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腰,使她绵软无力。
温热的水从头顶冲下来,沿着身子,流下去。
两具相互紧贴的肉体沐浴在这温暖中。林雪茵的双乳安静地在水流中静伏在
男人的胸前,水使她的皮肤白里泛红,恰如花瓣中那绯色的淡晕。
女人是水做的骨肉,而水使女人更加美丽动人。
湿漉漉的林雪茵娇艳动人,比插在桌上的那红色的玫瑰还要美艳。
羊革忘情地拥抱着这洁净的娇躯,男人的孤寂的心灵平静了,这种温柔的肌
肤之触接,是男人的催眠曲。
他吻着那水珠下面的额头,寻找她那悸动着的眼睑,然后巧妙地滑过她秀气
的鼻子,与她的迷茫的双唇汇合在一起。
温热的水流仿佛是强力的胶粘剂,把两人牢牢地粘合在一起,在水流中成为
互相渗透的一个整体。
羊革蹲下去,从水的浸润中欣赏那美丽的盛开着的鲜花,那是世上最美的花
朵,只在情人的眼中开放。
他吻了她,吻在那花蕊的极限,吻在那茧蛹一样娇嫩的小尖刺上。它居然会
那么活泼地生动起来,一如从泥土中露出来的一株嫩芽。
而那两片紫色的,被葡萄汁液涨满了的叶瓣,此刻却一如粉蝶的双翼,薄而
透明,轻灵无比,一不小心便欲振羽而去了。
林雪茵呻吟着,生命之泉流水潺潺。
她把男人的身体拉起来,让他的骄傲的小王子逼近她的身体。她感觉到了它
的坚硬和孤独,它是多么可怜的小王子呀!
挂满了水珠的男人的生命之根,它便是天使的魔杖,天使在人间的朋友,天
使给女人的赠品!羊革的双手捧住她的双颊,发出了一个男人郑重的宣告:
“我爱你!”
我爱你!
她听得这样真切,连同她的心和灵魂都一并被震撼了。这是女人一生等待的
宣判!
我爱你!
第五卷第一章
林雪茵终于成了画家羊革的人体模特儿。
一个女人,带着她的美丽与柔情,把活力,把活跃的创造力贯注进艺术家的
身体里。也许这些油画不会算作是传世的大手笔,但在这一对维系在爱情的纽带
上的男女,他们则是美的,而且是永恒的!无论是站立的,静坐的,卧伏的,这
一具美丽的肉体都是新鲜的,纯净的,甚至还是贞洁的!
他不是用手中的笔来画她,而是用他的灵魂之笔,饱蘸了他的滚烫的热血,
作为油彩,喷溅在画布上,让她的美和他的生命一并在画布上耀目地燃烧!
那可爱的笑脸,把男人从荒凉的沙漠中挽救出来,恰如一轮冬日的太阳,温
暖了他,照亮了他!林雪茵舒展开她嫩草叶儿般的身子,沐浴在爱和美的阳光普
照之下。
她的身子,她的肌肤,她的笑脸,她的双眸,她的手、臂、肩,她的腰、腹、
股,从来没有这样尽情地被欣赏过。
美是为欣赏而存在的,而欣赏使美更加绚丽!
这是怎样一个奇异的男人!他的心灵总是那么一如春水般明丽,他远离了尘
嚣。他因为爱而和平起来,但是他的血却疯狂地激涌着,似乎要用他的激情把她
窒息。
他从来也不问她的其他生活,而只是执着在他们这茫然的爱情里,他的眼睛
里满是她的倩影,心中的酒杯,已经被她完全占据了,再也容不下任何额外的东
西。
但是,这种疯狂的互相眷爱,似乎正说明双方都看不到希望。爱情被弹压在
漆黑的迷雾里,曙光究竟会不会出现呢?
他那么温柔地看着她,而林雪茵却陷入绝望!她痛恨自己的优柔寡断,痛恨
自己的怯懦。但是,她的确无法断然作出决定,她不能抛弃那个飘摇虚幻的婚姻。
那个作为她合法丈夫的男人,他究竟有多少爱情?
无论如何,吴明然的地位,在她的心中太牢固了,她推翻不掉,——也许她
不想作出努力来推翻他!
这个穷困潦倒的画家,虽然是爱情的守护神,她灵魂的安抚者,但他的手除
了写下美之外,是否还能画出幸福?
这种关系真让人绝望。
林雪茵的美丽笼罩在这绝望的忧伤之中,娇弱无比,但让美丽多了一份含义!
也正是因为绝望,这美丽反而辉煌起来。
画家的浅褐色的皮肤下面,蕴蓄了惊人的精力。在每一次作画的间隙,他都
会满怀热情地把她的身子抱在胸前,继续用他的唇来寻找,寻找这胴体的更深一
层的丰韵。
他抱着她,吻着她,抚摸着她。
男人的手颤栗着游遍她的全身,他为什么要发抖?是否也是因为绝望?
然而,他们的结合却是那么甜蜜,在他深深进入了她之后,一切烦恼都消失
了。
她的湿软的肉体荡漾着,裹住他的坚硬,让他直达她肉体的极限,在里面膨
胀,在膨胀中抚平了她的不安。
就让这和平的感觉永远留在那里面吧!
林雪茵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这个男人的身体拉得离自己更贴近些,再贴近些。
让他的心脏的跃动,贴近她的乳房,让他的血液的热量流遍她的血管!
在这一刻,他们是多么幼稚地看见了光明和幸福啊!
他永远不会退出!她永远拥有了他!
不考虑生活、不考虑美的脆弱。他们已经逃逸出了这个星球,在太空中成为
尘埃,四方遨游。这是一种欺骗,或者说是麻醉!而林雪茵越来越感到了恐惧,
她的生活跨在了十字路口的交叉点上,她不能不作出选择了!
到了七月末,林雪茵想,我应该从这种麻醉中清醒了。
羊革站在窗口的阳光里,他的身子显得很单薄,甚至透出一股哀怨来,似乎
已经预知了林雪茵的判决。
“我要走了。”林雪茵穿上衣服,身体倚在桌子边上。
“去哪儿?”羊革转过身,身体的前面在光的暗影里显得很柔和。
“你知道。”
“我不知道!”他开始走过来。
羊革伸出手,把林雪茵的脸托起来,好让他能清楚地看清她。
她的脸上布满了忧伤,双眸中失去了明亮的色彩,血色不足的双唇不易觉察
地抖动着。
“我不让你走!”他坚决地说。
“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永远不回去,虽然他对不起我,但他仍旧是我的丈夫。”
“不要提起他!说说我们自己的事情吧。”
“这样欺骗自己是没有用的。”林雪茵咬住下唇,压抑住内心里极大的痛楚,
我必须要走了,继续这样下去于你于我都不好,我会害了你。
“你会怎么害了我?”羊革的手指在林雪茵的耳鬓绕着。他说,“你究竟怎
样才算是害了我?你应该是属于我的,这是我用长久的等待把你等来的,你再也
不会从我身边走掉了。”
“不,”林雪茵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她害怕眼中会流出血来。“这只是一次
错误的小插曲,很快就会过去了。你知道我已经是别人的了,我离开你,你还会
有更好的将来。”
“不!”羊革的手指用了些力气,但马上松懈下来,并在刚刚弄痛了林雪茵
的地方,轻轻揉着。“不!你骗我。我不会相信将来的、更好的,我有了你,我
就要把你留住!你要走,只是因为你爱上我了,你在害怕了。我不知道你害怕的
是什么?但我会保护你,让你安全!”林雪茵叹口气,用手指在羊革的胸上画着
圆圈。
是的,她爱上他了!也确实是因为这爱令她害怕,她是别人的妻子,她不能
——没有勇气——既做一个妻子,又做一个温柔的情人!
女人在丈夫和情人之间,最后只能选择丈夫!
“你可以离开他,你没有必要因为责任而和一个你不爱的男人厮守一生!亲
爱的,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件事之一。如果我是一个歌手,那么我就有两副
嗓子,一副嗓子为你唱歌,另一副嗓子为我的艺术唱歌!失去了你,对于我就意
味着同时失去两副嗓子了。”
“我真的不能离开他。”林雪茵痛苦地摇着头,“我爱你,我也会终生都爱
你,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把爱化成友谊,我们也一样会幸
福。”
“不!你这仍旧是在骗人!”羊革用双手捧起林雪茵的脸,“爱就是爱,它
永远只能是爱,而绝不会是友谊!就像美永远只能是美,不会是真!不会是善!
亲爱的,你已经开始了,爱情已经把你变成了我的一部分,你无法拒绝它!
“
林雪茵用唇触了触男人的下巴,那儿很粗糙。她把脸贴在他的胸前,听一听
男人心脏的有力而坚决的搏动。
抬起脸时,林雪茵已是泪流满面。
‘不,真的不行!你不要逼我了,我在爱你,是的,我爱你,但我“
“不要哭,我的小宝贝,不要哭。”羊革用唇吻着她咸咸的泪水,温柔地吻
着她的眼睛。‘你不知道我这样决定有多么痛苦,你也一样是我的一部分,我离
开你是迫不得已,你理解我吧,我会来世作你的妻子!“
没有来世,只有这一次!
林雪茵仰起泪脸,停止抽噎,她在经受着内心剧烈的搏斗。看着这个男人,
她的心已被粉碎了。
“我应该告诉你,”林雪茵硬下心肠,说,“我第一次来找你,把我交给你,
是因为报复。”
“报复?”
“你知道吗?伤害我的人就是你的妹妹。”
羊革听了这句话,居然笑了。
第二章
“我喜欢这种报复。”羊革听完林雪茵的经历,总结说,其实你不应该恨她,
如果没有她的话,你就不会来找我,我们就不会有今天了。尤其是我,一定要感
谢她!“
林雪茵气鼓鼓地瞪了羊革一眼。
羊革搂住林雪茵的双肩,柔声说:
“亲爱的,我刚才是说笑,其实即使没有她,我想我们也会在一起。你难道
不觉得这是上天的安排吗?那一天在山上,我本来早就应该走了,因为我面对自
然景色,却觉不到丝毫美感
,我很绝望,但鬼使神差,我竟然在那儿睡着了,然后你来了。不要拒绝这
上天的意旨,我们是注定要遇在一起的,既然我们已经有了开始,为什么还要放
弃呢?“
“可是我真的不能”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问题了罢!我们现在在一起,不是很好吗?让我们把
现在把握住,我相信你会是我的!”
“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痛苦。”林雪茵哀哀地说:“我觉得我自己是太坏了,
既欺骗了他,又伤害了你。我害怕到头来,我会失去一切,而变得一无所有。”
“不要怕,我的小仙女,”羊革在林雪茵的颊上吻了吻,“相信我,相信我
会使你幸福;相信我们的爱情,它将是无坚不摧,战胜一切的!”
林雪茵半信半疑地看看羊革,这个几乎和现实隔着十万八千里的男人,一旦
进入生活,他是否会保持住他的优点,而不致于损伤他们之间的爱情呢?
羊革看出了林雪茵心中的疑惑,他走到另一边去,站在一幅山水画的前面,
审视了一会儿,转过头说:
“正如你所看到的,和这些天来,你所了解的,我就是这样一个人。从世俗
的角度来看,我很落魄,很不如意,但我的生活中充满了阳光。每一天,我都在
美丽中生活着,活在真实的我的心灵中。我不去欺骗,不去做违背我心愿的事,
我的灵魂是安宁的,幸福的。虽然我没有体验到许许多多在别人眼中认为很了不
起的功名利禄所带来的享受,但我也同样不会因为良心的自责而苦恼。再从更大
的意义上讲,我知道我是在活着,我的一生将充满意义,而不是在浑浑噩噩中度
完一生。在这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我觉得我已经与你相识了几生几世,我比任何
人更了解你。我知道,你是和我同类的人,是我的灵魂的指引者,有了你,我就
会直登天堂。在没有了喧闹,盲目、肮脏和丑陋的天堂之国,我们是一对无忧无
虑,自由自在的夫妻!”
羊革被自己的理论激动了,他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仿佛已经看到了那
海市蜃楼的天堂之国。
林雪茵摇摇头,说:“你忘了我们是人,而不是神!”
“你没有听懂我的话。”羊革有些着急,他皱皱眉,思考着说:“我的意思
不是说我们要不食人间烟火,而是说,在我们的共同生活中,我们在已经取得了
充裕的生存保障,甚至奢侈些的生存保障,之后,我们仍旧拥有着真和美的生活,
是清醒的,而不是混沌的;是高尚的,而不是低劣的;是积极的,而不是消极的!”
“我们依靠什么呢?譬如说生存保障方面?”林雪茵被羊革构想的大同世界
的蓝图迷住了。以至于动心起来,并首次用了“我们”这个字眼儿。
“你喜欢田园生活吗?”羊革没有回答林雪茵的问题,反而发问。
“我也知道你喜欢,所以我说我们是同一类的人。从很大程度上,如果你愿
意,我们可以选择我们俩最适合的生活方式。譬如说乡村。有美田三亩,自耕自
种,自给自足。在我们的田园上,是我们爱的小屋。春夏秋冬,寒末暑往,与自
然比邻而居,和睦宁静,与世无争!你不要笑!听起来我像是个一脑袋小农意识
的旧式农民。但是,当我们这样过完一生,我们会感到充实,不会为那些贪婪的
欲望而折磨,而感到悲哀!”
“可是我还是觉得你所说的不现实。一,你可能永远不会有三亩美田;二,
即使美田有了,我答应和你在一起,但我说不定会感到寂寞,并因此而厌烦起这
种生活。”
“寂寞?”羊革的眉毛翘起来,“那你现在和我一起,感到寂寞了吗?”
“但那是不同的!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或者说一辈子,就厮守着蜗居在
你那三亩美田上。”
羊革涨红了脸,还想继续阐述他的理论。
林雪茵制止了他:
“我们不在这儿争论了,因为我们是站在一个虚假的,甚至永远不会变成现
实的前提上。”
“不过,或许还有另外一种方式,那就是我艺术上的成功!我们还有另外一
种选择,使你不会寂寞。”
“我知道,”林雪茵有气无力地说,“其实即使第一种方式,如果有可能,
假如说我还是一个待嫁的少女,我也会赞成你。但是,现在你必须面对现实:我
是有夫之妇。!”
“那又怎么样?你的婚姻只是一个错误,干嘛到了现在,你仍旧为了一张文
契而断送你一生的幸福?你这是软弱!”
林雪茵愣了一下,她对自己的评价与羊革所做的评价是一样的,但她还是觉
得受了刺伤,这是人性的缺点。
“好吧,就算我是怯懦!”
林雪茵说完这句话,猛然转过身,向门外走去。
羊革马上后悔了自己的失言,他追上来,向林雪茵陪礼道歉,软硬兼施。
林雪茵狠下心来,面无表情。既然这结局注定是悲剧,那么倒不如来个快刀
斩乱麻。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
对不起,我的爱人。林雪茵的心中一片汪洋,波浪汹涌,但她克制着,克制
着,快要把嘴唇咬出血来。
羊革终于放弃了拦住林雪茵的希望,但他仍旧坚定地在背后说:
“你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