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木凉暴戾的眼睛内戾气四射,云阴月直直的看着他,泪水缓缓蓄上眼眶,可是她强忍着不让眼睛掉下来,在这样子的眼光下,她几乎被他浑身上下全散发出来的戾气所融化。
她停止了挣扎,甚至居然对着北木凉凄凉一笑,他这样子发怒,是为了床上那个女子。那么假装的坚强又何必?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顺着云阴月微笑的脸颊无声坠落。
觉得林倾绝说的对,北木凉松开手来。云阴月细白的脖颈上两个红痕渐渐浮现众人眼前,不多时便肿了起来。
脖子上火辣辣的痛,云阴月垂下眼眸,不去看所有的人,“我改变主意了,我要你。”她猛地抬起头,眼睛灼灼的望着北木凉,“我要娶了你。”
“王!”苏微光惊呼一声,他单膝跪地,“请王莫意气用事,误了大事。”
他的银色长发散在肩膀上,垂下来,几近挨着地,
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觉得语气悲伤而仓促。
云阴月不去看他,眼光只是定定的看着北木凉,
我要娶你(1)
他长得真是俊,他性格里充满了邪佞的霸气,让她深深的着迷。
这一刻,她迫切的想要他的一切只为她而展现,让他的眼里只有她,再也容不下别人。这个念头折磨得她一颗心蠢蠢欲动得想挣脱出她的身体,狂喷而出。
“王!请王三思!”见她不答话,苏微光又重重的劝阻。
“鸳鸯紫玉我可以夺,可以偷,可以抢。但是这世上却只有一个你啊。”云阴月的声音低回的响在厅中。她昂起头,“随我回冰血岛,我便救了她。”
她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药瓶,递给北木凉,
“这是九转回魂露。一日一粒。瓶子里只有十粒。我给你十天的时间考虑,这九转回魂露只可以维持她十天的生命。真正的解药,你想通了我再给你。”
北木凉若有所思的看着药瓶,碧色的瓶体,他看着眼前的白发女子,她的皮肤很白,银色的女衬得她的脸更如瓷一般细腻。
“我不会爱你的。”他的眼神幽深如暗蓝的大海,荡漾着浩瀚的情意射向连静宇,“我的妻子,今生今世,只有她一人。”
他慢慢的朝床边走去,凤十七拦住他,伸手拿过药瓶,倒出一颗药丸,药丸同样是碧色的,放在鼻间嗅了嗅,“车前子,黄笑子,连康草,咬岁花,石姜花,这药还真是全部奇珍异草,甚至还有天山水。”
众所周知,天山水便是来自天山最顶端的泉水,普通人均是望而生威。听罢,皆是一震。
“这九转回魂露我也会配。”凤十七将药重新塞到北木凉的手里。
北木凉轻轻坐在床边,陈青和眼疾手快的端给他一杯水,他伸手接过,拿起杯中的勺子盛了水喂连静宇,水顺着她的唇角朝下滑,下滑进她的颈窝里。
北木凉怔怔的看着下滑的水珠,将勺子一搁,自己端杯含了一口水,又将药丸扔进自己嘴里
我要娶你(2)
他的唇哺上连静宇的唇,和着水的药丸缓缓被他的舌顶进她的口中,直到确定她咽下了药,他才离开她的唇。
“这药交给你处理。如果配不出来,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北木凉冷冷的看一眼凤十七。
凤十七瑟缩了一下,躲在天枢老人背后偷看北木凉。
云阴月脸上露出讽刺一笑,“这药只能维持她的生命,却不能解毒,她会醒过来,但是这药过量了,会和她体内的毒药形成另外一种新的剧毒,如果你想试的话,我不阻拦,让凤十七尽管配,连静宇只会死得更快罢了。”
林倾绝抬了眼看云阴月,“爱情也是一种毒,你同样中了北木凉的毒。”
南宫流焰吊起桃花眼,伸手摸摸小指上的尾戒,“对,看来你爱这个北木太子爱得不轻。为啥你不爱我呢?我还没有成家呢!”他又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的魅力下降了?
“选我也不错,为什么一定要选北木凉呢?”习明兴抱着肩膀走进来,沉黑的身影如同夜魅,将一块紫色的玉丢到云阴月面前,紫玉轱辘了几下,停在了云阴月的脚边,“你要的玉,拿去。”
他的身后跟着张元宝,让人奇怪的是,张元宝的额头上包着一块白纱,隐隐透着血丝,室内几位均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知晓习明兴这鸳鸯紫玉得来不易。
可是他就这样子随手一丢,丢了出去。
云阴月将紫玉拾在手里,淡笑一下,双目迸出狂妄,
“这玉我会另外一种方法夺走,而你,北木凉,我也会让你心甘情愿随我回冰血岛。”
她移到张元宝身边,“好生生的一个姑娘家,怎么天天女扮男装呆在他身边。女儿家就要有女儿家的样子。”她拉住张元宝的手,将玉搁在她手心里,
“我看这玉跟你挺配,还是你好生收着吧。”她的眼神突然幽深,“不过你得小心了。”
元宝是朵花(1)
她的眼睛分别看向其余几人,“你们也得小心了,请保管好你们的玉,我随时会来取。”
张元宝呆若木鸡的看着云阴月,她,她,她怎么会瞧出自个儿的女儿身的。
自个儿呆在习明兴身边十几年,这大老粗都没有发现,宫中也只除了皇上和皇后知道自个儿的身份,这云阴月太神奇了。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儿家的?”张元宝声音颤抖,手也颤抖的几乎握不住鸳鸯紫玉。
云阴月的话让众人一惊,这张元宝的五官虽然较之男人有些柔和,但是还真是没让人瞧出来她是个女子。
尤其是习明兴,他头回如此认真的审视张元宝,他看着张元宝,张元宝此时也看着他,她的脸蓦地通红,趴在地上,咚咚两个响头,“主人你别丢下元宝啊!元宝知道元宝骗了你,可是元宝也是无奈啊!”
她又开始扯着她的大嗓门哭嚎,习明兴一震,额上青筋又爆起,他深吸一口气,忍住想将她一脚踢出门的冲动,“你好生起来,跟我讲清楚。”
张元宝从地上爬起身,包着额着额头的薄纱红通通的,血不断的往外溢。习明兴命守着门口的小厮又拿来一块新的,他轻轻揭开张元宝额上的薄纱,只见她的额头上血红一片,他皱了眉瞪她,“你怎么这么蠢。”他亲自将干净的薄纱为她包起额头,在后面打了个结。
张元宝呆愣愣的看着他,眼泪停在眼眶里,却也忘记了往下掉。
云阴月低下眉对苏微光道,“微光,咱们走吧。”她的眼光最后看一眼北木凉,“十天,记得你们只有十天。她的命掌握在你的手上。”
“且慢。”一直冷眼旁观的天枢老人出声制止欲飘然远去的云阴月二人。
他的表情深沉,“冰血之王,天枢不才,有个问题请教。”
“你说。”云阴月扬眉看着他。
双重人格?(1)
“据我所知,冰血岛不能与外族通婚。那么,北木凉却非冰血岛之人,冰血之王非要北木凉随你回冰血岛,又有何用?”这个规矩是冰血岛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规矩,他当年便是这个规矩的受害者。
云阴月的身体一晃,仿佛受了某种刺激一般,她低下眉不语,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想,她就那样安静的呆着,直到苏微光低声唤她,“王。”
她回过神,看着苏微光,精神仿佛有些恍惚,“微光,这里是中原,是不是?”
“是的,王。这里是中原。”|
苏微光扶住她的肩膀,“王,我们是为了我们的未来才来到中原的。”
“微光,是吗?”云阴月有些怔怔的。“微光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叫我王。冰血岛的王不是我,是姐姐。”
“王,属下知罪,是微光疏忽了,叫习惯了,不好改口。”苏微光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低下头赔罪。
林倾绝和南宫流焰交换一个充满疑惑的眼神,习明兴和张元宝也诧异的看着云阴月,北木凉皱了眉,凤十七依旧躲在天枢身后,天枢也有些震惊。
这云阴月前后判若两人。
刚才那个咄咄逼人,意气风发的云阴月去哪里了。
“微光。”云阴月将脑袋搁在苏微光的肩膀上,如同婴儿一般柔弱的嗓音,
“微光,我好累,为什么姐姐可以做好冰血岛的王,我却不可以,我只能和你躲在中原。”云阴月的眼中充满了烦恼,以及对自己的不自信。
苏微光的眼眸微动,仿佛他脸上的疤痕也跟着开始充满怜悯,“王,你做得很好。你已经做得很好。王,不要乱想。”
“微光,抱我。”
云阴月仿佛是一个小孩子一般向他请求。
苏微光伸出手臂,将云阴月打横抱起,“王,夜深了,我们该回去了。”
静宇醒了(1)
夜风抚过云阴月和苏微光的衣衫,他们两个此刻看起来悲凉而落寞。
云阴月乖巧的点点头,“我该就寝了,明天早上醒来我还要学煮饭,等以后回了冰血岛煮给姐姐吃。”
她脸上绽出孩童才有的天真无邪的笑容。
“是的,王你困的话先在我怀里睡一下。”苏微光扫视众人,别有深意的说,“我们还会再回来的。”
随着声音落地,他抱着云阴月的身影也飘至数丈外。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凉。”微弱的声音在打破一室寂静。“你在哪里?”
众人如梦初醒,几束眼光齐刷刷的朝声音来源处看去。
连静宇醒了。
她醒了。
是的,醒了。
北木凉忙握住她冰凉的手,放手搁在唇上轻吻一下,“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他的声音颤抖得如风中凉叶。
人群哗啦一下全聚集在了床边,每个人都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连静宇。
她感觉到了,露出一个苍白的淡笑,“你们都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没有死。”
“不许说死字。你会长命百岁的。”北木凉又轻吻一下她的手背。
“有没有想吃的东西?”习明兴弯着身子看她,“我让元宝吩咐下人去弄。”
“我没有胃口。”
连静宇微睁的双眼依旧没有焦距,躺的身子好酸,她挣扎着想坐起身,可是却用不上力气,几时自己如此脆弱了。
北木凉连忙体帖的将一个棉褥垫在她的身后,然后又扶她坐起身,靠在那上面,让她舒服些。
她露出一个自嘲的笑,“我还是我,只不过受了点伤,你们何必怕我碎了化了?都这么小心做什么?我还真不习惯你们如此。”
依旧是处变不惊的云淡风轻。是想化解所有人的担心吗?
室内众人都没有说话,一片沉默的寂静,让人窒息的静。
静宇醒了(2)
张元宝端了一杯水过来,天枢老人伸手接过,唤她:“静宇。”
北木凉腾了位置给他。
他坐在连静宇的旁边,朝茶杯吹一口热气。
“来,喝点水。”
这熟悉的声音。。。。。连静宇一怔。“义父,你怎么也来了?”
“人老喽,就老想着呆在自个儿孩子身边。”天枢喂她喝水。她皱一下眉,“是白水。我还真喝不习惯。”
“你现在不适宜喝茶。”林倾绝安静的嗓音响来。
“在你们眼里,我倒真成一个病人了。”连静宇又苦笑,“我不过是失去了视觉罢了。”
“静宇,等你毒解了,改日我送你几斤好茶叶。”陈青和哄她,“将军府我藏的好茶叶可多了。”
“看不到你们,还真遗憾。南风那个小皇帝呢?”要在往日,南宫仁早粘过来了,今日倒还挺安静。
“呵呵呵。。。”淡淡的笑逸出唇,南宫流焰笑出声,“现在都午夜了,他早熬不住梦周公去了。”
“静宇醒了,大家也都休息去吧。这里留下我照看就好。”北木凉低下眉看连静宇,低声说,“大家都好担心你。”
“谢谢你们了。”这句谢道得真心实意,她生平从来不曾对人讲过谢谢,这是头回。
“尤其是十七,他可是早睡早起的典范,如今日这般熬夜,他会受不了的。”
凤十七听到连静宇讲他的事,有些别扭的看着大家,
“小宇,你不要当着这么多人面讲嘛,我会害羞的。”
天雷滚滚。
众人皆倒。
万籁俱寂。
众人都同连静宇道了晚安,各自回各自的房间了。
习明兴也掂着张元宝出去了,估计别人都能睡觉,她却不能。
习明兴恶狠狠的眼神仿佛在等着她老实交待,她为何是个女儿身。
她像只小鸡娃一样被习明兴掂着,哭丧着整张脸。
静宇醒了(3)
北木凉抱着连静宇,将她的脑袋搁在的颈窝处。
她依旧睁着眼睛,可是却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她的指缓缓爬上北木凉的脸庞,轻轻抚摸着他的面部曲线,脑海中描绘着他的轮廓。
“看不见的日子真是难熬。”指尖刚好来到他的下巴,他硬硬的胡茬刺得她手疼。
他从来没有如此不修边幅过,心底某处仿佛也被这胡茬刺到一般泛起淡淡的疼。
“你以后会看见的。”北木凉轻抚她的发,发丝柔软。“我们正在找解药。”
“这毒不好解。”她懂毒,自小被毒养大的,她怎么会不知道。今日是她中此毒,若是旁人,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
“我们会有办法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他安慰她,“如果还有哪里不舒服,记得告诉我。”
“你真是越来越罗嗦了。”连静宇笑他。
北木凉惨淡的笑,“睡吧。好好休息一下,有事明天再说。”
连静宇还想说什么,却是忍住没有说,乖顺的闭上眼。
知道他是为了她好。
北木凉歪头瞅着她安静的睡颜,眼神中流露出一股连他自己也不曾察觉的哀伤。
不知道这种美好还能持续几天。
从不被人威胁的他,有朝一日也会处于如此两难的境地。只因他有了弱点,而刚好对方狠狠抓住了他的弱点,有些人之所以刚强是因为一直没有弱点与破绽。
他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他。
他深深的知道。
他也深深的知道,他希望她可以活得好好的。他一直看着她,他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他满心满眼,涌现的全部是她苍白的眉眼。
每日一颗九转回魂露暂时稳定了连静宇体内的毒素蔓延。
只是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每一个人都急在心里,火在眼里。可是却都无能为力。
最后的绽放(1)
又有谁,能够眼睁睁的看着连静宇的生命如风中残烛一样渐渐消失?
这个问题如果问出口,怕是他们几人中,任何一个人的答案都是不能。
张元宝自那日被道破女儿身之后,被习明兴逼迫着穿了一日女装,很显然,她已经习惯了男装,穿着裙装不是磕着便是碰着,一天下来,身上小伤不断。
习明兴犯了愁,他发现不仅张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