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0四海扬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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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0四海扬帆- 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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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芝龙尚未正式投降,郑彩却坚定地站在了明朝这一边。庞大的郑氏海上帝国实际上已经分崩离析。

    ……

    守序带野战步兵来舟山,一是因为现在舟山不熟悉的军队太多,他需要野战步兵展示力量,护卫卸下的那些大米和蔗糖。另一方面也是想试试找机会打开浙东的几个州县。不过当他明白了浙东的现状后,只能叹着气放弃了登陆宁波等地的设想。

    各路明军在浙东刮了一年地皮,今年又逢大旱,本地已经是民穷财竭。建州过兵又抢了一大轮,这时去打劫没多少收益。

    获取移民,则根本无需登陆。明军在各地打粮,原本就掳掠了很多人。守序在舟山群岛再竖起招人旗,很容易就吸引了大量沿海难民投奔过来。

    根据与沈廷扬商议的结果,舟山沈家控制范围内将只留下士兵、部分工匠及其家属,去年没有撤走的平民这次全部南撤台湾。

    今年新招募的2万多移民登上守序带来的大广船,在舟山就地编组第一波船团,依然是科林伍德指挥,他率领越秀山号、白云山号,钦江号和潭江号四艘船护航,在台北略作停留。

    这些是后江府林同文粮食换移民得到的第一波人。

    守序与科林伍德道别,“在珠江口要小心,实在不行绕开那里,走远海。”

    广船是远洋性能相对最好的中国船,改了舵后就更是如此。只要到了珠江口,这些来自本土的商船对回家的航线轻车熟路。哪怕编队解散,他们独自返航也不会有太多问题。

    送走移民船队,守序松了一口气,完成第一个目标。高亭港内还有梅尔维尔号和淡水号两艘船,他与明军将领编组的沙捞越远航船队同行。

    世间但凡内讧大多是由于资源萎缩,蛋糕变小,存量博弈导致。在扩张期一般大家都有自己的钱要去赚,没时间搞内讧。舟山明军很明显是人多资源少,开发南洋可以为淤积的力量找到一个宣泄的窗口。

    在婆罗洲就要按南洋的规矩来,拓殖开垦最重要的是自己人要团结。以舟山这几个明军总兵隐隐对峙的态势,有些丑话必须说在前头。

    开发章程事前可以充分讨论,有什么想表达的在章程出来前说,一旦签字画押了再想反悔众人共讨之。

    守序拿出来的框架文本结合了闽粤那边商人合股的合同与几家欧洲东印度公司的公司章程。

    各家按出兵、出钱多少确定入股比例,其中沈廷扬与四总兵是较大的股东。联邦提供情报、导航、后勤等支持,持股比例与沈廷扬一致。

    此外还有些愿意参与的中小势力,如诚意伯刘孔昭等,合起来也能占到十几的比例。

    总的来说,股权比例较为分散,单独任何一家都没有话语权。这就需要一个持中的调节人,这个位置当然非守序莫属了。

    守序的要求是各家要拿出垦殖收益的20%上缴公中。胡椒贸易也必须集中由公中统一进行。

    最后的结果大体上算是公平。小股东们无法与任何一个大股东抗衡,他们有了联合的架势,倒也是正常的结果。有意思的是,这些小股东或明或暗都向守序表示在南洋惟他马首是瞻,倒是让他玩味了一阵。

    沈廷扬拿出远征明将的名单。

    黄斌卿出兵800,带兵将领长子黄世爵;

    王之仁出兵700,带兵将领长子王鸣谦;

    贺君尧出兵400,带兵将领长子贺光禧;

    王朝先出兵400,带兵将领长子王重荣;

    刘孔昭出兵300,带兵将领长子刘永锡;

    沈廷扬出兵1000,带兵将领长子沈元泰,三子沈元恭。

    加上其他小股明军,全军近5000人,因为是拓殖,所以明军都带了家属。一共近16000人,分乘130艘战船浩浩荡荡南下。

    梅尔维尔号和淡水号为明军引航,路上在温州和福建小试了几把身手。

    闽浙交界处的福宁直隶州下辖一州二县,每年赋税折银大约9600两。全口径财政收入大约在4万左右,相当于杭州余杭一县。

    隆武帝在福建刮地皮不算特别狠,郑芝龙奉行不抵抗政策,当地也没遭受太多兵火蹂躏。

    没有了郑藩水师的保护,闽北沿海简直是一片空虚。5000多缺粮少械的明军,金士英的登州兵,杨羹卿的贵州兵分头登陆,很快就打开福宁州、宁德县和大金守御千户所3座沿海城池。

    王朝先的兵是真能打,他的嫡系是来自四川的土司兵,因为从辽东战场撤下来,部队中的关宁、东江兵比例很高。据随军的台北观察员回报,王朝先那400兵战斗力比其他明军1000人都强。

    一州一县简直是大补,明军掳掠了近万男妇,够吃半年的粮食与不计其数的农具。

    守序的陆军驻扎于东冲半岛大金所,这里是分给他的捕猎地点。

    建州定南大将军博洛领兵驻于福州,但拜福建多山多河的地形所赐,他几乎不可能将军队及时沿着海岸线增援过来。福建地形决定了在这里用水师沿海输送兵力将能使敌军疲于奔命,海军机动性上的优势彰显无疑。

    当建州兵的旗号出现在宁德县境内时,明军已经带着平民、财货从容登船。由南而北,明军逐次撤退,在沿海城镇饱掠而归。

    当明军全部集结到东冲半岛,船只数量已经增加到200艘。福宁州是南北航运要道,渔船商船极多,有些小船下南洋不行,去台湾问题不大。

    东冲半岛实在太险要,与陆地连接的地峡最窄处只有1km,建州兵重新占领州城后未敢做深入追击。

    联军顺利返航基隆港,守序未让明军下船。

    台北陆军这次全程没参与战斗,基本是在押送移民船只。最后在福宁州与建州骑兵遥遥相对了一阵,让守序欣慰的是,可能是从未打过败仗,这只以华人为主的步兵尚未被明军传染上对建州骑兵的恐惧。

    台北行政长官官邸,守序找来菲利普。爱德华。

    “暂时离开海军,去做古晋总督?”

    “失去了利马号,我们至少还要过几年才有新巡航舰加入。在这期间,你可以试着去经营一片领地。”

    “听上去很有趣。”

    守序笑了笑,菲利普早就有经营一片领地的想法。

    “资源有限,我暂时给不了你太多。战舰你带走暴风号和灵江号。陆军我把本土那三个乙等连交给你。”

    菲利普:“这也太少了。”

    “兵力的情况你是知道的。这次与我们在其他地区的拓殖不同,将主要依靠那些明军。”

    菲利普托着下巴,“所以,我的主要工作是引航并充当调解人?”

    “我会给你派几个熟悉明军情况的幕僚。但现在这个阶段,不要插手他们的内部事务。”

    “那就是说我开始的身份更多是古晋商馆的馆长。”

    “差不多,干不干?”

    “有些难度,不过我喜欢挑战。”菲利普一笑,“但你得拆几门重炮给我,攻城和筑垒都用的着。”

    守序同意了。

    给菲利普的战舰只有2艘小船,运输船给了30艘。

    明军完成船只整备,联军一共200艘挑选出来的大中型戎克船,满载着22000人扬帆南下。这次航行太重要了,船队避开了危险的菲律宾沿海,没有走西班牙人开发出来的东洋航线。而是走了传统的去勃泥等地的西洋航线,从台北出发,直航三亚与后江,转舵向南,在纳土纳岛休整,待士兵恢复身体后攻打古晋城。

    原本的西洋航线大约需要三个月才能抵达婆罗洲,联邦优化后,这个时间缩短了一个月。路上可能会出现损失,但明军的数量够多,守序想不出当地的马来王公拿什么抵挡这只如狼似虎的劫掠大军。麻烦的是后面的治安战,那个只能慢慢打了。

第25章 台海风云

    安海。

    中国海上贸易窗口,郑藩核心区。

    500艘战船,战旗猎猎作响,帆桅遮天蔽日。

    中国最强的海军正在举行最后一场阅舰式,闽海王郑芝龙一生的心血尽在此地。

    虏骑饮马闽江,福州不战而降,八闽几无抵抗。剩下的,只有安海。

    强大的海军给了在场所有人非常实在的安全感,也将建州使者深深震撼。仅那些炮船上的红夷大炮,数量就比定南大将军博洛全军所拥有的更多,更好。

    12磅以上重炮全部产自澳门卜加劳炮厂,每一门都是最好的青铜炮,比满清那些身管寿命只有200发,简直是一次性用品的神威大将军炮强数倍。

    郑藩陆军放弃衫关、仙霞关、分水关,与建州骑兵间隔一二天的路程完成福建全省防务交接。施福、施琅等总兵率领的近万陆军退回安海,在外拱卫港口。这些陆军战斗力有多少,郑芝龙比谁都清楚,他能依靠的,惟500艘战船而已。

    郑芝龙走下战船,神色复杂。建州镶白旗固山额真富拉克塔所率满、汉大军一万余就在安海城的外围。

    建州内院学士额色黑在郑芝龙身后,表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作为白山黑水间的渔猎民族,通古斯人其实对水战并不陌生。尤记得松花江上头鱼宴否?七百年前,通古斯人就像同时代的维京人一样,横渡波涛汹涌的日本海,大肆劫掠日本四岛。当时他们拥有不逊色于世界上任何民族的航海技术。

    满洲上层贵族爱新觉罗氏出自水鞑靼,大约是蒙古与通古斯的混血种。由建州卫而来的八旗兵主要在陆地上活动,他们以异常残酷的手段征服了通古斯后,八旗建制内熟悉水战的基层官兵并不少。

    即便如此,以额色黑见过的战船与眼前这只强大的水师船队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郑芝龙的500艘战船如果站在中国皇帝一边,整个长江以南的沿海州县一定会为之糜烂。

    想到这里,额色黑就想破口大骂,让帝都那些八旗贵族大爷们到福建来看一看,你们在渤海见过的简直就是澡盆里的玩具。

    帝都贵族大爷们熟悉战马,却不了解装了红夷大炮的炮船,宛如坐井观天的青蛙。见过郑藩的水师,额色黑明白多尔衮这个大废物给了自己一个遗患无穷的任务。不过管他呢,索性把这趟差事办完拉倒。多尔衮惹出来的祸事,以后他自己负责去吧。

    额色黑收拾心情,咳嗽一声,摆足了天朝使者的架势,“郑将军,我朝大兵已自安海退避30里,可谓是诚意十足。将军还在犹豫什么?你想靠这些破木头船抵挡剿贼的天兵么?”

    郑芝龙在大爷面前陪着笑,“上使,我绝无此意。我是害怕上朝以立唐王为帝怪罪于我。既然你们来招降,又何苦用骑兵相逼安海。”

    “天朝看重将军,正是因为将军能立伪唐藩。人臣事主,必为主君竭尽全力。如果力不胜天……”

    额色黑神色倨傲,仿佛他此行代表的就是天庭,郑芝龙是那下界被裁决的妖魔,“郑将军,投明主而事,乘时建功,才是古来豪杰所为!”

    郑芝龙能见额色黑,已经是他权衡很久的结果,他等待的是一个承诺,“我若易帜,北京会给我什么职位?”

    额色黑笑着挽起郑芝龙的手,“郑将军,如今两广未平。我朝已铸好闽粤总督大印,取与不取,全在足下一念之间。”

    额色黑也是无奈,闽粤总督那是鬼影子的都没有,但主子那边的压力太大,只能在安海信口胡驺了。

    郑芝龙走了一辈子钢丝流,在生与死之间博那一线生机,此刻却似乎是脑残附体,被闽粤总督四个字弄晕了。广东,福建,两省的海贸抓在手中,那简直是金山银山。

    当即,闽海王深深一揖,“请学士回禀大将军,待我收拾行装,即往福州拜见!”

    额色黑张大了嘴巴。郑芝龙的名字如雷贯耳时间久了,真没想到几句话就套住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额色黑还礼,“将军若来,我在福州扫榻相迎。”

    ……

    送走额色黑,郑芝龙仿佛是心满意足地向安海城走去。

    “大人,大人,鹤芝有一言,请大人留步。”

    周鹤芝从舟山返航,心急如焚,甩下主力船队,最先回到安海。他想做最后一次努力。

    郑芝龙其实不想见周鹤芝,但碍不过多年兄弟情谊,便挥手示意护卫的切支丹武士放人。

    “你有什么事?”闽海王的语气很冷淡。

    扑通一声跪倒,纵横闽海的将军已是泪流满面,“大人,我周鹤芝一介武夫,不过是海上一隅的亡命之徒。跟随大人受朝廷招安,身荷国恩。大人,我绝不怕死。”

    周鹤芝抬起头,牙关紧咬,“大人,我可惜的是你身负海内二十年重名,怎么会干出让自己威望坠地的事情?请大人听我的,整顿兵马收复八闽,我愿碎首先登。如果大人执意要剃发事虏……”

    周鹤芝拔出一把泛着寒光的锋利匕首,“我愿一死,向天下人表明鹤芝绝不会背弃祖宗。”

    郑芝龙傻了,这家伙怎么把武器带进自己家的?郑芝龙在海上拼杀多年,武艺一刻也没放下。见周鹤芝拔出匕首,下意识就踏步上前,几招便夺下周鹤芝的武器。

    郑芝龙没想为难自家兄弟,但也不想听他再说,摆摆手让日本武士把周鹤芝拖下去,让他冷静冷静。

    郑芝龙走进内院,心情变得极坏。

    郑成功挥退侍女,给父亲续上茶水。

    “父亲,我家总握海上重权,不能轻易转念。儿子细想,闽粤两地不比北方,虏骑可以任意驰驱。如果凭高恃险,我军设伏以待,虏骑虽有十万也难飞过。方今天下大乱,我家收拾人心以固根本,开海道兴贩各港,以足军饷。再选将练兵,号召天下,进取也非难事!”

    郑芝龙感到很疲劳,“小孩子胡乱议论,你知道什么是天时,什么是时势?长江天堑,四镇雄兵都挡不住北骑,我福建偏安一隅拿什么来挡?到时画虎不成反类犬。”

    郑成功小心地道:“父亲的大略总是把握极好,可有时却未曾细料机宜。天时地利也有不同。建州兵马虽盛,也不能在闽粤长驱直入。我朝落到这步田地实是因为无人。文臣弄权,北方冰裂瓦解至有煤山之祸。长江失守,儿子想了很久,实在是君非戡乱之君,臣多庸碌之臣,遂使天下英雄饮恨。父亲若举义旗,承大统。籍闽粤崎岖,扼险而守,我们至少还能占地利,人心也可收拾。”

    郑芝龙眼神有些飘忽,儿子说的其实有道理,再年轻十岁他说不定就干了。

    但现在,“识时务为俊杰。如果与之争锋失利,摇尾乞怜到时追悔莫及。你一个小孩子看不远,不用多说了。”

    郑成功见父亲心意已绝,跪倒在地,拉起父亲裤脚,“虎不能离山,离山则失其威。鱼不能脱渊,脱渊则登时困杀。父亲当三思而行。”

    郑芝龙实在是烦透了,挣开儿子的手。

    有那么一瞬间,郑芝龙也许动摇了。可一想到那漫山遍野而来的建州骑兵,他就不觉得儿子和部将说的有道理了。

    恩,建州既然招降就要重用,也必然会礼遇郑家。

    第二天,郑芝龙点起500护军,离开安海,北上福州。

    丙戌年十一月十五日,公元1646年12月21日。

    建州定南大将军博洛郊迎郑芝龙,把酒言欢三日,隔绝拆散郑藩护军。

    12月24日,平安夜,凌晨。

    博洛传令全军,拔营班师回北京,以郑芝龙并闽省文武官员百余人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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