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0四海扬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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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0四海扬帆-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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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蒙达的船队驶入巴里托河口,展现在眼前的是一幅凄惨的画卷。漆黑的烟柱在远处清晰可见,断裂的船板被巴里托河的水流冲入大海,破碎的尸体夹在其中。鲨鱼和硬骨食肉鱼聚集在河口,享受一顿意外的饕餮大宴。

    南十字星鸟旗迎风招展,向所有人宣布谁是战场无可置疑的主人。陈守序在南海号上接待了蒙达一行,这时他才明白蒙达说的不好打发是什么意思。

    四个在面相上就不类好人的船主与蒙达站在一起,有人向陈守序一抱拳,“国主大人请了,蒙东主请我们来,除了钱,很多事情都没说清。某家想问国主,我们跑这趟,运的是什么,去的又是哪里?”

    陈守序看着蒙达,只见他开口说道,“这位船主姓吕,常在荷兰人那里接一些活。”

    从蒙达说话的语气和表情那里,陈守序大概能明白“活”是什么意思。郑芝龙起家的20几艘船与巴达维亚就脱不开关系,他是做翻译被荷兰人选中,荷兰人送船送人给郑芝龙让他帮忙去封锁台湾海峡,由此开始了发家之路。眼前这几位想来也在从事类似的工作。

    “我们去台湾。“陈守序的手指轻轻敲着剑柄,“至于运的东西,马辰苏丹很快就会送过来。”

    ……

    战斗结束后不久,马辰方面负责谈判的华人顾问再次来到南海号上,这次双方谈判的诚意都比较足。马辰付出了5000比索和400吨大米的赔偿。拿到钱后,陈守序没有耽误太多时间,河上缴获的几艘船陈守序没看上,扣下物资后把船还了。

    随后舰队驶出巴里托河口,左转进入婆罗洲与苏拉威西之间的望加锡海峡,驶向北方苏禄群岛。

    望加锡苏丹国位于苏拉威西岛南部,他们的军队人数虽然不多,战斗力却挺强。为了不受荷兰人控制地获取香料,葡萄牙人和英国人都在支持望加锡。望加锡军队有不少西洋大炮和教官,各国的雇佣兵。其国内有完整的欧式要塞与棱堡,是需要认真对待的对手。

    守序的舰队从金城出发,从苏卡达纳开始一路在婆罗洲近海航行,积累了大量水文资料。在望加锡海峡召开的总结会上,陈守序让四名舰长仔细整理他们的航海日志,结合几次战斗的经验,制作一本关于婆罗洲的海军学院教材。

    战斗总结会上,在诸位军官羡慕的眼神中,陈守序亲自给河口之战最大的功臣拉斐尔号代理舰长皮埃尔。德。梅迪纳军服袖口增加了一条杠,去掉了他头上的代理二字。

    “梅迪纳中校,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拉斐尔号的舰长。正式的铨叙文件回国后由国防部补给你,请继续努力吧。”

    “是,长官。多谢长官,我一定不负长官所托,带好拉斐尔号。”

    陈守序招呼所有人重新坐下,“各位都是部队的主官,战斗已经结束了好几天。此次婆罗洲之战,我们取得了让人炫目的成功。但要说其中一点改进之处都没有呢,那也不客观。今天会议的最后一个议题是请各位主官谈谈对战斗过程的想法,最好能有些给舰队司令部和国防部的建议。”

    陈守序说话的时候点燃了烟斗。见领导开始抽烟,几个舰长和陆军营长、陆战队指挥也纷纷掏出他们的烟斗,南海号的军官舱一片烟雾缭绕。

    陈守序的表情比较轻松,“请各位畅所欲言,提的建议越多越好吗。”

    路德维希。菲尔霍夫是会议室内唯一的陆军代表,便先说话了,“提督,苏卡达纳登陆战我们没有打好……”

    陈守序摆摆手,“说过了,那次的责任在我。”

    “是,提督。我想说的是,陆军要面对的战场环境很多,有丛林战,平地会战和山地战,登陆作战只是我们训练的一部分。我们也缺乏登陆的专用设备,以后是不是请陆战队专门负责登陆作战事宜。”

    如果金城是个强国大国,菲尔霍夫说的是有道理的。陆战队训练成登陆专精,陆军把更多精力放在地面作战上。但现在全国就那么大,也就这几千兵,彼此的分工不能做到那么细。

    对第一个发言的人要鼓励,陈守序尽量用和缓的语气拒绝了菲尔霍夫的建议。

    菲尔霍夫对陈守序拒绝他的建议心里有所准备。如果对手有防御准备,登陆作战并不是什么轻松的活,陆军不可能全部甩给陆战队。他主要的目标是第二个建议。

    “提督,在卡里马塔,我曾经短暂进入过丛林作战。孟族人在丛林发挥了重要的作用,我观察了他们的装备,所有人都有一把巴冷刀,此外还有一些轻型火绳枪。从这次地面作战的经验来看,我们的野战营装备过重,在本地显得不够灵活。我在推进的路上就曾多次受到敌人弓箭手的骚扰,我感觉有必要在野战营中增加轻型火绳枪的建制。”

    菲尔霍夫这次说的就很有道理了,陈守序边听边记边点头。听到增加编制,他抬起头,“你的意思,是在野战营中增加猎兵连?”

    “是,提督。我们现在的野战营有2个近战、2个战列步兵和1个掷弹兵连,6个连中有5个都是重装连,这比较适合欧洲的大规模会战。在亚洲,我感觉会少不了像在卡里马塔一样进入丛林,重装步兵并不太适合在那里的战斗。”

    陈守序频频点头,“好建议,我先记下了。你回去把刚才说的写成报告交给国防部,我们会继续研究这件事。”

    “是,长官。”

    菲尔霍夫说完后,陈守序看了几名舰长一眼,“海军呢?海军就没有建议了吗。”

    舰长们没有说话,首席参谋哈里斯先开口了,“提督,马辰巴里托河一战,你说的话我后来想了很久。既然在亚洲,我们以后会经常面临进入内河作战的局面,海军是不是可以考虑增加桨帆两用战舰的编制?”

    陈守序道:“这个问题我考虑过。我们在金城海战缴获几艘加列桨帆船,当时舰队对是不是把桨帆战舰纳入常规编制有一定争议。我们缺乏桨手,有限的人力不如安排到巡航舰或是陆军。”

    哈里斯。阿克顿:“长官,我明白你说的问题,但桨帆战舰在内河作战中的优势我们不能忽略。如果缺乏足够的桨手,那么我建议只启封其中两艘战舰,不常设桨手,交由海军学院的学员或是没有训练任务的水兵驾驶,目的是对桨帆战舰的战术做一些研究和探讨。”

    哈里斯说的很有道理,陈守序点点头。他现在爱上开会的原因就在这里,几个人之间互相交换一下想法,比他一个人闷头思考的效果更好。

    ……

    舰队沿着望加锡海峡一路北上,因为陈守序想尽量对婆罗洲海岸线做一些勘测工作,舰队的航行速度并不快,有时甚至还会倒回去一段,以进行地形比对。舰队走走停停,经过800海里的航程,于6月初抵达了苏禄群岛。

    奔苏苏丹给了陈守序一个热烈的拥抱,“我的朋友,欢迎你再次来到苏禄。”

    “亲爱的苏丹,你的气色比去年要好多了,就如同这和乐城,每个角落里都焕发着新的生机与活力。”

    去年陈守序离开苏禄的时候,和乐城刚刚开始艰苦的重建工作,一年多下来,苏禄人干的很不错。苏丹的心情很好,“哈哈,阿利穆德从金城带回来的战利品,还有与你们做的火山灰生意,对我们帮助都很大,我要感谢你,朋友。”

    奔苏苏丹请陈守序进了王宫,看的出来,这是一座新建的宫殿,采用了木质结构。

    “我的朋友,不知你亲自来我这里有什么需求?”

    陈守序道,“苏丹,你上次给我的棉兰老高地人很好用,我希望能再招募一些,另外,我还需要一些火山灰。”

    奔苏苏丹:“我的朋友,我手上的棉兰老高地人的数量并不多。你也看见了,和乐岛的重建需要很多人力,我这里很难满足你的需求。”

    陈守序知道,讨价还价的来了。交情归交情,生意是生意,两码事。

    “苏丹,我要怎样才能得到那些人?”

    奔苏:“朋友,拉湖地区的马京达苏丹是我的好兄弟,他手上有很多高地人。如果你确实需要,我可以向他购买,只是这价钱……”

    陈守序亲自跑这一趟,并不想付出太多现金,“苏丹,我这次来,带的现金并不多。我可以用生丝、棉布、大米和你交换。”陈守序说的这些都是在马辰缴获的物资,

    奔苏眨眨眼,他没预料到现在轮到陈守序没钱了,他有心想拒绝部分交换物资,可又一想,没了陈守序,这火山灰就没了第二个买家。

    奔苏很勉强地道,“好吧,国主,鉴于我们两家一直以来的合作关系,我同意你一半使用现金,一半用物资充抵。”

    两人又继续讨价还价了一阵,最后达成的协议是,陈守序这边购买2船火山灰,800名高地人。蒙达带来的6艘船,这下才被全部装满。马辰缴获的物资并不多,陈守序雇佣蒙达的运输船,主要就是为了在苏禄这次物资补给。如今已是6月中旬,陈守序不再进行地理勘测,全速航向台湾。

第26章 从未见过比大员更差的海港

    陈守序从苏禄海进入南中国海,乘南风一路北上,远远避开了菲律宾的海岸线。蒙达和他的船主们以前也经常跑台湾,但像现在这样始终看不见海岸线的航行还是让他们心惊胆战。守序半是利诱,半是强迫,才逼的他们跟着舰队一行。

    西班牙人在马尼拉的侦察预警力量只能覆盖近海航线,对金城舰队的动向一无所知。守序的运气倒是不错,似乎老天保佑,他这一路北上并没遇到什么风暴。

    蒙达找到陈守序。过苏禄海之后,他便转移到了南海号上以方便双方联络。

    “国主,我建议从现在开始走近岸航线。”蒙达没有亲身经历过远海航行,只是经常听说西洋人在茫茫大海上横跨数万里的故事,这次跟着陈守序倒是小小体验了一把。

    守序:“有什么必要吗?我现在转向近海,至少会耽误一天的时间。”

    “咳,”蒙达咳嗽了一声,“国主可能是不知道这台湾海峡的厉害。不管是荷兰人,还是佛朗机人,都认为台湾海峡是他们在亚洲最困难的航行区域。风大浪急,事故频发。”

    守序:“都是些什么事故,台风吗?”

    蒙达:“不是台风,遇到台风无论在哪都会完蛋。就是一般的大风,经常会把船吹离航道,导致触礁或者搁浅。前年一艘船从漳州出发本想回大员港,结果被一阵狂风吹到了巴达维亚。”

    蒙达的话让陈守序愣住了,大员和巴达维亚差了几千里。

    蒙达知他不信,便解释道,“那艘船装满了中国生丝,绸缎,蔗糖和黄金,本来应该运货去大员。结果北风太大,把船向南吹偏了极远,船长见大员回不去了,索性就去了巴达维亚。”

    守序:“这里的北风有这么恐怖?”

    蒙达:“北风可以把荷兰人的大战舰吹到失踪。说起来,北风毁掉的荷兰船比台风多了许多。南风也好不到哪里去,别说我们在航行状态,即便是在港内停泊的船只,风大的时候用三只大铁锚都固定不住。荷兰战舰经常一晚上丢两三个锚,我记得最多的记录是一天被风吹断了5只锚缆。”

    守序:“锚缆被吹断,船不是完蛋了?”

    蒙达:“是啊,台湾这里经常会发生睡一觉起来,港内的船不知被吹到哪里去了的事情。还不止这个问题,平常如果风大一些,荷兰人自己都经常错过大员港,被风吹的进不去。”

    守序明白了,他一向都很尊重专家的意见。舰队打舵转向右舷,接近了垦丁半岛,顺台湾岛西侧海岸线北上。陈守序手攥望远镜,4年了,垦丁半岛是他看见的第一块中国陆地。

    确实如蒙达所说,舰队进入台湾海峡后,明显感觉到风速浪速都变快了,战舰适当收了一些帆,降低了航速,一天后,抵达了荷兰人在亚洲最北端的军事据点。

    大员,热兰遮城。

    南海号向热兰遮鸣礼炮7响,热兰遮同样回应7响。

    陈守序和梅登拉开望远镜,一串的沙洲横在眼前,沙洲北方还有数座岛屿。在这个时候的荷兰文件上,岛屿的正式名称是福尔摩莎岛。偶尔也会直接叫台湾,台湾本来专指大员湾,也就是后世的台南附近,此时也会用台湾指代全岛。

    蒙达指向沙洲,向陈守序介绍,“那就是大员岛,原本是一鲲身,二鲲身,直到七鲲身共七座岛屿,现在泥沙淤积,已经连成一片了。大员岛与台湾本岛之间,就是台江内海。”

    大员岛南北狭长,数座城堡和城镇之间,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椰子树在风中轻轻摇曳,风景十分秀美。难怪葡萄牙人将这里命名为美丽之岛。

    热拦遮堡位于大员岛北端,完全控制了进出台江内海的主航道。大员岛南端已经与台湾本岛连在了一起,退潮涉水可过。

    蒙达曾多次来往台湾,主动向守序和梅登介绍,“热兰遮刚建城那会叫奥兰治堡,是以亲王命名。15年前公司董事会用泽兰省的名字给改为泽兰堡,汉字一般写作热兰遮。”

    陈守序盯着热兰遮堡看了好一阵,蒙达在一旁讲解:“热兰遮堡的地势在大员相对较高,堡高三层,主堡共有四座凸角堡,四座半月堡。每座尖角堡有12门长炮,半月堡有3门长炮。朝向海边那座角城,还有两座尖角堡,每座尖角堡4门长炮。此外,海边的水门和堡垒还有6门长炮。”

    热兰遮城外是居民区,也就是后来的安平城,华人上层都聚居在那里。

    陈守序估算了城头火力和,“调万人大军,围城一年,也不知能不能拿下热兰遮。”

    梅登一直没说话,此时冷笑了几声,开口道,“我看倒未必。热兰遮堡虽然在亚洲也能称大型棱堡,火力强大储备充足。但这座城有致命缺陷。”

    蒙达有点被梅登的大话吓住了,“爵爷这是何意?”

    梅登指着热兰遮堡南方的那座高地,询问蒙达,“那座高地上的炮台叫什么?”

    “乌德勒支堡,爵爷。”

    梅登转头对陈守序道,“提督,荷兰人花了12年的时间把热兰遮修到3层高,有6座尖角堡4座半月堡,可真要从陆地进攻,根本不用去打热兰遮堡的主体。只要攻下乌德勒支堡,在高地上架起24磅以上的攻城炮,居高临下朝城堡打,热兰遮就完了。”

    陈守序也把望远镜对向了南方的高地,“除了热兰遮和乌德勒支,荷兰人在台湾还有几座要塞?”

    蒙达:“与大员隔台江内海相望,台湾本岛另有一座普罗民遮城,汉民又称为赤坎楼。此外在北方魍港,荷兰人还筑有福里兴恩堡。魍港是台江内海最北方的港口,汉民也常称为北港。大员北面的北线尾岛还有一座四草海堡,那边用来控制鹿耳门航道。”

    陈守序拿出地图,“除了大员岛与北线尾岛之间的主航道,以及你刚才提到的鹿耳门航道,从外海进入台江内海还有几条航道?”

    蒙达摇摇头,“国主,原本是有10多条大小航道可进入台江内海,就像我刚才说的,多年下来泥沙淤积,**位时,舢板或许能过,稍大的船都不可能过去。便是鹿耳门航道那边,在最高的潮位,8丈以上的福船驶入的风险也极大。”

    陈守序:“好吧,那就是说,我们只能从热兰遮的炮口下走主航道入港了。”

    蒙达还是摇头,“国主,你的船根本进不了港。”

    守序暗骂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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