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进门。蝙蝠在空中盘旋了两圈,然後倒吊在了出现火光的二楼窗户外,一动不动地注视著两人的一举一动。
雷蒙德把昏迷的切瑟安顿好,颇不文雅打了哈欠伸了个懒腰。
他走到吉姆的房间,但房间的主人并没有回来,雷蒙德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屋子一头栽进了已经有些落灰的床上。他安排了一些娱乐项目准备明天邀请夏洛特和她父亲一起过个愉快的周末。当然,这麽做是为了那个令人难以启齿的请求,想到自己这种谄媚的行为,雷蒙德烦躁地翻了个身,突然想要退缩,但想到他不甚明朗的未来,又让他咬紧了牙关。
不管怎麽样,就当去探探口风吧。这麽安慰著自己,雷蒙德过了很久才陷入不安稳的睡眠之中。
昨夜异常的闷热似乎持续到了第二天。
清醒後的切瑟发现自己回到了熟悉的房间後,有些不知所措地想要冲出去继续寻找法老的身影,但是原本只要轻轻一转就能打开的门此刻却如纹丝不动。
“雷!雷!”切瑟拍打著木门叫著雷蒙德,却没人回应。他急躁地转身,瞄见新放在小桌上的食物,才想到雷蒙德有可能出门了,切瑟打开窗户想要从窗户跳出去,突然一只黑色的蝙蝠突然飞了进来,吓得他踉跄後退。
长相丑陋,只出现在夜间的生物被视作邪恶的象征。切瑟四处张望,想要寻找武器想要杀死它的时候,愕然地发现面前出现了一个黑发男人。
'你叫什麽名字?'
熟悉的语言让切瑟惊愕的同时让他更加激动。
'阿蒙在上!是王派你来找我的吗?王在哪里?'
佩恩。柯温听见切瑟的问题後突然笑了出来,原本低低的笑声突然变成了全然不顾形象的大笑,那模样几乎像要笑断气。
'别笑了!告诉我王在哪里!'男人的笑让切瑟忍不住起了怒意,就在他忍不住冲上前的同时,佩恩的笑声也嘎然而止。
'切瑟你知道你现在在哪吗?'
'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
佩恩将散落的黑色发丝拨到脑後,露出精致的脸庞,与苍白无血色的肌肤不同,过於鲜豔的嘴角扯出嘲讽似的笑容。他走到窗户边,指著远处沐浴在晨光中的神庙石柱群再次开口。
'回答我,知道吗?'
'不。'佩恩魄力十足的提问让切瑟老实地回答,或许切瑟是希望面前的男人能解答他持续了数天却未接的疑惑他究竟身在何处。
'噗,你真啊,要怎麽说呢?我几乎快要忘记这古老的语言了。'佩恩突然开始自言自语起来,他望著远处的遗迹陷入沈默,在切瑟快要不耐烦的时候他又再次开口。
'你的王,要如何称呼?'
'为什麽告诉你?'
'为了解答你的疑惑。'佩恩带著微笑转头,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切瑟的胸口。
沈默了一会,切瑟才在佩恩调笑似的目光中不甘地开口。
'拉美西斯。'
'是吗?那麽你现在处於3230年後的未来。'
'开什麽玩笑!'疯子!发觉自己被愚弄,切瑟忿恨地想要转身离开却被佩恩猛地拉入怀中,还没来得及反抗,他便被和他身材差不多的男人使劲地压在了窗椽上。
'切瑟,看仔细,那些行走在街道上的男男女女,那些建筑,那些从未出现过的物体,还有远处斑驳几乎被黄沙掩埋的神庙。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从耳边传来的清澈的男声此刻却像冰一样侵透切瑟的全身,让他战栗,把他一点一点地推入深渊。
'我不信。'切瑟闭上眼睛,他感觉到全身都在颤抖。他不相信,如果是三千年後,他早该归於尘土!但他确实地活著不是吗?猛地睁开眼,切瑟挣脱开男人的束缚,像是只狮子一般恶狠狠地瞪视著佩恩,那模样恨不得将佩恩撕成两半。
佩恩耸耸肩膀似乎对切瑟的反抗很无奈,但神情却像是找到了好玩的玩具一般欣喜。
'把你那个外行的妆洗掉,我带你去看证据。'
切瑟瞪视著男人的一举一动,不知道是否该点头同意。脑子里早已混乱成一片,他看著微笑等在门口的男人,莫名的恐惧感涌上心头。
过了很久,切瑟的脚缓缓抬起,移动,跟著佩恩走向了那个令他恐惧却又好奇的真相所在。
底比斯,埃及帝国的心脏,一座充满神奇色彩的城。耸立在高处的皇宫神殿,平民的住宅集市曾熙熙攘攘地自尼罗河岸一直延伸至利比亚山脉,但此时切瑟的眼前,那段依旧清晰的辉煌的记忆却被无尽的黄沙掩盖。
切瑟踏上迎著太阳升起的石板路走向神庙,後背被烈日灼烧,但他却不由地全身发冷。残垣断壁早已没了以往的模样,陌生的,随处可见的巨大雕像上刻著的却是没有听过的法老之名。只有阿蒙神庙石柱大厅上盛开的莲花似乎还能找寻到熟悉的踪影。
'相信了吗?'男人的提问让切瑟几乎无法呼吸。他坐上了被称为“汽车”的东西;他所见到的人都说著无法理解的语言;他所熟悉的地方也都被黄沙掩埋。
切瑟露出苦涩的笑容掩盖内心的无助。
'那你又是谁?'这个和他说著同样的语言,告诉他残酷现实的男人,是谁?
'佩恩,你也可以叫我呵呵,太久远了,我已经记不太清了。跟我来吧。'
门帕提拉的灵符 14
佩恩带领著切瑟,来到了卢克索神庙的大厅,在一根巨大的石柱前停了下来,在上面已经模糊的文字中寻找著什麽。
'有了,是这个。'切瑟顺著佩恩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象征著阿蒙…拉的神名让他瞪大眼睛。
'图坦卡蒙。'切瑟小心翼翼地念出这个令人敬畏的名字,然後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带著怀念表情的男人。
'不可能,这位先王早在三十年前'切瑟突然闭上了嘴,如果他现在正处在未来,那麽或许要说是这位先王早在三千年前去世?切瑟完全不顾佩恩异样的眼神,为自己可笑的想法笑了出来,他宁可相信眼前的男人是疯子。
'没错。九岁即位十八岁就去世的法老。'
'骗人。'切瑟不相信地摇头。他听过阿哈说起过这个法老,那个被收买了的灵符制作师加入诅咒的灵符就是为他制作的,他听过这位先王的故事不下千次!
'我欺骗你有好处吗?'
没有,切瑟苦笑,他的确找不出男人欺骗自己的理由。
'如果你真的是,那告诉我为你制作灵符的人的名字,以奎特女神的名义。'
切瑟的问题让佩恩皱起了眉头,他啧了一声。
'特乎提?应该吧,我只见过他一次。不要对一个三千年前的九岁孩子的记性抱有希望。'
佩恩叹了口气,自嘲地口气就像在说他竟然会去努力回想。
可他的回答却让切瑟沈默了下来。他该感慨对方过於优异的记性吗?切瑟全身的气力突然像是被抽走一般摇晃著靠在了石柱上,背後刻著的是众神之名,可他却没有精力去顾及这些。
'为了感谢你让我回忆了过去,想听故事吗?'
佩恩走到了神殿的中央,闭上眼睛,回忆著三千年前被万人敬仰的骄傲。他仿佛还能看见那些堆满了黄金珠宝的贡品以及俯首的朝臣。
'可惜这一切只持续到十八岁,我的确是死了。我还清楚地记得死时的痛苦'佩恩瞄了一眼切瑟露出“这个人疯了”的震惊表情,哼笑了一下继续说'历史上没人知道,我的母後,我的爱人,纳芙蒂蒂偷走了我的尸体,用属於邪恶的黑暗力量让我重生,哦,不,让我变成活死人。'
就像是故意为切瑟演示一般,佩恩邪笑著走到他面前,用小刀在手腕上使劲划下。动脉溅血喷到了切瑟的脸上身上,沾染浸透了原本属於雷蒙德的白色衬衣,显露出妖娆的红。佩恩笑著抓起切瑟的手,强迫他抚摸手腕上流著血液绽开的皮肉,直到那里恢复,毫无痕迹。
'但最终时间夺去了她的生命而我却没有改变,我就像个怪物一样在黑暗里游荡。'佩恩事不关己地带著微笑诉说。他举起切瑟的手,舔舐著上面沾染的血液,在切瑟想要收回的同时牢牢地抓住他不让他躲避。他带著微笑露出尖牙'啊,对了,直到我去了别的国家,才知道像我这样的活死人被叫做吸血鬼哦。'
钻心的疼痛和熟悉的血液逆流的感觉让切瑟痛苦地挣扎低吼,但那痛苦转瞬间却变成了无法言喻的怪异感觉,切瑟只觉得天旋地转,随後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如此纯粹美味的血,真是让人难忘呵。'佩恩一脸满足地舔了舔嘴角,带著意味深长的笑容居高临下地盯看著喘气的切瑟。'成为我的人吧。'
'放开我。'切瑟猛地甩开佩恩的手,可这无力的反抗却让佩恩咯咯笑了起来。
'虽然我这副模样,可我也曾拥有过神之名,切瑟,你不该反省一下你的态度吗?'听到这话切瑟果然喘著气垂下眼睛,但全身依旧僵硬著拒绝著眼前的男人。'切瑟,除了我你现在连可以沟通的人都没有,不要拒绝我。'
高高在上,命令的口吻让切瑟浑身颤抖。佩恩说的没错,这已经不是他所知道的世界,他甚至连自己为什麽会活著都不确定,这里也早已没了他的容身之所倏地,那个金黄色光芒,充满暖意的笑容和让他著迷的碧绿眼眸出现在切瑟的眼前,原本充斥著全身的冷意似乎从心脏开始逐渐消散。
'我要回去。'
'哈?你能回哪?'佩恩嘲讽似的再次提醒切瑟目前的处境。但切瑟并不理会他,只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著神殿外走去。
'那个金发小子吗?'佩恩皱眉,然後突然露出带著恶意的笑容。他走上前不顾对方的拒绝架住切瑟的胳膊,安抚似的拍了拍对方紧绷的脸颊。'我只是送你回去,不过你会改变主意的,一定会的。'
切瑟看著刺眼阳光下男人自信的笑容,为了压抑涌上来的晕眩闭上了眼睛。他现在只想回到那个凌乱不堪的屋子,什麽都不去想,不去思考自己的处境也不去想自己的未来将会怎样。他要坐在床上等著雷回来,等著雷微笑著叫他的名字,然後伸手抚慰他的不安。
“切瑟!”雷蒙德在佩恩的车子停在门口时冲了出来,看见後座几乎昏迷且衬衣上还布满了血迹的切瑟,雷蒙德吓得苍白了脸。他慌忙打开车门,发现切瑟只是有点虚弱并没有受伤後,一脸怒气地转头瞪视著下了车一脸轻松状的男人。
雷蒙德为了换礼服中途回家,没想到却发现切瑟不见了踪影!除了愤怒不解外雷蒙德还莫名地失望,他不明白切瑟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地离开,难道是他不想留在这?语言无法沟通,无法明白对方心里在想什麽,这让雷蒙德产生了挫败。而此时他又看见切瑟被一个陌生男人用车送回家,恐怕没有语言能形容他复杂的心情!
“你是谁?!你把切瑟怎麽样了?”
“呵呵,我们昨晚不是见过面吗?”
有些耳熟的声音让雷蒙德想起昨晚的情景,佩恩。柯温。那个全身散发著冰冷气息的男人。因直觉而起的厌恶感越发明显,雷蒙德不再理会被他归为危险的佩恩,探身准备将切瑟扶下车时但却被阻止。
“啧,你到底想怎麽样?”
“这是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好歹我救了切瑟两次。”佩恩面带笑容说著谎言。
“是吗?谢谢你!”雷蒙德言不由衷地道谢,脑袋冷静下来後他对佩恩的说法感到怀疑!虽然理由他也不确定,但面前这个男人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可疑至极!
'切瑟,你确定要和这没礼貌的暴躁男在一起吗?'雷蒙德的态度让佩恩很不满,他转头对著切瑟问道。听见佩恩顺溜地说出和切瑟相似的语言,雷蒙德突然张大嘴巴愣在了一旁。
'没错。'切瑟呼了一口气,他虽然听不懂两人之间的对话,但是他能感觉出雷蒙德的愤怒是因为担心自己?暖暖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切瑟撑起身体下了车,像表明态度一样站在了雷蒙德的身旁。
'哼,你的眼光真差。'
“等一下!你、你会说切瑟的语言?”反应过来的雷蒙德一脸惊讶地在两人之间来回看,刚才他们的确是互动了?
“呵呵,没错,如果你求我,我说不定会免费当你们俩的翻译。”佩恩抱起胳膊,一脸高傲地看著雷蒙德。
“哈!不用了!”
佩恩的这种态度让雷蒙德更加不爽,他拉著切瑟冲回家,但看到佩恩厚著脸皮跟进来的时候忍不住黑了脸。
“佩恩先生,谢谢您的帮助,如果没事的话您可以离开了!”雷蒙德咬牙切齿地恨不得拿扫帚直接将佩恩扫地出门。
“是切瑟让我进来的,他说离不开我,有很多事需要我帮忙。”佩恩一脸无辜地耸肩,雷蒙德怀疑地盯著他,然後转头看著切瑟。
'雷蒙德说希望我能当你们的翻译,你同意吗?'
听见佩恩的说法,又看见雷蒙德寻求答案似的目光,切瑟想也没想地点头答应,对於他来说能和雷蒙德顺利沟通,是件好事不是吗?
门帕提拉的灵符 15
切瑟的首肯让雷蒙德一口气堵在胸口,嘴张张合合地不知道该说什麽,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汽车喇叭刺耳的鸣笛声。
“啊,该死。”雷蒙德抬手看了手表已经是下午六时,也难怪周围的光线黯淡了下来。他晚上要和夏洛特父女参加一个宴会,本来回来是为了换礼服,却因切瑟失踪一著急把这事给忘了。雷蒙德两难地在切瑟和佩恩之间来回看,最後一咬牙冲回了房间,急匆匆换了礼服连领结都没扎好就又跑了下来。一脸凶神恶煞地对著佩恩低吼:
“既然是切瑟说的我就让你留下,但我警告你,不准再带他出去!”
“好好,你就放心地走吧。”佩恩扯著唇角答应,然後故意搂住切瑟的肩膀。
“啊啊!可恶!”被佩恩挑衅似的举动激怒,但门外再次传来鸣笛催促的声音,雷蒙德只能恨恨瞪了佩恩一眼然後挫败地推门而去。
'雷去哪?'切瑟动了动身体想要离开佩恩的搂抱,佩恩的接触总会让他感到不舒服。
'嗯~他说要去约会,让我好好照顾你。'
切瑟皱眉看著对方笑眯眯看起来无害的脸,总觉得哪不太对,佩恩的说法和雷蒙德充满怒气的态度一点也不吻合,他走到门口推开门,夕阳的余晖将笼罩著大地,橘色的光和灼烧的热气让他产生了仿佛身处巨大的火炉中的错觉。
雷蒙德正跑向远处的黑色汽车,而汽车里的女人也露出甜美笑容打开车门。切瑟停住脚步,心中失落的感觉更加明显,可他并不知道自己此刻的的神情就好像一只被丢弃的小狗。
佩恩走上前安抚似的摸了摸了切瑟的後颈,见对方没有反抗後,眯起眼睛笑道:'他有著受众神喜爱的金发和美貌,你也是因此被吸引的吧?'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切瑟看著同样拥有金发,白皙肌肤的美丽女人微笑著为雷蒙德整理著衣服。他是被雷的外貌吸引吗?不,能让他安心,能抚慰他灵魂的是看到雷蒙德露出笑容亲吻女人的脸颊时,切瑟皱著眉转开了视线。
'呵呵,美的东西总是吸引咦,切瑟你看到那阴影了吗?'
'什麽?'
看到佩恩突然严肃起来的表情,切瑟转头,而就在那一瞬间,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和强烈的冲击向他袭来,大地仿佛都在颤动,尖叫声和哭喊声此起彼伏,敲击著切瑟的耳膜。他站稳身体,视界几乎被火光所笼罩,当他看见雷原本所处的地方被火焰和黑烟代替,全身血液都在瞬间沈到了脚底。
'雷!'
切瑟大喊著雷蒙德的名字冲了过去,在不远处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