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0四海扬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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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0四海扬帆-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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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州被建虏占领了?”

    “是,就在前几天的正月初二,西股达贼攻占了海州。”

    西股达贼不是蒙古八旗,那是外藩蒙古。明朝时建虏又称东虏,外藩蒙古又称西虏。蒙古兵的战斗力应当比八旗兵差远了。

    守序略带讥笑,“我在登州得到的消息,山东的建虏近来损失颇重,已经放弃很多州县向北收缩,想来撤退的日子并不久远。你们淮兵厉害了,这种时候都能让一群鞑子牧民占领海州。”

    沈廷枢分辨道:“淮兵精锐尚要分出一部在西边,流寇如今也在豫东活动。如果那边不防,流寇窜入江淮之间,后果也不堪设想。”

    守序对农民军有些好奇,他取出一副大明地图铺在桌上,向沈廷枢招手,“李自成打到哪里了?”

    沈廷枢在地图上比划,“闯逆去年九月破开封,十月末再占洛阳,闰十一月破汝宁,擒杀保定总督杨文岳,现如今正在湖广肆虐,主力估计在襄阳一带。”

    汝宁府就在南直隶的大门口,守序看的直摇头,去年短短半年时间李自成在河南省东南西北打了一圈,攻克开封、汝宁两座坚城,如今又到了湖北。偌大的河南省,现在已经姓李了。

    1642年可以说是明朝最倒霉的一年,上半年松山失守洪承畴被擒。下半年九月李自成攻陷开封,十一月建州破关。建奴抵达北直隶南界后,李自成迅速移师豫南进攻汝宁。守序当然不相信李自成会与建虏勾结,但建州军和闯军此时产生了事实上可怕的默契。李自成远离黄河南下围打汝宁,整个淮西的明军就不敢动了。而建虏也把劫掠对象放在了黄河以北,他们甚至深入到了登州附近,一点也没有进军河南的意思。两军一南一北,在明朝的心脏插上了两刀,让各部明军顾此失彼。

    明末确实太**了,老百姓造反是应该的。守序很同情并敬佩农民军中的部分将士,能说出“不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这种话的官员,李自成杀一千个都不算多。中国本应由农民军来拯救,可惜他们失败了。

    沈廷枢说着农民军,守序想了想问道,“北方先有流寇,后有建虏,现在江淮之间是不是有很多流民?”

    沈廷枢的脸庞浮现出悲伤,“流民在道,白骨成堆。”

    “朝廷能安置得了那些流民吗?”

    沈廷枢摇头,“有心也无力,何况很多官员根本就无心。”

    守序:“沈大人,我有笔生意想和你们家做一做。”

    沈廷扬眉毛一扬,“国主有什么生意?”

    守序换了一张台湾地图,双手撑在会议桌上,“移民。”

    ……

    沈廷扬虽然是明朝的官员,但与科举出身的官员不同,他本质上还是个大海商。官位既来自海贸,当了主管海运的户部郎中后,也不忘用粮船做生意,而且他是直接光明正大地做。沈家主做北洋航线,不和南方的郑芝龙抢生意。如今的北风季,淮安的大沙船多数也只能靠港锚泊,以待西南风起。守序打的就是这个候风期的主意。

    “帮你们运1万难民至台北?”

    “对,不限于云台山,整个江淮地区的难民都可以。”

    沈廷枢眉头紧皱,“国主大人,这事太大了,我做不了主。”

    “这是当然,沈大人自可回去商量。”守序厚着脸皮道,“说来惭愧,我现在只能付5000两银子的订金,其他的只能以后慢慢还了。”

    守序这是在用声誉在刷脸卡,沈家的几十艘大海船即便全运粮食跑一趟天津起码也能赚个四五万两,现在守序既没那么多钱雇船,也没钱组织江淮的难民东来。

    沈廷枢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他想到了刚才的炮击,因此回答的还是很含蓄,“我这就修书一封带给家兄,同意与否,得家兄说了算。”

    “甚好甚好,我也写封信,这就派人与沈大人一起去淮安。“守序道,“行程匆忙,也没准备什么贵重礼物,我这次在辽东搞了点上好的人参,正好一并送给沈大人。“

    守序都这么说了,沈廷枢也只能同意。

    两人都没有提到沙船适航性的问题,沙船确实在北方更多。平底船难以抵挡南洋的大浪,但这不是说沙船完全不能过长江,郑和的船队里就有部分是沙船,只要贴着海岸航行,尽量挑好天气放洋也是能跑台湾的。

    守序问道:“沈大人需要多长时间能回复?”

    “最快十天。”

    “那我就在云台岛静候佳音。”

    “家兄现正筹划收复海州,恐怕未必能及时回复。”

    “没关系,我等。”守序明白,有的时候该求人就要求人。谁让这次中国行就没带多少钱呢,从苏卡达纳开始都是用缴获的资源在滚动。现在元老院不可能同意在中国投入太多实际资源,金城才是根本。守序在士兵们面前吹有钱那是在描绘一个美好的未来,到了真要和这些大海商真金白银做生意,没钱把姿态放低一些也没什么。

    “你们打算怎么收复海州?”守序这么问倒不是他有想参与作战的意思,云台山和大陆之间的海水甚浅,盖伦靠不过去。

    “家兄正在联络一个流寇头目,袁时中。”

    小袁营。

第53章 群盗中一奇男子

    南直隶,睢宁,农民军小袁营军寨。

    寨中主帐,油灯点的通明。袁时中放下建虏写给他的信。

    “你们要与我结盟,共同攻打淮安?”

    送信之人虽然剃了金钱鼠尾,却是个汉人,“正是,好叫袁将军知晓,淮安府也是运河一重镇,金帛子女无数。贵军在河南,我军在河北,只要贵军接应我们渡河,攻下淮安如反掌事。到时一切虏获,我两家可均分。”

    袁时中没有表态,“闯王和八大王那里,你们是不是也有联络?”

    “正是。袁将军位置偏远,如今才见到。李自成将军和张献忠将军那里,我军早在进抵黄河时就已经遣人过去联络。”

    “他们回复了没有?”

    “这小人就不知道了。我家主子说了,如果你们愿意送信给我国皇帝陛下,我们一定转达。如想遣使盛京,我们派人护送。”

    袁时中发出一阵令人心悸的冷笑,“你家主子。你这个狗奴才是不是吃shi长大的?”

    建虏来使一阵诧异,“将军这是何意?”

    袁时中拍案而起,“狗奴才,老子自小吃的是五谷杂粮,敬佩的是岳飞岳爷爷。对鞑子和鞑子的奴才,恨不能寝其皮,食其肉。”

    来使闻言色变,“袁将军,中朝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袁时中大怒,“老子杀官造反是要给穷人一条活路。你个狗汉奸也配和爷爷相提并论。”说完还不等使者分辨,袁时中就大声喊道:“来人,拖下去,剜了这个汉奸的心,丢出去喂狗。”

    两个农民军士兵夹起汉奸,在一路“大王饶命,大王饶命”的惨叫声中拖了出去。

    袁时中端起茶水润了润嗓子,“二位先生,可以出来了。”

    刘进卿和沈连挑开后面的帘幕走入帐中,沈连向袁时中深施一礼,“沈某代数十万南直隶父老感谢将军义举。”

    “不用谢我,岳爷爷是我辈的榜样,好不容易能有个机会能学岳爷爷杀鞑子。袁某明日就点起兵马去海州。”

    “我家大人已经在淮河中备好了船只,请将军放心。”

    袁时中点点头,对刘进卿说道,“你可以回去告诉你们国主,袁某不是人贩子,这钱就不收了。我也不会帮你们,攻下海州后,你们自己派人去招募吧。这些流民如真能在海外分到一份耕田,也是积功德的事情。”

    袁时中信佛,所部被号为佛兵,沈连和刘进卿之前也有所耳闻。

    刘进卿也施礼道,“便依将军所言。”

    沈连和刘进卿出了袁时中的大帐,月色如水,两人呼吸间吐出的水汽清晰可见。手扶腰刀的士兵在寨中四处巡逻,与他们二人擦肩而过。

    刘进卿家族衰落的根源便是洛阳之战,与李自成部实有深仇大恨,他对农民军的情况也下过功夫研究。与其他部农民军不同,小袁营的规模并不大。闯王、八大王、曹操、老回回等人的部属无一不是数以十万计,流民与抢掠来的男妇就如同一个流动的国家。小袁营不杀人,不掠妇女,军纪极好,军中也就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沈连是沈廷扬的家人,自从建虏入寇后,沈廷扬便一直在联络袁时中,往来的使者便是沈连。刘进卿携带守序的信拜访了沈廷扬,事情顺利地出乎他的意料,沈廷扬一口答应帮助守序转运移民。但这流民他不方便在明军控制区组织,因此事情便也着落在了袁时中身上。刘进卿就跟着沈连来到袁时中的地盘。

    “沈兄,我观这小袁营,大异于寻常流寇。”

    沈连笑道,“确实如此,袁时中不杀人,不放火,专务募士、积粮,朝廷很多官员都把袁时中视为群盗中的一奇。”

    “那袁部与其他流寇该如何相处?”

    沈连道:“袁时中去年也曾与闯逆合兵一处,实是不得。闯逆和罗汝才对袁时中也很有戒心。袁时中便趁李罗二部围打开封时,半夜出走脱离了流贼大队,如今与闯逆已是势同水火。”

    刘进卿微微点头,“难怪。”

    第二日,袁时中集结一万兵马,向淮河进军,蔡元定和沈连都随军行动。小袁营的军服标识是半青半红的毡帽,军中的核心力量是袁时中亲统的千余骑兵,而主力则是在蒙城吸收的数千矿徒,健壮彪悍,战斗力很强。从行军纪律上看,矿徒的组织度明显比农民更好。

    沈家的船只已经等在渡口,寒风中,将袁部的一万军队分批渡过淮河。正月二十,袁部兵围海州。

    城中有三千余蒙古骑兵,出城迎战农民军。

    这些穷苦的蒙古牧民在中国劫掠数月,如今已是鸟枪换炮,人人都有刀剑武器,部分人还穿有明军铠甲,但冬天出兵的代价也显而易见。他们的马不行了,出征时的一人三马,到如今人均不到两匹,而且肌瘦疲弱,掉膘很明显。

    袁时中见到西鞑的战马就放心了,他先架炮打,敌骑逼近后用箭射,继而步兵短兵相接。来回杀了三番后,西股鞑子纷纷逃进了海州城。

    城外有很多蒙兵的帐篷,小袁营一把火全部烧了。营地中养着十几匹骆驼,小袁营的人不认识骆驼,也不会养,全部宰了吃肉。一战下来,袁部解救了滞留在城外的上万被虏难民。袁时中找来些难民中的头领,“你们被虏而来,家里父母甚是想望,每人统统赏五十文钱,快回家去吧。”

    刘进卿等这些难民头领出来,立即迎上去,宣介招募的条件。这些难民很多来自北直隶和山东,不少人已经很难再回去了。

    小袁营连夜制作云梯等攻城程器械,天一亮就爬梯子强攻。袁部的选锋一个能打三四个下了马的西鞑,西鞑也根本不会守城,三两下就丢了城墙,。

    还没到中午,西鞑就打开北面的城门向外逃窜。袁时中冷笑一声,率领骑兵追击。西鞑的马出征有四个月了,根本跑不过小袁营的骑兵,袁部追出去十几里,砍下千余首级。至于逃散的西鞑多数永远回不去老家了,地主乡兵会教这些三五成群的蒙古兵做人的。

    守序在云台岛听闻海州收复的捷报,立即带上卫队乘坐一条沙船到了海州城下。他没有上岸,但加派了更多人手招募难民。袁时中遵守了他的承诺,没有干涉守序的行动。

    海州收复的消息传开后,越来越多的难民涌过来,不少人都选择去海外碰碰运气。沈家的船队往返于海州和云台岛之间,凑足了守序需要的人数。

    守序对袁时中十分感谢,给袁时中写了一封信。他忍不住还是透露了未来的一些发展,强烈建议袁时中哪怕到了走投无路之时也不能再投奔李自成。如果有机会,可引兵去江南,或江西,或湖南,只有南方才有小袁营的立足之地。如能在南方占据一海口,守序答应以后会提供支援。

    守序不知道这样做有没有用,但他觉得必须尽力挽救小袁营。不仅是因为在移民上的默许,更是因为小袁营是壬武之役中,唯一与鞑虏战斗的农民军。

    半个月后,沈廷扬调集60艘大沙船,搭载了14000人的移民,跟随守序南下。航程总体很顺利,只是在长江口和杭州湾损失了6艘船,多数落水之人也被救起。

    过了杭州湾,依次便是甬江口和灵江口。

    昌国卫,石浦守御千户所。

    张名振看着浩荡的船队从眼前驶过,心潮澎湃。“阮兄弟,如今看了金城夷的船队,我方知海上豪杰的畅快之处。”

    阮进是张名振花费千金招安的海盗,他拱手道:“候服将军白手起家,在北地往来草原之间,战鞑子市边马,丝毫也不比海上的男儿差了。”

    张名振听罢大笑,他是南京世袭锦衣卫出身,少游京师,曾经也是身穿飞鱼服腰挎绣春刀招摇过市的京城大少。张名振与宦官处的好,第一桶金便是与宦官赌射得来,后来从事边地马匹贸易以至豪富。他是提督东厂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华淳的座上宾,通过曹华淳又与东林复社搭上了关系。

    张名振从京城调到浙江是因为年初赌博喝大了打死个宦官,花银子到处活动了一番,不但没治罪,还得到个水师营兵参将的职务。现在还没有正式上任,人先跑到浙江避风头,他这关系实在是够硬。

    张名振信心满满,“阮兄弟,我也要造船。不用朝廷,我自己花钱。”

    “将军打算出多少钱?”

    “阮兄弟,造船驾船你是内行。16万两白银,你能给我弄来多少船?我要大战船,坚固能打。”

    阮进盘算了一阵,“将军,16万两我们可以造80艘大战船。”

    此时的张名振正是他一生最豪气的阶段,“好,就如阮兄弟所言,第一批就是80艘。以后我们还要造更多的战船,不能比那些金城夷差了。”

    守序自然是不知道岸上有个明军水师将领正在望他的船队。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关注,过了杭州湾,悬挂郑家旗号的战船就陆续出现在了船队周围。不难理解,守序如此庞大的南下船队驶进福建和浙江交界的海域,自然引来郑芝龙的目光。

    尽管没有发生交火,可也让守序很是担心。船队中的沙船在战斗中不堪一击,浙闽沿海岛屿海湾众多,很难发现隐蔽的敌人。守序把船队暂时停在了台州大陈岛,再向前去就是郑芝龙在福建近海的核心区了。

    守序在大陈岛候风,一周后,风力和缓,海波不兴。船队扬帆驶入外海,直航基隆港。

    200海里,顺风3日即到。

    梅登已在基隆等待他多时,冬季最冷的那两个月,梅登动员了基隆、淡水的全部兵力,彻底征服了台北地区的番社。如今台北、桃园等地已规划了数十万亩农田,就等移民来耕种。

    守序下船后第一件事便急忙问梅登,“金瓜石金矿开采了吗?”

    “你送来的朝鲜移民,我已经将其中的3000人投入了金矿开采。剩下的人正在修建从基隆到淡水的道路。”

    “修路的事以后再说,黄金现在有多少?”

    “提炼出来800两。”

    “都给我。”

    “我答应了很多中国商人要用黄金向他们付款。”

    “支付先压一压,给他们算利息。”守序说完也不管梅登的愁眉苦脸,让卫兵收起黄金。

    “西班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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