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很着急啊，不过没想到月桑还会出现在我的小店，实在是荣幸之极。”
老头笑得别有深意，那样的目光里有着什么意思，我又怎么猜不出，无非是以为我死在哪里了。轻哼一声，老头避过我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交给我一份任务单，搓着手道：“您看看，其中有一份任务是两天之内必须要交货的，如果没问题的话，那么”
“给我准备一个房间。”
“好好好。”
老头高兴的离去了，中间人的报酬是从任务的佣金中扣取，我做的越多，他自然也有好处。和幻术一样，封印术是高度知识性的术，而且高级的封印术，要求之精确复杂并不比医疗忍术低，在黑道世界领取任务的大多是流亡忍者，钟爱的是快来快去的暗杀或者护卫争斗之类的，反而造成了这种精密类任务价格不菲。
时间关系，我想尽量在这里完成之后，拿了钱再离开。
说起来换钱所的话，火之国经济发达，一向都开得很密集，外面也会有一定的掩护，比如这里，附近一带都是风化街，换钱所的入口是后门的黑巷子，熟门熟路的人才能找得到地方。
在被雾隐村的人带走之前，我也是常客，在这里做过不少封印术之类的任务。
“月桑是么？请跟我来。”
娇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我转过身，一个淡紫衣裳的少女笼着袖子微微笑着，低身一礼，微微颔首还礼之后，轻声道：“劳烦了。”
相隔不远，还能听到女子轻浅的笑声。少女微微羞红了脸，领着我走了一段，才推开门，柔声道：“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请不要客气，我就在左边的第三个房间。”
因为是以风化街做掩护，或者说经营着副业的缘故，这里的房间布置大多相同，临时匆匆布置了一番之后，倒还算素雅，只是那张大的过分的床实在是咳咳，我可是正经人，顺手掩上门之后，打开灯，房间里一下子显得安静下来。
匆匆布下一个简单的结界，把老头提供的几个空白卷轴放在抽屉里，展开任务单子仔细看过一遍。为了弥补自身能力的不足，也会有那种把某个忍术封印于卷轴之中，作为武器使用的任务，封印术差不多也是这样一类，但是封印本身也是有许多不同的，如果不是静下心来很容易出现差错。
啊啊，难道忘记了还需要一些鲜血之类的么？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我一向不喜欢留下任何自身的痕迹，果然是太久没来了，所以别人也忘记了啊讨厌。
血也是媒介之一，不管是使用卷轴，还是制作卷轴，都需要人类的鲜血。想到刚才少女说的话，我打开门往左边第三间房间走去，屈指敲了敲。
“进来吧。”
拧开门走进去的一瞬间，我呆住了，三道黑线从脑袋上垂下来，啊啊，这个是男人吧难道说我走错了不过这里确实是左手第三间没错啊
昏暗的灯光充满着暧昧气息，一走进来我就察觉到那种若有似无的香味，有着催情效果的香料散发着过于柔媚的味道，但是这一切都比不上薄纱笼罩的大床上青丝披拂衣衫半褪巧言笑兮的美人男人。
我了个去！
“抱歉走错了。”面无表情的回头打算离开，身后传来吃吃的笑声，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沙哑声音妩媚道：“客人走错也没有关系啊，我会让您很快乐的哟~不会比其他人差的~”
那声“不会比其他人差的”忽然提醒了我，想要血的话什么人都可以吧，与其再去闯到其他房间浪费时间的话还不如速战速决嗯，不要想歪了。
只是一点点血就可以了。
改变了之前的打算我回过身，淡定的一笑，朝他走过去，倒霉鬼眼睛发亮的看着我，笑容越发妩媚而嘲讽，确实是个美人也没差，不过不好意思，爷赶时间。
“月、月桑我可以进来么？”
好像这个才是刚才那个女孩子的声音？我微微皱了皱眉，并不打算改变主意，伸手抓住男人的胳膊把男人拉过来，漠然道：“没关系，进来吧。”
30
“嘭“的一声巨响。
就在“手中的”男人还因为吃痛而挣扎着的时候，门被猛的推开了，我微微一惊，转过头的时候男人发出了更凄惨的喊叫声。
比起一下子目瞪口呆而捂住嘴巴的少女，我更在意的是她身后从黑色的阴影里缓步而来的少年，哦不，应该说是熟人？
“月、月桑因为这位先生说是认识你，所以”少女回过神来，红着脸结结巴巴的解释着，不时偷瞄着身边平静的走来的男人，比起我手上这个不不不，这种根本没有可比性的事情还是别说了。
他依然是老样子，黑色的眼睛没有半点波澜，表情也是万年不变的冰冷，冷漠的看着我的时候，会觉得自己都被那是深不见底的眼睛吞噬，而从黑色的眼睛里会有一丛丛彼岸花如血一样艳艳盛开吧？
“好久不见了，鼬桑，没想到你也会来这种地方啊~”蓦然松了手把人甩开，似乎感觉到危险，马上就连滚带爬的躲到床边卷着被子瑟瑟发抖起来。鼬稍微轻瞟了那个人一眼，我邪气而轻佻的一笑：“大家都是男人，应该可以互相理解，对吧，鼬桑？”
“二十分钟。”
当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少女已经带着羞涩的晕红帮我把门带上了，二十分钟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么可恶！
想要这么说的时候，门已经关上了，现在追出去争辩的话也来不及了！可恶，这个家伙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呢！那是什么表情啊，板着张死人脸就很帅么！
我瞪着门好几分钟然后转过头看着那个兀自瑟瑟发抖哭花了一脸的脂粉的男人，大眼瞪小眼几秒钟后他忽然哭天抢地的嚎啕起来了：“呜呜不要啊~放过我吧求你了~”
“闭嘴！”
好不容易搞定了那个男人并用剩下的时间飞速的完成了最紧急的一个卷轴之后，早就超过了二十分钟什么的我才不是“哔——”呢！！
——喂喂，不是那个搞定啊可恶！
虽然什么事情都没有做，走出去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还是非常不爽，没错，虽然一早就知道他是个好人，知道他是火影的杯具之王，甚至上辈子还蛮喜欢的从见到他开始就中了写轮眼招，之前的相处也是一副万年不变的死人脸，在斑面前还需要忍耐，但是现在忽然就觉得不顺眼起来。
黑底红云的袍子扔了过来，我顺手接住，微微一愣：“一个月还没到吧？”
不知道刚才的春心少女哪里去了，款待的热茶和糕点看来十分丰盛，因为走出来，那些嘈杂的笑声和喧闹变得相当清晰，宇智波鼬就用那身奇装异服明目张胆的坐在那里，摘下的斗笠还放在旁边的矮桌上。
“计划有变。”
然而他似乎并不想要告诉我计划是什么，只是从容的伸手拿起斗笠，漠然的看着我，黑色的眼睛，极美也极危险的眼睛，轻而易举从我身上掠过，道：“出发吧。”
人类并不需要通过语言沟通，似乎也能表达些什么，就如他明明什么也没说，举手投足与我印象中的宇智波鼬并无二致，然而我还是忽然明白了那其中带着一丝微妙的厌恶，或者说蔑视？
不不不，这个男人是比任何人都沉得住气的，大概，连厌恶也不会有吧？从那双眼睛里看到的世界时死气沉沉，没有一丝鲜艳的，而我也不过是死气沉沉的世界中的一个，只要无视就可以了。
之前已经把卷轴放在老地方，其实我并无其他要做的事情，然而还是故意笑着道：“抱歉，恐怕还有一些事情，路上同行的话会非常无聊呢，尤其是和鼬桑这样沉稳的男人，所以想要先去买些话梅之类的，应该不打扰吧？”
终于启程走上未知的任务之路是在第二天的早上，在准备了话梅瓜子以及零零散散的一大堆足以保证即使没有人开口嘴巴也不会闲着的零食之后，才披着那件看上去十分拉风的黑底红云的袍子。
也许，真的有个加入过晓的鬼灯满月呢。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有趣，也许是因为这一路上充满太多变数，也有着太多谜团没有解答吧，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还能像之前那样毫无忌讳的面对一切。
现在担心一切还太早。
宇智波鼬对火之国无疑是十分熟悉的，无视我的一切呱噪之后，路途就变得顺畅的多，在此之前我虽然猜测过许多遍任务的内容，比如寻找尾兽，比如到处捞钱我错了，无论是宇智波鼬还是宇智波斑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哪像我这么庸俗。
“再往这个方向的话就出了火之国了吧？”
他微微皱起眉头，并不说话，因为闲着无聊，索性弄出个水花在半空溅开来，也不见他怎么闪躲，似乎根本没怎么动过一样，然而那些飞溅的水花没有一点落在他身上脸上。
我多少觉得有点遗憾，从袖子里拈出一枚瓜子，咯嘣一声咬开，嘴巴里酸涩而微甜的奇怪味道果然是话梅口味的瓜子，外壳是青碧颜色，这样的新口味还是第一次吃到呢。
眼看着宇智波鼬又走得远了，才悻悻的跟上去，在彼此讨厌这方面来说，我们倒还算颇为一致，一个瞬身赶到他身后，我歪过头无辜的看着他笑：“宇智波君，你是火之国的忍者对吧？为什么不回村子看看呢？”
被苦无划过一道的护额，漩涡的标志清晰的撕开，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世上知道宇智波鼬真相的，除了三代火影，团藏之类，为什么还要有一个我呢？
穿越者，这是多么有趣的身份啊！
然而我更喜欢，此刻他终于正视我的眼神，如在幽冥地狱燃烧的火，明明是冰冷平静的，却会有一种只要这样看一眼，就会被那黑色的目光攥住，那是活人的眼神。
31
“啊，我忘了，宇智波一族都被杀掉了吧？实在是太可惜了，斑曾经给我看过写轮眼的资料，非常有意思啊~”
只是一瞬间，那样的火又消失了，宇智波鼬微微抬起头，还以为他是在表达什么，但是顺着那样的目光看过去的话，只有从铺天盖地荫绿的丛林间细碎的异响。
风声传来的时候只来得及反手一挡，忽然出现在手中的白鲤挡住了先期的苦无之后，轰的一声忽然在身边爆炸开来，水分/身被炸得四散，在我以水分/身保护真身，把爆炸的伤害降低到最小的时候，眼角掠过宇智波鼬疾掠而去的身影，既然他已经动手了，倒也不必我多插一脚。
“问情报之类的，没有比写轮眼更加方便的了，真是羡慕你呢”还没有说完，宇智波鼬忽然回过头来，四目相对，我心中连糟糕这样的念头都来不及想，就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漆黑渐渐散去之后，夜幕之中点点繁星微微闪烁，美丽的星海在黑色穹隆蜿蜒而去。这一幕竟然如此清晰，冷风吹过，浓烈的血腥味充斥鼻端。
“好痛。”
幻觉么？但是手臂上明明在流血，连疼痛的感觉都是那么清晰，脑海中隐约闪烁过奇怪的念头，在我再一次打量周围环境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一片——
战场之上。
“满月”
有一种幻术，我想起来了，让人看到自己最害怕的一幕，这就是宇智波鼬对我的反抗么？真有意思，幻术之所以是幻术，就在于永远不会成为真实。
所以我默然的看着那个低低呻吟着的男人。
直到此刻我才发现自己其实是一直跪在地上，用手臂撑着浸润了鲜血的土地，手上的伤口因为体质的缘故开始愈合，疼痛却一直持续，努力试着把理智和情感分离，那是在许久许久之前
最可怕的回忆么？最害怕的一幕么？
“中村，能这样看到你，虽然有些难过我没有好好保护你，那个时候的我，还是太弱了，我不太清楚他什么时候打算结束这种无聊的把戏，但是没关系，能看到你，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会觉得很幸福。”
我从来没有这么放肆而大胆的，用手摩挲那满是血污的脸，在黑色的夜幕下，他痛苦的呢喃着，从伤口处还有温热的血不断缓缓流出来。
应该说一点什么的，嗯，其实一直都想告诉他。
“我有了一个弟弟呢。”在痛楚的呻吟中，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崩溃的哭泣，绝望到想要就这样死去，那么激烈的感情这一世也只有一回了：“你从前一直都想要我做好孩子，呵，现在我真的是一个好哥哥了，很了不起吧？”
“他是个很漂亮的孩子，就是有些天真，心也不够狠，虽然我已经尽力了，好像还是有那种奇怪的干劲。中村，这一次，我想要好好保护他。”
他微微松了口气，无力的松开了手，从染血的衣襟滑落下去。一声凄厉的鸦鸣撕破天空，成群结队觅食的鸟呼啦啦散开，很快飞走了。
在我的手心里，那样的温度在缓缓冰冷，他已经死了，其实不像任何我以为的结局，他死的时候，我为他做的任何治疗，到最后都没有用了，现在想来可以坦然的说医疗忍者也不是万能，但是那时不行。
“能接受那样的现实，不代表你不在害怕，满月，不要用等待的心态来看待死亡，否则你只会觉得更加痛苦和恐惧。”
记忆里，那是唯一一次，中村严肃而认真的对我说过的话，当时我并不明白，在他死去之后，用了很久的时间，才稍微看清了自己，是如此软弱的害怕着。
人类的感情，如果可以按自己的意思安排，高兴的时候高兴，遗忘的时候遗忘，那该多好。
想要在死亡之前，无所忌惮的生活着——这样的念头本就是逃避与恐惧，就像在这里看着中村，我才明白为什么一开始那么讨厌水月靠近，失去的话会觉得痛苦，还不如不要得到，我害怕那个小鬼太过天真执着的眼神，胜过害怕任何人的忍术或者威胁。
不想失去了。
“已经不想再用恐惧来体会这个世界了，中村，现在的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收回手，勾起嘲弄而苦涩的笑意，淡淡道：“如果没有得到，就不会有失去，但是一个人孤独活下去直到死亡，我现在才知道，那是最痛苦的事”
仿佛是一道暗示，又或者触发了什么机关之类，在周围的光线蓦然扭曲，如画板上的颜料浑浊的流下来混成古怪而难看的颜色。白天的光线如利剑刺开，将深沉的昏暗消融，渐渐千疮百孔，我眯起眼睛感受着微微灼热的光晒在肌肤上，因为不适而生痛的眼睛几乎要渗出泪水，以手遮挡之后，那薄薄的水滴沁入肌肤。
阴阴郁郁的树林，淡淡的风里流离着血的味道，我依然站在原来那个地方，些微有些恍惚，激烈交战的声响从不远处传了过来，那袭身影未免太过显眼，即使是在这样遥远的位置，看着的时候都会被他一下子捉住全部的注意力。
“是你的，还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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