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掌刀锋你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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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掌刀锋你为王-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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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明礼莫名被冤枉,真恨不得冲上去咬对方一口,眼看着下半场大战一触即发。他抬手要去摘眼镜,准备狠狠丢在地上耍耍威风,手抬到中途,忽然想起自己根本没戴眼镜,当即尴尬不已。
  还好这时候王大关回来了,将紧张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王大关手里提着三明治,意粉,奶茶,和一大桶水,走得脸色红润、兴致高昂,结果一进门,就傻傻定格了。眼前的情景惊得他舌头差点掉下来——蒋亦杰坐在沙发里,似笑非笑抽着烟,蒋庭辉手里提着条烂毛毯,身上滴滴答答不住往下淌水,脚下也汇聚出了一滩水迹,另有一个陌生男人,脸上黑漆漆看不出眉眼。地砖上还残留着燃烧后的痕迹,透着浓郁的酒香。他低三下四对几人点了点头,悄声问道:“小妹哥,这是?”
  “还看不出来吗?”蒋亦杰挑起半边眉毛,“辉老大和杨SIR一大早跑来我们家BBQ,东西不够吃,所以打起来啦。”
  辛辛苦苦赶过来,苦口婆心地劝弟弟,还落了个被挖苦、奚落的下场,蒋庭辉恨恨说道:“好吧蒋小妹,你听着,今后你的事,我不管!”
  杨明礼正打算说这一句,不想被对方抢了台词,只好很没气势地紧跟了一句:“我也是!”
  蒋庭辉率先出门,大力将门向后甩去,差点打在杨明礼脸上。两人前后脚走出片刻光景,大哥又气呼呼重新拐了回来,将头探进门口:“我告诉你蒋小妹,鸵鸟这件事,佛头不会就这么算了!他手底下和英的势力不比龙准小,你给我记住处处加倍小心!”
  杨明礼也凑热闹地挤进半边身体,扬言道:“我也告诉你蒋小妹,别以为警察都是吃干饭的,白拿纳税人的钱。你可以投机取巧蒙骗过去一次,但绝对没有第二次。再搞这一套,就算别人不抓你,我也不会放过你!”
  …
  室内瞬间恢复了平静,蒋亦杰走到阳台,趴在栏杆上饶有兴致地张望着楼下愤而离去的大哥与二哥。两个人同时走出大厦,没有一句交流和道别,便各自奔往了相反的方向,亦如他们的人生一样。
  警察的使命是维护治安与法纪,而黑社会的存在恰恰是在挑战这一切。当任何一方强大时,另一方就会演变成插科打诨的小丑。警察抓犯人,犯人就头上套着纸袋游街示众,黑社会够强大,警察就在罪案结束之后才姗姗来迟,沦为媒体与市民眼中无能的笑柄。官兵抓强盗,无疑是一场历史悠久的集体火拼,这场火拼没有永远的胜利者,却常常两败俱伤。
  …
  从手下那里详详细细听完了蒋亦杰对付鸵鸟的始末,龙准沉吟片刻,幽幽感叹道:“这蒋家的两兄弟,倒真是有点意思。蒋庭辉呢,算是个人才吧。至于他这个弟弟,搞不好是个人物。”
  对于龙准的青眼有加,手下很不以为然:“姓蒋的小子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按说像他那样带着枪大摇大摆跑去人家地盘上找麻烦,要么被警察半路扣住,要么被鸵鸟的人抓住,左右都是死路一条。他不知道哪尊神佛保佑,枪都被人家抢过去了,子弹楞是射偏了。也幸好那把枪只有一颗子弹。”
  听了这话,龙准心里略有不满,淡淡瞄过去一眼,却没言语。他一向自命清高,不屑同愚蠢的家伙讲道理。蒋亦杰的行为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龙准,他看得很明白,这貌似巧合的一切,应该都是精心部署出来的。这小子只有十八岁,刚刚从学校毕业,这样的脑子和胆量,假以时日,磨练磨练,一定无往不利。
  龙准决定把蒋亦杰牢牢握在手里,好好利用他一身的本事。但是同时,也要提防他被别人拉拢过去。如今他算是得罪下佛头了,但古展那边还态度不明。就算他们兄弟势同水火,可毕竟是血脉之亲,万一哪天冰释前嫌,蒋庭辉把弟弟拉拢到了古展的阵营里,那自己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龙准思索着询问手下:“蒋亦杰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蒋庭辉呢,有什么反应?”
  “都在三角街上,鸵鸟这一出事,整条街都传开了。蒋庭辉很生气,貌似去找过他弟弟,不过回来的时候火气很大,还不知怎么搞的浑身都湿透了。看样子是大吵一架被人用水泼出来的吧。”手下半是事实半是推测着回答道。
  龙准轻哼了哼:“光吵架有什么用,我要的是狗咬狗,咬到死!”
  “对了龙哥,”手下灵机一动,小心建议道,“听说古展很想拿下三角街中段代客泊车的生意,那边的场子都是台湾佬杨笑基的,蒋庭辉自告奋勇去找了台湾佬谈,可是一直没谈拢。不如这样,咱们让蒋亦杰去抢这门生意,去和他大哥争,这样一来,那好胜的兄弟俩还不打破头?”
  龙准微微点头,自言自语着:“抢生意嘛倒是不错火气不够就两边挑弄挑弄,总要斗起来才有意思。不过在此之前,还得要他做一桩事”
  越是能力强的人,越不容易控制。尤其像蒋亦杰这样性格桀骜不驯的家伙,做事从来随心所欲,他高兴了,可以为你卖命,哪天不高兴了,说不定会要了你的命。所以重用之前,得先握住他的把柄,就像给狼狗脖子拴上铁链一样。
  想跟着我龙准飞黄腾达?好说,先纳投名状来。不为我杀人,我如何信你!
  …
  王大关跪在地板上呼哧呼哧擦着焦黑的印记,怎么也擦不干净。累得要死,还要被蒋亦杰吐出的烟雾呛得直咳嗽,他带着小小的埋怨劝道:“小妹哥,少抽点烟吧,像你这样,老了会得肺癌的。”
  蒋亦杰“切”了一声:“怕什么,反正也没想活到老。”
  王大关很无奈地站起身,眨巴眨巴大眼睛,满脸忧虑:“小妹哥,你是不是真那么讨厌大哥大啊?怎么每次一见他面,就要往死里掐呢。其实吧,我觉得大哥大这人不错,别的不说,就上次,他以为你出事了,你都没看到他急得那副样子”
  蒋亦杰一愣,讨厌吗?恰恰相反。如果真是能讨厌起来的话,反倒好了。
  叮铃铃——电话铃突兀地响了起来。蒋亦杰一脚踹在王大关屁股上:“哪那么多废话,快去接电话。”
  王大关不情不愿地挪到电话机旁,拎起来粗鲁地嚷道:“喂,谁找你老子关大王?”
  “嗯,嗯。”两声之后,他脸色严肃地挂断了电话,望向蒋亦杰小心说道,“小妹哥,疗养院的电话。那个你妈妈她好像不太好”
  蒋亦杰定定看了王大关两秒,猛然醒悟,腾地起身向门外冲去。



  ☆、再见了妈妈

  新买的机车没有经过改装,开到一百二十迈车身已经不住发飘了。虽然戴着头盔,蒋亦杰依旧能感觉到风迎面打过来的强大力道。这种时候只要路面上有块石头,或者突然冲出一条流浪狗,都可能连累他车毁人亡。可蒋亦杰管不了那么多,上辈子妈妈走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亲人,这一世无论如何不能让她孤独地离开。
  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还在进行抢救。护工说蒋妈妈早上起来就觉得有些胸闷,却一直坚持说自己没事,她怕通知儿子们赶过来,会耽误了正事。
  蒋亦杰本以为妈妈还有段日子可活,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突然。不知道是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还是重生改变了命运原本的运行轨迹。
  很快,医生疲惫地走了出来,轻轻摘下口罩,带着满脸歉意:“蒋先生,真的很抱歉,我们无能为力了。尽快通知家人做好准备吧。我想蒋太太还有一点时间,您进去陪陪她吧。”
  短短几句话,宣告了一个生命至此走到尽头,人的力量在生老病死面前,显得渺小又可怜。
  蒋亦杰连忙抓起电话打给二哥,接电话的是个女声:“喂,哪位找明礼?我是他同事,明礼正在开会。”
  “我是他弟弟。麻烦立刻通知杨明礼,让他来疗养院,妈妈快不行了。”就在对方即将挂断电话的瞬间,蒋亦杰忽然试探着问道,“对不起小姐,请问您是姓方吗?”
  对方一楞:“是的,有什么事吗?”
  蒋亦杰短暂犹豫了一下,开门见山地请求道:“方小姐,我有个冒昧的请求,待会您能不能陪着我哥哥一起过来?”
  “啊?”对方显然十分惊讶,沉吟片刻,或许是出于同事间的关心和道义,终于点头应承下来,“可以。”
  这边挂断,蒋亦杰紧接着打给了大哥。蒋庭辉气还没消,电话那头语气格外恶劣:“蒋小妹,都说了你的事我不再管!”
  蒋亦杰努力平复下情绪:“我妈快死了,你能不能过来,让她最后看你一眼了却心愿?不管她从前有多少对不起你的,我替她还,你有多少怨气,都发泄到我身上就是了!”发觉自己声音不自觉在抬高,他叹了口气,极力放低姿态,甚至小声哀求着,“蒋庭辉,求你了,就这一次”
  等了几秒,话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蒋亦杰绝望地扣上了电话。
  …
  房间里,蒋妈妈安静躺在病床上,癌症吸收了她身体里全部的精力和养分,人瘦得只剩下了骨架,扁扁的,甚至撑不起被子。
  蒋亦杰跪坐在床边,把蒋妈妈干巴巴的手握在掌心:“妈,我来了。”
  蒋妈妈已陷入弥留,浑浊的双眼茫然仰望着天花板,迷迷糊糊问道:“啊你是谁啊?”
  蒋亦杰心里一阵刺痛:“我是小妹啊,咱们家的惹祸精蒋小妹。”
  “别骗我了,我的小妹才不会这么乖呢,说话也没有这么温柔。”妈妈说话时透着呼呼的杂音,像是喉咙里含着口老痰。
  蒋亦杰想对妈妈笑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挤得脸颊发酸,最后只能难看地苦笑了一下:“好吧蒋太,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是二十八岁的蒋小妹,我从十年之后来的,就是想来看妈妈一面。妈妈,我很想你。”
  他本以为,蒋妈妈会照多年习惯骂上一句“发瘟崽”,然后唠唠叨叨埋怨自己又讲大话作弄她这个老太婆,谁知妈妈只是缓缓转过头来,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是吗十年之后啊那你告诉我,十年之后你和哥哥们都过得好吗”
  “都好,都好!”蒋亦杰将妈妈的手牢牢按在自己脸上,不住摩挲着,“大哥当了社团的老大,出出进进身后跟着一大帮小弟,名号从外岛一路传到里岛,可威风了,还找到个聪明又稳重的爱人,帮助他打理事业。二哥呢,会升到高级督察,和同组一位姓方的师姐结婚,每天一起上班下班,一起做事,还给你生了个又白又胖的大孙子。”
  蒋妈妈笑得眉目弯弯,仿佛已经亲眼见到了这一切。转而她又担忧地询问:“怎么办啊小妹你说他们一个是黑社会老大,一个是警察,会不会打起来啊?”
  蒋亦杰笃定地摇摇头:“安心啦蒋太,不是有我在吗,我不会让他们打起来的,一定不会!”
  蒋妈妈还要再说什么,可惜舌头已经僵直,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只能唔唔低哼着。
  …
  杨明礼终于赶到,跌跌撞撞扑倒在床前,抱着妈妈的身体咬着牙不住流眼泪。
  有很多年,他曾经瞧不起妈妈,怪妈妈非要依靠男人才能活下去,给他安上了个拖油瓶的头衔。也怨恨妈妈目光短浅,小气自私,愚蠢地相信标会可以发一笔小财,气妈妈偷偷在自己孩子碗里藏鸡蛋,令他颜面扫地,最后明知道儿子的理想是做一名警察,却哭天抢地非要他去经商赚大钱,走所谓的光明大道。
  可真到了分别的一刻,才恍然醒悟,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像妈妈一样无条件对自己好了。不论自己多冷淡,多爱理不理,她也依旧自说自话地嘘寒问暖,牵肠挂肚着,就像是完全没有自尊一样。
  二哥哭得鼻涕直流,妈妈的眼睛却绕过他,直直望向他背后的方小姐。
  方小姐见二哥哭得伤心,有些不知所措,她默默陪着二哥,将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像在注入某种支持的力量。这个女孩中等身材,没有化妆,头发整齐地向后梳了个马尾,衣着也很朴素。
  嗯,好啊,这就是未来的儿媳吧,看起来像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丫头,也不娇气,真好。礼仔啊,把你交给她,老妈放心了。
  蒋妈妈的目光又向上移了几寸,越过方小姐的肩膀,定在不远处的玻璃窗上,窗子另一边,露出了半边身影,高大又挺拔,头发浓密,五官清晰明朗,和许多年前二十几岁的蒋爸爸一模一样。
  老蒋啊,夫妻一场,没能帮你照顾好儿子,真惭愧。现在知道他过得还好,我就放心了,起码见了面,我可以告诉你长大后的他有多英俊,多有本事。
  蒋妈妈咽下最后一口气,那种心满意足的笑容永远凝固在了没有温度的脸上。
  护士们走过来撤去仪器,用白色被单小心盖过了妈妈的头脸。蒋亦杰趴在妈妈枕边悄声耳语着:“妈妈,对不起,我骗了你。但所说的一切,我会把它们一一实现。我会让大哥坐上他应得的位置,会让二哥和嫂子组成一个幸福的家庭。如果我不小心把命给丢掉了,那我就去陪你,到时候你再唱小时候的儿歌哄我睡觉吧。”
  杨明礼终于由闷声哽咽变成嚎啕痛哭,他死死抓住被角,不许护士把遗体推走,似乎要把多年积攒在心头的母子之情一道哭尽似的。方小姐受了感染,眼圈也红红的,伏在一边柔声劝慰着二哥。
  …
  蒋亦杰原地站了一会,然后脚步沉重地走出了病房,走下楼,骑上车子离开了疗养院。在街上漫步目的地转到天黑,觉得口干舌燥,看到路边正好有间酒吧,就车子一丢迈了进去。
  另一辆轿车紧跟着开过来,蒋庭辉下了车,替弟弟将机车扶正,看到把手处沾到一块污迹,又帮着仔细擦拭干净。之后他走进酒吧,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远远留意着弟弟的一举一动。
  蒋亦杰一屁股做到吧台前,伸手招唤酒保。穿黑色制服的侍者走过来,一抬头,竟然碰到了熟人——正是墨镜男王大卫。不等蒋亦杰发问,王大卫率先解惑道:“小妹哥,真巧,我最近在这家酒吧体验生活,积累素材,竟然也能碰到你,咱们果然有缘。”
  蒋亦杰想揶揄他几句,却没有心情,只是淡淡问道:“大卫,你既然是做导演的,应该很会搞定人的情绪吧。我问你,伤心的时候,怎么做才能不伤心呢?”
  王大卫扯了扯领结,清清喉咙说道:“呐,以作为导演的专业经验来讲,情绪是不该压抑的,反而要好好释放出来才对。比如一个人伤心了,那么越让他强言欢笑就越难过,索性大哭一场,就什么都过去了。”
  蒋亦杰摆弄着圆形的软木杯垫,放在手指间滚来滚去:“可是哭不出来怎么办?只要有人看着,我就哭不出来。”
  王大卫一拍手:“像这种情况呢,就需要借助些手段了,比如,来点酒。”
  蒋亦杰无奈地撇撇嘴:“那你有什么好招待?”
  王大卫打了个响指,熟练地拿出摇酒壶和苏打水瓶,叮叮咣咣摆弄一阵,将一杯淡绿色的酒送到蒋亦杰面前。
  蒋亦杰尝试着抿了一口,随即一饮而尽,重新把被子推到王大卫面前,竖起食指表示再来一杯。几杯下肚,他将酒举在眼前,凑近灯光欣赏着淡绿色的美妙色泽,好奇地问:“这酒叫什么名字?”
  王大卫略一思索:“这杯酒叫做‘年华’。”
  “年华”蒋亦杰若有所思地重复着。
  王大卫望着虚空之中很动情地描述道:“杯口上沾着一圈糖粒,所以舌尖感受到的第一种滋味就是甜,之后才是蔓越莓汁的微酸和苦艾酒的苦涩,再之后,是在迷幻的香气之中等待回甘可惜你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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