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光芒越来越强,我眨眨眼收回视线「怎麽?江卿为何如此凝重。」江灿坤的脸上有著刚硬的线条,也许是因为边关的风霜不是内地所能比的。
江灿坤走到我的身边关心的说道「您昨日并未进食,今日又如此早起,微臣恐怕皇上仍为昨日之事困扰挂心。太皇在让位给您前曾经交代微臣务必扶持您,虽然微臣认为太皇太过担心皇上,但皇上对昨日屠杀之事耿耿於怀,微臣认为您不必如此!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昨日,皇上见到苏鲁迁时就已经明了他为何突然出现。微臣认为皇上您对月凤国君的用意早以了然於心,不需为已过世的人操烦,何况您对我麟国子民而言再重要不过,无论如何请您保重身体。」
的确我在看到苏鲁迁的时候就已经有预感他要做的事,但我下令不让吕墨辰他们出城救援难民,要他们守在城门等那些难民选择自己逃到麟国来,也存有私心。转头看著江灿坤「朕总算了解父皇为何如此看重江卿。」父皇的护卫真的相当的不错,转过头我对著吕墨辰等人说「你们退下!朕想与江卿单独谈谈」萧然退到离我十尺之远的地方戒护,其他人站在城墙两边,底下的士兵们见到这种阵仗全抬头看著我们。
「江卿认为朕昨日为何特意吩咐,不许士兵出城援救?」风拍打在身上吹起披在肩上的披风,我伸手解开披风拿在手上免得阻碍视线。
江灿坤看著我回答「皇上是怕月凤国的人藉机与我国发生争执,两国之间的和平就此毁於一旦。」在边关这麽久,江灿坤当然了解我的用意。
「你说的不错!朕不希望月凤国与我国就此开打。」要打不是现在,至少得等到有完全获胜的把握时,万一战场发生在现在,麟国就算赢也是惨赢!
听到我的话,江灿坤忧心的说道「月凤国一再增兵部署在我国与萧然边境,微臣恐怕战事很快就会来临。」
看著只露出一些乾草的地上,我的手按在城墙边缘「朕很清楚这一点,但麟国绝不能主动出击!江卿你务必等到所有人都认为挑起战争的是月凤国才能与他们交手。」我记得在历史上先攻击的国家都被视为罪大恶极,就算是被逼出手。世人往往不会注意那些原因,只记得先出手的人是哪方。我要的是所有人都认为麟国是为了防卫才还手,这样一来百姓才会站在我这边。
「皇上的意思是要等月凤国的百姓也认为错在他们才能与之交手?」江灿坤眯著眼问道。
向江灿坤点头,他这麽说也没错「朕认为只有等月凤国君受人非议,才能减少麟国百姓所受之苦。」只要错的是他们月凤国百姓自然会倒戈,要不然两方的损失惨重,战後一蹶不振,得利的人变成萧国。
「若是萧国与月凤国连手,这对我国大大不利!皇上」江灿坤迟疑的说道。
萧国吗?看来:我还得催促贤王加快脚步或是让人鼓吹萧王与月凤国为敌「萧国那里朕会安排人手,而边关朕与父皇一样托付於江卿。」该找什麽人到萧国去呢?光靠贤王是不够的,最好找一位能接近萧王的人。
江灿坤看著我双膝一弯跪了下来「微臣不会辜负皇上与太皇的期望!请皇上放心。」
微笑的看著江灿坤「不需如此大礼。」扶起穿著沉重盔甲的江灿坤「你果然如父皇所形容的,除了得理不饶人之外严谨过人。」
江灿坤脸上一红「太皇是这麽向皇上形容微臣」
笑著点头「父皇是这麽告诉朕。」脸红了耶!大雪天脸红,江灿坤是真的害羞了。
「太皇居然」江灿坤忍不住低念出声。
对著萧然招手要他过来「去准备早饭。」昨天没吃多少,我现在快饿疯了!
「是!」萧然点头放心的离开。
剩下来的几天郁书记成天跑来向我请示难民的出处,大多数的难民选择留在麟国,但也有难民依然想回月凤国投靠亲戚。最後,我让人把想回家的难民送到别的城镇,让他们跟著月凤国的商人一起回月凤国。年关越来越近,我带著禁卫军离开边关。虽然我还是不知道吴相先前向我提过的“好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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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太大,还是进镇过夜比较安全。」离开边关第八天,风雪大得让人睁不开眼,吕墨辰在天黑前指著前方的小镇大声的说道。
我也很清楚,要在这风雪之中搭帐篷实在是不太可能「进镇!」对著不远的吕墨辰叫道,风刮的连人的声音都听不清楚。
一行人终於进镇,五百人聚集在镇里唯一一家客栈前,陈君严用手大力的敲著门,咚咚咚的敲门声比起风雪声还是微不足道。好半天才把客栈的人叫了出来「干啥!大冷天叫什麽叫!」开门的是一位老人家。
拉住陈君严我对著开门的老人说「我等是替皇上送信的士兵,遇上大雪不得不在此留宿,请您见谅!」拉紧披风遮住脖子露出来的金色龙袍,这麽多人不可能说是商人,只能说是士兵。
「啥?替皇上办事来著的?好吧!进来。大冷天还要做生意真是找罪受!门关好,知道吗?」老人让我们进门之後还忍不住碎碎念
等人全挤进客栈,不少人已经站到楼梯还走廊上了。这时老人又开始嚷著「你们怎麽这麽多人?这怎麽挤啊?别把我这小客栈挤坏了,早知道就不开应门。好冷把门关好行不行啊!?」
站在门边的士兵把门关上落下门闩大叫「门关上了!」语气里有对老人的态度有些不满。
没一会儿老人把视线放到我身上指著我问道「小伙子你怎麽还披著披风,还不脱下来放好免得披风上的雪化了滴在地上。这把年纪还要老夫清理地板有没有良心啊?真是的」
脱披风?现在脱还得了,我对著要骂人的士兵挥手,开口对著老人说道「麻烦您准备些吃的,您也知道下大雪的并不容易找吃的?」不知道我的竹箱里有手帕还是什麽能遮住领子,袖子也要绑起来才不会穿梆。
老人看了我一眼「好吧!记得把披风脱下来。」他转身往客栈後走,边走还边念「这麽年轻就当官实在是」
不管老人念什麽我一把拉下披风对著萧然说道「快帮朕找两条细绳来!」我打开竹箱忙著找手帕。客栈里的士兵听到我的话,全在身上翻找。
翻出一条暗色的手帕往脖子上一套,萧然马上帮我整理领口。吕墨辰拿著两条绳子走到我身边,这时我才想起小默缠在左手上。等吕墨辰帮我在右手上绑上细绳,我接过另一条自己绑上。手忙脚乱了一番我转了一圈让萧然检查「看得出什麽破绽?」既然要装就不能被识破!
「皇上。您的衣还有鞋子」萧然低头看著我的脚边。
身上穿的黑色衣服遮不住龙袍与金色的鞋子,我无奈的在心里叹气「萧然你坐过来,帮朕掩饰。」所以说龙袍真的是太浪费布料,没事做这麽长干嘛?一般的衣服根本遮不住。
陈君严忍不住问道「皇上您为何非得掩饰身份?」他觉得我大可吩咐老人别说出去。
摆出正经的脸回答陈君严「若是让他老人家知道朕的身份,势必会让他惊惧,朕不希望让他老人家困扰。」我可不认为这家客栈有什麽吃的东西,说不定老人会找整镇的人来,到最後敲锣打鼓都有可能,我进镇是为了避风雪,而不是想当动物园里的珍禽猛兽!
「还是皇上想得周到。」陈君严点头说道。
碰一声老人踢开门拿著一大锅东西出来「喏!」他把锅子往桌上一放又跑回後面端出另一锅「都在这啦!吃完放桌上就行了,我这老骨头晚点再来收拾」说完话,他按著腰走回客栈後面。
吕墨辰舀起锅内的东西「这是什麽?」勺子里的东西看起来一条一条黑黑的,却又黏黏滑滑有点像是变色的洋菜。
萧然拿著银针试了一下,银针上没有变色「没毒!」说完话他拿起一旁放著的碗舀了一杓放进碗中喝了一口「应该能吃」这是他唯一的评语。
我走到锅边接过萧然的碗喝了一口这应该是发菜没错!只是味道为何这麽奇怪,居然会黏黏的,苟芡放太多也不是这个味道啊?但确实如萧然说的一样可以吃「今晚将就一下。」喝这个奇异的汤再配上乾粮,实在是有点诡异的组合。我看著碗里的东西这麽想著
有些士兵只喝了一碗就完全不碰那些汤,虽然如此锅子还是见了底。老人来收拾东西时看见汤全喝完非常开心「呦!全喝完啦!」他喜孜孜的拿著锅子到後面放好之後返回「年关将近,小店除了你们之外没别的客人,上头的二十间空房与这里就让你们休息,有什麽吩咐的话老朽就在厨房旁的房间里。」说完话老人拿了碗大刺刺的离开。
「这老人家好像是一个人住在这里」看著老人离开我这麽说道。整间客栈除了老人之外没有其他人出现,照理来说应该会有别人出来帮忙才对。
萧然拿起我放在椅子上的披风「或许他的家人正赶过来过年。皇上您先到楼上歇息,微臣会一儿到外面查看马匹。」
吕墨辰不怎麽在乎老人是否独居这一点,他对著其他士兵说道「去检查房间里有无藏匿刺客!」
隔天一大早楼下传来敲门声,再来就是惊呼声!萧然跑下楼去查看怎麽回事,只听见娃娃的哭声传了上来。
我走到楼梯口正好看见一位青年带著妻子小孩站在门口,青年惊讶的看著满屋的人「你们是谁?我爹呢?我爹在哪?」他慌张的对问道。
「儿啊!你可回来了!」老人听见声响从後面跑出来,开心的对著青年说道。
青年一脸快被吓死的表情「爹!您不是说不会开门让人进客栈,孩儿才放心出门买年货!」
「喔!这有什麽关系,干嘛这麽大惊小怪!」老人瞪了年轻人一眼,抱起孙子「乖孙你可回来了。爷爷好想你啊!」老人逗弄著小孩不理会青年。
「孩儿是担心您!您知不知道这样非常危险!」青年气急败坏的说道。
老人不以为意「安啦!」他笑著对著年轻的妇人问道「年货买齐啦?有没有买些喜欢的东西?」
「都买齐了。媳妇这就去准备早餐」妇人牵著小孩对著老人恭敬的说道。
老人点头「好、好!记得多煮一些,这里有不少人。」
青年听见老人这句话,转头看著满屋子的人无力的说道「客官小店只能准备些小菜,希望您别见怪!」
走下楼我开口说道「清粥小菜就已足够。」这一家子还真是活泼!特别是那位少根筋的老人。
「请稍待片刻!」青年拿起落在地上的纸包快步跑到後面。
用过早餐付帐时,青年算帐时萧然出声告诉他昨晚我们有喝老人煮的汤,要他也记到帐上。青年扶著头对著我们道歉,说是老人视力不好,大概又把腌制的发菜错看成面加到汤里,昨晚的汤就不记在帐上。
原来昨晚那锅应该是面汤才对!我忍著笑要吕墨辰多付些钱给青年
不知是谁忍不住笑出声,陈君严摇头说道「若是我也会被这样的父亲吓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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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天傍晚终於赶回皇城!
太傅领著几位大臣站在城外等我「皇上您一路辛苦了。」
「今日是除夕佳节,吕卿你们先离开回家报声平安吧!」对著跟了我二个多月的禁卫军我这麽说道。
吕墨辰骑在马背上向我行礼「多谢皇上!」
拍拍烈风我对著太傅说道「剩下的回宫里再说。」父皇应该知道我回来了
回到皇宫文武百官、母后、妃子全依职位身份站著迎接我,可是琳妹没在里面。放眼望去柳淑媛的怀里还抱著一个粉色的布包。是我的女儿吗?走到柳淑媛面前我看著那团粉红色的布包。
柳淑媛抱著孩子弯身行礼「臣妾未为生下龙子,请皇上恕罪!」
我并没有说什麽,只是从柳淑媛的手里抱起那团软绵绵的布包。掀开上面盖著的丝巾,娃娃浓厚的奶香传了出来,冻得红咚咚的脸颊正微微发著抖好神奇!这就是我的孩子吗?我不禁这麽问著自己。天上落下的雪花刚好掉在怀里小娃娃的脸上,娃娃动了动张口伊呀呀的叫了几声。
我看著天上飘下的雪花对著娃娃说道「雪花、雪花朕就叫你雪华吧!龙雪华朕的第一个孩子。」盖上丝巾,伸手将孩子还给柳淑媛。
「谢皇上赐名!」柳淑媛接过孩子抱在怀里道谢,皇后莲妃羡慕的看著柳淑媛,她知道自己不能生育。
晚宴前我让楚寒跟著我到国库拿了一个白玉手镯,管理国库的大臣记录下来後,我马上回到大厅参加宴会。
席间雪华开始哭泣,柳淑媛小声的哄著她,无奈孩子就是不肯停下来
放下酒杯我开口了「抱雪华到朕这儿来。」孩子太概是累了才会哭闹不休
柳淑媛战战兢兢的抱著孩子走上台把孩子交给我,用尽全身力气哭闹的孩子可能是因为母亲给我的能力慢慢的只剩下啜泣声。我拿出袖子里收著的白玉手镯套到孩子的手臂上「她大概是累了。柳妃,你先带雪华回房吧!」孩子就像敏感的小动物,容易受惊。大厅的交谈声、酒杯的碰撞声让雪华害怕。
「是!」柳淑媛抱回孩子,走下阶梯向我与母后、皇后行礼离开大厅。
举起酒杯对著文武百官示意,仰头喝下!这年夜饭不知何时才能吃完?而我何时才能见到父皇
半夜,我走回寝宫,等楚寒帮我脱下龙袍、竹儿马上接过我拿下来的帝冠,而青儿则倒了杯调解酒汤嘴里还念著「皇上您喝多了。」
我向他们挥了挥手「不用伺候我了。下去休息吧!」
楚寒她们四人彼此对看一眼同时向我行礼「是!」说完话竹儿与青儿压著萧然离开,楚寒则关上门。看来萧然会被他们逼问一番
微弱的烛光照在寝宫里,暗门被推开。我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动也不动,感觉父皇走到我的身边抱起我「烟儿。你终於回来了。」
伸手环抱住父皇「我回来了。」放松身体靠在父皇胸前好温暖喔!
「怎麽这麽闷闷不乐的?」父皇抱著我走到浴盆边问道。
抬头印上父皇的嘴唇「你应该知道边关发生什麽事了吧!」父皇不可能不知道月凤国屠杀难民的事。
父皇将我放下亲了亲我的脸「你先洗澡待会儿再谈。」
看著父皇拉下纱帘,我脱下衣服把小默从手下拉下放在一边。漱口後,我踏入热水中享受洗澡的乐趣。这次出门我只在军营里洗过一次澡,现在满满一大盆水只有我一个人用,真是好舒服!在热水里耗了半天才爬出浴盆,大约将身体擦乾,我披上毛巾抓起小默套上鞋子快速的走到内室。
「过来烟儿。」父皇坐在床上向我招手。
等我走进一把拉我坐在他的前面,用毛巾帮我擦乾头发。把玩著小默我告诉父皇这一路上发生的事,包括了放走一名刺客,留月凤国的苌桂山在边关,还有那家客栈脱线的老人。
「烟儿你似乎放了不简单的人离开。」父皇把毛巾丢到地上伸手抱住我。
往後靠我疑惑的问「真的?」那名刺客还好吧!
「连我也没查到那两名女子是月凤国贵妃的妹妹,那名男子的身份恐怕不简单!」父皇拉起被子包住我们两人。
躲在父皇的怀抱里想了想「我没问他的身份。」那时没时间仔细探读他的身份,真是可惜有些後悔自己这麽做。
父皇拉著我躺在被子里「还好苌桂山的家人已经救出,要不然苌桂山被你抓住的消息传回月凤国国君耳里,肯定不得了!而且,你居然放人入关烟儿,你真是让人措手不及!」父皇说最後一句话加重了语气。
唔!这可不能怪我「当时我也没想到苌桂山会连人带马摔进来麟国。」我本想等人救出来之後,再趁他不备抓过来谁知道他会为了救难民跑到这里来。现在连抓人都不用抓了,省时省力!还不用通知月凤国。将小默放进床头的竹箱里,我重新钻回被子里
「听说你与江灿坤在城墙上谈了许久,去那边探查的手下说江灿坤当晚抱著我送他的那瓶酒一个人对著配军图独饮。」父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