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蒙舍诏的婚礼会有些异族风情,没想到和电视剧中看到的一样,三拜之后,新娘被带入洞房,新郎留下来敬酒。
蒙舍诏崇尚大唐文化的习惯真是彻底,连婚礼都一样了。
我见新娘穿的是我娘新手缝的嫁衣,就是原本属于我的那件,看来玲珑应该没事,她答应我的事也会做到的。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下来,我抬眼望向被众女子目光包围的阁罗凤,仔细的回想我来唐朝认识的人。
阁罗凤似脑后长有眼睛般,转过头,冲我微微一笑,娇娆而极具魅惑力。我一下子呆住了,老天爷,这是男人的笑容吗?如果硬要形容的话,我在那一刹那间,脑袋里浮现的竟是怒放的玫瑰花。男人像花?这是我从来没想过的问题。
半响,古乐天拍拍我,叫道:“幽心,你怎么了?”
我恍过神来,说道:“没事。”
一个人影却逐渐清晰起来,是他,长安城内竹亭中偶遇的那名男子。他当时穿的是长袍,挽的是发髻,大唐士子的形象,现在服饰、装扮改变了,气质却变不了,一样的极具魁惑的笑容。
没想到他就是阁罗凤?
“当时,我们没有互通姓名,真是万幸。”我不由暗自庆幸。
正当我放松神精准备好好的大吃一顿时,阁罗凤举起酒杯发话了:“各位不辞劳苦赶来参加在下的婚礼,为了表示谢意,请各位今晚通宵畅饮,明日让新娘给各位答谢礼。在下已准备好客房让各位女眷休息,待会自有管家带领各位前去。”说完,他若是无意的瞟了我一眼。我心中一惊:“他不会是认出我来了吧?”对着满桌丰盛的佳肴,我已经完全没有了味口。
大厅内的客人听到可以留下过夜,兴奋得狂饮起来。那群花痴,更是高声的叫道:“太好了,可以留下来。”真是不可理喻,无可救药。
我身旁的古乐天剑眉微蹙,疑惑的说:“阁罗凤从来都不留客的,今天为什么一反常态?”说完,目光转向我,深思的盯着我半响,让我有种快要窒息的压迫感。
我不喜欢这种感觉,强装了一个天真无邪的笑容,耸耸肩,说:“你不知道,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古乐天收回目光,喝着酒不再言语。
我一手扶着脸,斜倚在桌上,因为明天可以见到玲珑,心中高兴起来。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如果她看到我,那她这个替身新娘岂不是要穿帮?到时我们的小命恐怕都不保啊,别说我吃了王给的毒药,玲珑可是欺君之罪。不行,我一定要想办法不参加明天的答谢礼。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管家吩咐着婢女们带领各位女眷向后园的客房走去。古乐天留下来继续喝酒,我和绮罗随着一个红衣俏婢进了一间写着“蝶梦轩”的园子,侍候我们洗漱完毕,她隐身退下。
躺在柔软的床塌,盖着薄丝被,我翻来覆去睡不着,实在想不到用什么办法可以不参加明天的答谢礼。折腾到半夜,终于熬不住,沉沉睡去。
睡梦中,竟出现阁罗凤的身影,他对我说着什么。恍惚中,有人在抚摸着我的脸,头发……
第八章 惊梦
一大早就被窗外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声吵醒,我睁开沉重的眼皮,低喃道:“好想再睡一会儿。”绮罗已经端着一盆清水进来,叫道:“小姐,该起了,这是将军府,你可不能太迟。”
我不甘的把头蒙进被子里,昨晚到半夜才入睡,还做了奇怪的梦,那梦中人竟是阁罗凤。天呀,我不会花痴到这个地步吧,又不是没见过帅哥?当代韩剧少说也看过有二、三十部,里面的花样美男看得我眼花瞭乱,也不曾为谁着迷,更不曾入梦。在现代,帅哥一直被我列为危险人物,对他们我只限于赏心悦目决不会与之有任何瓜葛。因为我觉得美女和帅哥一样,太容易惹人注目,若是爱上或是被爱都是一种灾难,会扰乱正常的生活,不管你愿不愿意,有太多的人会向你发难。好比“红颜祸水”“怀壁其罪”美好的东西会引起人的占有欲,随之而来的是祸患无穷。我只是一介平凡女子,渴望的是平凡的生活。但现在,我也变成了“红颜”,只是不知何时会成为“祸水”?
“小姐,你想闷出病啊?”绮罗拉开我蒙着的薄被,轻笑道。
这丫头,几日相处下来见我没什么脾气,又好相处,跟我没大没小的。不过她的话却提醒了我,装病,这样就可以不用去参加答谢礼了。我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吩咐绮罗给我梳洗。
出了房门,我信步走在蝶梦园中。昨晚天色已暗没有好好欣赏,现在看来,这真是个好地方。迎面只见不远处有一片竹林立在人工湖中心,湖不大,有一座浮桥连到湖心。我兴奋的跑过去,穿过晃晃悠悠的浮桥,走进竹林。竹林中有一个亭子,内置竹桌、竹椅。我随意地坐在竹椅上,极目远望,四周清幽宁静,竹枝散发出淡淡的轻香,沁人心脾,没有任何的喧嚣,仿若人间仙境。
时间仿佛停止,我沉溺其中久久不能自巳。
“小姐,你怎么还在这啊?大家已经都在大厅等候着一睹将军新夫人的真面目。我们也快去吧。去晚了,三公子可要担心了。”绮罗气喘吁吁站在岸边喊道。
我被她的喊叫声惊扰,拉回思绪,缓缓起身,走上浮桥。在快要靠岸时,脚底一滑,身子向水面倾去,我慌乱的想稳住身体,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便不再挣扎,坠入水里。耳际传来绮罗惊慌失措的声音:“救人啊,我家小姐落水了。救人啊……”
虽然是春天,湖水还是很冷,我在水里呛了几口水,身体不断下沉,心里不由慌了神:这下可糗大了,小命不保矣。这湖看着不大没想到这么深,我双脚不着地,胡乱的抓着。在失去意识之前一支手紧紧托住了我的身体,随后我昏了过去。
当我醒来时,古乐天正坐在床前焦急的来回走动着,见我睁开眼,他忙上前抓住我的手说:“幽心,你没事吧?”我摇摇头。他这才安下心来做到旁边的椅子上。
我发现他的长发随意的散落在肩上,湿漉漉,还滴着小水珠,心知是他救了我。于是,对他说道:“古乐天,谢谢你啦。”听到我叫他的名字,他先是一愣,继而冷冷地说:“你是我带来的,我当然要把你活着带回去。”
我淡淡的笑了:这个人是典型的外冷内热,明明是关心的话,说出来却变了味。眼光转了一圈,没见绮罗,问道:“绮罗呢?你让她来照顾我,你去参加将军夫人的谢礼吧。”他答道:“我让绮罗煎药去了,一会儿,你喝了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古乐天转过头时,有几缕头发调皮的搭在脸颊上,扰乱他的视线,他伸手把头发轻轻的拢向耳后,随意的甩着。这样的他少了几分冷漠,平添了几份柔美,我不禁一阵恍神,对着他发起呆来。
古乐天注意到我的呆样,尴尬的站起身,说:“我去看看绮罗药煎好了没?”他开门的声音惊醒了我,我的脸一下子燥起来,忙躲进被子里。
过了一会儿,绮罗的声音传来:“小姐,吃药了。”我偷偷向外瞄了一眼,见古乐天不在,这才把头伸出来,大大的吸了几口空气,一看绮罗端在面前的一大碗黑糊糊的东西,顿时又有躲起来的冲动。
绮罗忙拉住我的被子,说:“三公子吩咐了,小姐你一定要喝完这碗定神汤。”说完,她坚决的把碗推到我嘴边。强忍住满口的苦涩,闭上眼睛,一口气喝完,现在我才真正知道什么叫“自作自受”了。
喝了药,我的头沉沉的,昏昏欲睡,便对绮罗说道:“你去玩吧,我想睡会儿。”绮罗欢喜的说道:“小姐,我可以去看答谢礼吗?”我挥挥手,说:“去吧,不要来吵我就好了。”绮罗千恩万谢的走了,随后,我也进入了梦乡。
昏头昏脑中,一个低沉的略带磁性的声音在我耳边喃喃的诉说着:“幽心,当日京城一见,我对就对你念念不忘,后来,我在竹林中等了几日,没见着你,失望而归。没想到,在我的婚礼上竟又见着你,真是让我惊喜交加。等婚礼结束,我让人去提亲,你来做我的第一夫人……”听到这里,我实在忍无可忍,这人是谁?凭什么一个人决定我的终生大事?他又没有问我答不答应?怒极,使劲睁开沉重的眼皮,脱口而出:“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要嫁给你?”
他听到我突然的说话声,一惊,忙道:“幽心,你没事吧,听说你落水了,我很担心,所以偷偷跑来看你,我是阁罗凤啊!”我看着眼前堆着讨好笑容的俊脸,不满意他的回答,眼光顺势滑向他紧紧握住的我的手,冷冷一瞥,没有说话。
他尴尬的松开握着我的手,讪讪的笑着。我嘲讽的说道:“将军不去陪你的新夫人和满堂的宾客,倒是跑到我这来,让人看见不是很奇怪吗?”阁罗凤不理会我的嘲弄,说道:“这就不用你操心,自会有人安排。我只想告诉你,你是我第一个想娶的女人。”
我望望他,心想:这人会不会是有毛病,刚刚娶了新夫人,马上又对另一个女人表白,太无耻了,以为每个女人都会臣服在他的美色下,真是可恶。一个念头闪过,可以不得罪他,又能保证我的安全,于是说道:“将军大人,小女子谢谢您的错爱,不过,我与表哥古乐天早已有婚约,我这次来就是商量我们的亲事的。”阁罗凤听到我的话,眼里有一丝错愕、决绝,瞬间恢复平静,俯身向我压下来。
他的脸停留在我面前,隔得很近,眼睛对着我的眼睛,鼻子碰着我的鼻子,抿着的薄唇对着我的樱唇,静静地望着我。我一阵慌乱,不知他要做什么,不敢乱动,也不敢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变成我主动吻他,那就不好玩了。这种暧昧的姿势保持了大约一个世纪之久,他终于移开脸。
我不由得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心道:再不吸气,就要出人命了。阁罗凤也真奇怪,用这种酷刑来对付女人,算好我的定力佳,要是换了别人早就把持不住,投怀送抱了。
正当我在自我表扬时,他似乎有意与我作对,移开的脸转到我的耳边,嘴唇轻轻的似若无意的碰着我的耳垂。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浑身一颤。脸和耳朵感觉像火一样燃烧起来。天啊,这可是我的死穴,没想到我现在这副躯体和原来的一样,耳朵都是最敏感的位置。
他对我的反应似乎很满意,灼热的呼吸吹拂在我的耳旁,舌头轻轻的添吻着我的耳朵。我的身体像触电一样,酥酥麻麻的,竟然忘了推开他。他轻轻的低喃:“你是我的,你只属于我一个人。”趁我心神迷乱之际,他占有性的吻上我的唇,辗转缠绵,舌头轻撬我的牙齿。我一惊,张开嘴想说什么,他的舌头立刻攻占进来与我的舌头纠缠在一起。他的唇渐渐的移到颈项,炙热的气息灼烧着我的皮肤,手也不安分伸进被子下在我身上游走。他陡然拉开我盖着我薄被,扯掉我的外衫,露出粉色的抹胸,胸前的凉意让我突然一下清醒过来。我奋力的推开他,阁罗凤没想到我在这时会有如此一举,竟被我得逞。我慌忙拉过薄被裹成一团,缩到床角,大声喊道:“你出去,快出去。”阁罗凤满充满柔情的眸子一时无法反应,看了我半晌,悠悠的说道:“幽心,吓着你了,不要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他向前走了一步,手伸出来,似乎想上床来抱我。我吓得尖叫起来:“你走,不要过来。”他颓丧的收回手,眼中流露出受伤的情绪,抱歉的说道:“幽心,我太心急了,我这就走,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需求尽管说。我呆会晚点再来看你。”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这才离去。
我惊魂不定的躺在床上,好半开才回进神来。仔细想想,我也有错,没有反抗,其实相当于默许,这才助长了他的进一步行动。
可为什么我会觉得他的吻和气息那么熟悉呢?否则,我也不会任他肆意妄为,忘记反抗。
他说晚点再来看我,难道,昨晚的梦是真的?这个想法让我心头一震,这里是他的将军府,如果有秘道或是暗门,他要进来简直是易于反掌。
不行,我不能再呆在这,等古乐天一回来,我就要他带我回越析诏。
第九章 煎熬
等待的滋味真是难敖。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我望眼欲穿。
终于听到一阵脚步声,推门进来的人是绮罗。她端着一盘食物,“小姐,你饿了吧,我给你带吃的来了。”人还没过来,声音早就报到了。
“绮罗,三公子呢?”我急于见到古乐天,忙问道。
“三公子在大厅里跟将军不知在说些什么,好像很谈得来的样了。”她答完,顺手递来一碗黑米粥,散发出淡淡的香甜味,我肚子里的馋虫立被吸引得蠢蠢人欲动。
这才想起早晨到现在还没有吃饭,我接过碗,大口的吃起来。要找的人没回来,我当然要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饱再说。没有人会傻得跟自己的胃过不去。
“小姐,我刚才在大厅外偷看到将军夫人。她长得很美,穿的是大唐襦裙,小开领的,不是月王妃穿的大敞领的样子。她很和气,一点也没有夫人的架子。她还唱歌给大家听呢!”绮罗一脸献宝的样子,随口哼了几句听来的歌。
与君分杯水,
清中有浓意,
流出心底醉。
不论冤或缘,
默说蝴蝶梦,
还你此生此世,
今世前世,
双双飞过万世千生去。
我一听差点笑出声,这不是吴奇隆的《梁祝》吗?这样的悲歌竟然被玲珑拿到新婚答谢礼上去唱,还真是服了她。
想起当日我教玲珑唱这首歌时,曾讲过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爱情悲剧,她听后还感动得流泪,直问我:“他们是不是真的化成蝴蝶飞走了?”
绮罗唱完,一脸的骄傲,想听我的赞赏,说道:“小姐,我唱得好不好听嘛?”
我无奈的笑笑,说:“好听,你真厉害,听一次就会唱了。”
其实,玲珑也只听一次就会唱了。要是她们生在现代一定能成为可造之才。
“小姐,你说是不是很奇怪?”她停顿了一下,指着我手里端着的饭碗,接着说道,“这是将军让我端来的。”
我一听,食欲没了,放下吃了一半的粥碗,拿了块帕子擦了擦嘴角说道:“饱了。”
没听到我的回答,绮罗不甘心的继续问道:“将军为什么要亲自送粥过来呢?他随便派个人来不就行了。”
我敲了敲绮罗的脑袋,制止她胡猜下去,解释道:“我是客人,在他园子里落水,他身为主人表示一点关心是理所当然的,哪有什么奇怪的。”当然,这个理由,好像连自己也不能说服。
“才不是这样呢,小姐,你不知道,今天你没去好多公子爷向我打探你的消息。他们一定是被小姐迷住了。如果我是男子,我也会喜欢小姐的。谁让小姐这么美呢!”绮罗一脸笃定的说道。
我当然知道这张绝世容颜的力量,但我不想和她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扯开话题道:“你去告诉三公子说我今天想回去了。”
绮罗一脸诧异的说:“小姐,蒙舍的婚礼要进行三天,你来了就不能提前走的,不然主人会认为是自己招待不周,得罪了客人。”
我颓丧的低下头,没办法,只能再待一晚了。想了想又说道:“绮罗,你今晚和我同睡,好吗?”
“当然好啊!”绮罗一口答应下来,“不过,不能让三公子知道,否则,他会骂我没大没小的,不懂规矩。”
我点点头,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