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酸涩,该如何劝他啊。
“从容,你看”,他收拾起情绪故作轻松地说,“本来我来时都想好了,就送你礼物,跟你说祝福的,可是我还是让你困扰了,对不起。”
“八哥,我不许你这样说”,我想自己不能和他一起悲哀了,就换了一副语调说,“八哥,你也不是孤独的,娘娘在天上看着你,我也在这里,你随时转身都可以看到我。你也随时可以当我是个垃圾桶,不高兴了就来倒倒苦水啊。我要不帮你做几个棉花人,你不高兴了就练练拳好了?要不,我预备东西给你摔,预备纸给你撕,或者你难受时干脆当我是小丫头骂几句,我保证不外泄,破坏你八贤王的形象的,好不好?”
老八当然知道我的心意,善解人意地笑了问我,“什么是棉花人啊?”
男人骨子里都是小孩子,我在认真实践这句话,我哄他,“就是塞满棉花的人偶,我得空给你做,做个大恶人,叫你天天打他,还可以踩他,还可以给你做个美人,你就对着她说话解闷。”
他配合我说,“那好吧”,看起来委屈的样子叫我不禁也笑了,他是个很好的情人,很会顾及别人的想法,可惜不该是我的,我再次想到。
老八走了,我感到我婚前的生活真是够混乱了,老四这些天不见,不过一定知道我都做什么了,估计早晚会跟我算账的。老八他们来找我,也是自然的,谁都会用最后的时间把未来的小四嫂和我分开来的。老九,他也会来吧,真是头疼啊。
我却并没等到老九,迎来了无极,在晚上皓月当空时,我睡不着,他飘然而至,“师傅,你回来了?”
“要大婚了?”
“是啊。不过你怎么知道的?没去散荡吗?”
“九爷联系我的,他叫我回来。”
“嗯,能参加我的大婚了,不过你的身份可以暴露吗?”
“婚不婚的不重要,从容,九爷想我保护你,从此在你身边。”
“啊?不用,师傅,你知道我现在也有你的六七成了,我也坚持练习,谁能害得了我啊?我可不想耽误别人的理想?”
“你算了吧,不耽误那时就不要纠缠我啊?”
“师傅,那哪叫纠缠啊?好像我爱上了你似的。师傅,我是真想你过上理想的自由生活,不想你困在皇家,我跟他说,你走吧?”
“不,在你身边我也算是自由的。我没什么牵挂,在哪里都一样。”
“师傅,你是发自内心的吗?不是为了老九?不是被逼的?我可不要报恩成了你的包袱,而且又是你有恩于我,就当还了老九了。”
“没人逼我,我也不准备离开京城了,但也不是寸步在你身边,你有事找我就行了。”
“这样啊,那行,你爱上哪上哪吧,可是你怎么生活呢?”
他睨了我一眼,“我是说我给你找个伴吧?冰橙,你娶她吧,然后定居下来,我孝敬你,虽然你还不老。要不这样,我给你们机会相处一下,看好了再说,没看好继续看。师傅,香火很重要的哦。”
“从容”,我正处于遐想状态,希望我的丫头都有个好结局呢,他打断我,“你想过没有,九爷让我来你这里,意味着他已经不再想之前的事了,他不怪你了,你仍然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的脸垮下来,慢吞吞地说,“师傅,那又怎样?”
“是啊,怎样?能怎样?从容,九爷和你,我也算个见证人吧,对错不论,他很让我感动,我知道的也比你知道的更多,他这辈子,我想是不会开怀了。他那时有任性,有懦弱,有放弃,有迷失,所以你们就错过了,我觉得可惜,可是也不想破坏你现在辛辛苦苦累积的情感,你就一个人幸福吧。”
怎么无极的话听起来比老九亲来还要让我难过,我一个人幸福吗?我强按下去那些喧闹的旧日怀想,说服自己不能让局面变得更混乱了,我现在对他应该是怜惜,对,是这个词,不是爱了,我关心他也是应该的,我对他除了祝福什么也给不了了。就这样吧。
“师傅”,我决定了,“你不必在我身边,但是隔一段时间一定要让我知道你在哪里,十几年后也许会有大事的,到时你必须回来,可以吗?老九那里你给我带话吧,我会好好活着,不需要战战兢兢的,也没人害得了我。帮我谢谢他的心意,要他也要过得好,希望他比我幸福,一定要比我幸福。”
“比你幸福?”他喃喃地说,“好,我带到,喏,这里是他的印信,说你可以动用他的产业。”
“不”,我看了他手里的玉章,“师傅,叫他记住我的话就好,我不需要钱,如果需要会跟他要的。”
“你们啊,折腾我吧,好,我再给他拿回去,不知会不会再折腾一趟。”
“师傅,你告诉他,我们不是情人,还可以是合作伙伴,还可以是最信任的朋友,下次他想来见我不必找你,光明正大地找我好了。”
“好,不麻烦我就好。”
我的屋子接下来又迎来了奇奇怪怪的很多人,那拉氏来了,我想我要和她好好谈谈我的未来。一番寒暄后她先说,“妹妹,你就要入府了,又是爷心尖上的人。不知你有什么喜好,姐姐我好先替你收拾收拾、布置布置?”
“福晋,我是个藏不得心思的人,有话就直说了。我对你们爷虽有意,可与进府相比,这心意就凉了大半了。我不想和你们争一个人的心,那样有多累,想来福晋也体会了。对福晋您,说实话,我们虽然交往不多,可我心里却只有怜惜和敬佩,虽说我身份低微,怜惜是说大话了,可是从女人的角度上,我很怜惜大家作为女人的那份心思。我又佩服您的胸襟气度,您的宽和,我也尊重您理家治府的本事和威严,所以我不想进府,我更加不会长住。”
她就要搭言,我接着笑说道,“福晋,谢谢您能为我考虑,想要我过得舒服,可是我会成为让大家不舒服的人,也许更该对您说句对不起,因为我的确招惹了你们爷了。我是个与规矩格格不入的人,但是我也觉得自己充当了极不道德的角色,只是我不能控制自己。今天说这些话并不是讨您的好,倒是同作为女人,该跟您说一声抱歉,虽然不顶什么用,可这算是我的心意。”
“妹妹不要这样说,我不用你抱歉,我也实话实说,一来没有你,也有别人;二来,你比其他女人都好,不做作;三来凡事爷高兴的事,我就该帮衬着,因为我家爷不是混闹的人;四来我自然看出你对爷来说不一样。不瞒你说,在我出嫁的时候,额娘就告诉我,说我是他的妻不假,可是其实我只是他的管家而已,那时我不能理解这句话,现在这么多年了,我倒是深有体会。我是管家,他虽不在意却不可或缺,府里的女人就是摆设,有的在他心里贵重些,有的可有可无,但也不会扔掉。而你,在他心里是什么,我们旁人看着是贵重极了,至于其他的也是你们之间的事了,我这些年见多了得宠失意也不在意了。”
我实在不想那拉氏终于卸下温和说了这么一番透彻的话来,原来她是这样一个灵透人啊,我心里感慨。
“福晋,您心里会不会难过?”
“难过,会的,可是很快就被冲散了。”她竟然微笑着说。
“很久很久以前我想不到我也会是让别的女人难过的女人,对不起。而之前我也没想到您是这样清明的人,怪不得十三都说您好呢。福晋,我就是受不了有一天我也成了失意之人,因为我是在乎他的,所以我决定前三天我会入府,之后我会出来住,不问女人间的纷争。”
“妹妹,这可不行,爷怎么会同意?”
“那就到时再说吧。福晋,今天谢谢您的心意了,给大家带来困扰非我本意,希望我们以后可以坦诚相见,您就甭为我忙了。”
我的语气有送客之意,那拉氏就说,“好吧,那我就帮你先张罗着,到时喜欢什么了咱们再添!”
“好。”
实在想不到年氏竟然也借着看德妃来找我,先美美地问我,“既然我先入府了,就叫你一声妹妹可好?”我自然推脱不过应了。然后她又说了很多什么一起伺候好爷,什么家业兴旺的废话来,又拉拉杂杂说了一大堆规矩,我想她比福晋还摆臭谱,真是彻底颠覆了她的江南温婉形象了。
可后来她竟然隐隐约约说的是老四对她如何如何,今早还赖在她房里不想走呢。我虽然觉得她可能是故意刺激我,可心里还是堵得慌。她说话带了一股子江南的软绵劲,也算是很会措辞,又爱观察我的眼神,然后躲躲闪闪地说起他的爷来。
我带着醋意还是着了她的道了,想了想说,“老四,啊,四爷昨晚是在你那里过的啊?”她忙点头,“是啊,一早被泰山找走了。”
“姐姐,我正想问个人呢”,我装作不懂的样子问道,“我啊不知道皇子们亲王们是怎么过的,四爷他是有自己的屋子像皇上一样召寝呢,还是到各屋去啊?”
她就嘻嘻笑起来说爷是到各屋去的,不用翻牌子的。
我就说我只伺候过皇上还真不知道这事,她就又给我讲起来,仿佛觉得我像个知心人,也许是就想显摆,反正把老四的事跟我说了半天,句句洋洋自得,说自己多么了解老四,老四又对她多么宠爱。
我就附和她,和她唠了半天,心里一边憋气一边想知道更多,一边告诉自己是假的一边还难过。
送走了她,给我也累坏了,看她矫情的样子,不由得我都绷紧弦了。心里跟是恨老四一边在跟我调情,在准备我们的婚礼,竟然还会到她的房里去,真是男人靠得住,母猪都能上树,哪一条古训谚语不是千锤百炼的真理啊。
我在不安和心痛之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心里还堵得慌,一股子郁闷之气在胸腔那里集结不散。可就在我受了年氏刺激还没缓过来之时,德妃,不知是不是我亲婆婆,竟然在这个时候要召见我,我甚至怀疑老四是不是她亲生的。
她对我还是很冷的样子,是没瞧上我吧,无所谓。可她第一句就声色俱厉地说看不上我的野样子,我心里本就有气,后来又听她嘱咐了一大通,竟然还明着说我不要再跟皇子们不清不楚的,更不要惹她的十四,从此要我安安分分跟老四,就算老四宠我,还有她呢云云。
把我说得气鼓鼓的,但我不插嘴,从她第一句开始就一直对她笑,一直点头,温和恭顺极了,最后等她说完了,我笑说,“怪不得四爷会教训人,开始我还以为是皇上遗传呢,可皇上从来都不训我,宽和极了,我故意惹毛他老人家都不生气,看来四爷是得了您的真传啊。不过,皇上怎么老说娘娘您雍容平和呢,我看不然,您可是真讲规矩的人啊。我这还不是您儿媳呢,要不,大婚之后我再过来听您的教诲吧,那时我也才有资格啊?”
我笑容可掬,还话中有话,告诉他皇上对我好着呢,你却这样,平常还装贤惠?还不如宜妃呢?不过我的话也够厉害了,德妃她马上就要翻脸,两手都交握在一起了,我也想不到和自己的婆婆弄成这样,前世就讨厌她,她几乎是我到这里来第一个不想讨好、从心里讨厌的人呢。
她之所以没来得及翻脸,是十四来了,我估计他早就在那里了,不知老四在不。十四进来就打岔,说什么自己跌了一跤,原本昨天就着了凉头疼,嚷嚷着要她额娘看看。
我狠狠瞪他一眼,就你有额娘,哼,不过心里知道他来救我。德妃还是满脸带气,没被他岔过,“来人,给我拉出去叫她先跪着。”
嘁,我才不呢,“娘娘,这么大的皇城有规矩在啊,您刚刚不说了好多规矩吗?这罚我总得有个由头吧?”
给德妃气得失了往日的样子,“由头,哼,本宫的话就是,还不带下去。”
我这些天就跟老四较劲,年氏那里也受了气,攒一起了,很想反抗,最好闹大了我就不结婚了,“娘娘,您这是对准儿媳示威呢,还是对皇上的赐婚不满意啊?或者是您没看上自己的儿子?”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这还得了?来人,给我掌嘴!”
我可不服别人的管,就在左扯右闹时,老四来了,请了安,看来也明白怎么回事了。看向我一眼,我不理他,十四终于跟他同一个战壕了,给我们打圆场,“四哥,正好你来了,你的人不服额娘管束,气坏了额娘事大,你还是赶紧领走吧,额娘啊看见她就来气。”十四一边给他额娘捶背一边对老四说。
老四跪下了没等说话,德妃就说,“老四,这陆从容额娘教诲她两句规矩,她竟敢出言顶撞,依你看该如何啊?”
看来德妃是要闹大了,也不给老四面子了,我心里却也不并害怕,倒像在看一场热闹一样,直希望我的大婚发生点变故才好呢。
我觉得老四此时说什么都没用,德妃都一样会对付我,而德妃的问话分明是拿她额娘和娘娘的身份在问老四。
没想到老四顿了顿回答道:“额娘,皇阿玛既已赐婚,她就是儿子的人,她犯了错,也是儿子的不孝,儿子当和她一起承担。额娘就按律处置吧。”我对老四的回答还算满意。
德妃听了,“你,你这是威胁额娘吗?”
老四说,“儿子不敢。儿子只是希望您对她和对我一个样。”
“你——,好啊,老四,我的好儿子——”
德妃不知是真的心疼了,还是装的,反正一副伤了心脏的样子,十四赶紧来劝,还边哄边扶地把德妃弄里屋去了。老四跟了进去,我没跪着,还站在那里。不知他们娘仨怎么谈的,反正后来我没事了。
三天之间(1)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的婚姻很无聊地拉开帷幕
出来我是坚决不理老四了,还跟年氏睡,你们睡一辈子吧,无论他怎样叫我,我也不管,我若真想摆脱他还真容易,因为我走得快,回来拴了门就自己傻坐着,他叫门我也不理,后来我听出老四走了。可是我半天也睡不着,又气又恼,辗转煎熬的。
心想偏偏一场雨还没下呢,就被一阵风卷走了,不过不知何时会接茬下啊,反正我的心是阴着了。我嘴里嘟囔老四、德妃,老四、年氏,真想把他们从我脑海里掘走。
第二天一早我做了决定,无论如何要向老康请一样东西来,这些天老康心情还好,我也放松了很多,就先软后硬,还不给我就不嫁了。
见了老康,他却先问我,“昨天又惹祸了?”
“皇上,您什么时候见我嘴不好过?我一向本着心平气和、风调雨顺的做人原则,可是还是被人欺负。”
“行了,朕听说你可是硬气得很啊?”
“皇上,如果有人从心里里瞧不起我,中伤我,我是不会妥协的。”
“朕看你还是得磨磨棱角,未来德妃娘娘是你的婆婆,你可要仔细了。”
“知道了,下次我不惹她了,还是皇上对我最好,要是人人像您这胸襟气度,我就活着蜜罐里了。”
“是嘛?朕还以为你来是承认错误呢?”
“皇上,您看我老是被人欺负,昨天啊差点没命了。”看了老康的神色松动下来我又赖皮赖脸地试探说,“皇上,我嫁了你儿子,有啥礼物没啊?”
老康不知是真的假的,都要跳起来了,“你还没收够礼物啊?听说皇宫里你都是第一富人了。”
“皇上,您也太能造谣了吧?不爱给说这么个破理由!我富过老九吗?富过您吗?什么心态啊?自己最有钱还说别人富。”
“朕的钱,朕的国库是天下人的。”
“这境界,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