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早知定有古怪,双手轻一用力,便将花花姑娘抱起,还略开玩笑道:“你说,又爱上了哪个男子,要找本宫诉说心事了?”
花花姑娘还未来得及开口,那躲在软榻下箱子里的沐索尔便在里面砰砰砰敲起来。
太子的笑意更浓,就算面染忧色和倦意,却仍是风姿俊朗:“小花儿,这回玩大了吧?还敢把男子藏在箱子里?”
花花姑娘没料到沐索尔来这么一手,结结巴巴:“不,不是”
沐索尔敲箱子敲得更急了,还说了几句话,却让人听不清楚。
太子起身,将软榻向上掀起,箱子里沐索尔便露出个头来。
她眸底蓝光微闪,迫不及待地问:“你,你真的是太子殿下?”
花花姑娘脸有些红,赶紧把沐索尔扶出来,介绍道:“他的确是太子殿下没错。”
太子重新坐下,淡淡审视这个蓝眼睛的姑娘,面色威严,沉声问:“你是赤卒国人?”
沐索尔一下子跪在地毯上,头触地,以最高礼节见过太子殿下,才道:“我是赤卒国博阔将军的小女儿沐索尔,太子殿下,赤卒国发生大事,要大举进攻万福国,现在千罗城危矣!”
章节目录 第267章 一箭双雕
关于赤卒国有异心,太子也是昨夜才得到消息。这几天他正是在彻查京都长街惨案,刚刚有了一些线索。
赤卒国与青鹂国相邻,两国本来都是摩止族,因历史原因分成两个国家,均臣服于万福国。
年节上,多个国家都来万福国上供,以表共谋和平之忠心。唯独这青鹂国使臣未到,再加之当夜万福殿莫名起火,抓到的黑衣人,即是摩止族人,其嫌疑显而易见。
当时,朝中便有人叫嚣着要给青鹂国一点颜色看看,被太子一力压下。之后,又发生了长街惨案,震惊朝野。
那些死在萧岩和禁军剑下的黑衣人,身上都刻有摩止族图腾,联想起青鹂国使臣未到,更使得朝中官员一边倒,誓要讨伐青鹂国。
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太子和郁亲王第一次站到了同一阵线,都觉得此事透着诡异,力压众臣反对出兵。
结果被他们查出,青鹂国使臣一行人,在到达绵习时已被人杀害。太子不动声色,下令全城抓捕摩止族人,宁可错抓一千,不能放过一个。
另一方面,太子表面下令三日后出兵青鹂,以讨回公道。另一方面,却秘密抓捕了煽动出兵最厉害的官员,进行连夜突审。
相国大人花荣光便是其中之一。
太子殿下不复刚才跟花花姑娘开玩笑的样儿,正襟危坐,不怒自威,听完花花姑娘讲了沐索尔救命的过程,沉吟道:“博廓将军怎会舍得最心爱的小女儿,千里迢迢涉险?”
沐索尔哭了半响,才哽咽着道出了原委:“爹爹力阻封台皇子率军进攻万福国,已经被关进了大牢。我三位哥哥如今也一并收押,整个将军府都被他们封锁了。只我那日出游,才幸免逃脱。我在祈辉副将的帮助下进入大牢,见到爹爹。爹爹嘱我到万福国京都来找景连大人,可是,可是我的侍女说,看到景连大人与我赤卒国大使走得很近我不敢找他我找不着人了呜呜”
沐索尔一个养在深闺中的大小姐,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还要躲避封台皇子的人追杀,可想是如何艰难。谁料到了京都之后,景连大人不可信,又能相信谁呢?她一片茫然,这也是她一直不敢跟花花姑娘吐露实情的一个原因,却又很不甘心来一趟京都,什么事儿都没办成。
赤卒国派来的人先扰乱皇宫,再在京都制造血案,以吸引万福国的注意力。封台皇子真正的目标是千罗重镇,只要攻下那里,便是攻下了万福国最大的屏障。
当然,此战若是引得万福国攻打青鹂国,那就一箭双雕了。
好在,沐索尔还有个落脚点,那是博阔将军的旧识,只是一个卖茶叶的生意人,根本没什么门道。
那天,沐索尔躲在茶叶铺里,看见花花姑娘的马车很华丽,并且还有个厉害的暗卫跟随。她就想,这是否是哪位官家的大小姐呢?
章节目录 第268章 因为幸福所以原谅
沐索尔想找一个高官,至少能跟皇帝说得上话的高官,才敢将知道的实情说出来。
花花姑娘听得头晕,分不清谁是谁。但太子殿下却是思路清晰,眸底翻滚起层层波澜。
这景连吃里扒外,正是他煽动大臣出兵青鹂,已被秘密收监,外界还无人知晓。
太子殿下将沐索尔带回去,又命萧岸带来三名蓝眼睛女子。
那几个正是沐索尔的侍女,被本国黑衣人追杀后,幸得禁军救起。本来,这一趟沐索尔带了八个武功不弱的侍女出行,现在只剩下这三个了。是她们拖住黑衣人,得以保住沐索尔的性命。
太子和沐索尔密谈后,连夜回朝堂进行了精密部署。
三日后,敏亲王与奉效将军带兵出征,攻打青鹂国。同时,郁亲王将带人秘密潜入千罗重镇
临行前,郁亲王跟太子殿下提出想见见花花姑娘。
大雪纷飞的夜,让花花姑娘想起那雪地上一溜的鲜红。她穿着白底红花的披风,站在风雪之中,风姿卓绝。
她微微倾身向坐在马车里的郁亲王行礼,还是曾经那样的礼数,嘴里叫着“王爷大人”,低眉垂目,不敢有半丝逾矩的表现。
仿佛还是曾经那个小叶子,初到京都,一无所有。
却是一切都改变了,他知道。
郁尊微微勾唇,亲自跳下马车,为她掀帘:“花花姑娘,请!”
花花姑娘略一迟疑,还是款款上去了,坐得很端庄。她 刚坐好,便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那味道似乎是有颜色的,黄灿灿,亮晶晶,还滴着油。
她的眼睛渐渐亮起来,乌黑的眸子如天上的繁星,将整个暗夜点亮。
郁尊将食盒打开,心中藏着苦涩,唇角却温存:“太子殿下交待了,你只能吃一个鸡腿。所以,我只准备了一个”
花花姑娘鼻子有些酸,话说得违心:“其实,我不饿。”
郁尊不由得笑出声来:“不饿?那你不是真的小叶子”
“小叶子”这个名字一出,勾动了当初多少旖旎的回忆。
他的笑容凝住了,她的眼睛也渐渐起了水雾。
她说,谢谢你把野鸡放在千罗山上
他的心有一种浅浅的隐痛,从心的位置,蔓延至四肢百骸。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一次,他还会那样,悄悄把野鸡放在千罗山上,然后抢她烤好的鸡腿。只为了让她记住他,但绝不是因为某种目的靠近,然后利用她。
千言万语,在郁尊心中奔腾,最后汇成这样一句话:存离真多事,这也告诉你。
因着这句话,花花姑娘释然了,也许从未恨过他吧?否则如何是这样,轻易就原谅了他的利用?
不,其实是因为他的利用,她找到了最爱的那个人。因为幸福,所以原谅。
她忽然觉得郁尊是那么孤寂,眉梢眼底都泛着莫名的萧瑟,心中不由得酸楚:“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会弄成这样”
她一时任性贪玩,害了他的两个女人。可是她得说出来,否则他会以为唐苏真的背叛了他。
章节目录 第269章 远远看着也幸福
郁尊静静地听完花花姑娘的话,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疲惫地仰靠着,很安静地沉思。
他在想,他的人生为什么会变得这么糟糕?那样不干净的轨迹,那样小心翼翼,那样无穷无尽的算计。
其实,他原本不该是这样的人。
花花姑娘忐忑不安,垂头耷脑:“对不起!”这一次,她是诚心道歉:“其实我只是气不过唉,是我小气了些,不该这样的”
“不怪你!”郁尊淡淡地回应:“是本王错了。”他不该故意为难花花姑娘,也不该纵容两个王妃互相打压,更不该将一切当成筹码。
他剑眉微扬,笑得很苦涩:“若我凯旋归来,我将会娶鸿羽郡主为正妃。”
其实,他一直以为北烈王爷之女鸿羽郡主是太子妃人选。直到北烈王爷找上他,对他表示赞赏,他才敢对鸿羽郡主生出某种期待。
这就是他眼中,足够匹配的人。
甚至那场选妃大典,也是他想逼得北烈王爷早日表态。不过,他的希望落空了,北烈王爷无任何异动。
却是在花花姑娘成为未来太子妃后,皇上立刻又将鸿羽郡主指婚给他了。
他本应高兴,却是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了。他的所有思绪,全部被花花姑娘占据。
也是在这时,他隐隐觉得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这一切。
那是一种直觉,一种从未有过的直觉。
当年,他救太子殿下的时候,也是凭着直觉做事。他从来没后悔过,因为在那件事中,他得到了满足感。
他并不想说吉焰的坏话,但他不得不问花花姑娘:“你了解太子殿下吗?”
花花姑娘想了好久,点点头,又摇摇头:“要真的了解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不过,我不贪心。我只要知道他很好就足够了。”
郁尊想问:那你了解我吗?
终究,没敢问出口。
他和她之间,现在已有太多禁忌。
他将食盒递给她,语气中带着一丝眷恋:“吃吧!本王喜欢看你大口大口吃东西的样子也许,以后我再也看不到你这样吃东西了。”
她没有客气,甜甜地笑一个,开始吃起来。
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吃,不舍得说话,目光无比眷恋,仿佛眨一下眼,她就消失不见了。
他喜欢她的程度,比他自己所知的更多。他甚至想,这一生,能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远远地看着她,也是幸福的吧。
却是没料到,就算这样小小的愿望,也是不能够实现的。
他见她吃完,带了些讨好:“小叶子,你再给本王唱一次那个千罗民谣吧?好吗?”
她狡黠地笑,眼珠乌溜溜的,长睫在烛光中忽闪忽闪:“你不是很快就要去千罗了吗?那里的妹子都会唱,你要听多少遍都行。”
郁尊被骗得毫无知觉,真的以为有许多人都会唱。如果他知道这首山歌是从不知名的时空随着花花姑娘穿越而来,不知还会否穷其一生,都要找一个会唱这首歌谣的女子。
章节目录 第270章 惯坏了小丫头
雪在飞,风在吹。到底是什么水面打跟斗,什么水面起高楼,什么水面撑阳伞,又是什么水面共白头?
这几个问题,一生纠缠着郁尊,不得安宁。
那晚,花花姑娘没有矫情,给郁尊又唱了一次所谓的千罗民谣。
临别时,郁尊可怜巴巴地问答案。花花姑娘嫣然一笑:“待君凯旋而归,我必将答案告之,绝不反悔。”
那晚,花花姑娘回到吉焰的身边,惊奇地发现一件事。她扯着吉焰坐好,又掌了笨重的铜灯,照得吉焰眼睛眯起,被光闪得不能睁开。
她看得很仔细,啧啧称奇:“哎,我没有眼花哩。吉焰,你眉间这颗红痣真的越来越淡了,好奇怪”
那颗鲜红的痣,如水漾般渐渐淡得只剩一点印迹。
她惊叹的同时,却又忧心起来:“吉焰,你不是说会告诉我,你得了什么病吗?”
吉焰沉默片刻,才道:“我没病。”
花花姑娘将铜灯放在一侧,阴阳怪气:“哦那就是说,你准备娶一个快要死的太子妃?我还以为你跟我一样活不长,才答应下来。搞了半天,不是这样哦?那明天我进宫去跟皇上他老人家说说,这太子妃,我不干了,谁愿坐这位置谁坐去。哦,对了,你觉得我六姐花颜怎样?她可是真正的美人,还对太子一腔深情哩。”
太子吉焰哭笑不得,将她扯进怀里,刮着她的小鼻子:“坏姑娘,你越来越张牙舞爪,是不是本宫把你这个小丫头惯坏了?”
“嘿,那你可以不惯呗!”花花姑娘翻翻白眼,在太子怀里扒拉出一个舒服的位置,窝在里面慵懒得像一只小猫咪:“我是没多久活头了,我知道。到时候,我娘和尹砚,还有我星府那一大家子人,可都得仰仗您罩着啊。”
吉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淡淡道:“花儿,我们总是会一起的。奇衍大师说,这是命数。”
花花姑娘撇撇嘴儿:“还大师呢,他也就骗骗你这号人”
“别这么说奇衍大师,他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吉焰显然对那大师迷信得很。
花花姑娘似笑非笑:“那他探了我的脉息,是不是说我活不长了?”
吉焰虽然没正面回答,但眼睛里的怜惜却暴露了答案。
花花姑娘在心里骂了一百遍奇衍大师是个大骗子嘴上却凄苦得紧:“太子哥哥,你别难过,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唉唉唉。”
她忽然用头在他怀里拱了拱,想到了什么,有些兴奋:“太子哥哥,我问你个事儿?”
吉焰早习惯了她的一惊一乍:“问吧!”顿了一下,又可笑地补充:“除了你,我没有别的女人。”
“去去去!谁问你这个!”能这么跟冰川太子讲话的,只怕唯花花姑娘一人:“皇上指婚的时候,知道我咳,活不久了?”
瞧这话,怎么听怎么别扭。
没想到,太子吉焰竟然点头。
那就好办了!花花姑娘贼头贼脑的样儿:“你说我现在找皇上要个啥免死金牌,他会给我么?”
章节目录 第271章 免死金牌
“蓝家后人”这把刀一直悬在花花姑娘脑袋上,晃得心惊肉跳。如今花荣光被关押起来,保不齐他一激动,就把这茬给吐出来。
况且,现在蓝锦得了一纸休书,跟花荣光没关系了,这更让他怀恨在心。
太子何等心思剔透之人,用手捏了捏她尖细的小下巴,淡笑道:“你在给你娘铺后路?”
花花姑娘那点小心思被点破,贼头贼脑四周瞅瞅,神秘地凑到太子的耳边,吹出热热的气息:“其实不止,还有尹砚,他可能是我们蓝家唯一的香火,你知道不?”
“哦?”这倒有些出乎太子的意料,他本以为尹砚真是蓝锦贴身丫头的儿子,是以花花处处护着也说得过去。不过,他有时也觉得小丫头跟人家过于亲热了点,搞半天真的是她的小哥哥而已。
话说花花姑娘对蓝家那一堆人,并没太多感情。她娘蓝锦也一样,尤其对兄长一肚子怨言。倒是这林巧儿,和蓝锦感情浓厚,虽是主仆,却胜似姐妹。
正因为此,当林巧儿被兄长欺负了,蓝锦又急又气,去找爹娘讨公道。当时,蓝锦的爹娘态度很淡漠。尤其她娘说:“不就是个丫头吗?打发些银子让她走,别整天哭哭啼啼坏了家里的风水。”
蓝锦抱着林巧儿哭了半宿,几乎把自己存下的所有积蓄和首饰,都给了林巧儿。但林巧儿没要,次日早晨就悄悄走了。
没过多久,蓝家出事了当初,要是林巧儿不那么恋主,见蓝家遭难,生怕小姐吃了苦,寻死觅活地追随小姐,也许不会那么早死。
蓝锦对尹砚的喜爱,并不因为这是她兄长的儿子,又或是她们蓝家的香火。最重要的,这是她最好姐妹的亲生儿子。
花花姑娘既然想要免死金牌,太子便去要了免死金牌安她的心。不止一块,是两块。
那天,花花姑娘特别高兴,抱着两块免死金牌傻乐呵。就好似抱着俩饼,看了又看,还吞口水:“这个,到底有没有用啊?到时皇上会不会说过期作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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