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除了容君临的政敌疯狂地落井下石之外,容君临的支持者依然遍布整个帝国,各地甚至曾经陆续爆发要求改判的大规模游行。
同时对好友发起审判的瞿正明也受到了舆论的谴责。
罗伯通是瞿正明的崇拜者,一时愤慨之下向《帝国时报》投了稿件,洋洋洒洒地列举了容君临的罪名。
他完全没想到这篇文章会成为一场激烈论战的导火索。
在那场论战之后,容君临的“叛国罪”正式坐实,再无翻案机会。
容君临的支持者终于沉寂下来。
只不过沉寂下来不等于彻底消失。至少罗伯通这个“罪魁祸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有无数双无形的手一次次地谋划着针对他的行动,一步步地把他推向绝望的深渊。
罗伯通泪流满面。
如果能够回到二十年前,他肯定不会跑去当那个出头鸟。他宁愿被一枪嘣了,也不想成为“青流执政官”专业户,身份和职位的不相称实在太考验心理承受能力了。
就在罗伯通快要心灰意冷的时候,高父高荣成的到来让他看到了曙光——只要靠上了高家这棵大树,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至于罗伯通为什么不选择站到瞿家那边,当然是因为瞿家作风过硬,肯定不会为他出头。
经过这些年的跌摸滚爬,罗伯通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年少气盛的小伙子,他早就明白“崇拜”这种感情什么用处都没有。要实现自己的理想,还是牢牢抓住眼前的际遇比较重要!
瞿家和高家谁的地位高很难理清,瞿家在司法领域和涉外事务上一直拿着大头,高家则一门心思地攥着军方命脉。目前执掌高家的是高竞霆的父亲高荣成,这个家伙在少年时期也和高竞霆一样常常犯浑,后来却突然开窍了,一门心思地追求老李家的女儿。
在遍地都是花心汉的高家,高荣成绝对称得上是专情:高竞霆的母亲去世了二十余年,他依然没有续娶。
这也是当初高荣成和“帝国双英”一同跻身于最高决策人之列的本钱之一,这些年他的深情形象更是为他的支持率增辉不少。
当然,他还有另一个绰号:联姻高手高荣成。
高家人都花心,而高荣成气度宽宏,但凡确认是高家血脉的孩子他都大大方方地将他们归入高家名下,然后派人悉心教导——最后统统带出去露个脸,寻觅适合的联姻对象。
目前为止与高家保有姻亲关系的大小家族有近百个,大部分高家私生女“下嫁”给附属家族、私生子予以一定财力支持让他们自力更生,正经的婚生子女则选择门当户对的对象进行联姻。
高荣成对后辈好,眼光也好,看准的婚事几乎都很美满,连带地让高家的地位也越来越稳固。
在外人看来,高荣成唯一一次失算是把自己的儿子和容家拴在一块,只有高荣成自己知道那其实也不算亏。
因为那时候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刚好出了点小意外:高竞霆狠狠地摔了一跤,好像把脑子摔伤了,丝毫没了以往的聪颖。
高荣成原想着先瞒住事实把容君临没出世的孩子定下来,没想到容君临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也就是那时高荣成意外碰上了和儿子同龄的容裴。
这个孩子不同于同龄人的沉着和冷静引起了高荣成的关注。
再三考虑之下,高荣成向容父提出了联姻要求——容裴是容家长孙,和自己的儿子也算般配。
而且容裴表现出来的早熟很适合“长不大”状态的高竞霆。
令高荣成没想到的是,婚约刚对外宣布,远东剧变就发生了。
由于远东剧变的发起者、远东联盟的新领袖是容君临的学生,并且容君临还曾经当过那个间谍的推荐人,容家一下子成了众矢之的。
容家没落已久,还是到容君临手上才慢慢有些起色,这种荣辱系于一人的情况弊端很明显:容君临在位前它有多风光,容君临入狱后它就有多落魄。
这个刚刚复生的帝国老家族很快就分崩离析。
容父无法忍受自己在工作上受到的排挤,而且很担心容君临的事会影响到侄子的成长,熬了一段时间就决定带着儿子和侄儿远遁云来港。
就连容父都不知道容裴曾经私下和高荣成联系过,并且还和高荣成达成协议:高荣成可以把高竞霆也放到云来港去,由容裴负责掩饰高竞霆的状况。作为回报,高家要充当容家三人的保护伞。
最重要的一点是除非他主动提及,否则任何人都不能对高竞霆提起他们之间的婚约,并且要抹平媒体的所有报道。
看完容裴给出的详尽策划,高荣成点头同意了。
在高竞霆有恢复正常的苗头前,有人帮忙掩护一下也好,总比让他留在家里沦为笑柄要好很多。
高荣成很快就下了封口令。
容裴和高竞霆的婚约只在小范围内流传。
高荣成也已经从容裴那双看似沉静的眼睛里看到了蓬勃的野心:高家对于败落后的容家而言绝对高出好几等,容裴却早早就盘算着要解除婚约,这表明什么?这表明他肯定另有目标,而且目标不小。
这孩子一点都不像他那个懦弱的父亲,反而有种与容君临相似的气质。
高荣成也不知该欣慰自己相人奇准、没辜负“联姻高手”的名头,还是该感叹自己的眼光真是该死地准。
虽然容裴有意和高竞霆解除婚约,高荣成却依然喜欢且欣赏这个后辈。
高荣成上次到云来港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和罗伯通通气:在必要时可以给容裴开个方便之门。
知道高荣成要把郝英杰空降到外交部后,罗伯通险些以为高家要踢开容裴了,没想到高荣成马上就甩来这么一句话。
等到范立云的推荐递上来后,罗伯通才猛然发觉高荣成说的“开个方便之门”分量到底有多重:秘书长啊!在州立仅次于总执政官的职位!容裴才几岁?只要容裴表现出色,这个名字恐怕很快就会成为青流里的热门话题。
想到容裴那惊人的号召力,罗伯通就明白他晋升为蓝流的路会比很多人顺畅许多。
人和人不能比啊!
对于容裴的幸运,罗伯通只有羡慕妒忌恨的份。
他面对容裴时心情有点复杂,要知道容裴可以说是他当年那篇文章的直接受害者,如果不是那篇文章引起了两边的争端,某些人可能还不敢对容家人下手。
直到他罗列出确凿的“罪名”、引发了最后那场论战,容家的处境才真正跌到了苦难的深渊,帮护着他们的人有多少,找他们麻烦的人就有多少。
最后逼得容父远走他乡。
第一次看到容裴站在高竞霆身边时,罗伯通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容君临。
即使是面对满怀恶意的指控,那个曾经以最年轻的年纪成为帝国决策者的传奇人物依然从容自若,只有在最后一次对公众讲话时他才面露惭愧,庄重而郑重地向帝国所有公民郑重道歉。
那样的人是打不垮、折不弯,更无法消灭的。
连罗伯通这个坚定的反对者都被他最后的发言煽动得落下泪来。
思来想去,罗伯通终于下定决心把容裴叫了过来。
两人的办公室同在顶楼,容裴很快就在外边敲门。
罗伯通说:“进来坐。”
容裴在罗伯通的示意入座,开门见山地问:“罗叔找我有事?”
罗伯通露出和蔼的笑容:“小容,我早就知道你会有出息。现在我们都在市政,而且你的职权有时候比罗叔还重,说说你的打算吧。”
容裴脸上挂出恰到好处的微笑:“我初来乍到,工作还没上手,还是罗叔你说吧。”
听到容裴熟练地打出太极拳,罗伯通也不惊讶。他直入正题:“年末留下的手尾几乎已经搞定了,上半年的重心在于大小贸易月的部署和文化节的筹备,还有州际、国际学术会议的策划,你能不能预测一下外交部今年还能为云来港争取到多少项目?”
容裴笃定地说:“还是和往年一样,不会变。”
罗伯通心里不太踏实。
郝英杰刚毕业没多久,虽说是首都郝家出来的,可出身好又不代表能力好,他能办好事吗?
容裴当然清楚罗伯通的想法,他微笑起来:“外交部可不是我一个人的。”
罗伯通眉头一跳。
就是这种笑容!
他太熟悉了!
外交部怎么不是他一个人的了?即使不在其位,容裴也有的是方法把在位的人架空,或者索性就设计对方按照他的意愿行事。
——这种笑容真他…妈熟悉啊!
罗伯通暗搓搓地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这笑容背后隐藏着的种种手段,可不就是他以前经常尝到的吗?
对于高荣成特意叮嘱要“开方便之门”的容裴,罗伯通自然不可能去为难。他点点头说:“你有把握就好。来,我把云来港总数据库的权限开放给你。”
罗伯通的爽快让容裴有点意外。
联想到罗伯通背后的人是谁,容裴微微一顿,接受了罗伯通给的权限。
当晚容裴和高荣成进行了一次简短的通话。
容裴说:“谢谢。”
高荣成已经接到罗伯通的备报,自然很清楚容裴谢的是什么。他坦然地接受了容裴的感谢,并说道:“如果你肯放弃解除婚约的念头,高家可以给你更多的帮助。但你明显是不愿意的,所以我也不能为你动用高家的力量。”
容裴淡淡地说:“如果你能看一看你儿子和乐棠在一起的情形,你一定也会觉得他们是更适合的一对,那种单纯的快乐和温馨是我不能给他的。要是让他自己选择,他肯定会选乐棠,就好像你当初选定他的母亲一样。”
高荣成说:“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能说服我儿子,那我绝对不会为难你。”
听到高荣成的保证,容裴脑海中一瞬间浮现出高竞霆这段时间反常的行径。
他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本来最好解决的问题,似乎突然有点不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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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掉落可提供帮助长辈一枚!
咳咳咳怎么又迟了_(:3」∠)_
这章交代了一些背景,可能有点儿枯燥
不过容裴这次不苦逼了哟!
他略渣了
不知道前文说清楚没有,还是注解一下两个词吧:
1青流:持有青色身份卡的公民。只要是白卡(没有任何背景)出身入职三年后可以转为青卡持有者,称为青流。占帝国公民的很大一部分,有选举权,可以晋升为蓝流,但有年限要求。
2蓝流:持有蓝色身份卡的公民。从青流或紫卡(显赫家族的后代)出身的人里面晋升而来。是帝国的精英人群,有选举权,而且可以竞选最高决策者,但是有年限要求。
谢谢扇五娘的地雷和火箭炮(好有钱)、雷泽、木兮的地雷》///////////《
23第零二三章(加入V公告)
郝英杰最近过得很愉快。
容裴高升了,外交部的二把手就是他了。郝英才这个特助相当于他的特助,他非常热衷于差遣这个脾气火爆的哥哥为自己做事,这比任何事都让他高兴。
相较于他的春风得意,郝英才则过得有点儿憋闷。
容裴临时调动到市政,他一时还抽不开身,原本预定在开春前往海州的计划算是泡汤了。
郝英才虽然想催容裴赶紧把事情收拾妥当,可也知道在这档口绝对不能出错。一旦走错了一步,后面的事都会大受影响。
郝英才把积攒起来的怨气化为高压,整个外交部都倒霉了。
连带也把郝英杰拖下水:郝英杰可不像高竞霆那样可以什么都不干只撑个门面,容裴以前要做的事他一件都不能落下。
郝英才还额外给郝英杰安排了一场接一场的宴会和公务聚餐——他记得这家伙喝完酒后会很难受。
最令郝英才满意的是高竞霆也很配合,在他提出建议时总是点着头说:“阿裴以前也是这样的。”
郝英杰心高气傲,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激将法,咬着牙把工作统统揽上身。
这下郝英才满意了。
容裴的位置是那么好抢的吗?那也得你有那个能耐。
斗气归斗气,正事还是要做的。
事实证明这种状态下做事的效率非常高,外交部很快就拿到了一个开门红:即将到来的小贸易州将有七个银级集团的参与,都可以媲美每个季度的大贸易月了。
要知道商业集团要达到银级并不容易,首先必须你做的是实业,操控金融市场、钻贸易漏洞是犯罪行为,一旦发现就会永久取缔;其次你必须在贸易线必须伸展到十个州以上,而且要拥有三到五条外贸线,如果摊子铺不开,不能申请升为银级。
银级以上的金级就更难达到了,整个帝国只有八个金级集团,每一家都已经把一半股份纳为帝国所有。作为金级集团,它们享有最优惠的政策、最充裕的资源以及最高的贸易权,控制着整个帝国的经济枢纽。
更重要的是,八个金级集团之中会推选出一个帝国最高决策者。
虽然郝英杰没有拉来金级集团,但七个银级集团也已经够夸张了。
郝英才乐颠颠地向容裴汇报结果。
郝英杰的背景和后台比他们想象中还要硬,外交部有他在根本不用烦恼。至于郝英杰会不会坐大,那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之中。
只要郝英杰想做出点成绩,那他们的大方向肯定就是一致的。
郝英才了解容裴,那家伙看起来喜欢绑架青流支持率,实际上心里头最没有派系之分——只要能达成目的,容裴根本不会在意做事的人是谁。
联络上容裴,郝英才直截了当地问:“我可以去海州了吧?”
容裴说:“我大概要在这里任满三年,你想去的话也随你。”
郝英才说:“我想去。”
容裴说:“因为郝英杰?”
郝英才点点头:“我看到他就难受,实在不想和他呆在同一个地方。反正你现在有韩定帮你,我走了也没影响。”
容裴说:“那好,等你的调任日期确定后我们一起喝一杯。”
郝英才爽快地答应:“没问题,你去忙吧。”
郝英才动作很快,三下并两下就将申请打好了,直接发给顶头上司高竞霆。
想到马上就可以远离自己厌恶的人,郝英才心情很好,走到楼下办公室吆喝:“小崽子们,下班了!今晚我请客,走,去吃顿好的。”
二楼传来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郝英才带着外交部众人浩浩荡荡地来到附近的饭店,豪气地点了最好的菜色和酒水。
别看郝英才以前只是容裴的特助,其实他荷包鼓着呢,比容裴还有钱——他那早逝的母亲给他留了一大笔遗产。
作为付钱的人,郝英才被灌了一轮又一轮酒,他头脑有点儿发胀,摆摆手走到外边吹冷风醒神。
静静站了几分钟,郝英才突然扫见回廊尽头有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没等他作出反应,那人已经快步走过来,揪着他的衣领把他压在墙上,厉声说:“你想去海州?”
郝英才定睛一瞧,眼前的人不是郝英杰是谁?对上那双饱含愠怒的漂亮眼睛,郝英才冷声说:“是。”
郝英杰步步逼近:“为了避开我?”
郝英才不置可否:“你说呢?”
郝英杰手背青筋毕现:“郝英才,你永远都不肯承认你不如我是不是?你永远都不敢和我光明正大地竞争,你这个懦夫!废物!”
郝英才瞅着他,仿佛看到了天大的笑话:“难道你见到狗屎不仅不绕开,反而一脚踩上去?”
狗屎?郝英杰怒极反笑,掏出郝英才上交给高竞霆的申请当场撕毁:“有我在,你走不了。”
郝英才推开拦在自己身前的郝英杰,不耐烦地说:“你不要这么幼稚,好好做自己的事,不要来招惹我。”
他没再看郝英杰一眼,推门走进包间。
在包间门合上的刹那,郝英杰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
最近他出席了数不清的宴会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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