。
“哼”兰兰皱着洁白的小额头,得意道,“我说无效就无效,有能耐去找副总镖头、老夫人或者宋姑娘申诉啊看看他们支持我还是打击你”
“当然是打击……”范灿说了半句,猛然觉察这小妮子话里有沟,道声狡猾,连忙改口道,“当然是支持我打击你我可是正义和委屈的一方。”
“嘘嘘”兰兰做了个鬼脸,嘘声道,“正义和委屈的一方?范公子,你的脸皮……实在是太一一厚一一了”
小姑娘说完,不待范灿反驳,一溜烟出了屋子。
范灿纯属无聊,才逗这小姑娘,见小姑娘溜掉,不由得哈哈大笑。
这厮休息了一会,觉得暂时有些无聊,稍稍装束,向甄之义请了个假,出门凉快去了。
其实昨天听到韩重的讲述时,范灿是有些担心那蒋云鹤老者及那素未谋面的女子蒋思思的,当时也不是没曾想过自己到那所谓的烟花场所走上一趟,去见识一下到底是什么狼窟虎穴。只是后来经凤飞飞一番冷言冷语的解释,多少知道蒋思思的身份很复杂,根本没必要担心她的安危,便打消了这份心思。而且后来一想,蒋思思的意图性格未知,那二人被抓之后,必然会被送到别处,而非继续留在软香阁,自己没头没脑地去找,或许根本就是一场瞎忙活。
“不知道韩重知不知道蒋思思背后的身份——不过,即便蒋思思可以凭借另外的身份免于被七星楼那群鸟人折腾,但是蒋云鹤老先生或许就没那么好运了可怜这位老先生,果然是命途多舛”
“果然是大街上凉快”范灿感受着传来的习习凉风,不由大呼凉快。
他只是图个凉快,随便选了个方向就往前走,慢慢腾腾地,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别有一番趣味。
此刻比昨晚上回来时有另一番景象,昨晚宴席散时已是午夜时分,虽然仍有行人,但大都是急急忙忙赶路的人,或者无空剑门那样半夜三更不睡觉闹别扭跑出来的,比现在大大的不同。现在是人们为了乘凉,纷纷走出家门,三五一群,或走或坐,或在路边,或在街上,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完全没有白天那么急急忙忙总有一副心思的样子。
及时有那些南来北往的买卖人,背刀代剑的江湖客,也有意无意地放慢步子,配合着安静的夜晚降临。
也有些店铺趁着凉快营业,大红的灯笼挂在门外,百步一盏,配合着渐渐泛出夜空的星星,点缀着这座千年古城。
“倒未有传说中车马游龙人如潮,火树银花不夜天的景象,”范灿背着双手,悠哉悠哉地走着,偶尔也躲过几个欢笑着奔跑而过的年轻男女,“应该是天色尚早得缘故,等等待会月上柳梢头华灯初上,大抵那些达官贵人富豪佳人就开始出动了”
“天气渐热,夜晚凉爽,人们渐渐习惯夜间出动,倒是非常识时务的一件事”
他漫无目的地顺着大街前行,漫无目的,不过这厮不担心自己会像某个虎背熊腰的家伙那般路痴,隔了两条街就惶然无措;最后若非凤飞飞的小丫鬟恰巧经过,带他回来,只怕就给人卖了。
范灿走过一处时,总会有意无意记住几家有特点的建筑或酒旗门面之类的东西,作为回来时的参照一一其实这只需很少很少的一点心思就可以,对他来说连一碟小菜都算不上。
第一九一章见酒
第一九一章 见酒
“曹州老窖?恩?”范灿看到路旁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只有一面小小的酒旗,上书曹州老窖四个大字,不由微微一愣,大踏步向那边走过去。
“想不到燕京城也有这曹州古酿”
范灿出自山东曹州府,出门这些天,除了自己的几个伙伴,尚未遇到过老乡;在洛阳时亦是如此,到了更远的燕京城更是如此;先前绝对没有想到在这这里会有一家老家的东西。
曹州老窖,曹州府本地名酿,窖香浓郁,滴滴回味无穷;范灿在家时也曾偷偷尝过,不过老夫子只提倡小酌,不支持狂饮;而且父母监督的严,从未大口大口地喝过此酒;倒是有一次几人下河摸鱼,到小镇上换了一坛子好酒。只是尚未开封,赵国栋的父母就联合郭信的父母赶了过来,毫无疑问地将酒坛子没收。
几人目瞪口呆,后来降到狂笑不止的胡蝶几人才明白过来,这小丫头因为几人不带她去镇子上,就自个跑去告状,才导致几人的偷酒行为功败垂成,几人捶胸顿足,却无可奈何,因为有人发话,若是哪个家伙胆敢怀恨在心,除了二十遍三字经外,一天不许吃饭。
越是喝不到,越是觉得好喝,少年心性和成*人心性在这点上是完全一致的。自此之后,范灿几人对这种地方酒越来越渴望,数次瞒着小妮子前去醉酒;不过这几次虽然成功了,但是回到家之后面临的暴风骤雨般的打击也让几人心有戚戚然。
除了家长的谆谆教导苦口婆心外,尚有老夫子掌手心罚抄书等一系列的后续惩罚。
酒,小酌怡情,大饮乱性误事。
范灿等人其实理解家长师父的良苦用心,奈何管不着自己的肚子。
自从三月离家,至今三月有余,范灿遇到了很多事,见识了许多的人,有奔放豪爽的大侠,有娇艳若花的二八佳人,有十恶不赦的杀人恶贼,也有猥琐下流的小贼。
曾与人斗酒,曾与人决战,曾在众人之中夺下碎玉诀。
但是,江湖路漫漫,未见故乡人,不曾故乡酒。
今日远在千里之外,异乡别地,得见此物,范灿心情顿时一阵,一股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
“老板,给我筛三斤好酒来”范灿进门之后,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却是屋内有些客人,远不比外面来的凉快。
那店老板是一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打扮朴实,见范灿面目俊朗,打扮豪爽,不敢怠慢,立刻对里面喊道:
“圆圆,给这位大爷筛三斤好酒来”
一边说着,一边自个走到范灿近前,客气问道:
“客官,你还要点什么?”
“额?”范灿微微一愣,这才记起自己光顾着解酒虫,忘了自己已经吃过饭这岔了,沉吟一下道,“天气燥热,先解解渴,吃的东西待会再说。”
那老板见范灿这般,倒也不觉得奇怪,因为自家的招牌东西就是酒,很多人专门来就是为了喝酒,只怕眼前这位也是如此。
不多时,一位面目清秀的小姑娘抱着一个酒坛子和一口瓷碗走来,满满为范灿斟上一碗,叫声客官慢用,就又回到了后面。
天热酒爽
果然大口喝酒畅怀
范灿牛饮两碗,引得众人纷纷瞩目。
这个时候,门口链子一掀,走进两个打扮娇俏的女子,当先一个女子一进门便皱了皱眉头,显然是被里面的燥热烦恼,正要退出去,突然看到大大咧咧的范灿,眼前一亮。
第一九二章再见凌柴
第一九二章 再见凌柴
头先那名女子身着一身淡绿的衫裙,豆蔻之年,姿容初开,张目稍稍打量,觉得有些嘈杂混乱,正要退出去,突然瞥见兴致盎然的范灿,微微一怔,脸上闪过几分诧异和喜悦。
这女子回头,欢喜地对尚在门外的同伴道:
“师姐,他在里面”
声音中带着高兴,有些欢呼雀跃的情绪。
后面一个稍稍沙哑的声音传来,其主人似乎很是疲惫憔悴,道:
“小燕,师姐此刻不想见熟人,咱们还是换另一家吧”
外面这人说着就要离开,淡绿衫裙小姑娘赶忙退出去,拦住那名被她称为师姐的女子,解释道:
“师姐,不是别人是他啊那个救过咱们的男子,他一个人在里面喝闷酒呢”
店老板从开始就注意到这两个女子,以为自己来了两个有钱的主顾,此刻听到这女子如此说范灿,不由暗笑道:“这位小女侠倒是误会了,那位年轻的大爷哪是在喝闷酒,分明是兴致盎然,想要不醉不归——被俺店里的老酒迷住了耶”
店老板一边看着范灿,一边注意这门口的动静,暗自琢磨:
“看那小女侠的眼神,分明就是看到这位大爷才打算留下的;不过那两位装扮素雅,这位大爷却朴素的很;而且听那姑娘的口音,分明很高兴见到这位,不知道这位小爷是什么人?”
他在这边一颗八卦之心沸腾,外面的两位女孩儿也打定了主意,只听闻那沙哑声音道:
“小燕儿,你可看准了?真的是那位公子?以他的身份,怎么会到这偏僻小店来?”
“没有没有保证没看错”淡绿裙衫小姑娘点头肯定道,“虽然他打扮装束变了很多,但是那副优哉游哉的神态是改变不了的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哎呀师姐,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啦?”
说着小姑娘就扯着自家师姐往里走,那沙哑声音的主人似乎犹豫了一下,跟着走了进来。
门帘被人掀开,两名手提宝剑的女子从外头走了进来,除了那么淡绿裙衫的小姑娘外,另有一位紫色衣衫的女子,约莫十**岁年纪,姿容一般的娇俏,只是憔悴的很,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伤心的事。
“两位女侠里面请”店老板见二人进来,不敢怠慢,立刻热情地上前招呼,心中暗想,“咱这小店尚未来过这般漂亮的江湖女侠,此刻有幸上门,或许就带来好运了呢不可怠慢喽”
店老板兼着店小二的身份,不过虽然知道这二人很有可能去范灿那里,还是多问了一句:
“两位挑个位子,需要吃点什么?”
那淡绿裙衫小女侠果然扯着自家师姐直接望范灿这边走来,确实满脸的兴奋,根本没心思搭理店老板;那紫衫女子显然更稳重些,一边走一边转头对老板道:
“老板稍等,我姐妹有些事”
店老板笑着点了点头,叫声好嘞,仙子退下,他却是不担心这二位不吃饭的,不在本店消费的;毕竟有位大爷才是主角,而且似乎很喜欢自己这里的酒。
大热的天,配上冰凉而辛辣的酒,那是什么滋味?
范灿正自享受,大呼爽快,一个人大快朵颐,喝的正欢,倒也没注意到门口的动静;直到两名女子来到自己身前,向自己盈盈见礼,才注意到这二人。
“凌燕见过公子”“柴玲见过公子”
原来是无空剑门的两名女弟子,这二人昨日与范灿有两面之缘;白天那次众人围观燕家高手出动追杀魔教老魔头噬骨阎罗,第二次在午夜时候,范灿从她们那被蒙蔽双眼的师兄手里救下二人,而且帮二人除掉了孙立那反骨仔。
范灿看清二人,笑着起身,抱拳回礼道:
“两位姑娘好快快请坐”
刚才尚有些跳脱的凌燕见到范灿后,有些拘束,却是扭扭捏捏地在柴玲身旁坐了下来。
咕咚,范灿又是一顿牛饮,哇哇的回味一阵。
“两位姑娘见笑,范某人酒虫上涌,必须要马上解决,否则怠慢了他老兄,大大的不妙”
“嘻嘻”凌燕嘻嘻一笑,凑到柴玲耳边低声道,“师姐,没看来,他白日里斯斯文文的,到了晚上竟然会变身大酒鬼”
“小燕子不许胡说”柴玲叱道。
“小妮子,你高看我喽”范灿听的明白,毫不介意,笑道,“我顶多算了小酒虫罢了,真正的大酒鬼可不是我这般斯文滴”
“斯文?噗嗤”凌燕看着范灿眼前的酒坛子和大碗,噗嗤就笑了,“公子这就掉酒坛子里了,怎地还是小酒虫?难不成要泡在酒缸里才算大酒鬼?”
柴玲那憔悴的小脸上也露出几分微微的笑意,倒是没有在阻拦自家师妹。
“姑娘真聪明”范灿竖起大拇指,赞赏道,“一点就透”
“嘻嘻”凌燕见到范灿,似乎非常开心,暂时忘记了昨日的伤痛,“只怕这是公子自个杜撰的;照公子这么说,凌燕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一个酒鬼呢师姐,你见过泡在一一酒缸一一里的大酒鬼没有?”
小姑娘刻意强调了一下酒缸俩词语,显然是不信范灿的歪理的。
凌燕说话的时候,范灿为自己斟上一碗;见她这般说,未等柴玲答话,已然笑道:
“你小妮子年不及二八,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