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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好狡猾，”他揽过我的肩膀，靠上他充满安全感的胸膛，“居然命令我成亲那夜之前不能碰你你真是坏死了。”
我突然愣住，被陆无涯带着十足孩子气的那句“坏死了”震在那里，笑着朝他颈窝挪得更近，不想看到他那比我还要涨红的脸。
“现在艳如玉大概也和你一样，都忍得很辛苦呢”
“恩？暖暖你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小乌鸦，我们睡觉吧。”
陆无涯的苦日子终于熬到了头。
看他一早就起身打点最后的步骤，回眸对上他那双充满渴望的眼，我笑在脸上甜在心里。
今天是我和斜阳一同出亲的日子，步骤上还是很入乡随俗，我们四人中唯一还有长辈健在的就是艳如玉了。她娘被人抬着花轿到了城南，先到了红楼落脚梳洗，晚上喜宴之上我们四人拜见的家长便是她了。
艳如玉的娘长得很秀外慧中，她看到我的时候只愣了一下，回神去望艳如玉，艳如玉只浅浅地笑。可能她一直以为，冷无双会最终成为她的儿媳妇呢吧？
我和斜阳以城北为娘家，花轿就停在胭脂铺子门口，丫头们来回忙碌的时候眼角余光总是在那轿子处徘徊，羡慕得紧。我和斜阳闲散着聊天，整整嬉笑了一个上午，两位相公则在城南大汗淋漓地忙碌。傍晚迎亲队伍游街的时候，我们两抬喜轿便沿途从城北颠到城南，一方入红楼，一方入盈袖。
“话说回来了，我们那两抬轿子那么像，到时候可别抬错了地方入错洞房哟！”
我看着外头的两个大红轿子，笑着逗斜阳。
斜阳似乎也满不在意地同我开起艳如玉的玩笑：“他呀，可巴不得那轿子抬错了地方呢！”
我挑高了眉毛笑斜阳：“看来，你已经对以前的事介怀了吧。”
“说是完全不介意那是骗人的，可是那么久了，我似乎也能察觉到那个男人的彷徨。我想他自己也不清楚有没有爱过冷无双，抑或是你”
“他对那个女人的爱，就像是挂在卢浮宫的一幅抽象画，被供奉在最高贵优雅的艺术殿堂，却连作画者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画了什么，又是为谁而画。”
我淡然地评论着艳如玉过眼云烟的爱情，好像他的画作里没有属于我的颜色。
“夏暖暖！”斜阳突然叫起来，我扭头看她一脸生气的表情瞪着我，心里暗叫不妙，怎么在大婚之日还提那些陈年往事。
“你别老给我用你们那国的语言说话，你以为我也是‘穿越’来的么？什么宫什么画的！欺负我听不懂啊！”斜阳顺势朝我脸上捏了一把，我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斜阳，我还当你当你哈哈哈哈”
“哎呀，冷爷，斜老板，你们都别闹啦，妆花了又要补了！”
青儿在一旁大呼小叫的，我回头看到红颐愁中带笑。
我似乎，又想起来了一个快被我遗忘的男人。
“只要他现在爱着的是我就好啦。”斜阳的话打断了我的思绪，原来她先前的话并没有说完，“我现在觉得很幸福呢。”
我本还心存顾虑，怀疑艳如玉选在这个时候迎娶斜阳正了她的身份，是不是也在同我和陆无涯争什么，但如今看到斜阳幸福的模样，我心口的大石似乎也放下了一半。
那些许了三生不离不弃的爱情，似乎都是在给爱加上一个期限，没有人不爱这个美丽的谎言说它夸大其词，可是像斜阳这样会满足于当下幸福的女人，真是少之又少了吧。
大家现在都很幸福呢
可是我心里怎么还是会有一丝的痛，那究竟是为谁而牵引
“无双，你有给叶将军送去喜帖么？”
“恩？叶凯么？当然不会忘了给他送去，他可是我的‘蓝颜知己’啊！”
斜阳看看我，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迟疑了下不敢开口。
“你想说他对我并不止是‘知己’那么简单吧？”我吹了吹茶，唇上的姻红胭脂映落在杯沿。
斜阳有些慌神地看了看我，微微点头，她说：“原来你不是不知道，而是一直在装聋作哑。”
“不，我并没有，装聋作哑的应该另有其人吧。”我的脑海里浮现出风瑾淡淡的笑容，“所以当叶凯前日来找我的时候我没有留他。”
“什么？叶将军前日还来找过你？”斜阳突然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我就知道他还对你念念不忘，从上回他废了只手舍身救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对劲了！”
“斜阳斜阳”我使劲把她拽回凳子上坐好，低声说，“你别激动，听我把话说完。你这么大声，瞧，丫头们都在看呢！”
斜阳板着脸不耐烦地坐回凳子上头，用眼神质问着我对叶凯一直暧昧不清的态度。
我笑得并不心虚反倒无奈，我说：“因为他说我和他从小失散了的妹妹很像，她右眼下方也有一颗泪痣。”
听到那泪痣，似乎是触到了斜阳的痛处，她沉默着不再说话。
“那么像借口的理由居然被我接受了。”我淡淡地说着，丝毫不觉得对陆无涯有什么亏欠，“对着缺了右臂的他，我说，他的完美并不是局限于他的外表，也不是只体现在他的才华横溢。他早就丢掉了完美的身段，丢掉了将军的名号，谁能去质疑他舍身救知己的行为是意图不轨？即便他失了去一条手臂，但他在人们心中始终是个完美的存在。在我从前的时空里，有一座完美的雕像，那是一位女神叫做维纳斯，她代表了爱与美。贪婪的人们为了争夺这座完美塑像而发动了无畏的战争，直到战争中士兵不小心砍掉了塑像的双臂，从此那座雕像被命名为‘断臂的维纳斯’，成了世界上最完美的杰作。因为人们可以无尽地遐想维纳斯残缺了的双臂原先的模样。”
我缓缓诉说着那个充满残缺的完美故事，厅堂里头鸦雀无声。
“斜阳，你不觉得叶凯很像那座雕像么？守护着我和陆无涯的爱和美，他就像是维纳斯的完美化身。他这样的男人，我怎么能肤浅地拒绝他对我的好意？”
“好无私的神啊”斜阳轻轻地叹，她似乎再无法用旁观者清的理由来插手叶凯对我暧昧的感情，“我真羡慕你，有那么多出色的男人肯为你付出。”
“笨蛋，该羡慕的人是我，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的羡慕你的一心一意，从始至终只为一个男人付出。”
我和斜阳相视而笑，笑破了红尘，天际绯红，夕阳西下。
天彻底黑掉的时候，我和斜阳顶上了喜帕，喜帕后头掩着的是无人知晓的害羞和欣喜，骄子外头是震耳欲聋的唢呐鞭炮，还有街坊路人的“恭喜恭喜”，整条黥城大街被火把照得通明，每个人脸上带着都是喜悦表情。
我的婚礼还真是大排场，只可惜生我却未养育我的真正父母无法看见。
“一拜天地——”
陆无涯牵着我的手双双跪下，我感觉他十指间的微微颤抖。
“二拜高堂——”
艳如玉牵着斜阳的手就跪坐在我身旁，我能感觉到他侧过了身子，似乎在望我。
“夫妻交拜——”
我跪在那里久久无法抬头，陆无涯陪着我跪在那里，千言万语都道不尽我们两人的情意。
“送入洞房——”
陆无涯突然打横抱起了我，红盖头随风飘起，我才猛然发现举行婚礼的地方正是红楼大堂。
我安心地把头靠在陆无涯肩上，我说：“谢谢你爱上我。”
陆无涯被我这话一怔，豪不迟疑地施展开轻功，抱起我在空中盘旋，他隔着不厚的丝绸顶盖吻上了我的额头。
他将我抱到床上，依旧隔着那碍手碍脚的红布疯狂地吻我。
终于让我逮到一丝喘息的机会，我语带笑意：“陆无涯，你在等着新娘子自己揭盖头么？那么猴急也不怕抱错了新娘子！”
“不会的”陆无涯压抑着饥渴的声音，沙沙哑哑地传来，害我跟着她涌起莫名的躁动。
“我早就把你身体的每一处都清楚记在了脑子里，想忘都忘不掉，怎么可能会把你弄错，抱住别的女人。”
陆无涯的心跳突兀着越来越猛烈，他却只牢牢握着我的手不去掀开那红透了的盖头。
“还有酒宴要应付，你等着我，我会回来。”
“恩。”
我拉过他的肩头，在他面颊上头安上狠狠一吻。
等待陆无涯的时候我始终顶着那层红绸，大厅里头比哪日都更加的喧闹。一直有人在问“你们冷老板哪去了？”这样的话语，大家都以为今天陆无涯迎娶的是一位叫夏暖暖的姑娘，而不是红楼的老板冷无双。艳如玉和斜阳似乎也离席入了对面的盈袖阁闹洞房，厅堂里劝酒的声音不绝灌耳，人们敬陆无涯的恭贺之词已经由“祝你们白头到老，早生贵子。”变成了“祝红楼生意兴隆！”陆无涯被丫头们追着抱怨还没有闹洞房就被他藏好了新娘，陆无涯跟着搞笑地喊：“姑奶奶们，你们今天就饶了我吧！”
直到他全身酒气跌跌撞撞地又推开了房门，我终究还是忍不住笑了。他掀开我的盖头对上我笑得快要彪出眼泪的脸，呆愣愣的模样就像是回到了那夜我们放飞天灯的时候。
陆无涯的吻不在清涩害羞，他的手指不再不知所措，陆无涯动作利落地挑开了我的衣衫，浑然不像是个酒醉千旬的男人。
“小乌鸦，你赖皮哦，居然装醉！”
“恩？没有啊，我头好晕呢，身子都没力气了。”陆无涯突然孩子气地欺身压了过来，趴在我身上坏笑着说，“那娘子你说相公我是去外头继续招呼客人好呢？还是留下来陪娘子圆房呢？”
“呀！”陆无涯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伶牙俐齿了？
我转了圈眼珠子，笑着捧住了他的脸。
我学着他的口吻说：“你呀，就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床’上吧，不要到处乱跑了！”
洞房之夜，红烛吹灭，屏风后头的我们栖息于床第，夜犹如匍匐在苍穹下的海，潮满，月升，视野里可见的一切都变得暖融融，湿漉漉，雾濛濛。浪潮一个跟着一个滚来，从最初的柔和惬意转至汹涌澎湃，最终，一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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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er54 新愁
东风恶，欢情薄。
我和陆无涯怎也不会料到，新婚次日敞开房门，跪在院子里头的男人居然是
公孙止
“公孙大人，你怎么会在这儿？”
“呀！公孙先生，您怎么跪着？”
我诧异的声音和着青儿一声惊呼一并响起，陆无涯赶紧回屋取了两件裘袍，一件披在了我身上，另外一件则交到了我手里。陆无涯想转身回房却又被我拽住了胳膊，示意他留下。
我知道公孙大人曾经也对你用刑，我知道让他惟命是从的男人也曾经虐待过你，我知道那个腹黑狡诈的男人曾经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破坏我们的幸福，可是陆无涯，你知道么，你已经不用再害怕我会被人夺去了，不用再害怕面对一切的黑暗阴谋，因为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陆无涯望着我，那是第一次我握紧了他的手，传递给他坚定而温暖的力量，不再被动接受永远在付出的他。
梅花落，闲池阁。
我真不该去扶公孙止的。
如果那天我没有心软答应回皇宫看他就好了
“看样子，公孙大人并不是来给我们道喜的。”我不温不火地对着公孙止说话，余光扫过站在他身后的红颐，红颐听我这样明显逐客的语气也是一惊，他们似乎都无法体会我对秦放的痛恨之心。公孙止抬头看了看我，神情却是极其的憔悴，我大方地走过去把袍子递给他，可我仍旧带着挖苦的语气说话。
我说：“公孙大人快起来吧，哪有朝廷忠臣向俗家女子下跪的，有什么话起来说好了，万一把您给冻着了伤着了，这样的大罪我们小小一个红楼可是担待不起。”
我嘴上毕恭毕敬，一口一句都不忘加个“公孙大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我那不是尊敬他而是疏远，不再想同那座阴冷的皇宫扯上任何关系。
公孙止失望地看着我，浑身发抖牙齿打颤，初冬的凛风在他手背上刮出了一道道细细的血口子。但似乎，真正把他冻住了的不是那寒冷的气候，而是我不带任何温度的关心。
公孙止接过了袍子颤抖地披上，他抵着膝盖想要站起身却又脚下一软滑了下去，幸亏我伸手扶住了他，否则一介秦国大学士必在这青楼院子里头跌个狗啃泥不可。
但公孙止为什么要在我门口跪了一夜，还恰巧选了我洞房花烛之夜。他是来道歉的么？替那个男人道歉的？还是只是来说一声“恭喜”。
红楼暖帐，帘外飞雪。
公孙止瑟缩着捧着茶杯取暖，我的手却一直被包裹在陆无涯温暖的十指之间，他不动声色地将我冰冷的手指一根根板直。也许那两种温度都一样会让人觉得灼热烫手。
“我知道这样冒昧来请你入宫去见他，冷姑娘一定不会”
“既然明知我不会答应，公孙大人又何必多此一举？”
没等公孙止颤抖着把话说完，我便草草打断，因为陆无涯的手心开始微微冒汗。
听我的话语如此决断，公孙止却并没有放弃，他只是谨慎地用眼神在我和陆无涯之间徘徊。
“连最后一面也不能么？”公孙止把头垂了下去，我听得出来他话里有话。
“有这个必要么，他那日，不是已经放我们走了么？”我有些无奈，似乎那个男人周遭的所有人物都被他影响着变成了任性孩童，以为只要装可怜就会有人来同情。
“呵呵，与其说他是‘已经’放了你们，不如用‘不得不’这个词语更为妥当。”
“公孙大人在我房门外跪了一夜，就是为了来同我玩文字游戏的么？”
“冷姑娘！”公孙止的声音被我激得扬高了八度。
“公孙大人，过了昨晚你应当称呼我为陆夫人了。”
“你”公孙止站了起来，微微摇着头看我，似乎他昨晚决意下跪求我的时候并没有料到“陆夫人”会如此的不通情达理。
公孙止忿忿地走了，他离开之前只扔下了一句话，他说：“不要忘了你的命是谁给的！”
充斥着官僚主义的口吻，永远带着命令的语气。
“如果你想去看看，我会陪你。”
陆无涯从我身后靠上来，衣料嘶磨的声音夹杂着他低沉的喘息。
“无涯，其实你可以自私一些的，其实你可以装傻的，不用把我所有的心思一一看透。”
我把头埋入他颈窝，原来一直在害怕在逃避的并不是他，而是我自己。
他侧过身子吻了上来，一并吞没我不安的心绪。
院子里飘起了雪，鹅毛一般的轻柔，我躺在陆无涯怀里看雪，想起那个男人对我那让人无法喘息的感情。
梦里辗转想起围场那日站在溪潭中的他，绯色的暖阳穿透婆娑的树影投射在大地，他挣扎着想要冲破束缚如同一只被人剪断了翅膀的绝美蝴蝶。他的身后站着一只丑陋的蛾子，那个他从未想过会要爱上缠上的女人。
她圈住了他的腰，她喊着：“你不要再伤害自己了你身上的味道一点也不恶心很好闻的”
无瑕轻软的山泉似是有仙居高临下筛落满崖的浪花，远望似缟涓垂天，近观如飞珠溅玉。
他凄凉地仰着脖子，哀伤地问：“你真的不讨厌我么？即便这香气不是灵气而是毒药，你也不会讨厌我的么？”
温热的液体缓缓溢出她的眼眶，滴答落入溪中溶于水里，她淡淡地说：“不会，我不讨厌你，我”
呼啸奔腾的水浪碾压磨平了粗糙的熔岩床面，从高耸陡峭的山崖上跌宕飞泻而下，极高的落差，丰腴的洪流转瞬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