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话的余地了。
回来再劝老四,虽然都明白彼此的心,可是小小的吃醋还是有的,于是也会闹别扭。后来来来回回这么几次,我就决定干脆和晴朵商量,坐等最后的时刻好了。当然我还没跟晴朵说我那个大秘密。
熬到雍正四年,年初我知道该是茗蓝被休回娘家的时候了。正月我就战战兢兢地,可历史还是稍有改变的,茗蓝没有被休。但是老四新正时在宫里遇到她,说她仪态傲慢,责令禁足在家。回来又和我大骂了她一顿,老四就是这样,滔滔不绝数落起很多年前茗蓝的错事一桩又一桩,我只好听着,一句话不说。
老四感觉到不对,最后问,“你怎么不替她辩解?”
我坐在他旁边说,“胤禛,我只是在想你记忆力真好。”
我说得很认真很严肃,老四笑了,“别拍马屁!”
“不是,是据实以对。还有啊,你骂人真是一针见血,入木三分,听得我酣畅淋漓,痛快如斯。”
老四只看着我,我接着说,“还有就是,我有点害怕,有朝一日,你骂我是不是比这个还厉害?你看我论行为,不,是行径,比之茗蓝恶劣十倍。你说她是恶妇,那我简直是妖妇了。”
“你还知道自己啊?”
“知道!我做个妖妇,心中得意着呢!一是因为我对爱执着追求,二是你对我爱得无以复加,所以我才敢这么放肆的。而我比茗蓝恶劣十倍,其实是我也比她多了十倍的爱,多了十倍的幸福,你对我多了十倍的纵容,所以我宁可做妖妇,而你越骂她,我越感受到自己的幸福。胤禛——我太爱你了。”
我非腻歪在他腿上,他伸手围着我的腰,我双手圈在他的脖颈上,“你有皱纹了,但我还是爱你。你有白发了,但我还是爱你。你当个狗屁皇上,但我还是爱你。你有个臭屁的脾气,但我还是爱你。你现在即使还有别的女人,我都还会爱你,不会再凶你,不会让你为难,不会让你心烦,只会让你高兴。”
老四搂紧我,“我的小猴子真的变成小猫咪了,连爪子都不会挠人了?”
“是啊,我最柔顺了。”
“容儿,你真的可以让我有别的女人吗?”
“嗯,会有一点点不高兴,可是我坚信你爱我,如果那样你高兴的话,我也许会妥协的。”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能否做得到,但是这会我就想这么说。海誓山盟都是月亮惹的祸啊。
“我才不信你的话呢?你的爪子到时就收不起来了,而我可不敢!不过,容儿,我现在更也不想。那些女人,美则美矣,可惜跟我无关。”
“哦,那你还是承认她们美!”
“是啊,我眼睛也没坏掉,我不好牡丹的华贵,不好芍药的娇艳,不代表我不知道它们美啊,你和她们就像是百花园里的花一样,我虽看到各有各美,可是入心的只有你。所以任凭姹紫嫣红,在我眼里却不在我心底。有一天,你自然也会老,可只有我能发现你美在哪里,永远不嫌弃你。”
“喂,刚刚我说那些话时都起鸡皮疙瘩了,现在听了你的话更是恶寒,鸡皮疙瘩到掉地下长出小鸡了!”世上真的有这种爱情吗,完全无视容颜的凋落,只用心感受,我只拭目以待吧。
用柔情暂时化解了茗蓝的事,老四也就不再提,可我还是对未来充满恐惧。时间在走,关键时刻渐渐来了,老八、老九还是双双被削了爵了,除了籍,改了名,也分别押到宗人府和保定了。
事情在这样的,老九忤逆老四很多次,最离谱的是牵出了我,十三说他们在大殿上吵闹,老九提到他还爱着我,指责老四乘虚而入,否则他和我就是不离不弃的一对仙侣了。老九带着疯狂的怒意,向老四提到了我们的温馨点滴,气得老四当朝命人押下他,又召集百官给老九定罪,立马押往保定。
消息传到我这里时,我身形一晃,一口气堵在那里,十三喊了我好几声,我终于定神思考起来。
“十三,给我安排,我去送送他。”
十三没有再劝我,而我很快见到了老九,我想老四很快就会知道的,但我可顾不了了。
他被带了枷锁,见是我,反倒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出的话无限伤感去却是笑着,“容儿,最后一次让我好好看看你吧,以后大概是见不到了。我呢,也算是可以解脱了。刚刚还是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可你来得这么快,我心意已足。”
我无法不哭。
“为什么你非要激怒他?为什么你非要不不安生呢?胤禟,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见面的,你要保重身体,我一定去看你。”
他又笑起来,凄美的神色在黄昏的一束光中仿佛是一尊希腊塑像。“好吧,我等你,如果等得到的话。”
“不会的,不会等不到。胤禟,让我抱抱——”
我不顾远处十三的目光,朝他伸开了手臂,紧紧拥着他,头在他耳侧,“不要轻生,不要担心八哥他们,八月二十七,我会去看你,养好身体等着我,否则决不饶你”,我用极低的声音说。
老九自然诧异,我离开他给他一个微笑,“凡是我说过的都要记得,再见,胤禟。”
他说不出话来,我看到他眼里湿润,我扬起手,挥了挥。
“容儿——再见——来世,记得我!”
“说来世太早!说再见吧!”
“再见!”
十三也走过来,“九哥,保重!如果——原谅我和四哥!”
老九扯了一下嘴角,“我宁可忘记,只记得容儿就好。你们回吧!”
“九哥——”
“我不怪你,十三,再见!”
我忽然想起押送的人来,叫了头儿过来,和十三一唱一和好好威逼利诱了一番。老九也还是启程了,十三陪着我一直望着,直到消失,我也不想回去。
“回去吧!四哥该着急了!”
“十三”,我热切地望着他,“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吗?如果我和老四,你会选择谁哪边?”
“容——我——你要救九哥?”
我点头,“你帮不帮?哦——十三,还是不要了,你帮我心里会一辈子愧对老四的。这样吧,十三,你只不知道我的事就好了。我不希望老四觉得你也背叛了他。”还是不想扯进十三了,因为那样老四会更伤心,十三就更为难,我在这关头决定改变策略。
“容儿,我要你高兴,也要四哥高兴,即使奉上这条命也可以。可是如果救了九哥,让四哥难过,让大清基业不稳,我——还有你这样做,四哥会痛不欲生的。”
我听了心里大恸,可一瞬间下了决心,这件事我必须做,老四我也必须守住,我偏要迎接这个挑战不可。我也不怪十三,为了我他可以不要命,可是为老四他也一样,我实在不该问他。
“也是,我不想失去一个朋友,再失去一个爱人了。十三,这次我听你的,但你要保证叫那边的人给老九好一点的生活,他受不得苦。”
“好,我做得到。”十三应了,我骗了他。
回宫,老四正在那里走来走去,听见脚步声抬起头,“容儿!你回来了!”
他走过来,仔细看了我,“哭了?”
“嗯。”我发出了像哼的声音。
“对不起,让你伤心了。”
“那你放了他。”
“容儿——至少眼下不能,好歹过一阵子吧?”
“真的?”
“嗯。”
“多久?”我问。
他不说话,“老四,你骗我的是不是?”
“容儿,我也很矛盾的。可是这些党羽一日不清,大清就一日不宁啊,我圈了老九只是震慑,急急放他出来就毫无意义了。”
我明白了,他的过一阵子得好多年呢,得让那些人的志气消磨殆尽。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我得要无极贴身保护老九,然后最好争取求老四给我一段假期。那么现在我要尽力乖一些,还要把握好分寸,我不想算计老四,可没办法我已经在做了。
我吸了口气说,“要他们对他好点,我抽个空去看看他,行吗?”我想老四这会也怕我哭闹,正是个好机会求他。他观察着我的神色,“好,看时间。”
老九的事就告一段落了,我也静静地呆在老四身边然后秘密安排着。
而接着老八被关押的过程是复杂的。老四这次看来是有一番心理斗争,那几日,他也坐立不安,与我见面也烦躁得很,我思忖着该不该劝他,可刚要张嘴还是被他断了念头。因为他说,“你不要替他们说话,否则我也许更生气。”
我看出他也犹豫不决,但在朝上他牵头治了老九,有大臣就提出老八和老十来,他当时被将住,心里又迟疑,所以老八他们的事也就端上了台面讨论起来。而在这里起到催化作用的还有弘时,他跟老八很好,站出来求情,可是言语之间提到老四不该让私欲占了上风,这可激化了他老爹,不过老四当时还没有最后拍板就下了朝。
之后老四单叫了弘时来说话,结果这个小子不知哪根筋搭错提到了不该为了一己之私和一个女人坏了兄弟情义,正捅到老四。老四气呼呼挥手叫他走,然后自己又生了一会闷气,就派人调查弘时平时都怎么跟老八他们接触的。
后来十三给我讲起的时候说弘时提起这事其实真正是想打击弘历,因为弘历比较中意的姑娘成了弘昼的侧福晋,而弘历又被他看到和那姑娘在宫里遇见说了一会子话。可没想到弘时也打击到了老四,适得其反。而之后有消息直指他和他的嫡福晋都和茗蓝多有接触,老四一听又开始翻旧账找八福晋的茬,连着弘时也被骂。
茗蓝却被老四激得更加有战斗力了,一个人挑起门户,仍然参加大小宴会,大说大笑,大有和老四犟到底的意思。就这么各方势力各自向前了一个月,反倒促成老四最后将老八由禁足到交付宗人府。
而老四的本意也要拘禁老十,我好歹争取了,磨破了嘴,最后十三也来帮忙,说老十本就无意于政治,只是心意憨直罢了,又是我认的干哥哥,不如就禁足在家吧。老四考虑到老十的实力最后说那就暂时这样,以观后效吧。
我是眼睁睁看着老八圈禁,也矛盾过是劝老四还是等着救出老八他们,最后看弘时弘历的事参与进来,怕我和老四身后局面更复杂也就等着历史自由发展了。
可我并不怕救出老八老九是违逆历史,因为我预计他们改名换姓,决不再参与历史进程,而且即使这样做违逆历史,我也不会收手。对于蝴蝶效应,我知道从我来的那天起,未知未料的细节就已经改变了不知多少了,并且无法挽回了。
去看了老八,也交代了十三、十七盯着,不要让他受苦。可问题是老八心境不似往日,浑身散发出一种沉沉暮气,形销骨立瘦得很不好。
看见我来了只说,“还来做什么?”
我觉得他也在指责我,心里又酸起来,可是他说,“不用管我了,我只想早日去见额娘。你就帮我照顾茗蓝和弘旺他们吧。”
“八哥,你没权力这么消沉,茗蓝她顶着压力支撑起你府上,你却这样,对得起她吗?”
“我注定要负她了。”
无论我怎么劝,老八好像生无可恋似的。我想了想需要激他一激,否则到了八月他一听到老九走了不得一心求死啊。
好言好语地又说了一会话,想跟他透露点什么又怕不成露了消息,忍一忍吧。我伤心地出来,一个人想办法。找到一个身形相似的人不难,无极应该可以在八月二十七到九月初十之间做到。可问题是老八的身体和意志。寻找一个什么样的契机让他振奋起来呢?难不成我日日去照料他,老四是不会同意的啊。
而老四这些日子也是并不好过,身后的名声、朝廷的安定、各方的力量、个人的恩怨情仇或许还有老康的托付、我对他的影响等因素都纠结在一起,闹得他左右都受制。可我知道他一定没成想老八老九在历史上会很快地一个在九月、一个在八月悲惨死去吧。
到了六月份,无极来了信说在保定大牢里找到了一个死刑犯,身量与老九相似。而当年我要老九各处买庄子,最后我们选定将老九安置到在不起眼的河南郾城的一处田庄里。我又告诉无极在八月中秋时就传信到京说老九病了,说得严重些。
安排好了一切,就等着到时感动老四同意我去看老九了。而这期间茗蓝和老四的矛盾也有升级的趋势,甚至连我茗蓝也有些误会。因为她说当年十三圈禁,我到处想办法,那时我连老康都敢得罪,现在是老四和老八闹矛盾,我就不管他们了,只顾着自己和老四的悠闲日子。
她对我的指责,我无话可说,最糟糕的一次,她说得绝情却被老四知道了,老四发作起来,当场痛骂她以下犯上,茗蓝说,“哟,怎么,从容,我们现在连朋友都不是了吗?我连说话都不行了吗?”
她的气势本来就带了些张扬,看得老四冒火,我在中间拉哪个都不听,老四叫人把茗蓝赶出宫了。结果他第二天背着我送了一道旨意,八福晋被休。十三知道了急急来告诉我,给我吓出了一身冷汗。
后来想了想,将计就计,我要马上安排送走茗蓝,放出消息说她八福晋自焚,然后拿这消息做一阵强心剂刺激一下老八吧。不过一旦分寸失当,后果可就惨不忍睹了。
我思来想去,只能叫晴朵帮我的忙,和她联合演一场戏吧,还有老八这边也要掐算好时机。
第一步哭着求老四,我说不是为茗蓝求情只是在她离开之前去看看她,劝劝她,天黑之前准回来,磨了半天老四同意了。到了茗蓝那里,看她那架势,我就知道她早下决心了,凭她的性子这会还神气自若地吩咐府上的人,要他们各找出路,又是发盘缠又是给卖身契的,一定是打定主意自裁了。
这样也好,府里剩的人越来越少了,我把她身边的两个丫头都赶出去,趁了茗蓝不注意就给她茶杯了下了蒙汗药,说是最后一次敬她了,她一声冷哼仰脖喝了。她晕了,我赶紧给她换了衣服,晴朵在外接应按计划将她送到闲置已久的容府,还好天擦黑,不容易被发现。
然后我还在她房里,一狠心放了一把火,浇上了好些油,眼见火势渐大,我也不敢马上离开,得演戏,好容易火势大到浓烟一片了,府里剩下的不多的人都开始奔走相告,甚至干脆逃跑,我才也跟着大喊起来,“来人啊,着火了。”
很快福晋的正房在外面看着都火光霍霍了,老四派来跟我的人也早被惊动了,我腾跃了几下,好像从火堆里面出来的一样。
我大喊,“八福晋一定是自焚了,怎么办啊?快去救火啊?”我当然会尽量拖延速度,一面又装出救不了茗蓝的心痛样子。在我的指挥下,大家开始弄水,可惜木已成舟,人手又少,很快老八府上的房子穿成串地着起来。
又来了增援的人马,可是火势却没有息止的意思。我跟着咋咋呼呼也弄得自己灰头土脸的,后来一想这样跟老四交代还是怕不行,干脆受点小伤吧,反正到处是掉下来的木板之类的,我趁泰山他们不注意就钻进火堆里,到底划伤了手臂,蹭破了衣服出来,连头发我都燎了一绺。然后我就开始哭喊,起初是假哭,后来就渐渐哭得真情意切,上气不接下气了。
到底这一天是又惊又吓又急又怕又用脑筋又是担心的,我体力上也很累了,最后被晕晕乎乎送回宫里。大家都来看我,我看到晴朵冲我打了手势放了心,见了老四之后更是哭得痛不欲生了,后来人都走了,只剩我们俩,我虽说是演戏,但也有一半真感情的,还怕老四看出来,心里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