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0四海扬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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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0四海扬帆-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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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甲板异常湿滑,船头打正后船身大幅回摆,一个正在操帆的水手没有站稳,掉落大海。

    “有人落水,快放下救生圈!”

    救生圈用木头制成,挂在船尾斜桁帆的驶帆杆上。水手们赶紧松开捆住救生圈的绳结,救生圈掉落在大海里,被海流带着向西飘去。

    “加油啊!”

    所有人都放慢了手中的工作,盯着海里水手的动作。只见他拼命向救生圈游去,可冰冷的海水让他迅速丧失了体温,就在刚刚够到救生圈的时候,水手沉了下去,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战舰上沉默了。

    等待了一会儿,海面上没有任何痕迹

    “收起救生圈。”陈守序的脸上带着一丝悲伤,“大家以后都要小心。”

    下午五点,大潮又起,顺着海峡迎面扑来,船身再次大幅向右舷倾斜。

    大潮仿佛一面浪墙,船进入巨浪区后,被不断掀起,船首斜桅一次次插入海水中。

    “船长……”

    “司令……”

    这些满脸疲惫的水手什么也没说,各种各样的眼神都注视着陈守序。被这些复杂的情绪包裹着,陈守序动摇了。

    正准备命令顺风调向,不再与这咆哮的西风与海潮硬刚。

    哈里斯手指前方,对陈守序说,“司令,前方不远有处海湾,我们或许可以进去锚泊一阵。”

    陈守序精神一振,他拉开望远镜,没有时间犹豫了,他咬着牙,“我们靠过去。”

    舰队航行到了圣地亚哥角西南方向的一处海湾,这里的海底都是坚硬的岩石,水深有12到25英寻,水深是够,可海底太差。

    战舰逆风停航,陈守序叫过航海长,“哈里斯,这里无法长时间停泊。我给你一条长艇,向东面再去查查,我刚才看见那里还有一个隐蔽的海湾。如果我们不想退出海峡,就一定要给舰队找到一处合适的锚地。”

    哈里斯没有任何犹豫,当即领命带着长艇走了。

    陈守序看着航海长的长艇驶进风浪之中,他应该感到庆幸,舰队里有很多像哈里斯。阿克顿这样搏击大海的勇者。

    数个小时后,航海长回来了。

    “船长,我查探了你说的海湾。那里的水手有8到9英寻,海底很好。但海湾的岸边有一些覆盖着海草的礁石,靠近礁石的地方只有4英寻,我担心锚泊会有风险。”

    陈守序的脸上实在绷不住失望的表情了,难道就只能这样退出勒梅尔海峡吗?看看水手们那疲惫的神色,退出去对士气的打击简直是毁灭性的。

    哈里斯的嘴角有一丝忍不住的笑意,“船长。我发现海湾不适合锚泊后,又查看了海岬的东面,那里也有个海湾,黑色峭壁挡住了海风,水深有8到9英寻,海底满是淤泥和细沙,非常适合锚泊。”

    哈里斯浑身都已湿透,分辨不清海水还是雨水。

    陈守序看着航海长冻得发紫的嘴唇,“哈里斯……”

    “司令官。”

    “你做的非常好。”

    水手将探路的勇士们搀扶进了船舱,白兰地已经给他们备好。

    陈守序的舰队基本上按照英国海军的编制设立的职务和阶级。在英国海军,尉官以上才是军官,军官在战舰上拥有指挥权。而战舰上会有很多技术人员,这些技术人员包括航海长、武器官,他们处于士官与军官的阶层之间,虽然不是军官,在战舰上的地位却很高。

    海盗的舰队还没有编列那么复杂的位阶,就是军官、士官、士兵三级,航海长的战斗指挥顺位同样位于军官和士官之间,这个的职位全部属于刚毕业的军官生,作为他们通过考试提升为军官前的过渡岗位。

    旗舰的情况比较特殊,陈守序多数时候精力都要放在指挥舰队上,本舰的指挥工作很多都交给了航海长。哈里斯现在实际上不仅承担了一般航海长的职责,他的角色越来越像是旗舰的第二舰长。如果是正规海军,舰队司令下的旗舰第一舰长实际上是舰队的参谋长,第二舰长就是真正的旗舰舰长。

    舰队的军官缺编是如此的严重,按照哈里斯。阿克顿的成长速度,不久后,他就能胜任一艘船上的副职。

    ………

    舰队调头,顺着西风与海流驶进了航海长所说的海湾。海湾的南角在东南,北角在东北东。折腾到了凌晨,全舰队才找到合适的泊位,放下铁锚固定好船只。

    与风浪搏斗了整整一天,水手们都累得筋疲力尽,但陈守序估计他们只向西走了三、四海里。两次大潮让全舰队都很受伤,还出现了牺牲的案例。幸运的是,现在整个舰队都还在一起,没有任何一艘船只失踪。

    天亮后,海盗舰队细细查看了这座海湾。海湾的入口处有1海里宽,往里深入西面有4海里长,内澳宽广,海湾内到处都是良好的锚地,水深有7到10英寻,海底十分干净。

    考虑到舰队的现状,陈守序决定在海湾内休整几天。按照1616年史旺腾与勒梅尔的航海日记,1624年雅各布。赫米特与吉恩。沙本汉率领的拿骚舰队绕过合恩角的航行记录,上面都没有显示这个海湾的存在。而德雷克,虽然更南边的德雷克海峡以他的名字命名,可实际上德雷克是从麦哲伦海峡到达的太平洋,他从未向南航行到这么远。

    陈守序这一路航行,也记录了大量的航海信息。地标和海峡的经纬度,海湾的位置都做了详细的描述,盛行的风向与海潮,这些信息都记录在战舰的航海日志和他自己的日记上。陈守序决定以航海长的名字给这个海湾命名为哈里斯港。

    舰队停靠在哈里斯港的西南角,这里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开盛行风。附近有一道陆地标记,陆标像一条路一样由海边一直延伸进内陆。可以看到有一些小溪流进大海,沿着溪流生长着一些树林,远看似乎像山毛榉,但和陈守序见过的山毛榉又不太一样。

    海湾内竟然没有鱼,但能找到一些贻贝和帽贝。战舰放下小艇,水手们撬下这些海贝,炖了几大锅海贝、海带汤。潮湿阴冷的天气下,滚热的海贝汤让所有人都喝了个痛快。

    既然要休整数日,陈守序决定亲自率领一只探险队上岛。舰队自愿报名,科蒂尼奥和阿勒芒对这座麦哲伦发现的火地岛很有兴趣,也参加了探险队。同行的还有几个被海盗“请”上船的布宜诺斯艾利斯耶稣会学院的教师。这些一路吃尽苦头的知识分子在长时间航行下,多少也适应了一些远洋生活的辛苦。而这座充满神秘感的岛屿,对知识分子的吸引力是致命的,这时就不见他们对海盗们骂骂咧咧了,扛上测量仪器就跟着海盗的队伍踏上了火地岛。

    天气并不好,哈里斯港周围下着雨夹雪,间或还有冰雹砸下。远处的小笼包山则是雪花漫天飞舞,根据耶稣会学院教师的观察,他们说火地岛和斯塔腾岛一样,内陆下雪,海岸地区气温较高,下着雨夹雪。这样的天气下,内陆地区肯定寒冷贫瘠,无法耕种。

    40多人的队伍向内陆走去,教师们搜集岛上的植物,准备带回去制作标本。

    瓦塞。康塞洛斯,教师的首领,突然走到一片植物前,蹲下细细端详起来。

    陈守序走到他身边,“康塞洛斯先生,你发现了什么?”

    教师的脸上有一些欣喜,“这是野生芹菜,对治疗坏血病很有好处。”

    陈守序一听,立即叫来水手队长,“你留下来,把这些草全部割了,运回舰队。每艘战舰都送一些,用羊试吃一下,没问题立即给全舰队的人熬汤。”

    清澈的溪流从脚边流向大海,海湾的淡水很丰富。

    陈守序率领探险队继续向岸上走去,在海湾的尽头,他们遇到了岛上的土著,那些用篝火和烟柱给麦哲伦指引航道原住民的后裔。

    原住民带着弓箭,做工还算精致,箭头是用石头打磨而成。

    士兵们很紧张,纷纷抬起了武器。

    土著人往后退了几步,似乎有些害怕。

    阿勒芒悄声对陈守序说道,“他们认识我们的武器。”

    陈守序向下挥挥手,“枪口朝下。”

    原住民的胆子大了一些,他们走上前来。紫铜色的皮肤,头发长而黑,身上涂饰着红黑相间的条纹。衣服就是一张南美野生驼或是海豹的皮,完整的就像刚从那些动物身上剥下来一样。

    靠得近了,众人看清这些原住民身上还有一些扣子和金属指环的配件。自麦哲伦开始,有数波欧洲探险家抵达了火地岛,这说明物品的交换已经深入到了美洲的各个角落,连这遥远的火地岛都不曾置身事外。

    双方的语言完全不通,只能通过眼神和动作交流。

    原住民对水兵们拿出来的食物和酒都不感兴趣,女人似乎很喜欢红色的珠子,她们每个人都在脖子上挂着贝壳和骨头制成的串珠。

    男人则抚摸着士兵的火绳枪,一边抚摸一边大叫,似乎明白怎么使用这些武器。陈守序让士兵们递过去一杆枪。这些原住民拉起士兵的手指着一个方向,陈守序看懂了,跟在男人们的身后向那里走去。

    到了以后才发现,居然是满满一海湾的海豹。原住民抬起士兵的枪口,指着海豹大声说着什么。

    这并不需要语言的交流,很久没有吃到新鲜肉类的士兵们立即明白了。他们找好架枪的位置,一场捕猎开始。

    ……

    满载的探险队回到了船上,在舰队的欢呼声中送去了鲜肉。

    原住民根本不怕这些武装到牙齿的海盗,有四五个人跟着水手们上了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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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合恩角

    第二天,早上的天气非常好,陈守序决定登上附近的一座山顶,他想将整个勒梅尔海峡的地形都观测一遍。舰长中还是阿勒芒与科蒂尼奥与他一起,带上8名水兵和4个教师,从舰队的一个取水点上岸,走进了陈守序认为是山毛榉的树林。

    根本没有路,士兵们要用弯刀劈开那些灌木吃力地往前走。快到3点的时候,队伍登上了山顶。陈守序将整个勒美尔海峡纳入眼底,此前没有任何航海日志记录了海峡的全貌。

    士兵们架好测量仪器,从圣地亚哥角算起,勒梅尔海峡大约20海里长,15海里宽。对岸的斯塔腾岛也不大。

    瓦塞。康塞洛斯拿出纸笔,开始手绘地图。

    天色逐渐阴沉,天气有变化的趋势,雨夹雪开始落下。

    阿勒芒伸手感受了一下雨滴,“司令,我们该走了。”

    康塞洛斯道,“几位船长,请再等我把地图画完。”

    陈守序有些犹豫。

    康塞洛斯很坚决,“几位船长,你们可以先走,我一定要把地图画完。历史上还没有人留下过勒梅尔海峡和火地岛海岸线的地图,这将是地理史上的一大发现。”

    留下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教师单独一人在这个荒岛上,简直是作死吗,陈守序说道,“好吧,康塞洛斯先生,请抓紧时间。”

    雨雪越来越大,康塞洛斯专心致志地拿着画笔。陈守序几次想走,可看康塞洛斯专注的模样,根本不可能走啊。

    风雪猛烈袭击着海湾,等到草图绘制完成,陈守序已经打消了当天回到船上的想法。

    冒着雨雪在灌木中跋涉太耗费体力。

    风太大了,阿勒芒走到陈守序身边,“船长,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一处避风的地方升起火堆。”

    “先进树林,我们在山谷里搭个窝棚。”陈守序大声回答。

    天一阵冷似一阵,傍晚能见度变得很低。陈守序坚持走在队伍的最后面,他要完整的把所有人带回去。

    康塞洛斯和另外一个教师走不动了。“我一步也走不动了,让我歇一会。”

    陈守序上前拽起他的胳膊,“不走你会冻死在这里。”

    康塞洛斯还是躺在了雪地上,“那就让我死在这里吧。”

    “你的地图还没有发表,怎么能说死。”陈守序拽起了他的胳膊,扛在了肩膀上。

    科蒂尼奥也扛起了另一个教师。

    水兵们走过来想替换船长。

    陈守序制止了他们,“你们照顾好身上的东西,那些仪器对航行和探险很重要。”

    科蒂尼奥也说道,“别把吃的弄丢了。”

    “阿勒芒,你带四个人先走,找到合适的地方把火生好,我们在后面慢慢走。”

    陈守序和科蒂尼奥带着剩下四个水兵和两个走不动的教师走在后面。

    雪花劈头盖脸地落下,周围寒冷至极,热量在不断流逝。

    队伍艰难向山谷跋涉,速度很慢。好在中途他们得到了好消息,阿勒芒在半英里的前方点起了火堆。两个卸下装备的士兵把陈守序和科蒂尼奥替换下来。

    一行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阿勒芒临时搭建的营地。树林和山谷挡住了大部分来风,雪花依然在飘荡,周围已是漆黑一片。水兵们将携带的帆布铺在地上,众人疲惫地倒在上面。

    三个船长互相看着狼狈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

    水兵们拿出冻硬的海豹肉,放在火上烤着。

    阿勒芒看着雪花有些出神,“八年了,我八年都没见过这么大的雪。”

    科蒂尼奥问道,“为什么是八年?”

    “拉罗歇尔失守,我在英国与荷兰辗转了两年,然后来到了加勒比海,自那以后就没再见过雪。”

    所有的舰长里,陈守序和这位法国舰长最不熟悉,他问道,“你是和马尔蒙一起离开的法国?”

    阿勒芒摇摇头,“拉罗歇尔围城战时,我还只是个学生。马尔蒙那时已经是城内的战争英雄。实际上,我是在西印度群岛认识他的。”

    “你想家吗?”科蒂尼奥问道。

    “家?如果你说的是亲人和在法国的家乡,那我早就没有家了。”

    科蒂尼奥刚才问题一出口,实际上就有些后悔,这会抱歉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的经历。”

    “我的战舰现在就是我的家。”

    科蒂尼奥转身在包里摸索了一阵,“看,我还带了个好东西。”

    “白兰地?”阿勒芒喜道。

    科蒂尼奥把酒瓶递过来,阿勒芒拿出匕首,熟练地“割掉”酒瓶。

    陈守序挥手让水兵们都围过来,“兄弟们,让我们分享这瓶白兰地。”

    没有杯子,每人灌下一口然后递给下一个人。

    此时,这里并没有司令、船长和水兵,也没有天主教徒和新教徒,只有一群生死与共的伙伴。

    一夜过去,清晨舰队派出的水兵找到他们的指挥官。

    天气依然很差,雨雪夹杂着冰雹扑面而来,外海白浪滔天。舰队只能停泊在海湾里,水兵们轮流上岸取水,伐木,继续捕猎海豹。

    陈守序回到舰队后,召集了军官开会,他将康塞洛斯绘制的草图放在桌上。

    “先生们,勒梅尔的探险队和与赫米特的拿骚舰队关于勒梅尔海峡附近地形的描述,都有很大问题。我们昨天尽力测绘了勒梅尔海峡的地图。整个海峡其实长度不到20海里,只要有半天的好天气,我们就能离开这里。”

    阿勒芒看了一眼陈守序,“我们现在停泊的海湾可以避开西南风和南风,这里很安全。我昨天看到南风掀起的巨浪,我和司令都觉得最好不要冒险逆风驶出海湾。”

    马尔蒙说道,“那要是好天气一直不来呢?我们是不是干脆向西撤离海峡,沿着斯塔腾岛继续南下,再更南的地方再向右转舵。”

    陈守序点点头,“我们等上三天,如果天气没有转好的趋势就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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