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视线落在北木凉泛着温柔的脸庞之上。带着些许笑意的嗓音,“想必这是你头回陪人欣赏烟花吧?”
烟花绚烂(2)
北木凉听闻此话,微微一笑,“你说的倒不错。我甚是讨厌这种活动,觉得烦文缛节着实恼人,尤其是母后总是会邀请了各家贵族千金,带到我面前来,想让我为某个姑娘驻目侧目,真真是让人烦扰。”他毫无介蒂的提起陈皇后,在他的眼中,她使出的下三滥手段还奈何不了他任何,构不成任何威胁,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所以他不以为杵。
到处一片欢声笑语,他们置身于一片欢乐的海洋中,他敛了眉眼露出淡然笑意,仿佛全南风的人全集中到了此处,人群全部簇拥在街上。
天空如同泼墨一般黑,天边挂着一轮圆月,如同一个大大的银盘,盛满着此时的盛世之欢,不遗余力的倾洒着自己的光辉。
他们朝前走着,一个笑容灿烂的小贩拦住他们,“这位公子,为你家娘子买朵发钗吧!瞧,这是今年新流式的款式。宫中好多娘娘都戴这种款式呢!”小贩热情洋溢的招呼他们二人。
连静宇本不欲低头去瞅,这些俗物,本不是她所喜欢。
哪曾想,北木凉倒起了兴趣,拽住她站定在小贩的摊前,细心的挑拣,她看着他,他低垂着眼睑,修长的指来回抚摸过珠钗。最后,他的指定在一支蓝色的玉钗之上。他将钗插在她的发间,微笑着看她,“蓝色真衬你。”连静宇则依旧淡笑着瞅着他,觉得他们真的就是一对小夫妻。虽然他们还未大婚,算来也是夫妻了吧。
那小贩听北木凉如此说,脸上笑开了花,“公子,你选娘子的眼光真是好。你家娘子生得漂亮,皮肤又白,戴什么都是自然好看的。”果真是舌灿莲花,将连静宇朝天上夸。
北木凉掏出一锭银子,轻掷在他的面前,“不用找了。”看也不看小贩一眼,拉着连静宇便继续闲逛。
小贩捧着银子,这可是他一晚上的收入啊,这位公子真是大手笔。
烟花绚烂(3)
忽听半空中“砰”的一声响,热闹街市蓦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眼光全聚集在一声巨响之上,只见随着那一声响,半空开出一朵艳丽硕大的花。
开始放烟花了。烟花的光亮照亮了所有的脸,“砰”又是一声响,再一朵花开在空中。放烟花的地方是乾西山庄最高的楼南西楼。
南西楼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灯,一派灯火通明。在这片灯火通明中,连静宇和北木凉看到缓步出入的几个气轩不凡的人。
率先出现的是习明兴,紧接着便是林倾绝,稍后是怀中抱着一个小男孩子的南宫流焰。不用想,那小男孩自然是西炎皇帝南宫仁。这南宫仁着实是让人大开眼界,北木凉以为他还在醉酒昏睡之时,却原来已经酒醒了。
几个人风姿卓绝,林立在南西楼之上,俯视着这万千民众,将这南风盛世欢乐尽收眼底。
烟花接连不断的升腾在空中,或出现牡丹盛开,或出现礼花全赞,或者是仙女散花,弥漫占据着空中,人们都惊叹于烟花之美,盛放在空中的夺目灿烂。
连静宇看一眼北木凉,他也在看烟花。
火焰照亮整个空中,他的脸也跟着被照得明亮,火焰暗下去,他的面部轮廓也被隐在黑暗中。在交替明灭的光亮中,他依旧英俊的不可思议。风轻轻掀动他的衣袍,她就这样子看着他,她不知道,她的眼神带了那么多的痴缠。
又有两个人步上了南西楼,哗啦啦的人群动作一致的跪下参拜,“万岁万岁万万岁。”震天响的参拜声,如同波浪一样响在空中。
想来南风子民已经认出南西楼上所立正是南风皇帝和皇后。
北木凉拉着连静宇立在人群之中,独独他二人未曾参拜,北木的太子和太子妃,对于邻国的国君,本不可行此大礼。他仰着头,看着城西楼之上的众人,楼上的人们也回望着他二人。他们当然认出了他二人。
烟花绚烂(4)
可是没有行参拜礼的还有一个人。
静静的立在众人之中。一身鲜艳的红衣,戴着一顶线帽。众人只当是一个不懂礼节的小老百姓,倒也没有派人为难她。南宫流焰则眯了眼,瞅下独立于下跪众人之中的她。一身鲜红,听说喜红色的人都是过分自信。
云阴月远远的看着北木凉,这个男子,好熟悉,好英俊,傲然而立的气度,虽然只是着了普通的衣衫,可是在万人之中,却能够独独一眼寻到他,只因他就如同那天上的星子一般,让人挪不开眼,夺了她的心,占了她的魂。她以为醉酒时见到的男子是自己梦中所见,原来世上真有此人。
她就那样看着他,周围所有的一切都静止,所有的声音她都听不见,她的眼里只有他。烟花璀璨,可是他比烟花还要醒目。
心底有个声音在轻声说,就是他了。她自动自发的忽略掉了与北木凉比肩的连静宇。
林倾绝立在南西楼之上,遥遥的望着民众之中的连静宇,他抿了唇,长指中捏着的酒杯,把玩片刻,一仰而尽。南风皇帝本在南西楼中设宴,放烟花的时辰到了,他上得这楼来,却不知何时自己居然心神恍惚的将酒杯也带了出来。
南宫仁看着林倾绝冷漠的淡粉色身影,挣脱南宫流焰的怀抱,来到他的面前,仰着脑袋说,“东雪皇帝,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漂亮姐姐?”
南宫流焰挑笑着唇笑瞅着自个儿的皇帝侄儿不怕死的在老虎唇边拔须,心底暗暗叹口气,那等心性那等胆识的女子,若是能够有让人不动心的法子,便好了。
她如同那空谷幽兰,谁都想采摘,可是却独有一人能专享。那人着实幸福。
林倾绝闻言一怔,垂下头来对上南宫仁乌黑的瞳仁,拍拍他的小脑袋,“你小孩子家知道什么。”他的心思难道表现得如此明显吗?居然连南宫仁这个小孩子都看得出来?
妖艳大火(1)
“我听我皇叔说,如果一个男人独自喝闷酒,不是思念姑娘了就是为国家发愁。”南宫仁自作聪明的扬扬头,“可是东雪皇帝你现在身在南风,我思索一下,定是想姑娘了。我再想一下,最近你身边只出现了那个漂亮姐姐,想必你思念的就是他。”他说得头头是道,南宫流焰再也憋不住,一把将他小小的身子举高,直举过头顶,摇晃着南宫仁,道,“皇上,你莫要再说了,你拆穿了人家的心事,再说下去东雪皇帝便是羞窘的要从这南西楼上一跃而下,到时候摔个三长两短,咱们西炎可赔付不起啊。”
习明兴皱了眉,抱着手臂看一眼林倾绝,又瞅一眼南宫流焰。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是不是将这个人搁在心里,时时想起,那么,自己呢?是不是也喜欢?心里泛起五味杂陈的怪味道,他从未尝过情滋味,他不知道。
林倾绝冷茫划过眼瞳,神色一敛,“我是不会跃下这南西楼的,我也没有那么不济,一座小小的楼,就难得到我。”
心底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这个孩子胡乱说,瞎猜测而已。
苏微光轻轻来到云阴月身边,低垂着首低声道,“王,已查出楼上各人的身份。待到一个僻静之处,细听微光的汇报。”
云阴月最后瞅一眼北木凉,仿佛要把他的样子牢牢记在心里一样的不舍,她朝苏微光点点头道,“你前面带路。”
蓦地,一阵大火自南西楼上升腾而起,窜红的火舌在凉风的鼓舞之下,瞬间吞噬了整个南西顶楼。
楼下的众人傻呆呆的看着好像要吞没一切的大火,不知所措。
北木凉蹙了眉,与连静宇对视一眼,提了满满的真气,卷了连静宇在怀里,足尖一点,在人群中几个起落,风吹起他们的发,掀想他们同样素色的衣襟,如同从圆月中下凡的九天谪仙之人,众人莫不是惊呼了望着他们。
妖艳大火(2)
此时他们才反应过过来,开始七嘴八舌的议论,不知道好好的烟花大会,怎么突然风起火涌,是谁人,如此大胆,居然在南西楼纵火。
飞掠而过的一对身影登上了房顶,如同两只比翼鸟一般,笔直的停靠在南西楼,几个风姿同样卓绝之人面前。身后是窜起的妖艳大火,这几人却仿佛不知一般,依旧闲凉的倚着栏杆,看着楼底下围观脸色各异的百姓们。
官兵开始陆陆续续奔来救火,提水的,扑火的,忙得不可开交。身为南风太子,习明兴第一时间便前去救火。火势没有蔓延到他们几人所在的长廊。妖艳的火势映红了半边天,和空中的烟花相映成辉。
留下南风皇帝和皇后在南西楼上,与南宫流焰等人安抚人心。当然,这安抚人心的行为,只有南风皇帝和皇后。其他人均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色。想那南风皇帝和皇后何种阵势不曾见过,是以这火焰虽然凶猛,他二人却依旧是气定神闲,心不慌,行不乱。高声冲楼下一众百姓道,“天气干燥,难免出差错,莫要坏了大家看烟花的好心情。”
民众稍稍安心,再度回应,“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风皇帝微笑着挥手。
“见过南风皇帝,皇后。”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北木凉拱手朝南风皇帝道。南风皇帝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保养得很好,他笑着看一眼北木凉,最后目光落在连静宇脸上,连静宇只是冲他略一点头,便算行过礼。他一愣,他主持南风国多年,却未曾见过有人如此狂妄的对待他,这是头一回。知道是连静宇吓到了他,北木凉拉住连静宇的手,朝连静宇宠溺的一笑,“这是我的太子妃。”
南风皇帝又是一笑,早闻北木太子妃性格冷清,果然传闻不假。
“若是明兴也如你一样,立了太子妃,便好了。”南风皇后瞧着连静宇容貌清丽脱俗,当真是万里挑一。
妖艳大火(3)
“漂亮姐姐。”不知道何时,南宫仁已经来到了连静宇的面前,仰着个可人的小脸。“等以后我长大了,我要抱着你飞过很高很高的房子和山。”言罢,还恨恨的看一眼北木凉,敢情好像他才是正主,北木凉抢了他的人一般。
这天下人连静宇都应付得过来,偏生这个小祖宗让她啼笑皆非,她蹲下身与他平视,“好,等你以后练好武功了。”
火焰渐渐被扑灭,火起原因定是人为,可是纵火之人却趁乱逃跑,不知所踪。
习明兴黑着一张脸回来,浑身上下都写着,他不高兴。
林倾绝冷绝的完美脸庞轻瞟一眼习明兴,他一直状似看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如此绚烂。好像他们几个的言谈未曾听入耳朵之中半分。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都深深的如同敲击在他的心上。
几时,便是用情,如此深了?望着夜空的清眸染上一层深深的疼与不解。
带笑的桃花眼嘲笑般的对习明兴说,“敢情这放火的小贼是给咱们这些人下马威吗?”虽然是佻笑的模样,可是唇下吐出的话语却叫人心惊,“还是,明明白白的告诉咱们,即使咱们四国聚在一起,他们也不怕?这般的挑衅。”从那红衣女子初初出现之时,他便不曾放过任何有关她的任何。
美酒大比拼,刚才的万人之中一点红。
古怪的装束。南宫流焰敛去眼中的精光。
绕过人群,穿过一条依旧热闹的街道,苏微光和云阴月在一条暗黑的小巷子里停下,巷外是人声鼎沸的盛会,巷内,弥漫着安静的黑暗。
“回禀王,那小孩子白日里已经知道是西炎国的国君,红衣男子是西炎国的摄政王,红淡粉色衣服冷冰冰的男子是东雪国君,不用说,今天晚上城楼之上的黑衣男子是南风太子,这是咱们初入南风之时便知道的。”
凭栏远眺(1)
苏微光垂头低声说,脸上的疤痕也被隐在黑暗之中,只见他整个脸型的轮廓。
独独没有那个人,那个素色男子,他是谁?心底的渴望让云阴月荡起急躁。“那素衣男子呢?是谁?”云阴月眯了美眸,目光对上天中明月,她终于来到了中原。
“那男子还未查清,微光已派人去查了,估计明日便会有结果。”苏微光始终不曾抬头,这是他们冰血族的王。他的身份怎能冒犯?
“我等你的好消息。”云阴月率先迈出小巷,走光灯火不夜天之下。她不用回头,便也知道苏微光已然跟上。“今天晚上的火烧的好。”
“王,可是我们却未曾找到想要的东西。”苏微光有些汗颜,没有完成任务,他真是有愧于王。“是属下办事不力,请王降罪。”
云阴月一挥手,“罢了,继续找。一定要找到。”看着纷扰人群的眼中透出某种势在必得的坚决。
“是。”铿锵有力的回答声,苏微光垂了眼睛看足下的路,暗下决定,一定要找出来,一定要先找出来,才对得起王亲自纡尊降贵这中原。
再美丽的烟花也终会散去。民众渐渐散去,小贩也收了摊,归家。
喧嚣的南风国都陷入了宁静之中。所有的热闹都还原于宁静。北木凉以及林倾绝一行人,被南风皇帝命人安排在了乾西山庄的迎贵楼。
在侍者的带领下,北木凉毫不避讳的拉了连静宇的手,选了一间房。
他自当是要与她同眠的。怀里没有她的娇躯,这漫漫长夜如何打发?
南宫流焰抱着南宫仁选了最南边的房间,小孩子熬不了夜,早已趴在南宫流焰的肩头,睡着了。
林倾绝颀长的身子倚在栏杆之上,安静的任他们挑选,住哪间房,于他而言,无甚分别。
初秋的雨,来得缠绵而冰凉,大一清早,窗外尽是传来沙沙雨声。
凭栏远眺(2)
北木凉缓缓睁开眼,轻眨两下,长指轻轻抚上连静宇的唇,俯下身在她柔软的唇瓣上印下一个浅吻,他打开窗户,扑面而来一股凉意,但见细细的雨丝如烟如雾的笼罩在空中。整个乾西山庄都被掩盖在这雨幕之中。昨日热闹的品酒大会,今日人迹罕至,看来这品酒大会今日是不会再开了。怕这凉意扰了连静宇的睡意,他又轻轻的掩上窗,不带一丝声响。
走廊上偶有人声。“皇叔,我肚子饿。”是那西炎的小皇帝南宫仁特有的童音。
“咱们去找南风太子,让他给咱们找吃的。”南宫流焰带笑的嗓音在安抚他。
“皇叔,我要抱抱,我饿得前胸帖后背,好没有力气。”小皇帝撒娇,实在是这地上的雨水甚多,把裤脚和鞋子打湿了多让人扫兴。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以为自个儿是四五岁的小娃娃吗?”南宫流焰语气带着责备,可是人却还是蹲下,将南宫仁揽在了怀中。
他们二人的声音渐渐远了,想必是下了楼去。
室内,依旧温暖如初。
不消片刻,林倾绝也置身于廊上,他看一眼北木凉和连静宇紧闭的房门,又将目光挪到烟雨蒙蒙的天际。不知这雨要下到几时。
南宫仁和南宫流焰已然折回身来,因为下雨,也去处可供他玩耍,习明兴命人送了他许多糕点果仁,他甚是开心。提了个精致的小果盒一蹦一跳的跟在南宫流焰身边。远远的,走廊上便显现出一抹不容人忽视的艳色绯衣,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