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0四海扬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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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0四海扬帆- 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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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政们鞋后跟靠在一起,发出整齐的声响。

    “你们都明白任务的重要性,也明白将要面对的危险。你们成功,国家就有了未来!”

    “是,长官。”

    铿锵有力的回应,令人沉醉。

    守序与船长们一一握手,祝福船团一帆风顺。

    走下舷梯,守序回到基隆堡。

    船团鸣响礼炮,升起蓝色启航旗,缓缓驶出港湾。

    基隆宽阔的内澳变得空空荡荡。

    “石子落进池塘,泛起的涟漪将到达远方彼岸。”

    梅登:“我们投下石子,剩下的事情就看他们的了。”

    “是的,”守序点起烟斗,看见梅登手上拿的红色文件。只有来自中国大陆的消息才会标上红头。

    “大陆又出了什么事?”

    前段时间鲁监国在福建连战连胜,建州福宁兵备道彭遇恺在兴华府城莆田反正,率亲信三十名骑兵,四百步兵突袭兴化总兵张应元,开城门向明军投诚。明军和义军四处打击建州,局面乱的很。台北府未出动主力陆海军,挑了几个沿海的卫所和县出击,搜罗到一些战利品和移民。这次南下的远征船队中,就有不少人是新近来的福建移民。

    “鞑靼人的靖南将军陈泰和援军抵达了福州。明军打了几个败仗,年初与我们并肩作战的王祁和刘中藻分别被包围在了建宁府和福宁州。”

    “这不意外。”

    “是,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

    “哦?”

    “我们的朋友,郑彩杀掉鲁殿下的首辅熊汝霖,他们又内讧了。”

    郑彩,过去的一年几乎是他人生的巅峰。

    “这么说,鲁监国与郑彩脆弱的联盟快破裂了?”

    “暂时没有,不过我们判断那一天并不远了。”

    “郑成功呢?”

    “他现在使用国姓的旗号,在南澳练兵。前不久,国姓与叔叔郑鸿逵联合进行了一次登陆作战,遭遇了不小的失败。”

    “必要时,可以拉郑成功一把。”

    “我明白,他才是郑藩海上势力的合法继承人。不过,你为什么会对他那么有兴趣?”

    守序淡淡一笑,“我们与荷兰人有条约,不介入日本航线。我不打算违反承诺,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贸易代理商。”

    “你决定选取郑成功作为代理人?”

    “是的,我们提供货物,郑成功在日本有销售渠道。合作,分享利润。”

    “好吧,我会派人去南澳岛与国姓商量这件事。”

第49章 台北的雪

    雪花缤纷,初始入土即化,不久后在地上形成刚好没过马蹄的浅浅积雪。

    气温徘徊在0度附近,夜间一些小的积水坑会冻上一层薄冰,白天就会融化开。只有在阳光照不到的背阴面,才会有积冰存在。

    这是台北最好的季节,人们无须再担心肆虐的疟原虫。

    猎户们拾起弓箭和火枪,踏着林间小径,进入深山。

    一队骑手踏雪而来,亮闪闪的胸甲反射着冬日的寒光。红色逆戟鲸纹章旗在四周白茫茫一片中十分醒目。在骑兵中间,护卫着一辆四轮双座轻型马车。

    无论是骑兵骑乘的战马,还是拉车的挽马,都较寻常大陆马匹高了一掌。这是印度卡提阿瓦马、济州马和晋江马的混血种,

    一代混血种身上依然能看见蒙古马容相低劣,附头垂颈的影子。但这队精选出来的混血马平均肩高依然达到了140cm,在大陆已是高头大马。配上精美的军旗和质地上乘的盔甲刀剑,至少在中国,这就是最上等的骑兵。一路行来,时常会遇到服徭役的农民。从他们的眼神里,守序看到的是敬畏。

    骑兵总监沃尔特。冯。安格利斯与守序并辔而行。安格利斯准将来台北视察骑兵和马政建设情况,并未与守序和科林伍德的船队同路。

    路面被一块大碎石挡住,沃尔特举起右手,示意全队停下。

    维修这段道路的工头满头大汗地指挥民工敲碎石头,搬到路边。他小跑着过来,趴跪在守序的马蹄前。

    守序带了带马缰,浑不在意。

    队长林出勇,现在应该叫林守节了,出声吩咐工头赶紧起来让开道路。出勇跟随守序多年,按照日本的惯例,守序将自己名中的守字赠给他,改名为林守节。意为秉忠贞之志,守谦退之节。

    骑队重新上路,守序轻夹马腹,跟上骑兵总监的步伐。

    “沃尔特,你当真要跑遍台北的种马场?”

    “和你一样,执政官。你视察台北州县,我视察种马场,一处也不会落下。”

    守序笑了笑,“台北5处种马场,只剩宜兰一处你还没去。前面看下来的观感如何?”

    沃尔特皱眉道,“台北的马匹换血工作很混乱。”

    “这没办法,我们的卡提阿瓦种公马数量太少。”

    “这种局面必须得到改观。本土的马政建设较早,现在军马普遍已经混血到第二代。用卡提阿瓦种公马与一代混血母马交配,得到的战马已经普遍超过142的肩高。关键是形态头扬颈举,四肢轻盈,面容也不再低劣。”

    守序叹了声气,“你在本土搞的骑兵计划,严格控制了只使用卡提阿瓦种公马,台北可达不到本土标准。”

    “我的标准已经降低了很多,按照台北的做法会造成战马谱系混乱,包括我们骑乘的这些战马实际上都达不到战场要求。”

    守序知道陆军骑兵的新条例。他们做了大量细致的工作,给常见的马匹做了分类。

    普通蒙古马肩高13hh略低,也就是130cm不到,体重250kg,乘载负重65kg,驼载负重85kg,最大拖曳负重300kg。两个字评价,垃圾,只配打杂。

    一代混血马肩高139140,体重350,乘载负重90kg,驼载负重120,最大拖曳负重400kg,勉强可以达到轻骑兵和轻挽马标准,可陆军还是不满意。一门12磅野战青铜炮倍径17,口径120mm,火炮加火炮前车,整个行走系统重达2。5吨。只有在平直且铺装良好的路面上,8匹一代混血马才能勉强拉动。

    二代混血马肩高145,三代混血马肩高147,随着混血深入,边际效应在递减。二代混血马基本达到轻骑兵标准,三代达到重骑兵标准。陆军计划在三代混血后,混血马之间交配,从而固定血系。按照沃尔特的想法,最好是在5代混血马之后再固定,不过陆军等不及了。只有建立强大的骑兵部队和充足的挽马运输力量,陆军才能彻底摆脱海军附属的角色。以本土的进程,大约68年后可以规模量产骑兵战马。

    守序摇头道:“台北面临的情况不一样,得益于对济州岛的搬迁,他们的优势是马匹存栏量基数比本土高,劣势是种公马比本土少。台北各处矿山、林场对畜力的需求又很大,所以他们恐怕难以大规模换血。一代混血的公马就得参与交配了。”

    “一代混血马无法固定血系,我担心以后会造成马种退化。”

    守序笑了笑,“我的总监,台湾从一开始就是野路子,现实条件让他们有什么用什么,标准就不要定太高了。”

    沃尔特沉默了一阵,无法达标大约让他感觉很难受。

    看着骑兵总监难看的脸色,守序打圆场道,“这样吧,沃尔特,按你的标准,我们保留一个种马场纯血配种如何?其他的,就随菲尔霍夫他们折腾去。”

    实际上,在守序计划里,台湾这个纯血种马场也不是在本地使用,那是为澳洲准备的。对骑兵总监的犹豫,守序其实是理解的。台湾的困难之处很明显,但马政是一块肥美的蛋糕,牵涉到很多部门利益。骑兵总监当然希望属于本部门的权力越多越好了。

    沃尔特并未立即答应,守序随他考虑。

    台北府通向宜兰这条官道很窄,宽度只能够一辆马车行驶。道路穿梭在山谷之间,施工的难度很大。如今正是农闲季节,忙碌了一年的农民并未得到休息,台北府大兴徭役,动员民工,发送到各处的工地上。

    府城扩建工程,民工烧制青砖,制作火山灰水泥修筑粮仓、城堡和两层的商铺。

    水利修整工程,包括了淡水河及其支流,头前溪、中港溪、后龙溪、大安溪诸水系的河道与堤坝整治。

    筑路工程则是在陆地建立除花东之外州县的可靠陆上联系,包括一条环岛官道和进入山间各林场的运输通道。

    除了府城扩建,其他工程共同的特点是等级比较低,先解决有无问题,以后再慢慢扩建。就以脚下通往宜兰的道路为例,北宜路没有多少物资运输能力。台北府各州县的物流依然靠的是环岛近海航运。

    沿路有一些略微平坦的山间谷地,已经被开垦成了水稻田,坡度略缓的山丘也经过平整,成为桑园和茶园。

    山间海拔较高,没有沿海平原区域海水淡水混合形成的泥沼湖泊,疟疾患病率有明显的降低。因此尽管山区的硬件设施较为简陋,向山区开垦从一开始就是移民自发的行动,无须动员。

    骑队来到北势溪上游的一处驿站,守序甩镫下马,三两步走到马车边。打开车门,扶着惠湘的右手下了马车。女人全身裹在狐皮大衣里,俏生生立在雪地里。守序挽着她的手进了驿站。

    本地保长给守序献上捕到的河鱼。

    鱼身圆滚滚的,鳞片泛着一丝金光。一锅清炖出来,鱼汤鲜美,肉质细腻,入口即化。另一锅则加上豆腐煮,这下鱼肉没人吃了,豆腐大受欢迎,连往锅里加了三次。

    骑兵们对小鱼不感兴趣,保长另送出两只山羌。这种小麂体型很小,士兵将之连肉带骨头剁了,合上土豆炖了两大锅,吃的满嘴流油。

    守序与骑兵总监边吃边喝,“沃尔特,台北的各路军队或是南下,或是北上,防御有些空虚。我把没练好的骑兵带出来,是护卫,更是为了震慑人心。你知道,闪亮的骑兵盔甲和马蹄铁的敲击声,对民众的威慑力有多大。”

    沃尔特笑了笑,“国内恐怕没有多少人比我更了解骑兵的威力。”

    守序与总监聊起大陆的骑兵战。

    骑兵有极其重要的战术意义,但马刀本身其实砍不死几个人,弓箭更没用。大炮比冷兵器厉害十倍,建州在辽东时尚处于野蛮人阶段,野蛮人没有记忆。他们对大炮的恐惧局限在很小的范围内,并未产生太恶劣的后果。

    这个局面正在发生改变,鞑靼人的文明在进化,炮弹的恐怖记忆同步扩散,这会导致一系列有趣的后果。

    文明社会就是这样,恐惧有记忆,会传染,野蛮人就没有。鞑靼人通过屠城、掳掠,对如皮岛登陆战等血战过程的篡改,造就了八旗兵的神话。这个神话最后甚至连他们自己也相信了,所以历次战斗下来,鞑靼士兵坚信自己是无敌的,而大部分对战争不了解的中国人对此持有同样观点。

    与之相反的是,与八旗兵并肩作战,最了解他们的几镇骨干绿营兵现在隐隐有些不信八旗无敌的神话了。苏松提督吴胜兆是第一个,他并未成功。襄阳总兵王光泰、王昌是第二个,他们在八旗兵的攻击下全身而退。这只是刚刚开始,反正的绿营兵会越来越多。

    沃尔特抓起一块鹿排,“打破鞑靼人神话,需要几次对八旗兵的会战胜利。”

    守序幽幽地道,“英雄终会出现,我对此坚信不疑。”

    沃尔特酒意有些上头,“执政官,请允许我的冒昧。在台北视察了这么多天,我的观察,除去我们从本土调来的军队。本地无论是新建警备营还是以前的明朝政府军,如果对上鞑靼人,他们都缺少必胜的信念。”

    鞑靼骑兵威名远播,但大部分时候,明军和民众是自己把自己吓死的,几十骑追着上千人砍,简直是奇谈。这绝不是战斗力的体现。

    守序默然,他对此有同感。这些军队可以与高山番作战,可以与李朝作战,也可以与绿营兵作战。但与鞑靼人作战,他们恐怕还不行。鞑靼骑兵刀和黑黝黝的铁棉甲席卷而来,将恐惧深深刻进了移民的骨髓。

    “你有什么建议吗?”

    “这一代人是没有办法了。他们是很好的农夫,很好的工匠,却不是好士兵。我悲观地认为,我们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那些没有被恐惧和奴役传染的孩子们。”

    守序微叹,“从头开始,将孩子们训练成具有荣誉感的士兵。只有这个办法了吗?”

    沃尔特的酒量向来不如守序,这会已经半醉了。在意识不清前,他说道:“执政官,台北的马政,我同意按你们的方案来。但具体执行只能由骑兵总监部来负责,马匹混血登记和兽医等工作需要良好的组织,台北府没有经验。”

    守序笑道,“我替台北府答应了。”

    “哦,那我们干杯吧。”

    “沃尔特,在宜兰我还要借用你的骑兵队。”

    “没问题……”

第50章 做军事专从点名、看操、查岗

    骑队用了三天两夜从山里爬出来,进入宜兰平原。平原约有300平方公里,四五条河流纵贯其间,中间最大的一条为兰阳溪。宜兰州城位于兰阳溪北,苏澳港城在兰阳溪南,平原东南角,被山势遮挡,这会看不见。

    沃尔特停下马,在山坡上驻足,拉开随身携带的望远镜。

    “喔哦,那是什么?圆堡吗?”

    守序略过骑兵总监那有些惊讶的语气,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在兰阳溪南,靠近山区的脚下,一字排开,连续坐落着七八处圆形、半圆形的双层宏大建筑。

    “那不是军堡,只是民宅。”守序也是第一次来宜兰,不过他知道那是移民们仿制的福建土楼。

    “可外墙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射击孔,纯粹是为了军事服务的。”

    守序:“福建村庄宗族之间为争夺耕地和水源,经常会爆发械斗。在战斗中,类似兼顾了防御功能的民宅会是坚强的支撑点。”

    宜兰南方外围处的民宅修成土楼的样式,和当地面临的形势有关。宜兰人口结构分为两大块,兰阳溪北州城周围主要是来自南直隶的移民,兰阳溪南主要是新近来的福建移民。

    在宜兰州南部,花东州北部,是一片广袤的山地,其中隐藏着诸多未被征服的高山番部落。这些部落民偶尔会下山劫掠,他们作战勇猛,熟悉地理,十分难缠。

    宜兰州得到台北府同意,沿着山脚修筑了这些土楼。宜兰土楼与福建原版土楼的区别在屋顶,为了抵挡每年都会登陆的台风,宜兰土楼减少了跨度,屋顶不再是瓦片,改为了竹筋混凝土制造的预制板。这种预制板不能承重,仅是起到遮挡风雨的作用。为了节约造价,台北府新建的建筑多采用了竹筋预制板,只有粮仓、府衙和新修的台北资政院采用了最坚固的穹顶。

    沃尔特收起望远镜,轻轻拽了拽马缰。战马喷着响鼻,沿着盘山道走下山坡,重钉马掌赋予了马蹄良好的抓地力。

    守序边走边说,“我们潜在的敌人有很多。土楼挡不住大炮,却能很好地防御轻武装番部和海盗,台北府打算在台湾海峡也推广这种建筑。”

    沃尔特:“台北的军事压力比本土更大,他们的陆军太少,还要扩编。”

    守序:“今年开始,本土只能给予军火和铁器方面的支援,他们更多要靠自己了。”

    沃尔特估算了一会,“台北至少需要一个机动陆军团,辅助以几只可靠的警备营和要塞防御部队,陆军要维持在4000人以上。”

    “评议会正为此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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