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不行,不过遇见我,我就当玩好了,这么坏心眼的女人,得治。
“不服气吗?”我挑衅问她。
她看我的装束,开始骂我奴才之类的话。我乐滋滋地听着,心想逗她我都怕失了身份,玉若却不说话,我拽过她,小声说,“叫她住口,拿规矩骂她,喊人拖出去,罚她禁足。”
玉若虽然声音不大,但照我说的办了。家人过来就要拖她,马佳氏嘴里还在说着的时候,十四就回来了,真是时候,见了我吃一惊。我对他说,“十四,我来了,还有你十三嫂。”十四跟如风和我说了话,我就对下人说,“那就先别带走了,玉若妹妹,让你家爷评评理吧?”大家当然看出我的身份奇怪,都一副很受震动的样子。
我对玉若小声说,“说理清晰点,平静点。”
玉若就慢慢说到,“爷,我和姐姐、嫂子们正处理这事呢。侧福晋她不给我请安,埋怨我在府里不出力,责怪我回来晚了也就罢了,还对十三嫂和从容姐姐言语无理,处处顶撞,还敢口口声声骂从容姐姐是不知哪里来的奴才,我想着她侮辱姐姐自然也是侮辱爷了,还是叫她好好反省的好。您既然回来了,您说说吧?”
我听了和如风对视一眼,心想太有素质了,说得多好啊,分毫不差。
十四那人精自然知道怎么回事,“是吗?”他看了看我,对玉若说,“府里的事,你做主好了。”
我提点玉若,“妹妹,既然十四同意了,你又这么心善,就小小惩戒一下好了。”
玉若说,“那好,就罚侧福晋禁足三天吧。”
等就剩我们几个时,十四说,“从容,上我家里耍威风来了?”
“是啊,你给面不?”
“给,谁敢不给?欢迎常来,十三嫂也是。”
“十四,玉若是我妹妹了,谁欺负她都要付出代价的,你得帮我罩着点。”
“行了,我的福晋,我知道。十三嫂不如留下来吃晚饭吧?”
如风拒绝,十四问我,“你留下吧?”
“我才不,你肯定是叫我做饭的。你去换衣服吧,我们仨女人说会话。”
“你啊,别带坏了她。”
“哼,我正在教她怎样避邪呢。”
十四走了,我对玉若说,“做得好,就这样,要不怒自威,要有理有据,要说出一二三四条。他最近不到你房里,先不要理他,把家事管好,别笑脸迎他,也不冷脸对他,你就一副女主人公事公办的样子,早晚他得来找你,有事你就问我。”
我正面授机宜,如风乐了,“姐姐真会整人,也教教我。”
“你着急了?也传授她点吧。”
“我可没姐姐厉害。”
没多久十三找上门了,我和十四都笑话他,“怎么?接自己人来了?”
“哪里啊?是四哥也听说从容到这里来了,怕从容闯祸,叫我来收拾残局的。”
“呸,你告诉他,残局你收拾不了,叫他亲自来。”
十四也说,“十三哥,你接嫂子走吧,从容我还得留她一会,有几句话问她,有我在,她翻不了大浪花的。”
十三只好笑笑应了,带如风走了。
“谁翻浪了,你会说话不?”
“你,你还到家来翻浪,怎么?我府上还得听你的?”
“十四,我来这一趟,为了谁啊?玉若不错,你可以不爱她,但至少我希望你们能和睦相处,顺心舒意地过日子。”
“那好,你来吧,你来这里,我就好过了。”
“十四,别开玩笑了。你既然这么不体谅我朋友的心,我就走了。”
“等等,谢谢你。我会对她好点的,只是有时想起嫡福晋不是你会气。你不知道,我向皇阿玛提了,可他不同意。”
“十四,谢谢你,谢谢你的心意。你好好过,我才能不内疚,就让我看着你幸福吧?好不好?”
他点点头。“还有啊,无论你宠哪个女人,府上的风气必须得正啊。管管她们吧,这样你才能更舒心。”
“我看我不用管了,你就来管好了。”
“行,雇我管家,给钱。”我说着就起身告辞,十四要送,“这样,送我出门吧,让我在你家里狐假虎威一把,给我妹妹带点人气,至于回宫就不用了。”
“我倒想多陪陪你,送你回宫呢,算了,不难为你了,走吧。”
我今天其实也看到了十四的另一面,倒觉得他好像长大了,成熟了,更有皇子的气度了,但愿他慢慢想开了,然后和老四也好了,天下太平,多好!
五月末陕西一带旱情严重,我终于有机会和老四他们一起出游了,听说还要巡视黄河,真是太好了。要知道,现代散文中有多少伟大的作家写过黄河啊,或者说黄河成就了多少名作啊。我也想看滔滔河水东去,想听壶口瀑布的轰鸣交响乐,还想试试自己有没有“举身赴黄河”的勇气。
这次出行老四、十三、十七、哥哥们、李卫、泰山、老邬都去,我掰着手指头算,太好了,喜欢的人一大半在身边,然后一起公费出游,多么幸福啊。可是老四打击我说,这是去办差,哪里是玩啊?我不管,到哪里我都开心,只要不是紫禁城。
老康还说如果顺利这趟我们回来时直接到承德去避暑,可把我乐颠了,因为旅游一圈然后就看到温恪了,简直是天堂生活了。可是出差这么久他们都不带福晋家眷的,我对老四说,“你们不会是忌讳我吧?怎么都不带女人啊?好歹十七该带了新婚的小福晋见识见识啊?”
“不要自作多情,我们是去办差,女人太麻烦!”
“嘁,我不是女人啊?”
“你啊,你是,不过是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
“什么?我哪里不像女人了?”
“你看你瘦得都成皮包骨了?”
“谁啊?我这叫骨感,你懂不懂欣赏啊?真没眼光,看你家一堆女人的素质就知道你有审美缺陷了。”
“缺陷?”
“是。你家最好的女人,依我来看是那拉姐姐,好像小钮也行,可是她们都没孩子。那个跟纸片贺卡似的小年糕却那么能生?”
“她?她怎么能生了?”
“她不是老流产吗?”
“这你也知道?还说得出来?妒忌吗?”
“嘁,我是担心你的子嗣,不过现在不用担心了,有福气的小钮来了,一切都有转机了。”
“你还真当自己是神仙啊?”
“对你我是,对别人我不是。喂,可以带我去壶口瀑布吗?当然最好顺便上江南转转?”
“那叫顺便啊?”
“当然,出来一回,都叫顺便。”
我们坐车、骑马,反正颠簸了好多日子到了陕西这里,已经是六月份了。老四他们开始搜集资料,会见地方官员;独独李卫负责彻查贪官;而我就每天不停地做饭啊做饭,有一天,我累死了,罢工了,就烧了一大锅土豆给他们吃。
谁知那天十三他们跑了一天,回来的确饿了,锅底的土豆有点糊了,反而更香,十三连连说好吃。我看着他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只好努力不怠工了。第二天,我开始弄简单的烤花卷、烤土豆、烧花生、炒瓜子,还把肉丝切得细细的,葱丝浸过油和盐放在一起烙了小饼给他们吃。老四等人对这等农家乐倒十分相宜,赞不绝口。
有一次,我跟他们出去视察农民,老四他们就也过了一把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生活,帮着老农铲土、间苗。老四真是个当领导的料,事先准备好多问题问那群老农,然后还不时提出新问题,搞得跟民主生活会似的,我在旁边看着,心想他还挺有常识的。
回来就开始把多年的资料和调查来的结果进行整理,这个我就帮得上忙了,我画出表格,将地区、年份、旱情等作为子项目列好,再帮他们填空,等着他们参考以后决策。
十七说,“姐姐,你真是什么都会啊?这个好方便。”
我想这多小儿科啊,我们那里小学一年的小孩都开始接触统计图表了。
一方面抗旱,可是老邬提出另一方面还要抗洪,因为这个地方河水总是爱决口,修堤坝也不能等洪水来了才做。他提醒老四这是百年大计,为政更要长远。况且以现在的形势看,没准旱情一过,到了雨季就会涝了。
于是大家又开始谋划这个。老四的作风太务实,闹得我好多天自己呆着,除了给他们支点招、添点乱歪外一点意思也没有。
终于有一天傍晚,大家回来得都早,十三喊我收拾一下,带吃的,要到附近的河边去烤鱼吃。我虽然对杀生有点忌讳,可还没挺住诱惑。
天已逐渐热起来了,傍晚的凉爽就显得特别珍贵了。虽然旱了,这河并没有干,游鱼还清晰可见,我们大家围坐在河岸上,架起火来。
我带了很多吃的和调料,和老邬开始烤土豆、烤肉。他们就负责捉鱼,老四也下去了,可他不太厉害,转了一圈回来了,我说,“那你负责抹调料吧?”
“从容,那年你怎么就捉到鱼了?”
“可不是!要是调过来,我伤了,你捉鱼,估计我们就饿死了。也真是没办法,我就是比你厉害!”
“是啊,我的恩人。那年你弄的鱼当时相当好吃。”
“那是心境问题,今天的会更好吃,因为入味,而且亲近自然,心情愉快;友人相伴,别无遗憾。”
十三那边和十七的喧闹声传来,哥哥和泰山他们也不顾什么尊卑了,大家一边捉鱼一边溅水玩。我一看怎么少得了我,“老师,你也能做好吃的吧?我一会就来。”
不等他回答,我拿起一个小木桶,跑近十三身边,别人我不好实施阴谋,严正大喊:“停,不许溅水花,浪费水资源!十三,老四叫你。”
他们大概对“资源”不明白,十三也就要上岸,我低下身子舀了一桶水就冲十三背后浇去。他立马全身湿透,我赶紧先于他往回跑,到了老师身边。
老四都憋不住乐了,十三追出来,我在老师身后蹲了,“老师,你给我挡着点。”我装着瑟瑟发抖的样子,其实十三才凉呢,不过也六月天了,估计没事。
“从容,你给我出来。邬先生,你不给我做主啊?四哥——”
“赖皮小孩,打不过我还挨圈找家长!不知羞!”
“你有本事,你出来啊。”
“好,我出来你也追不上我。”我跳跃飞跑,十三的确追不上,“哈哈,徒弟,你得再练练赶超师傅啊。所以哑巴亏就吃了吧?啊,十三少?”
十七也过来,十三喊,“十七,帮我拦着她。”
“姐姐,十三哥,你们俩我谁也不帮。”
老四见我们闹了一会就说,“十三,你是君子就不要和她计较了。”
“不行,我都透心凉了。”
“哼,小人,睚眦必报!”
“我这还睚眦必报啊,四哥——”
“叫四哥也没用,我浇你一身又不是他,他当然大方做君子了,是不是,老四?”
“哼,连我你也敢捎带上,十三,你尽管不饶她,我不管。”
我跑到哥哥们那边,大叫,“十三爷仗势欺人了——,不过我也有好多哥哥的,大哥二哥快帮我。”
陆森想乐还想骂我,陆灿看我哭笑不得,我把他们推出去迎着十三,十三平时就温和,从不以势压人,这会也不好意思把我揪出来。
“从容,等着瞧,一会找你算账。”
怎么这么像台词啊,“嘁,连傻灰太狼我都不怕!”
我们开始吃东西,我小心翼翼,坐得远远地,就怕十三有行动,还用眼睛瞄着他,看他的目光过来我都准备要跑。“尝到等着偷窥的敌人随时进攻的滋味了吧?连吃都防备着吧?好受吗?”十三说。
我撇撇嘴。可的确吃得不痛快,“十三,我们讲和吧?”
“不!”
我捅捅老四,老四不理我。
“那你提提条件?”我谄媚说道。
“我浇你一次?”
“行,就当洗澡淋浴了,来吧!”我慷慨大义站起来,“要不要我去打水来?”
就知道十三不会,他说,“要不,你道歉吧?”
“行,你说啥是啥。我玉树临风、文韬武略、侠肝义胆、锄强扶弱、匡世救民、经天纬地,老师,还有啥词?”老邬不理我,我就又重复了一遍,“玉树临风、文韬武略、侠肝义胆、锄强扶弱、匡世救民、经天纬地的十三少原谅这不知进退、目无尊卑、天生顽劣、小人行径的陆从容吧?”
十三说,“不行,你的缺点比我的美德少啊?”
“我还有缺点吗?想不出来吧?要不你说,我学好了。”
老四说,“还有很多,最重要的是闯祸成精、僭越礼法。”
“没你四爷的事吧?要不我浇你一桶水,你再训我?”
我这个样子跟老四早习惯了,可是哥哥们不行,大哥喝止我,我对他说,“不许以大压小,仗势凌人”,其实是说老四呢。
再见温恪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这次的草原之行简直没有遗憾了
晚上歇息之前,老四到了我的屋子,他没有铺垫直接问我,“十三真的有那么多优点?”
“有啊,事实上比那还多,最重要的是,十三温暖。”我上下看了几眼老四,把他看毛了。
“干嘛看我?”
“不干嘛!”
他就更要问我了,“你什么意思啊?用眼神告诉我,我不如十三?”
“是啊,这很明显啊?你看你冰冷、他温暖,你没他年轻,你没他帅,你没他功夫好,你没他善解人意,你没他会讨人喜欢。我还可以说出很多的。”
老四不语,我又说,“不过呢话说过来,你呢比他老,但比他成熟稳重;你不善解人意,但你也心思清明;你也不需要功夫好,你也不需要讨好人;你还比他有钱有权。所以基本上你们旗鼓相当,但是无须比较。”
老四似乎用眼神说我说得好,我问,“听赞美高兴吗?”
他面无表情说,“高兴。”
“那我违背事实,违背真理,违背道义,违背心思表扬你,有奖励吗?”
我猜他就要拍起桌案了,“别生气,我开玩笑的,我就一句真的,你们无须比较,各有各好。不过,我也没那么多缺点吧?”
“你啊,缺点即是优点。”
“哇塞,你这点评真是高深,都入佛道了。”
“从容,出来快乐吗?”
“不是快乐,是很快乐。”
“即使不跟他在一起?”
我认真地听,认真地点头,“是。”
“那么就是跟我在一起也很快乐了?”
“你这是诱导?我拒绝回答。”
“可你心里说是。从容——”
“别叫我,这么肉麻。”
“从容,心怡,就是你说的小钮,她说你好一番赞美我,你还对她讲了我好些难堪的事。”
“是啊。我一方面树立你的良好形象,但又怕‘高大全’了,不真实,所以我就说了点你在我面前丢的丑。”其实就是对小钮说了老四被我整治的某些个案。
“你不觉得我们有很多美好的回忆吗?”
啊?是我也不会承认的。“没觉得。”
“可是心怡都听出来了,她最近问我喜欢你吗。我没想到她问,但我说喜欢。她说,看你当时说我的表情和滔滔不绝的样子,也一定是心里有我的。”
我受不了老四的表白,站起来想找点事做,被他靠近拦住,“从容——”,我听出他的声音不对,呼吸也不稳,一下子躲远,“老四,你干嘛啊?”
“我很想亲你一下?”
“你你,这么想也不能说啊?真是色狼,还是不藏心思的色狼。你再靠近我可走了。”
他拉住我,“不要走。”
“那你给我老实点。”
“叫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