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不及,一来一回,路上用的时间不少。”春大山无奈地道,他何尝不想父亲。不想独生女儿呢?可是身为军人,服从命令是没有丝毫余地的。
“再说,军府里上至都尉大人,下至最小的士兵,都得守地待命,不只我辛苦。”春大山又解释道,“等再过一阵子就好了。我们都尉大人说了,那时每人轮休十天,回头我陪父亲和荼蘼到城外去玩玩,听说深秋和初冬的景致不错的。”
“到底是什么重大任务啊,连家里人也不能说吗?”春荼蘼拉住父亲的手臂,“好歹透露一点,不然祖父和我怎么会放心。家里也没有外人,顶多我发誓,什么也不往外说。”
春青阳点点头。
春大山犹豫片刻,低声道,“据说,皇上微服至洛阳。”
春氏祖孙都大为吃惊。春青阳略好些,春荼蘼立即就兴奋了。
微服私访诶,以前只在电视里看到过,现在知道真人版了。可惜,没能亲眼看到皇上长什么样子,是英明神武?还是酒色之徒?
“你这两天给我老实点。”春大山点了点女儿的额头,感觉比养个儿子还费心,“谁也不知道皇上去哪儿,万一冲撞了,那可是惹了麻烦。”
“皇上既然微服,我就算冲撞了,他也不能怪我。”春荼蘼反驳道,“不知者不怪,这可是民间古语。再者说了,他既然微服,怎么会惊动军府,结果闹到如临大敌呢?”
“皇上这回到民间游历,本是没想惊动旁人的。偏洛阳有几位致仕的老臣,见过皇上的面儿,巧合之下,认了出来。”春大山叹口气,“皇上的意思是,不要惊动太多人,但若不知道便罢了,既然得知,皇上的安全就得负责到底,所以军府和县衙都私下里戒备着。现在洛阳,知道皇上真身的不过十几户大族和权贵之家。我官职虽小,如今却正得都尉大人的用,所以知道这个秘密消息。”
春荼蘼就算是现代灵魂,到底是没见过所谓真龙天子的,被这个大八卦砸晕了,脑海里生出很多想象,等回过神儿来时,只看到春大山出门的背影。
另一边,祖父拿着个小包裹追出来,一劲儿喊着,“大山!大山带上这个。”是匆匆备下的几样吃食和换洗的中衣。
春荼蘼二话不说,抓起包裹就跑,追到大门外。
咦,奇怪。平时这个时候,荣业坊虽然清幽,也不会这么安静的。此时的坊间里道上,人烟稀少,只有一辆宽大朴素,但透着低调奢华的马车停在当中。春大山站在马车边,一个男人正从车厢中探出身子。
“参见皇上。”春大山跪下了。
春荼蘼顿时石化。第二眼帅大叔是皇上?!
明天进入第三卷
关于第二眼帅大叔,大部分读者猜对了。猜是韩大叔的,也蛮有创意的想法。其实这个没有太大难度啦,所以不会有66我恼羞成怒的情况,更不会小看读者哦。呵呵。但大家猜到了这开头,可猜得到结尾咩?
第三卷舌战群臣
长安篇(上)
第一章您还记得洛河河畔的春荼蘼吗
第二眼帅大叔,居然就是传说中微服私访的皇上!
这个认知彻底惊到了春荼蘼。当时在河边巧遇、聊天,她判断出帅大叔非富即贵,但哪能想到他高贵到那个地步,是整个大唐的主人!毕竟,这种遇“龙”之旅,只在小说和影视剧中才看到过啊,哪知今天成了事实。
不过她到底反应快,跟在父亲身后跪下,心里转着念头,可头却深深垂下去。
“平身。”温润的声音响起。
春大山连忙起来,躬着身子倒退两步。春荼蘼亦步亦趋,尽量减少存在感。但心里也很疑惑,皇上为什么来这里?是私访到她家,还是无意间逛到这儿?
以那天在河边的情形来看,他知道她是谁,说不定那“偶遇”也是安排。难道她惊世骇俗的要当大唐第一女状师的举动,连最高层也惊动了吗?那么,皇上今天来,就肯定不是无意的。
他要干吗?看看什么样的家族才养出她这样的怪胎吗?突然,春荼蘼后悔那天的畅所欲言来。这种事可大可小,若皇上真心觉得她说得对还好,若不然岂不是小小女子枉议国事?
春荼蘼想着,心里焦急起来,几度想抬头,却硬生生忍住。为了防止自己偷瞄,梗得脖子都疼了,只竖着耳朵听。
接着,她听到杂乱的脚步声,还有下马车的声音,更听到站在前面父亲的呼吸因为紧张而有些急促,最后听到皇上的声音继续响,“爱卿。这是你家吗?怎么不请朕进去坐坐。”
“寒舍简陋,怠慢了皇上,就是臣之罪过。”春大山仍然低着身子。不过,语气虽然恭敬无比。但态度却是不卑不亢,已经没了刚才的紧张和局促。
他是地方上的低级武官,别说皇上了。连三品以上的大员都没见过,只是因为皇上微服到了洛阳,他又被军府管事的上官重视,参与了护驾的行动,远远看过皇上几眼而已。但尽管如此,他骨子里军人的刚勇和天生的气度却还是给了他胆色,令他并没有瑟缩和胆怯。
而大唐的第二任皇帝韩谋。看了看眼前双双垂着头的父女二人,一个魁梧高大,一个娇小纤细,看不清面目,却同样的大方坦然。不禁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无妨。朕本微服,可惜到底惊动了地方。不过朕的初衷是想体会下民间风土人情,你太拒礼,倒让朕不爽意了。”
韩谋都这样说了,春大山哪还能拒绝,施了一礼道,“那臣斗胆,请皇上移金步。”说完就半侧过身。对女儿低声道,“快进去准备一下,叫你祖父出门接驾。”
“不用准备,朕来得仓促,随意就好。”韩谋截了句。
春荼蘼脚下一顿,也不多嘴。弯着身子连退数步,之后转身飞奔进院子。她从没跑得这样快过,心中有些埋怨。随意?说得好听,普通人家迎接皇上,能随意得了吗?若真怕麻烦到别人,一不要暴露身份,二不要到处乱走。他倒是临时起意,却不知让别人家里兵荒马乱的。
看到春荼蘼像小兔子一样的迅捷,韩谋不禁唇角带笑。那天在河边聊了聊,心里就有点念念不忘的意思,翻来覆去想她那时的模样,所以今天特意找个由头,跑过来看看。可惜,他到底不能带她走。若他不是这样的身份地位还有的可争取,但现在是完全没有机会了。只是人生如戏,既然有缘,到底要演完这一出。
想到这儿,他不禁有些怅然。
片刻后,春荼蘼跟着春青阳,小跑着迎出门外,后面跟着过儿、小凤、大萌和一刀等人。
青春阳没见过这阵式,紧张到脚下踉跄。他一个小小的牢头,见的都是罪犯,从没想过一生中还能有见到天子的时刻,紧张中又夹杂了狂喜,只觉得春家这个先是经历吊死人、然后又着过火,被称为凶宅的院子,登时蓬荜生辉,身价百倍。
匍匐于地,却还没等三叩九拜,韩谋身边的人已经得了暗示,上前扶起春青阳。虽则他只是前牢头,如今赋闲在家的平民,到底有了年纪。大唐讲究孝道和尊老,连皇上也不例外。
“春大人,还是快请皇上进去吧。”韩谋身边那个精瘦的“男人”低声道,又快速向四周看了看。意思是:外面再戒严,也不是安全的。
他眉清目秀,面白无须,连喉结也没有,看样子,应该是个太监。那个高大的不用说,肯定是贴身侍卫,绝顶高手。
春大山也不多言,连忙前头带路,走到大门边时,侧身而立,躬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春青阳带着众人,随在儿子身后。春荼蘼怕祖父摔到,紧紧挨着,搀扶着他的胳膊,感觉到祖父微微的颤抖着,连忙捏了捏祖父的手。有了小孙女这个暗示,春青阳镇定了些。
韩谋慢慢踱进了院子,前后左右都瞧了瞧,一边参观,一边点头,好像对这朴素而充满民间气息的地方颇为满意。春荼蘼却很是懊恼,总这么弯着身子走路,实在是很累的。
过了好半天,韩谋才去内院正堂坐定。
小凤和过儿都紧张坏了,手脚都在抖,为了免于失礼甚至闯祸,春荼蘼只得亲自奉茶,“用茶粗陋,请皇上见谅。”她按照差不多的程序自谦。可是茶水不好,谁请他来了?
在河边聊天时,她对第二眼遇大叔很有好感。但如今他身份拔高,她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起来。所以,谁说人的身份地位变了,感情不会变?明明就会呀。
而让她惊讶的是,韩谋居然亲自接茶!
她没去过皇宫,更没给贵人奉过茶,但。不是应该由手下人接过去吗?谨慎点的,都不会叫她自己烧水煮茶,若没人在一边盯着,就得有人试毒的才对。难道说。其实皇帝并没那么讲究,是让小说演艺给虚化成如此?
突然,春荼蘼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就是女性的直觉,这位皇帝实在是有点不对头呢。
而且,皇上在接茶的时候,小指似无意蹭了一下她的手腕。她是现代灵魂,对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反应没那么大,但女性的敏感还存在。
他这是无意,还是勾引她?
没错。他是皇上,地位崇高。长得好看,是超龄帅哥。富有四海兼学识渊博,但她连士族高门都不愿意进,何况皇宫?她可不想有一天眼泪汪汪地问:您还记得洛河河畔的春荼蘼吗?
只是。眼前的男人是皇上,若他真提出什么要求,春家哪能反抗?
瞬间,春荼蘼警惕起来,也紧张起来,浑身都僵了。
韩谋的眼角余光一直看着春荼蘼,忽然看到她似乎全身的刺都扎了起来,知道是刚才那肌肤若有若无的触碰,令这小丫头戒备了。不禁暗暗苦笑。
“春大山,论起来,朕与你一家算是有缘。”他放下茶盏,微笑道,“之前初来洛阳,就看到你女儿上公堂、打官司。真是桩桩精彩,件件惊心。之后,在洛河边遇到,着实聊了两个多时辰。所以今天正好绕到这边,就特地来看看。”
“臣惶恐。”春大山连忙上前道,“小女顽劣,一向任性妄为的,皇上念她年纪尚小,原谅她胡作非为,不服管教。”
“朕可是夸她哪,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韩谋挑挑眉,“我大唐女子,就该像她这样胆识过人,智机在胸。春大山,你教得好!”
他这样说,春大山再镇静,也忍不住抬头,飞快的看了他一眼。见他不似作伪,目光还落在女儿身上,脑子就混乱了,即觉得能得到皇上首肯,女儿的名声必然变坏为好,又觉得小小民女得皇上看中,未必是好事,一时心乱如麻,连忙道,“皇上太夸奖了,臣何德何能?就算臣的小女,也只是胡闹罢了,当不皇上一个好字。”
“她把大唐律运用得如此熟练,怎么会是胡闹?”韩谋似乎沉了一下脸,随即缓和道,“罢了,你们都先下去,朕要和春家小姐再谈论下律法。那天她说过的话,朕回去细细思量,倒是有不少有趣之处。”
春大山一凛,心道:原来皇上来家里,是为找荼蘼的。只是荼蘼之前怎么没说过见到过皇上?是了,只是河边偶遇,皇上必隐瞒了身份,所以荼蘼不知情。但,就算女儿在律法上颇有见解,也不值当的让皇上亲自登门呀。
难道皇上不会看上了荼蘼吧!
贵为皇帝,却如此纡尊降贵,实在难以让人不多想。
“皇上,小女无状,恐怕冲撞了皇上。”他只感觉心底突然结了冰,硬着头皮道,“不如臣在一边侍候着,免得她冒犯天威。”
换做别人家,女儿被皇上看上,得欢天喜地的,恨不得当场就把女儿送上去。可他不。他要守在女儿身边,他才好就近照顾和疼爱,哪怕嫁人,也要家世简单的,离得他近的。他答应过白氏,要爱护女儿一辈子。可现在这种情况,万一皇上在他家就临幸了女儿,最后连个名分也没有,怎么办?
纵然皇上素有英名,但那是传说,真正的人品如何,他却不知,毕竟春家和皇家隔着十万八千里。所以,他绝不能让女儿单独落在“龙”口边上。
进入第三卷,本章的内容,大家感觉出违和了吗?
第二章爱女之心
“不用。朕就喜欢她直言不讳。”
“皇上,您就让臣在一边侍候吧。臣的女儿从小被臣娇宠惯了,实在不懂礼仪。”
“春大山,你不放心什么?”突然间的沉默后,韩谋的声音一下降下了温度,就像是冬日清晨的寒霜,冷入骨髓。
春大山额头冒汗,却仍然咬着牙不肯退让,“臣不敢,请皇上恕罪。”
“退下!这是朕的旨意。”韩谋面沉似水,“别以为朕在私访中,就要不了你的脑袋!”
这话,已经算说得重了,韩谋身边的太监一个劲儿向春大山使眼色。可春大山居然硬气得很,头也不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反复就一句话,“请皇上恕罪。”那意思,绝不会让女儿单独在皇上跟前回话。
他不是不知道抗旨的后果,触怒皇上,说不定顷刻间的性命不保。但他是父亲,荼蘼是他的命根子,他宁死,也不能让女儿落到不堪的境地。
春荼蘼悄悄上前一步,轻轻推了推父亲的肩膀。
开始,她还以为父亲说她顽劣什么的,只是自谦,是场面话,所以低头弯身装恭顺。后来见父亲死也不答应把她单独留下,就隐约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知道,这是父亲拿生命在保护她,虽说父女天性,但春大山居然做到这一步,居然不惜对抗皇权,而且当面儿就半步不退,也令她感动到不行。试问天下间能有几个人,在面对能生杀予夺的皇上的时候。还能支起全身的硬骨头和脊梁?这不明智,却很英雄。
不过她也明白父亲是关心则乱,因为就算皇上与她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肯定不会对她做那些肮脏事。言语挑逗嘛,倒是可能的。但毕竟他是素有英名的皇帝,而且她也没绝色到让男人见了就忍不住的地步。哪可能急色到胡来。
所以,她使了个眼色,叫父亲先下去,自个儿没事的。可春大山因爱生勇,脑子不知哪两根弦缠在了一处,理智冷静什么的都扔到脖子后头去了,也不想想。他守在门外,真听到什么再闯进来都来得及。他就是犯了拧,非在这儿盯着不可,管对方是皇上还是乞丐?
啪的一声,韩谋把茶盏掼到地上。摔个粉碎。
春荼蘼吓了一跳,春大山却相反,拉着女儿跪到他身后,高大的身形完全把女儿遮住。背上的衣服上冷汗都打湿了,却没有退宿的意思。那肢体语言相当到位,意思是:荼蘼别怕,天塌下来,有爹帮你顶。
看到这情形,韩谋却笑了起来。不是冷笑。不是怒极反笑,甚至不是虚假的笑,是真心实意的发笑,“朕可开了眼了,世上还真有你这样当爹的。过分敏感,行动幼稚。脑子糊涂,又不计后果。但这一片爱女之心,倒令朕佩服啊。”
韩谋这样,连春荼蘼都糊涂了。干脆,她大大方方向上望去,就见韩谋的脸上哪有不愉之色,反而满是赞许,当下就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只是多少有些不满,不管这位皇帝是临时起意的试探,还是预谋的考察,都显得行事不够庄重大方、更不怎么光明磊落。要么,就是他有双重人格,微服私访时暴露本性。要么,他这样做自有深意,故意表演。要么,他不是皇上
最后一个想法是自然溜进脑海的,春荼蘼自己都吓了一跳。
韩谋是天下英主,少年为王时就名声在外,文武双全,惯会御人、御心之术,与历史上的唐太宗李世民类似。虽然没仔细研究过他的为政手段,但大唐才历两代,前朝还被突厥**害了两百年,根基都败坏了。可是现在呢?却呈现安稳盛世之相。所以说,他的手段绝对不是盖的。这样的人,会微服于民间的吗?就算会吧,以其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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