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居然会有这种事?我惊讶的抬起头,果真看见胤禟身穿大红吉服蟒袍,笑吟吟的站在前方不远处,衬得他更加丰神俊朗,英姿勃发,他手中拿着的可不正是我的红盖头嘛!哼,我就知道一碰上他这只长了一张不吉利的乌鸦嘴的臭苍蝇准没好事,这不,就连结个婚也能给我搞出点奇奇怪怪的状况出来!
“喂,我说老九啊,你心里头是不是已经急着想赶紧揭开新娘子的盖头瞧瞧啊,所以这老天爷就先替你把她的盖头给掀了,让你好一睹为快!哎,我说弟兄们哪,那咱们大家伙儿也借这个机会赶紧来瞧瞧新娘子吧!”
“哦,瞧新娘子,瞧新娘子喽!”
四周顿时一片慌乱,他的那些亲兄热弟们及众位宾客们都纷纷起着哄,嚷嚷着围过来要看我,几位喜娘们则手忙脚乱的赶紧围住我不让别人看。荣嬷嬷快步走到胤禟面前,想要拿回盖头,不料胤禟却径直走到我面前,俯下身,在我耳旁低低的道:“宛如,你今儿可真漂亮呢!所以老天爷就先替我掀了你的盖头,好让我一睹你的芳容呢!”
他那温热的气息吹拂过我的耳根,令我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将头一低,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却是撞上了一双满是痛苦的墨玉眼眸,我们俩视线一交会,他的眼眸忽然变得热切起来,让我的心忽然没来由的微微一颤!与此同时,我也瞧见了那位紧挨着站在他身侧的高贵妻子,原本跳动的心霎时又停止了,犹如一潭死水般沉寂,鄙夷的冷哼,哼,好一对恩爱的小鸳鸯啊,还真是行影不离呢!我冷冷的别过眼,没有理会那个虚情假意的伪君子!
我身旁的孙嬷嬷赶紧接过他手中的红盖头,仍旧替我严严实实的盖好,扶着我继续朝前走,现在这个方向应该是朝新房那里去吧!我此时已是被那些繁琐的礼仪给折腾得头晕眼花,脚步虚浮,累得要命,真恨不能一头躺倒在床上休息。
没走几步,身子忽然一轻,感觉被人给抱了起来,我虽然不喜欢他抱,可是自己现在实在是太累了,双腿就像是灌了铅似的沉,再也走不动了,便没有挣扎,顺从的任由他抱着,耳畔传来人们的起哄声:“哦,新郎倌儿抱新娘子,新郎倌儿抱新娘子喽!”
“哎,我说表哥啊,您不用这样急罢?横竖这新娘子今儿都已经进了你的门儿,那她打从现在起就是你的人了,你还怕她转身就跑了不成?”
“嗨,凤妹子,这你就不懂了罢!咱老九啊,可不是怕新娘子跑了,是想亲自抱新娘子进洞房呢!”
在众人调侃的说笑声和挪揄声中,我被胤禟抱进了新房,他大步的朝前走,将我小心的放在床上,接过喜秤挑开我的红盖头,伸出手轻抬起我的下巴,我被迫抬起低着的头和他对视,见他那双明亮的星眸从未像现在这样闪亮,脸上的笑容从未像现在这样开心,心满意足的笑望着我,微带得意的道:“宛如,我可终于把你给娶进门了!你现在已经嫁给我了,是我的了,打从今儿起你就是我爱新觉罗·胤禟的福晋了!”
然而,他那春风得意的笑容却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垂下眼帘,默不作声。
他笑咪咪的在我身边坐下,荣嬷嬷俯下身将我们俩的袍摆结在一起,桂嬷嬷端来一对系着红丝线的合卺酒杯,笑着道:“请九爷和福晋共饮合卺酒,从此恩恩爱爱,幸福白头!”
他接过酒杯,将一杯酒递给我,我默然的拿着酒杯,和他一道喝了交杯盏,不知怎的,这本是甘甜的美酒喝上去竟苦涩得像用黄连酿成,辛辣的酒液冷不防滑入我的气管,呛得我连连咳嗽起来,他慌忙将酒杯放好,轻拍着我的背道:“怎么了,宛如,你不要紧罢?”
我摇了摇头,将身体微微朝旁边挪了挪,暗暗避开他那只放肆的毛手。
孙嬷嬷笑呵呵的边说着吉利话边捧来一盘子孙饽饽,他拿喜筷夹了一只递到我的唇边,我微微蹙眉,本想拒绝,可眼着孙嬷嬷就站在一旁,不想当着她的面就和他闹别扭令她担忧为难,只好顺从的张嘴吃了,哦,老天,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呀!煮得半生不熟的不说,而且这味道又是淡啦叭叽的,让我怎么吃啊?这是给人吃的东西吗?
他喂我吃了一只后,这才给自己也夹了一只,边吃边笑呵呵的望着我。
窗外忽然响起一个天真稚嫩的童音,大声的问道:“生不生啊?”
“生!”胤禟将子孙饽饽一口咽了下去,笑着朗声回答,见我嚼着子孙饽饽直皱眉头,怎么也没办法把它咽下去,不住的轻笑,眼眸中闪过一道狡黠的精光,忽然伸手扣住我的腰,将我拉进他的怀中并顺势吻上我柔嫩的唇。
“你唔!”我在他怀中挣扎着刚想开口说话,他已敏捷的伸出舌趁机钻入我的口中,纠缠着我的舌,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我口中的饽饽勾进他的嘴里,囫囵吞了下去。
我被他这出人意料的举动给看得目瞪口呆,一时也忘了挣扎,倏然瞪大盈盈水眸,不可思议的看着他,老天,这只子孙饽饽早已被自己给嚼成了一团恶心吧啦的面疙瘩,他居然还能把它给吃得下去?真是恶也恶心死了!还有他刚才的亲吻,一想到他不知道曾经和多少个女人甚至还有男人打过Kiss,刚才还那样激情的和我来个法式热吻,顿时就觉得浑身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胃里更是一阵阵的翻腾,说实话,他的吻真的令我觉得很恶心,而且恶心得想吐!
他笑吟吟的再次吻上了我的唇,轻柔的蹭着,低声笑着道:“真甜呢!”
他的味觉一定有严重的问题,这子孙饽饽明明是淡淡的没什么味道,怎么可能是甜的?再说了,我可没这个兴趣跟他当着满屋子人的面表演什么活春宫,就挣扎着推开他,气恼的瞪了他一眼,冷下脸说:“九爷,请您放尊重些,屋子里可是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呵呵,这屋子里头现在就剩咱们俩,哪儿还有别人哪!”他兴味的眨着星眸,笑着道。
我朝四下里一张望,果然,喜娘们和其余的下人们不知什么时候全都悄悄退下,就连孙嬷嬷和小鱼儿也不在了,屋内确实只有我们俩。我单独和他待在这间完全陌生的屋子里,不禁有些害怕,双手放在膝头,不安的交握着,默然的低头不语。
“累了吧!今儿你可是被折腾了一整天呢!”他体贴的替我将头上那顶沉重的吉冠取下,并松开了我的发髻,如瀑般的青丝顿时披泻在我纤瘦的肩头,“可想吃些什么东西?”
我顿觉头上轻松许多,转了转僵硬的脖子,伸手揉着发涨的太阳穴,轻声说:“不用了,我不饿!”
“你可是一整天都没进过食了,怎么会不饿呢?就连我都饿得都前心贴后背了呢!再说,你待会儿还得喝药呢,空着胃喝药可是很伤肠胃的,若是实在不想吃那就喝点热粥暖暖胃罢!”他望着我难得流露出来的柔媚风情,幽黑的眼眸中迅速燃起一簇火光,解开我们俩打结的袍摆,柔声道,“喝点你喜欢的茯苓薏米粥可好,是用新贡的胭脂米熬的!”
“好吧!”我见他去给我盛粥,就径自去梳妆台前坐下卸妆梳头。
他从桌上的暖桶中舀了碗粥,端过来,拿银匙喂我,我勉强喝了几口就再喝不下了,他倒没有硬逼我,将碗搁在一旁,坐在我身旁,亲昵的握着我的手,笑着道:“宛如,现在你已嫁给我了,既然你的表字是‘盈盈’,那以后我就叫你盈盈,可好?”
盈盈!我的心猛的一阵刺痛,依稀朦胧中,曾经有人这样深情的唤过我,我也曾经以为会被他叫一辈子,只可惜我沉默了一会儿,淡淡的说:“很抱歉,我不喜欢别人这样叫我!”
他的星眸黯了黯,过不多久忽然又亮了起来,道:“那我叫你宛儿,好不好?”
“随您吧!”只要他不要叫我“盈盈”,其他的随他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虽然,听上去非常非常的肉麻!
“宛儿!”他笑咪咪的叫了一声,见我面露倦怠,道,“宛儿,你既是累了,那就赶紧喝了药早些歇息罢!”
哦,谢天谢地,总算可以躺倒休息了!我长长的松了口气,此时已顾不得去考虑待会儿还有场重头戏等着我——我和他的洞房花烛夜!唉,管他呢,反正到时候眼一闭,随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估计他对我这条病得半死不活的死鱼也不会有多大的兴趣,说不定过了今晚,明天他就对我彻底没了兴趣,转身去找那些会欢蹦乱跳的“活鱼”了!
我喝过药后,刚要去一旁的纱照玻璃屏风后换衣服,冷不防一双白皙修长的大手伸过来,熟练的替我解开衣襟上繁复的盘扣,将身上那套厚重的嫁衣逐件脱下,我身子一僵,咬着嘴唇,手足无措的呆坐着,他又想干什么?该不会是自己误解了他的意思,他现在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和自己洞房了?梦境中他粗暴非礼自己的那一幕猛的浮现在我眼前,吓得我一动也不敢动,气都快透不上来了,眼角的余光冷不防的扫到床褥上铺着的那块绣有莲子百合及鸳鸯戏水图案的雪白方巾,这这是用来验取新娘贞洁的喜帕呀!
一想到自己即将要和他发生亲密的关系,忽然觉得头有些晕眩,惊惧得不住颤抖,是的,我现在已是他的妻子,无论他对我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事,这是他做丈夫的权利,自己除了顺从,还是顺从,甚至不能拒绝他!一想到这里,一股浓重的悲哀袭上我的心头。
他似是察觉出我的惊恐和惧怕,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替我脱衣裳,直到我仅着一件轻薄的雪绸中衣方才住了手,将那堆华美的衣袍搁在一旁的架子上,然后将我打横抱起,小心的放倒在床上,拉过一旁的龙凤锦被替我盖好,我揪着身下的喜帕,只觉得身上一阵热一阵冷,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了!
他在我身旁坐下,伸手轻柔的抚摸着我柔滑黑亮的青丝,俯下身,轻啄了啄我的唇,道:“宛儿,你先睡罢,我出去应酬他们一下,待会儿再进来陪你!”
我听他这么说,心中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至少不是现在,自己还有些时间能做点心理准备,轻轻的应着:“嗯!”
“你一个人待在新房里不要紧罢?”
我双手揪紧身上的被子,微摇了摇头。
“若是想要些什么就拉拉绳子或是唤一声,孙嬷嬷和小鱼儿她们就候在外间!”他指了指床头悬着的一条触手可及的红绳。
“嗯!”
“那你睡罢,我不扰你了!”他俯下身,再次亲了亲我微凉的唇,“今儿我真高兴!”
温暖的锦被中飘来一股玫瑰花的馥郁甜香,闻着这股熟悉的熏香,我不觉稍有些安心,紧张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来,有些怯怯的轻唤住他意欲离去的脚步:“九爷!”
他脚步一顿,转过身,快步走到床边,蹲下身,亲昵的和我额头相抵,道:“宛儿,咱们俩现在已是夫妻了,以后你就别再老是喊我九爷九爷的,直接唤我的名字即可!”
我终敌不过他那双满是期盼的热切眼神,犹豫了好一会儿,这才别扭的轻轻叫了声:“胤胤禟!”
他瞅着我,忽然“扑哧”一笑,嘴角的酒窝隐约可见,失笑的道,“我可不叫‘胤胤禟’!”闪亮的星眸定定的望着我,柔声道,“再唤我一声,嗯?”
“胤禟!”
“什么事儿,宛儿?”他的声音是那样的轻柔好听,似陈年佳酿般令人醺然欲醉。
“我现在就这样睡了,那待会儿他们要是来闹新房”
我的话还没说完,屋外忽然响起一阵喧哗的声响,有人在大声的叫嚷着,还有人在用力的拍打着门板:“哎,我说老九,你怎么在这屋子里头待了这么久还不出来呀,赶紧出来出来,该给咱们这些做兄弟的敬酒啦!”
“是不是咱们这位漂亮的新娘子把你小子的魂儿给勾住了,待在这温柔的女儿乡里舍不得走了呀?你尽管放心,咱们这些做兄弟的可都是很识情知趣儿的人,只要你给咱们敬完酒,再让咱们闹完洞房,自是会放你跟新娘子共度春宵的!”
“没错儿,到时候你小子想怎么跟新娘子恩爱缠绵都成,哪怕是彻夜春宵都不会有人来打扰的,我说你小子就别在新房里磨蹭了,赶紧出来吧!你要是再不出来,嘿嘿,咱们可就要破门而入,闯进来喽!”
第十五章
“他们”我见外头闹得极凶,看那副架势似乎真要闯进屋来,不由有些慌乱,问,“现在该怎么办啊?”
“这个我自会应付他们的,你就尽管放心的睡罢,没事儿的!”他摸着我柔嫩的面颊,再次温存的吻上我的唇,“做个好梦罢,我的新娘!”他眷恋的在唇上停留了好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此时,一股浓重的睡意涌了上来,我昏沉的合上眼睡着,隐约听得他走到屋外,笑着道:“我说你们在外头像夜猫子似的瞎叫唤什么哪,瞧你们急得这样儿,我这不是出来了么?”
“耶,老九啊,我说你这嘴唇皮儿怎么这么红哪?就跟抹过了胭脂膏子似的!”
“嗨,大哥,这你都瞧不出来呀,这不明摆着是咱新娘子嘴上搽的胭脂么!呵呵,怪道他在屋子里头磨蹭了这么久不肯出来呢,原来是在尝咱新娘子嘴上的胭脂啊!”
“噢!”屋外响起一阵暧昧的笑声。
“阿九啊,能不能请你告诉咱们,你的新娘子今儿用的是什么胭脂哪?”
“玫瑰胭脂!”
“甜不甜呀?”
“甜!”
“怎么个甜法儿呀?”
“比蜜还甜!好了好了,你们就别再闹腾了,新娘子已经睡下了,小心别吵醒她”
屋外忽然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沉寂,“哐啷!”忽然传来一个类似瓷器掉在地上发出的声响,有人大声嚷嚷:“嘿,我说老九,行啊你,手脚可真够快的,居然都已经跟新娘子圆了房办完事儿啦?怪道才刚这么猴急着抱新娘子进洞房呢,敢情你这‘急脚鬼’心里头早就盘算好了,喝,瞧瞧这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够精的呀!得,兄弟们,既然咱们今儿是铁定闹不成洞房了,可决不能放过这比猴儿还精的小子,非得把他灌趴了不可!”
“反正新娘子已经睡了,随你们想怎么喝就怎么喝好了,今儿我一定舍命陪君子,奉陪到底,咱们大家不醉不归,成了吧!”
“好,痛快,今儿这话儿可是你说的,待会子可不许赖帐啊!得,兄弟们,那咱们大家伙儿就”
他们大声的喧闹声和说笑声逐渐变得越来越模糊,我再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缓缓的沉入了梦乡
金色的阳光透过蒙着薄薄红纱的窗棂照进静谧幽香的屋内,已经天亮了吗?我缓缓睁开眼,揉了揉微惺忪的眼睛,茫然的望着那顶精致的大红百子喜帐,又望了望身上盖着的大红龙凤锦被,一时竟有些迷惘。我拥被缓缓坐起身,见桌上那对粗大的龙凤描金喜烛犹未燃尽,明亮的火苗快活的跳跃着,偶尔发出“噼啵”的声响;喜烛周围摆满了一盘盘大红枣、花生、桂圆和莲子等物,上面均覆了张大红喜字,屋内的家具和摆设也全都或贴上大红喜字或扎上大红喜球,放眼望去,自己仿佛陷入一片大红的海洋中,只是,这满屋子喜庆祥和的气息并没有使我觉得有什么喜气,反倒有种说不出的恐惧,就像就像是泡在一片猩红的血水中,令我浑身不住的打颤,背上一阵阵发冷,有种毛骨悚然的惊怖感!
“宛儿,你醒了?”一个低沉悦耳满是欢喜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我循声望去,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