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欧阳凌阙见陈贤阁犹豫，便问道。
“皇上，木犀轩的桂花开得甚好，是否过几日去赏花？”桂花是皇上唯一喜欢的花，陈贤阁自然是谨记于心的，每年他都会提醒着，尽管他知道皇上自己也不会忘记。
“今年似乎比往年晚了几日。”欧阳凌阙放下手中的朱砂笔，惩治了河州知府高昊，他便在想何人能够胜任此位。
“或许是因为之前还太过闷热的缘故。”陈贤阁说道，看着年轻君王的脸也深有感触。
“出去走走。”欧阳凌阙放下了朱砂笔，起身。
“是。”陈贤阁将披风拿上，跟在年轻君王身后，“皇上这是要去【木犀轩】吗？”
“三王爷入宫了？”他那个弟弟实在是。。。。。不过也能明白，毕竟杺杨在宫中，必然少不了他的影子。
“是。那前头不就是三王爷和杺杨小姐么？”陈贤阁才一抬头，便看到了迎面而来的欧阳凌飞和皇甫杺杨。
欧阳凌飞也是看到了不远的欧阳凌阙和陈贤阁。打了招呼，“皇兄日理万机还有空出来散步吗？”
欧阳凌飞的话让皇甫杺杨猛得抬头，结果，一幕狗血剧练成了——皇甫杺杨的头撞到了欧阳凌飞的下巴！
如此一来，欧阳凌飞捂着自己的下巴，委屈地说道：“杺杨儿，你是想杀人吗？还是说，你是个铁头。”
看着他捂着下巴的样子，皇甫杺杨也表示了无奈：“所以说，高处不胜寒！”本想是调侃凌飞，只是这句话在凌阙心中想来却是另外一层的含义了。
“凌阙，陈公公。”皇甫杺杨走近那二人，打了招呼，“往哪儿去啊？”
“坐得累了，出来走走。”欧阳凌阙看了不远处的【琅嬛阁】，“从【琅嬛阁】来？”
“你怎么知道？”这附近的确只有琅嬛阁一处高大的建筑，只是他的感觉未免太过灵敏了吧。
“书卷气。”
待凌阙说完，杺杨闻了自己的衣袖，果然有一股书卷气，“只能怪琅嬛阁三楼许久没打扫了。”
“喂喂喂，当我是死人吗？”欧阳凌飞见二人视他如无物，便大声喊叫起来。其余三人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欧阳凌飞‘哼’了一声。
“杺杨儿，你竟然如此无视英俊无双的本王。本王虽然承认皇兄长得也不差，但是完全比不上本王！”这是哪门子的吐槽啊，让皇甫杺杨完全黑线，只是当她转眼一看，凌阙依旧是噙着浅浅的笑容，不以为意。
【天香殿】
“瑶姐姐，近来天气转冷，我特意叫【浣纱筑】做了件厚衣裳，这不刚好拿来给你。”华霓裳示意贴身宫婢云黛将衣服呈上。
戚瑶看了看，心生欢喜，摸了摸，“倒是好料子，多谢妹妹挂念着，也不要亏待了自己。绮雪，把年初皇上赐给本宫的金丝暖手炉拿来，让妹妹带走。”
“金丝暖手炉？这不是姐姐最为心爱之物吗？”华霓裳心生惊讶，便问道。
“妹妹真心真意待我，我也自然真心待妹妹的。绮雪，去拿来吧。”戚瑶果真是落落大方，嘴角的笑意与凌阙也甚有相似。
“是，娘娘。”绮雪转身，便进去了。
“娘娘，珂妃娘娘来了。”【天香殿】管事儿太监罗晋安进来说道。
“让她进来吧。”
嵇珂步摇款款的进屋来，抚了身子行了礼，戚瑶让她坐下，并让刚拿着金丝暖手炉出来的绮雪去取了茶点。
“戚贵妃姐姐、霓妃姐姐，这是家母娘家的特产——彩虹酥，家母说一定要让你们尝尝，味道很是不错。”嵇珂示意婢女涵嫣，并呈上了一个精美的食盒。
“妹妹初来乍到，如有什么不习惯或是不顺心的地方，来找本宫便是。”戚瑶客气道。
“是，多谢姐姐了。”嵇珂转眼便看到了几上的金丝暖手炉，匆匆看了一眼便知道是好货色。
“这样子甚是不错，彩虹般装点的饰面，一片一片的，看来心旷神怡。”戚贵妃说完，便拿着一块送入了口中。
“那我也尝尝。”华霓裳拿起一块彩虹酥，放入口中，细细咀嚼，“清清凉凉的，还有一种淡淡的花香味儿。妹妹母亲娘家是否虹州？”
“姐姐聪慧，家母娘家正是虹州人，彩虹酥从此地而出，便得了这名。”嵇珂有礼解释道，掩不住笑意。
戚瑶和华霓裳相视，各怀心思，亦是一笑。
【木犀殿】
“皇上，还不安寝吗？”陈贤阁正打算来熄灯了，只见皇上背手立在床前，月光洒落，朦胧飘渺。
“朕在想事情，你先下去吧。”欧阳凌阙说道。
“是。皇上若有需要，再吩咐奴才。”陈贤阁说完，便退下了。
南水北调的工程已经开始，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建成，心中有些许的忐忑，只是这说法如今提起在他心中仍旧是不可思议的存在。且不论工程的时间，只是这一切仿佛是一场是的思及此，便会想到那个女子，所谓换了灵魂的女人。他笑得清然，还带着一丝无奈，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的心亦是不懂。
桂花香满小径庭，
月光洒落无人听。
一场浮生一场梦，
一城家国一城倾。
什么事，都终究牵扯了江山社稷、山河家国，这年轻君王的心终究是不敢累。
太妃留了皇甫杺杨几日，当杺杨说要回去之时，心中极为不舍，还强调着让杺杨有空便来宫中陪陪她。这话一出，皇甫杺杨恐怕是不好推脱了，不过她暂时也乐意，很快就到桂花大开的时候了，到时候采些桂花去制桂花茶做桂花糕。
这个下午，皇甫杺杨要离开的下午，戚贵妃派罗晋安唤她到【天香殿】去。
“来，尝尝，这是珂妃送来的彩虹酥，听说是虹州特产。”戚瑶也不多说，便让绮雪把一盘彩虹酥端了出来。
“彩虹酥？！”皇甫杺杨一看桌上的糕点，“谢谢娘娘，那我尝尝看。”
吃完后，皇甫杺杨觉得不太中意，戚贵妃便问了：“杺杨觉得不好吃？”
皇甫杺杨立刻解释道：“并不是不好吃，只是味道着实不太特别，若是说有什么出奇之处，应该就是这彩虹般的饰面和淡淡的花香味儿了。”不就是彩虹的云片糕么，她前世可是吃得想吐。
“本宫也是这么觉得，模样不错，只是这心还欠缺了些。”戚贵妃似是而非地说着，“那你以为，该如何修改，味道才能更上一层？”戚瑶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看着眼前的人。
皇甫杺杨思衬着：“现在正是桂花时节，若是加些桂花进去，香味儿更甚，而且味道必定有所提高。”
“这些小心思啊，也许只有你想得出来。”戚贵妃再次抿了一口茶水，“那么交给你修改可好？”
“那杺杨便回去慢慢研究，研究好了便进宫来给娘娘尝尝。”
“如此甚好。”戚瑶笑道。
这笑容如此淡然，皇甫杺杨也顿时喜欢上这个久居宫闱却心性不争的女人。
第18章 臭豆腐需要知己
“你妹妹又在厨房里鼓捣啦？”云王爷皇甫若和刘共卿老爷子自从见面，便是酒逢知己千杯少，自此开始了每日几局棋，下完就吵架的狗血桥段。皇甫杺杨对自己的老爹和被自己带回来的老爷子很是郁闷，于是乎为了免于老爹的唠叨虽然唠叨不到她，但是必须防患于未然；再则是为了做出好吃的彩虹酥正在厨房埋头苦干。
“你不也知道么，爹。”皇甫岚城看着父亲醉心于下棋，看着妹妹痴迷于点心，便只能隔三差五地去找凤钰聊天。可问题来了不少，凤钰更是隔三差五地提及杺杨那丫头，这是叫他情何以堪。整个家里，属他最为清闲，找人聊天竟然还被问东问西，问东问西的内容还不是关于他的。
“瞧你这幅样子，哪家小姐能看上你。”皇甫若更是隔三差五地提及婚事，让皇甫岚城更加叹气，一张英俊的脸孔顿时成了怨妇附身。
“看不上正好呢，儿子也没想要成家立业。”一个堂堂大将军，长相优良，却乏人问津，这叫云王爷很是纳闷。
“你啊，何时能让爹爹抱孙子啊。”
“这方面还是找你女儿吧，你女儿现在炙手可热呢，三王爷喜欢，凤钰也喜欢。”皇甫岚城这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吃醋，皇甫杺杨一进门来就看到哥哥这幅样子，笑炸了。
“哥哥，你在吃醋啊？”她努力克制着笑意，为了盘子中的美味糕点。
“行，爹也不指望你了。”皇甫若摇了摇头，只是看了自己女儿生得如此俊俏，精通厨艺，心中也有欣慰了，“来，杺杨，让爹看看你做了什么点心啊。”
“来来来，这是新鲜出炉的桂花糕。”皇甫杺杨将盘子放在桌上，“爹、哥，刘爷爷哪儿去啦？”刘爷爷竟然没和老爹在下棋。
“哦~~~老头子出去闲逛了，我已经派人护着了。”皇甫若说道。
“闲逛？！好吧，看看皇城啥样是一个异乡人都会做的举动。算了，你俩来尝尝我做的桂花糕。”
“哟，这样子像极了虹州的彩虹酥啊。”
“老哥，你果然识货。前几日贵妃娘娘给了我一些彩虹酥尝尝，但是味道不是很特别，因此我就在里面增加了桂花，提高风味。”皇甫杺杨介绍的同时，二人拿起了糕点，细细品尝。
“果然有一股浓郁的桂花香扑鼻而来，味道不错。”皇甫岚城尝过之后，便说道。仔细看了看妹妹，真是大不一样的，尽管是已经过了好几个月，但是这个妹妹总是能给予诸多的惊喜，让所有人都在猝不及防中感受到她的特别。
“真是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这些，都快赶上你娘了。”皇甫若感叹道。思及已经过世的妻子，心中也无比惆怅，看着这一双儿女成长得健康出众，也还是深深地安慰了。
“爹，你。。。。。。”皇甫杺杨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若是前半句她早已想好对策，只是这后半句，她却无言了。
“杺杨，你从来没见过母亲。她是一个温柔娴淑的女子，点心做得也是一绝。”听着哥哥的语气，皇甫杺杨心中难免有些难受。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日光也跌落了西方，天幕也随着黯淡了下来。
“凌飞，你怎么来了？”皇甫岚城正吩咐柴管家开饭之际，只见欧阳凌飞从大门处翩翩而来。
“吃饭！”欧阳凌飞也不避讳这里是别人家，很是不客气地说道。
“我看是来蹭饭的吧。”皇甫杺杨从厨房来到大厅，只见到一个十分欠扁的男人站在厅前。
凌飞看到杺杨自然是开心，说道：“那杺杨儿给不给面子赏碗饭给我呢？”
“三王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啊，来，赶紧入座吧，今儿的菜都是杺杨做的。”皇甫杺杨正想回答‘不给’的时候，老爹偏偏跑了出来，还很客气地邀请欧阳凌飞坐下。
“那多谢云王爷啦。”欧阳凌飞甚是得意地入了座，还和云王爷攀谈起来。
只剩下皇甫杺杨摊了摊手坐下，给父亲舀了碗汤，“爹，喝一碗桂花鸡汤吧”。
“什么时候进宫摘了桂花？”欧阳凌飞看到漂浮着桂花瓣的鸡汤，问道。
“家里有几株桂花，先拿着用了。”又不是大规模生产，哼哼。
看着漂浮桂花瓣的鸡汤，凌飞来了兴趣，便也舀了一碗，“杺杨儿，什么时候入宫啊？”
“过几天吧。”皇甫杺杨的确有些倦怠了总是进出皇宫，难得清静还不如休息几天。戚贵妃和太妃那儿，她知道她们不会在意的。
“杺杨儿，等会儿咱们出去走走，怎么样？”欧阳凌飞说着还将椅子靠近了皇甫杺杨。
“好啊，杺杨就和三王爷出去走走吧，饭吃好也休息一下。”云王知道女儿一定会拒绝的，马上抢过了话茬。
“好！”
“好什么好，还不赶紧吃饭，难道我做的饭菜还堵不上你们的嘴吗？”皇甫杺杨闷头吃饭，皇甫岚城看着这一切，笑着喝汤，从未一语。
吃完饭，皇甫杺杨就被欧阳凌飞扯了出去。
好久没出来看看夜晚的凌都，大街小巷中还是繁华如白天，不过花街柳巷倒是更加得繁荣。
“好热闹！”夜晚的凌都，到处都是小摊贩的叫喊声，还有络绎不绝在逛街的人们。
“你是多久没出来走走了，杺杨儿，不要总是把自己放在厨房里，那样会老得很快。”欧阳凌飞就知道说些扫兴的话，皇甫杺杨瞥了一眼，便没再说话了。
突然飘来的香味让皇甫杺杨雀跃起来，她兴奋的表情让欧阳凌飞百思不得其解。
“怎的这样兴奋？”欧阳凌飞刚问出口，女人已经往人群中去了，“怎么这么急？”
他也穿过人群，只看到她站在一个摊前，旁边挂着的旗子上写着‘臭豆腐’。
“呜，好臭！”欧阳凌飞一靠近摊子，闻到了奇臭无比，便捂住了鼻子。
“杺杨儿，赶紧走吧。”他想拉着皇甫杺杨离开这个让自己不舒服的地方，但是皇甫杺杨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是无比的兴奋。
“喂，客官，臭豆腐当然是臭的啦，你有没有吃过啊！”欧阳凌飞的举动让摊贩很不高兴，语气自然也不客气。看眼前人穿着不凡，看来是富家子弟，怪不得不识货。
“要走你走！老板，这个怎么卖？”皇甫杺杨撇开了拉着她的欧阳凌飞，问道。
“呐，客官，这位小姐就识货多了。”摊贩说道，“小姐，十文钱一份。”
“有多少个啊？”好久没吃臭豆腐的皇甫杺杨，看着臭豆腐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
“本来是十五个，看着小姐识货，我就多给五个。”
“那好，给我一份！”皇甫杺杨看着锅子里的臭豆腐，乐滋滋的。
“喂，杺杨儿，这种东西能吃吗？那么臭。”欧阳凌飞在皇甫杺杨耳边轻声地说，不禁地皱眉。
“你这就是不识货了吧，别看人家臭，但是味道很好的。这种也算是街头的小吃之一，你在凌都这么多年了，没吃过吗？”皇甫杺杨亦是轻声地说着，不过说归说，眼神就一直没离开过。
“真的吗？没骗我吧？”欧阳凌飞还是很怀疑，但是看着皇甫杺杨的样子应该不会太差，“老板，也给我一份。”
“好嘞，客官你早点这样做我也不会对你这样说话啦！我这可是自家做的臭豆腐，味道保准你喜欢！”摊贩立刻转了脸色，还不忘夸自己家的臭豆腐。
二人拿着臭豆腐走在街上，皇甫杺杨开心地吃着，“好好吃！”这里的臭豆腐比之前世吃到的臭豆腐更加地滑润，也许因为是自家做的吧，要知道现代的什么东西不是机器做的，很少能吃到这些天然的东西了。
皇甫杺杨转眼看到欧阳凌飞迟迟未开口去吃，眉头还十分纠结，样子很是搞笑。
“喂，不想吃就别吃了，看你样子挺难为自己的。”皇甫杺杨还不忘再吃一块。
“谁说我不想吃。”犹豫了半天，又看了看皇甫杺杨，终于开了口。样子纠结地嚼着，过了一会儿，露出了笑容，“没想到挺好吃的，外表脆脆的，里面则是嫩嫩的。”
“很多东西不能看表面的。你看这豆腐，虽然闻着臭，名字还叫‘臭’豆腐，但是味道比普通的豆腐要好多了。”皇甫杺杨其实也能明白堂堂皇家三王爷哪能习惯这种市井小吃呢，但是很多市井小吃的味道都甚于皇家的美味佳肴。
“你说的也不错。就像是虹州的彩虹酥，样子美丽，但是味道却很普通。”欧阳凌飞又吃了一块，细细咀嚼。
“而且呢，这种东西必须要热的时候才好吃。”皇甫杺杨吃完最后一块，便往前面去了，“走啊，那边有烤肉串。”
皇甫杺杨开心地往前去了，欧阳凌飞亦是一笑吃完，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