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布罗陀离马拉开波城不远,两艘海盗船很快就抵达港口外海。巴拿马的战斗,让陈守序已经对西班牙热带殖民地守军战斗力心中有数。他没有等待黑夜,直接命令停船落锚,登陆队换乘长艇。
火绳枪队,弓箭队,掷弹兵队,在沃尔特的训练下,陈守序的海盗有了简单的兵种组合的概念。复仇号上的海盗则是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乱糟糟一团。
长艇靠岸,西班牙人惊恐地在城镇中乱窜。这是一座拥有2000多人口的中等城镇,像其他殖民地一样,西班牙人和出生在美洲,双亲均是白人的克里奥尔人占据了城市的高层职位,拥有最黄金地段的房子。地位其次的是混血的梅斯蒂索人与黑白混血的穆拉托人。人数最多的是印第安与黑人奴隶。
白人很容易就能进入城镇各级管理职位和当地城防军的军官阶层,士兵则主要由混血的梅斯蒂索人和穆拉托人充任。
陈守序拉开望远镜,直布罗陀的白人居住在港口靠北的富人区,位于城堡附近。混血儿与奴隶住在南面的贫民区。他命令道,“我们从贫民区进城。”
海盗的前锋举起陈守序那已经传遍东南加勒比海的逆戟鲸海盗旗,掌旗兵的前面,是十几个手持火绳枪和弓箭,腰挎弯刀的轻步兵组成的散兵线。后队则拖上一门1磅回旋炮呈纵队向城内开拔。
没有城墙,前锋的士兵沿着街道的两侧向前推进,举起的火绳枪抵在肩上,向各个方向警戒。如果有人敢跳出来反抗就会被打成筛子。
贫民区全是些用破旧木头与帆布、棕榈叶搭建的窝棚,黑色的污水在街道上流淌,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奴隶们家家关紧门窗,偶尔能从门窗的缝隙中看到好奇、畏惧和冷漠的眼神。
陈守序对贫民区毫无兴趣,他拉过几个会西班牙语的海盗,“大声喊,海盗要烧城,让这些奴隶要么跑远点,要么加入我们一起向西班牙主人复仇。”
陈守序分出部分海盗,闯进窝棚区,将奴隶们赶出城市。剩余的人则快速向城中心的堡垒推进。
富人区有一些精致的木制两层楼房,西班牙人哭喊着离开家逃向城堡,可直布罗陀的堡垒并不是棱堡,只比炮台稍大一些,空间很有限,西班牙的市政官关闭了堡门,不让其他人进去。
白人聚集在堡门前,哭喊着祈求上帝保佑,有一些则对着市政官破口大骂,“该死的狗东西,快开城门,再不开我去波哥大向都督报告你抛弃子民的恶劣行为。让都督把你撤职绞死!”
现场一片混乱,海盗快速抵达城堡前的广场,呈扇形将这些白人包围。回旋炮的炮口冲着人群旁试射一炮。
混乱的人群哭喊声更大了。
陈守序有些诧异,白人的人数比他想象的多了不少。他注意到位于广场西侧的教堂,对身边的海盗说,“把他们全部关进教堂,男女分开。”
城堡内的守军有70多人,可海盗就在他们的眼前冲进人群,捕捉掳掠人口。反抗的不论衣着,全部用枪托打倒,拿出武器的当场击毙。
300多人失去逃跑的意志,绝望地等待着海盗将他们双手捆上押进教堂。堡内的士兵毫无出击的迹象,城头上也只有三门炮打响,而且准头极差。
陈守序对沃尔特说,“带30人堵住堡门。”然后命令其余的海盗,“搜索富人区的金银,不要急,细致一些。”
雷加问道,“俘虏怎么办?”
陈守序思考了一下,“你去逐个审问,尽量文明一些。”
几人分头去了,陈守序看着眼前这座城堡,思考怎么办。他倒是不担心西班牙人出城反击,在中南美劫掠的时间也挺长了,这些热带殖民地的西班牙人战斗力很差,待在城堡里还有点用,人数差不多时反击简直是送人头。但他也不好办,如果等到夜里实施坚决突击肯定也能拿下,但会死不少人。
陈守序决定试探一下,他喊过一个懂西班牙语的海盗,“你去城堡前向里面喊话,告诉市政官让他投降。”
那人答应了,将身上的武器卸下,举起双手走到堡门前,西班牙人没有开枪。
他高声喊道,“我们船长命令你们投降。你们可以携带部分个人财产离开直布罗陀。”
城上的西班牙市政官回答道,“我们不会投降。”
陈守序托着下巴,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就把城堡放在一边不管了,反正那些富人的私人钱财都在城里,跑不掉。
他来到教堂,俘虏的哭喊声很远就能听见。雷加正带人在威胁、拷掠这些俘虏,逼迫他们交出钱财。
“进展如何?”
“只有很少的人交待了把钱财藏在哪里了。”雷加摇头,“另外要向你报告的是,这里有很多人来自马拉开波城。”
“哦,怎么回事?”
“他们前几天得知我们要劫掠马拉开波城,就带着钱财躲到了直布罗陀。”
陈守序大笑,“来的正好,省了我们还要去马拉开波跑一趟。你告诉他们,交出赎金,我保证他们的人身安全和自由。不交的,我把他们送给湖东岸的印第安人处置。”
陈守序离开前,又补充了几句,“你也可以帮帮他们快一点获得自由。其实有时未必要使用肉刑,你可以使用更绅士一点的方式。比如不让他们睡觉,连续审问,水刑也不错。”
既然附近的西班牙人没有多少能够出城反击的战斗力量,陈守序觉得不妨多花一些时间。他招募了一些奴隶和混血儿平民,将不参加海盗的人远远赶开。
雷加则在俘虏身上使用了各种手段,用了几天时间逐渐得到海盗最喜欢的东西。
陈守序能观察到城堡内的士气变得更低了。他再次向西班牙的市政官提出了条件,支付赎城费。陈守序退了一步,不再要求投降。
雷加从俘虏身上得到的越来越多,城堡内的人也愈发焦急,他们的家都在城外。
最后,陈守序算算这一趟收益已经很好。他让海盗们在城下列队,举着火把。向城上喊道,“赎金,或烧城。”
就在陈守序准备点起富人区的第一把火时,城上的西班牙市政官崩溃了。交出了库存的全部金银。
总共10000英镑的贵金属,陈守序没有食言。他完整交还了城市,甚至也留下了大部分货物。带着海盗离开了委内瑞拉。
第43章 酒吧与情报
9月中秋,一场飓风登陆巴哈马群岛,掀起滔天巨浪。这段时间有两次飓风连续袭击北加勒比海,古巴等地受到惨重损失的消息通过往来的商船传到了库拉索。
库拉索远离飓风的行进路径,海面平静。飓风带来的潮湿空气也影响到了这里,连续几天都是阴雨绵绵。细碎的雨点落在房顶,顺着屋檐缓缓滴下,轻轻敲响街道上的石板。街道中间是一条水渠,雨水在渠中汇聚,流向大海。精致的两层小楼排列在街道两旁,棕榈树在屋前轻轻摇曳,带着欧洲风格的建筑与这异域的植物结合在一起,一副令人迷醉的画卷。
街道上有一座叫美人鱼的酒吧,内里热闹的人群与屋外的安静风格迥异。由于南北美的航线暂时中断,商船停泊在威廉斯塔德,等待坏天气过去。无所事事的水手聚集在港口,这里的酒吧总是令水手们喜欢,有新鲜蔬菜、新鲜的啤酒,还有热情的舞女。
两个年轻的梅斯蒂索女人正在台上卖力地舞动纤细的腰肢,暴露在外的小腹平坦,大腿浑圆。细密的汗珠洋溢着运动的活力,舞蹈间偶尔露出的傲人胸部不时引来水手的尖叫。充满诱惑的**让空气中的温度逐渐升高,遮住脸庞的面纱更平添一份神秘感。
就在高温到达即将失控的临界点时,音乐戛然而止,女人带着妖娆的身姿退场。引来水手们的不满,却无人敢在这座酒吧中闹事。三三两两的坐回位置,轻声骂过一句老板,低头拿起面前的劣质啤酒,一饮而尽。这是大多数水手在酒吧唯一消费的起的饮料。
借着酒精打开话匣子,水手们互相交换所知的新闻。最近的话题总是离不开北加勒比海的飓风。不光是那诞生于非洲西海岸,横扫整个大西洋,来自大自然的伟力。话题更多集中在了西班牙私掠公司针对加勒比海盗掀起的一场人为的飓风。
一个水手故作神秘地对他的酒伴说道,“嘿,你知道吗?古巴的那伙西班克占领了托尔图加岛。”
“你是认真的吗?那是巴肯尼亚海盗的大本营。”
看着酒伴满脸惊诧的模样,一股优越感在水手心中油然而生,“你真是太闭塞了。这是上个月发生的事,就在飓风登陆之前。”
“上帝啊,真是让人难以置信。托尔图加聚集着1000个凶残的烤肉者,俯瞰港口的山顶还有一座叫鸽子笼的棱堡。”
水手嗤笑道,“鸽子笼被完全拆毁,你说的那些凶残的烤肉者,他们的尸体正挂在托尔图加的海滩上荡秋千。”
“你一定在胡说,西班牙人在古巴什么时候有这么强大的力量。”
“骗你干什么。有4、5个著名的烤肉者船长在战斗中被杀或是在哈瓦那绞死,他们的尸体被捆上铁链吊在哈瓦那港口,倒是喂饱了那里的乌鸦。”
“那你说说,西班牙人是怎么攻下托尔图加的?”
“这个……”水手思考了一会,然后很快就用发光的眼神大肆说道,“西班牙人从本土派出了好几艘战列舰,直接冲进托尔图加的港口,向烤肉者海盗打出了几千发炮弹!港口血流成河。”
酒伴的眼神显得半信半疑。
他们的邻桌传来轻声的嗤笑,不过正在兴头上的水手并没有发现。
这是一张靠近窗户的桌子,坐着的两个人头戴圆帽,打扮看上去像商人。正是陈守序和梅登。
打开的窗户送进新鲜的空气,陈守序对梅登说,“你还笑得出来。”
梅登还是忍不住笑,“西班牙总共也就60多艘战列舰,他的敌人荷兰海军有80多艘战列舰,法国还有几十艘。你觉得他们可能把这种镇国重器派到新大陆来打海盗吗?
陈守序并不觉得这很有趣,“有没有战列舰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说的结果是真的。西班牙人血洗了托尔图加。”
梅登的手指轻敲桌面,“你知道有时候海战中偶然的因素影响很大,比如起雾的天气……”
陈守序的眼神飘向街口的钟楼,“我很不喜欢这种脱离控制的感觉。失败不是问题,我们要知道他们为什么失败。”
梅登劝慰着陈守序,“不要着急,这正是我们来此的原因。”
远处报时的钟声响起,陈守序站起身,“约好的时间到了,我们上楼。”
梅登叹口气,与陈守序一起穿过拥挤的人群,到了酒吧另一头。两个健壮的黑奴双手交叉,挡住了楼梯。
陈守序递过去一张纸片,“我来找你们老板,已经和他约好了。”
黑奴接过纸片,看到之上描绘的一具踩着两个人头的骷髅,点点头,转身让开了通道。
陈守序和梅登沿着狭窄的楼梯上到二楼,这里与一楼的风格迥异。两边都是包厢,窗户面向街道或是屋后的庄园。一些人正坐在包厢里品尝着美酒,交换彼此需要的东西,货物或是情报。
沿着走廊直走到尽头,仆人打开房门。这是个开阔的房间,两侧的窗户让空气可以对流。远离酒吧的大堂,厚厚的木制墙壁和华丽的挂毯阻隔了水手的喧哗声。
一位高大的中年人站起身迎了上来。他头戴着饰有红色羽毛的帽子,身上是深红色的马甲和长裤,金色的十字架垂在胸口。引人注意的是他的左边的小腿已经消失不见,替代的是一根木制的假腿。
“欢迎,守序船长,梅登先生,请坐。”
“谢谢,摩根船长。”眼前的中年人曾是一位传奇的加勒比海盗。退休后带着金银定居在这座荷兰岛屿,开了这座酒吧,也控制着岛上的地下势力。
“守序船长,这是你需要的东西。”摩根递过来一叠文件。
陈守序迫不及待地打开,一页页认真地看着。
“两位想喝点什么?我这里酒还是有一些。”
“单一麦芽威士忌,谢谢。”
“好的。我就不陪二位喝酒了。”摩根倒上两杯酒,给自己则倒上一杯柠檬水。这位摩根船长还在海上纵横的时候,就有着不喝酒的名声。这在海盗中是很罕见的例子,一位不喝酒的海盗船长退役后开了间酒吧。
文件的内容有些多,陈守序看的很慢。摩根与梅登轻啜着各自的饮料,直到陈守序开口,“这位名叫凯龙的卡斯蒂利亚末等贵族很能干啊。”
摩根退役后,利用他积累下的丰富关系网搜集加勒比海各个势力的情报。陈守序手中文件的内容就是摩根综合各个渠道整理出的关于凯龙的信息。
“卡斯蒂利亚的末等贵族。他们最出名的不是餐桌上的餐巾多,菜盘少吗?西班牙有700万的人口,末等贵族就有50万。”梅根笑道,“我们那里流传着一个笑话,西班牙有个城镇公然在政府门前挂出卡斯蒂利亚的末等贵族、修道士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
陈守序把情报文件递给梅登,“你看看这个,这位凯龙可能和你印象中的末等贵族不一样,这是一位年轻,精力充沛而且意志坚定的西班牙军人。”
摩根笑道,“他采用的方法与你劫掠委内瑞拉一样。从头至尾,凯龙声称的都是要摧毁巴哈马的蓝港。谁都没想到,他在启航后的第一个目标是托尔图加。”
陈守序说道,“想不到不奇怪。从人员战斗力来说,托尔图加的巴肯尼亚海盗有1000人,虽然总是有超过半数外出捕猎,但他们还有一座棱堡。凯龙有三艘巡航舰,两艘单桅帆船,一共也只有600多人,5艘船。按照一般的惯例,应该是先攻下巴哈马,待实力增长后再进攻托尔图加。”
梅登看的没有陈守序那么细,速度很快,“蒙特巴斯船长很倒霉吗,捕猎大获成功却在回港的路上被乱流吹向了凯龙的舰队。而且他还把凯龙的旗舰埃斯特莱雅号认成了葡萄牙运糖船,结果在炮战中落败。”
陈守序说道,“关键不是风向和识别错误,乱流随时可能出现,海上精确识别一艘商船或者军舰也很困难。这些问题我们都可能会遇到,关键是烤肉帮的海盗在战斗中又出了乱子。炮战打不过,可他们在还有能力打接舷战时又搞什么投票决定,投票的结果是撤退,可在西班牙人的持续炮击下最后又没跑掉。纪律涣散才是蒙特巴斯败亡的原因。”
梅登抬起头问道,“二位都是船长,我有个疑惑,船长在战斗中不是拥有指挥权吗,为什么还要投票?“
摩根叹了口气,“烤肉帮海盗的船长在战斗中是享有全部指挥权。但这种指挥权是有代价的,船长可以强行在战斗中违逆大多数水手的意志,但通常这种情况船长会在战斗结束后被罢免。水手只记得你驳斥众人的傲慢,而不会去假设你是不是挽救了所有人。过去有很多这样的例子。船长的人格魅力,运气和手腕如果差一些可能命都保不住。蒙特巴斯考虑到这个才会在战斗中投票吧。“
摩根当过多年海盗船长,战斗经验十分丰富,他用玻璃杯和笔在桌上简单摆出了事后推测的战场态势,“凯龙将舰队分开,在通向托尔图加的航线上拉开一条巡洋舰链,彼此间保持目视距离。他没有急于进攻港口,而是耐心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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