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悲愤者有之,叹息者有之,当然,更多的是茫然失措的。
唉,与爻前辈一别千年,却不知他如今仙踪何处,若是能得爻前辈主持大局,又何惧无相天魔?易阳一声叹息。
冲虚频频点头道,前辈说得甚是,但前辈也不必担心,因为晚辈根据札记知道,在这千余年中爻前辈倒也现过几次仙踪,并且都是在修真界有大事发生的时候,因此以爻前辈古道之热肠,这次定然也不会置之不理才是。
易阳一点头道,希望如此了。说着重新闭上了眼睛,脸上却有了些许的不平静,好似在追忆什么惊心动魄的往事一般,那是怎样的往事?一点一滴都是神话!
随着易阳的沉默,一干修真者一阵默然,收拾好心情之后这才继续刚才的话题。
冲虚道兄的分析虽然有理,但现在却没有明显的迹象显示到底是什么力量打破了三界的平衡。证道说着朝冲虚看了一眼,冲虚朝证道一点头,冲虚这才继续道,倒是贫僧门下弟子珈蓝从邪恶森林走出来之后,带回了几个惊人的消息,并且隐隐与无相天魔相关。
嗯,贫道门下问性也说了。冲虚随即点头附和,但证道一提及邪恶森林,他旋即想到了问天在邪恶森林的遭遇,对此子他原本期望甚高,不料却坠身魔道,于是不由自主的一声叹息。
水净沙跟着也是神情一黯,她习惯性地想起了水灵裳,倒并非是因为她迟迟未归师门的事情,而是她知道,她这个宝贝徒弟虽然已全身退出了邪恶森林,但依然处于劫数当中。灵裳,逃过劫数得靠你自己,为师只能天天为你在神明前祈福了。一念到此,冲虚的话再次在她耳边响起,她的神情即刻清明,她不能忘记她是当今修真界的领导者。
证道粗略的把珈蓝向他汇报的情况转叙了一遍,在证道转述的过程当中连易阳都睁开了眼睛,特别是证道说起弦月玉佩,邪恶森林的结界,流浪可能是三千年的一个修真者三生,邪恶森林中有一个轮回之渊,火焰山的炽焰神魔,陷空山中的异象时易阳的眉毛更是连连耸动,而等到说及恶魔谷时,他的面上则已出现讶色了,当得知恶魔谷中不但有困魔诛仙阵还有九转轮回阴阳阵之时,易阳面上的表情已经可用匪夷所思来形容,除了在千余年前因与炽焰神魔交过手对其有所了解之外,其它的事情都超越了他的见闻!
难怪与他同时代的一些修真者踏足邪恶森林之中之后再也没能出来,原来是被困于结界之中,幸好,他秉承了上古遗留下来的古训,始终抑制住了自己的好奇之心不曾踏足,要不如今他也早已是邪恶森林中一堆风化掉了的枯骨!
两千年前,那么多凶灵原来皆来自邪恶森林之中!对此,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然后竟然有一个修真者曾经两次踏足过邪恶森林并且都全身而退,这个修真者是谁?拿着一把弑神剑的三千年的三生?他从未听说过。
还有,除了傲来国之外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一个地方有可以逆天改命的九转轮回阴阳阵!
那到底是一个怎样的所在?易阳陷入了沉思之中,无岸的沉思,如同溺在了水中。
其它的修真者也是议论纷纷,有几个正在讨论神赦的问题。
神赦的话也能走出邪恶森林?
那意思是邪恶森林的那道结界是天界的某一位神仙布下的?
哪个神有如此手笔呢?这简直是在创造一个世界的边际啊!
既然这位神用结界困住了邪恶森林中的凶灵,为什么又要打开呢?
到底意图何在?
谁也给不出答案。
还有几个在讨论困魔诛仙阵的问题。
为什么邪恶森林中会有一个造就盖世魔头的阵存在?
既然如此,那么无相天魔最初的主体是哪个凶灵?
他为什么能召唤心魔?
莫非――它最初的主体就是一个盖世修真者的心魔!?
这个结论的得出立即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然后众人齐齐把目光看向了易阳,易阳苦笑着摇头,很显然,他也不能给出一个正确的判断。
这个世界存在太多的谜,需要一一去解答谈何容易,即令早已经是地仙的易阳也不能。
※
虽然对无相天魔的来龙去脉经过讨论之后,一干修真者已经初窥端倪,但依然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只能靠时间去解答这些疑问了。
然后说到了战争。
听说已经有很多修真者参与其中,战争也不再是单纯的三国之争,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人间屋漏偏逢连夜雨,难道是天道失常了吗?
这依然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天意如刀,当最后一滴血滴落时,答案是否会浮于其上?
在上天关外,刚被一干修真者谈论着的一个人再次举起了他手中的菜刀,一把黝黑的菜刀,却照亮了天地。 电子书 分享网站
44 战局
上天关外,刚经过一场厮杀。一阵风吹来,浓得化不开的血气也随风慢慢地弥漫开来,渐渐如一顶红纱帐,红纱帐摇曳,账中数不清的头颅在地上若隐若现地骨碌骨碌地翻滚。
站在上天关上的月明看着这诡异的一幕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战,然后朝流浪看过去,流浪正蹲在关跺下津津有味的吃着一只烧鸡。他的吃相实在是难看至极,满手油腻不说,嘴巴还吧嗒吧嗒的响,喉结快速的一上一下,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
月明瞧得一皱眉头道,还郡王呢,活脱脱一个叫花子体,好似你一辈子没吃过一顿饱饭一样,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那!
流浪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块骨头,然后眼睛瞄上了鸡屁股,完全没有搭理月明的意思,此刻,月明在他眼中似乎并不比一个鸡屁股更具备诱惑力。
月明气得一蹬脚,转身走下上天关,随儇如是他们查看工事去了。
到处是破壁残垣,这里坍塌一块,那里一个窟窿,幸亏上天关修建的时候比较牢固,里三层,外三层的,纵深足有十余里。但是,即便如此,依然是境况堪忧,像刚才这样的攻击若是再来上三四次的话,上天关破是迟早的事情。
儇如是一边指挥工程兵抢修工事,一边苦思对策,并不时的跟幕僚商量几句战况。
想不到秦王会以上天关为主攻方向,一着失手,处处受制,面对百万雄兵的攻击,战前的准备全部搁浅。
战争刚一开始风烈统领的十万预留军队已经火速来驰援。
临时在各地强征的十万民工已经编入工程部队负责工事的抢修。
流浪也已经通过议会对逍遥城的城民进行了有效的组织,全民皆兵,拼凑出了一支可以用乌合之众来形容的三十万人的部队,正固守在逍遥城中。
边关告急的信鸽早已在战前放出,但儇无敌给出的答复是为战略需要,他顶多只能给儇如是十万援军。
太行关外也正在鏖战,虽然在争斗中儇无敌率领的楚军暂时处于上风,但儇无敌只能固守不能出击,因为四十万秦军的背后还有六十万由秦军将领监军的齐国军队正虎视眈眈的遥望着太行关。如若分兵过多,即使儇无敌能坚持到主汛期来临,但由此以来楚国与秦国的争斗也就只能被迫转入全线战略防守,那样的话,情况将不堪设想,这期间的关键之处儇如是当然懂。
现在可以动用的力量已经全部动用了,但与秦军相较起来他们依然全面处于下风,劣势明显,并且是绝对的,上天关危在旦夕。
将军,为什么不把郡王组织的部队也拉过来呢,虽然未经训练,但好歹也有三十万之众,不但能曾强我们的绝对实力,还能增强士气,我们再凭借上天关工事之固,或许能把离歌的大军拖到主汛期也说不定。
儇如是淡淡的看了说话的幕僚一眼道,离歌岂是善与之辈,他若知道我们身后的的逍遥城城防空虚岂能不全力攻击,若上天关不幸沦陷,我们还有缓冲的余地么,那时是什么后果?再说郡王组织的部队是一把双刃剑,若用来守家是把利剑,若用来卫国,一不小心只怕割伤了自己,因此岂能随便动用?
幕僚被儇如是一席话说得哑口无言。
那么为今之计呢?另一个幕僚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加固工事,调养生息,保证补给,死守!
※
秦军主账中国字脸面如重枣浓眉大眼高鼻阔嘴身着乌金重甲四十上下的离歌正看着一副地图,上天关布防图。
在他身后负手站着一个年若二十六七岁的青年,青年头戴一顶三山飞凤帽,身着一领淡鹅黄,腰系青玉带脚踏镂金靴,身材匀称而修长,相貌说不出的清秀,却又不失阳刚之气,但神情之间看上去却又懒懒的,一副对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又似乎什么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仔细研究了半响,离歌才转过身来对青年道,儇如是不愧为儇家子弟,虽然年纪轻轻,却也深谙兵法,尤其对排兵布阵更是擅长,甚至连几个上古古阵都运用娴熟,几次交锋下来倒也让我们吃了不少苦头,真可谓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胜旧人,他跟秦将军一样,皆为一时之人杰不可多得的人才。所幸,我们绝对实力占优,这才是王道!说到这里,离歌顿了顿,双目如电,全身上下透漏出一种只手遮天的气概。因此才有如今的局面,虽不能说他们已经是强弩之末,但上天关破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他们的三道防线已经被我军摧毁,纵深之处不利于大军冲锋,接下来要看秦将军的了,不知秦将军可有把握?
青年正是秦风。
秦风看向离歌,懒懒地道,谢将军谬赞,接下来的事情,将军但有吩咐,末将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因为说话语气的慵懒,秦风的这番话听在离歌的耳里如同秦风在敷衍他一般,最妙的是,秦风还敷衍得正大光明的,不带丝毫藏着掖着的味道。
但离歌显然习惯了秦风固有的态度,因此并没计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秦将军这一番话,我放心了。我的计划是这样的,明天我将亲率六十万大军向上天关纵深强攻,牵引住上天关守军,给秦将军率领的修真军团容造攻击的空隙,届时,我们若能一局攻破上天关当然是求之不得,若是不成,我想凭借秦将军的实力突破上天关第四道防线难度应该不大,你说呢?离歌看向秦歌,眼神里面有着热切地期盼与真挚地信任。
好说。秦风淡淡的应了一句,然后道,如若将军没有别的事情,那么末将告退了,唉,这几天倒春寒,末将那头哮天犬似乎身体有点微恙,今早进食的时候连一头小小的当康都只吃了一小半,我得去照料照料。说着一副甚是担心的样子,好似天下再没有比他的哮天犬感冒更大的事情了。
离歌嘴角露出一抹苦笑。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45 岸的对岸
仙都山外,残阳如血,楚河上,半江瑟瑟半江红,夜幕要降临了。
站在上天关上远眺,暮霭中、连绵到天际头的一座座秦营阴森森的,如一头头时刻准备择人而噬的怪兽。
再没有比战争更疯狂的事情了。
流浪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儇如是就站在他的身后。
你累了吗?流浪问。
有点累。儇如是老实回答。
今天秦军出动了多少人马攻打上天关?
前军辎重部队全部出动了,初步估计有四十万。
他们死伤了多少?
应该有十多万。
唉,难怪哀鸿遍野。
这就是战争。
连你都累了,那么另外二十几万攻城的秦军应该很累了吧?
我想是的。
看,他们点起篝火了。
嗯,在这萧杀的天地里总算有了点温暖的味道。
嗯,累了的士兵今天一定能睡一个好觉。
嗯,说不定还能做一个香甜的梦。
一旁站着的雷缺懒得听他们絮絮叨叨的废话,正准备走开,一转身,看到了城墙另一头正以手支腮对着夕阳山外山发呆的月明,那风情,雷缺一时看得痴了,想起了往事。
他第一次看到月明的时候月明才十二岁,她是跟随几个身负重伤的忘情门徒来寻求他父亲的庇护的,他们当时正被所谓的正道联盟追捕。
虽然她当时还很小,虽然她当时风尘仆仆的,虽然一路的担惊受怕让她看上去楚楚可怜的,但当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他知道,他再也忘不了她那双水灵灵的充满惊惧的佛若会说话一般的眼睛。他告诉自己,他要保护她。
当他的父亲正为是否要为一个虽然曾经辉煌被视为与他们黑暗堂蛇鼠一窝同气连枝但如今已经垮了的门派出头而犹豫不决的时候,他第一次在他性情暴戾的父亲面前挺起了胸膛,大声的说话,据理力争,他的父亲最终决定收容他们。
然后,他总是会装着不经意般的路过她住的小院,有时,她也会像今天一样看着夕阳发呆,此情此景,一别许多年。再次相见的时候,时间带走了很多东西,但他始终相信并不是一切都成为了追忆,果然。
雷缺情不自禁的向月明走了过去,流浪与儇如是还在继续闲扯淡,一旁的幕僚第一次发现儇如是竟然也有无聊的时候。
我不知道他们会梦到什么,但我知道他们一定不会梦到什么。流浪忽然一笑,笑得如同一个智者一般。
哦?儇如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你说秦军上下是怎么看我们的?
我想他们应该当我们是秋后的蚂蚱。
你吃过蚂蚱没?
没吃过。
我吃过,蚂蚱腿上的肉很好吃。
下次我一定试试。
为什么要下次呢,今天就试试不可以么?
一个幕僚打了一个哈欠。
夜渐黑,风渐冷,秦营中的篝火在风中摇曳。
施主,你又在胡说了,春寒料峭的,哪里来的蚂蚱?与水灵裳并肩走上上天关的珈空显然听到了流浪与儇如是刚才的对话。
和尚,你若不去做贼,真是浪费了你一对好耳朵。流浪叹了口气道。
和尚不用做贼,因为和尚不愁生计,和尚是来问施主的,今天是听和尚念经呢,还是不听和尚念经?
流浪的脸苦了下来,然后顾左右而言他地道,灵裳,你今天真漂亮!
水灵裳近来着装与往日大是不同,一副闺秀打扮,上身穿着一袭长袖素白的水衫,下身穿着一条百褶裙,最妙的是头上扎着一块手帕,阿若送的,虽然那块手帕扎在水灵裳头上乍一看不伦不类的,与她的形象气质甚是不合,但仔细一瞧,却也能瞧出一番别样的味道,不得不说,什么东西只要穿戴在水灵裳身上总会鲜活起来,如同押了韵,正如水是莲花的韵。
小女子谢过郡王夸奖。水灵裳目光越过流浪看向如同闪烁的繁星、汪洋一片、璀璨一片的秦营,淡淡地道。
流浪竟然有点讪讪的,自嘲一笑,然后对和尚道,和尚,我决定了,我今天想听你念经。
真的?
真的,不过我听的地方得我选。
施主去得的地方和尚也去得,因此施主但说无妨。
真的?
真的。
儇兄呢,择日不如撞日,我准备去听和尚念经的地方正好有蚂蚱,儇兄有没有兴趣就在今天尝一尝那美味?
这一定是一个好地方,有和尚美妙的经声,有蚂蚱腿上鲜美的肉,令人神往。
灵裳,你难道不想知道最适合和尚念经的地方是什么地方么?
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