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宛如!”胤祄笑嚷着朝我跑来,一头扎进我怀里,“我可是好久没见着你了!”
“小十八,她现在可是咱们的九嫂,不能再跟从前那样随便叫名字了,得叫九嫂!”胤禄对胤祄轻斥一声,对我微微一笑,恭敬的揖了一礼,道,“见过九嫂。”
胤礼原本明亮的眸子黯了黯,又重新变得明亮起来,也优雅的对我揖了一礼,微笑着轻声道:“给九嫂见礼了!”
“你们别这样客气,弄得我们好象是陌生人似的!”我略窘的对他们俩一笑。
“就是,就是嘛!咱们跟宛如本来就是朋友,又不是外人!”胤祄拉着我的手嚷道,“哎,宛如,咱们正要去游湖,你跟咱们一道去罢!”
“好啊!”我便兴致勃勃的随着他们上了岸边的一艘小船,撑船的小太监伶俐的拿篙子一撑,船便稳稳的荡开了,在那些婷婷袅袅的荷花中穿行,我立在船头,望着满湖的荷花在白茫茫的水雾中若隐若现,想伸手摘几枝插在花瓶里,忽然被胤礼制止:“怎么了?”
“我来替你摘!”他对我解释道,“这湖可深着呢,你小心一些别掉进湖里去!”
“那好吧!”我就毫不客气的指着一株开得正艳的红荷道,“我要那枝!”在我的指挥下,他身手敏捷的替我折了许多漂亮的荷花,不一会儿,我怀里就抱着一大摞红艳艳的荷花,笑着道,“行了,别再摘了,够了!谢谢你啊!”
“不客气!”他清秀的脸庞忽然微微一红,呵呵,这个小鬼,都快分府娶侧福晋的人了,怎么还是这么害羞?
我们在湖中悠闲的逛了好大一圈,这才回到岸上,胤祄不舍的拉着我的衣角,道:“哎,宛如,咱们上你那儿去玩玩儿,好不好?”
“当然好了!”我便领着他们去了自己的住所,吩咐翠衣给他们上茶果点心,自己则亲自将这些红荷逐一修剪后插入瓶中,胤礼定定的看着我插荷花,忽然吟了句:“霞衣犹耐九秋寒,翠盖敲风绿未残。”①
注释:
①清·乾隆《九月初三日见荷花》。
第四十九章
这个害羞的小鬼还挺行的嘛!我偏过头,笑着冲他扬了扬手中的红荷:“十七弟好兴致啊!”
“不过是随口念了一句,让你见笑了!”胤礼俊脸微红,道,“九嫂,你的文采素来极好,那你来接下半句,可好?”
我略想了想,吟道:“应是香红久寂寞,故留冷艳待人看。”
“好个‘应是香红久寂寞,故留冷艳待人看’!”胤禄拍手赞道。
“九嫂,你能把才刚那首诗写给我么?”胤礼微红着脸,嗫嚅着道,“我很喜欢这首诗!”
“当然可以!”我笑吟吟的放下手中的荷花,走到桌案前,提笔将刚才那首诗写在素笺上,递给他。
“谢谢!”他郑重的接过,小心的收在衣袖中。
“哎,宛如,你还养了只鹦鹉呀,好漂亮的白鹦鹉啊!”胤祄犹如发现了新大陆般,好奇的走到鹦鹉架子前,伸手逗弄着它,回头问,“它会说话么?”
“当然会了!”我笑着答,“它不仅会念诗,还会唱歌呢!”
“真的吗?”胤祄不相信的问。
我拿起一颗葵花子喂给“美妮”吃,念了句:“‘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①”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美妮”拍了拍雪白的翅膀,伶俐的接口念道。
“嘿,真神啊!”胤祄赞叹的叫道。
我又让“美妮”念了几句诗,胤祄问:“宛如,你才刚说它还会唱歌,你让它唱支歌儿给咱们听罢,好不好?”
我便又喂了“美妮”几颗葵花子,说:“‘美妮’,唱首歌!”
“美妮”便听话的唱了起来:“胤禟是个臭色狼,臭色狼,臭色狼!胤禟是个臭色狼,最色的色狼!”
“哈哈哈”胤禄等皆笑得直不起腰来。
“不是这首啦!”我不禁又急又窘,见它又开始“人来疯”,将这首《色狼之歌》越唱越起劲,当然,这调子更是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就喝斥道,“不要再唱了!”
“哎,为什么不让它唱呀?”胤祄笑喘着气,竖起拇指夸赞说,“我听着它唱得可好听啦!宛如,你养的这只鹦鹉可真格儿聪明呢!”
“真聪明,真聪明!”“美妮”跟着学舌。
“宛如,它很会学话儿么?”胤祄狡猾的转了转黑亮的小眼睛,闪动着一道算计。
“嗯,你只要拿葵花子喂它吃,它就肯学你说的话!”
胤祄便学着我的样子,拿起葵花子喂它吃,想了想,道:“九哥是个大坏蛋。”
“九哥是个大坏蛋!九哥是个大坏蛋!”“美妮”吃过葵花子,乖巧的学话。
这个淘气的小十八,我不禁笑着连连摇头。
“‘美妮’真聪明!”胤祄摸着它的头,夸赞道。
“九哥是个大坏蛋!‘美妮’真聪明!九哥是个大坏蛋!‘美妮’真聪明!”“美妮”学着他的话,拍着翅膀道。
我们不觉都忍俊不禁,正在逗弄着“美妮”,胤禄忽然略有些拘谨的站起身:“九哥,您回来啦!”
我抬头一看,见胤禟负手站在门口,他星眸迅速的扫了一下他们哥仨,踱进屋,潇洒的掀起袍摆在我身边坐下,淡淡的道:“哟,今儿我这儿可真够热闹的,你们哥几个怎么会来,真是稀客呀!”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看见胤礼望着他的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敌意和恨意。
“咱们来找宛如”
胤祄的话还没说完,胤禟俊脸顿时一阴,沉着脸呵斥道:“没规矩,谁准你叫她名儿的?她可是你九嫂!”
“那我叫她‘宛如九嫂’,总成了吧?”胤祄不服气的冲着胤禟挑衅的扬了扬眉。
“哼!”胤禟轻哼一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胤祄理也不理胤禟,笑咪咪的对我道:“宛如九嫂,我现在也会念诗了呢!”
“哦?是吗?”我宠溺的摸摸他的头。
“当然是真的啦!”道,“我这就念给你听!‘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宛如九嫂,我念得怎么样?”
“念得真好呢!”我赞许的笑着道,“哎,那你知道这首诗是谁写的吗?”
“我当然知道啦,这是唐代一位著名的大诗人写的,他的名字叫杜牧!”
“那你知道这首诗叫什么吗?”
“知道啊!”胤祄朗声答道,“叫《山行》。”
“十八现在真是越来越聪明了呢!”
“哼,那是自然!”胤祄一脸得意的朝胤禟扬了扬下巴,胤禟不屑的冷冷嗤笑一声,送他一个大大的白眼,径自喝茶。
我不由想起杜牧那篇名扬天下的《阿旁宫赋》,随口问:“那你知道阿房宫是谁烧的吗?”
“阿房宫?”胤祄眨了眨黑亮的小眼珠,摇头道,“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我烧的!”
“是啊,九嫂,小十八虽然素来淘气了些,不过这放火烧屋子的事儿是断不会做的!”胤禄似是怕我不相信,忙替他的宝贝弟弟辩解,“他说不是他干的,那就一准儿不是他!”
“噗——”胤禟顿时将口中的茶水笑喷出来,连连拍着桌子笑得前俯后仰。
“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胤祄很不高兴的瞪着胤禟,道,“我又不像你,成天儿在外头鬼混,净干些乱七八糟的荒唐事儿惹皇阿玛生气”
胤禟的脸立即沉了下来,眯起眼,冷哼一声,威胁的道:“你是身上的皮儿痒痒了还是哪根骨头松了,想让我揭了你的皮儿拆了你的骨头,替你仔细的捶捶,嗯?哼,我可警告你小十八,别仗着皇阿玛疼你,你就给我没大没小、无法无天,要是再这样没规没矩的,我可照样治你”
“宛如九嫂!”胤祄一骨碌爬坐到我的膝上,小脸上满是害怕的神色,嘟起小嘴道,“九哥他凶我!”
“没有没有,他跟你皇阿玛一样,也很疼你的!”我忙轻拍着他,柔声宽慰,不满的瞥了胤禟一眼,这家伙,居然恐吓儿童,太过分了!
胤祄将他那小小的身子缩在我怀中,亲昵的搂着我的脖子,对着胤禟吐了吐小舌头,故作委屈的说:“可是,才刚你也听见了,他恶狠狠的骂我呢,骂得好大声好大声!”
“他没有骂你,他只是说话的嗓门比较大而已!”
“你瞧,他那俩眼珠子还凶巴巴的瞪着我呢!”胤祄得意的冲他扮了个鬼脸。
“呃他没有瞪你,那是他眼睛长得比较大!”我边哄着胤祄,边轻推了推胤禟,示意他别跟小孩子怄气。
“哼!”胤禟警告的瞪了他一眼,从鼻子里重重的哼了一声,呵斥道,“你一大男人窝在你九嫂身上,成何体统?还不赶紧给我下来!”
“什么大男人啊,他才几岁呀?”我不禁有些啼笑皆非,娇嗔道,“他还小着呢!”
“小什么?都已经去南书房念书了!”
“哼,凶什么,下来就下来呗!”胤祄敏捷的从我怀中下来,坏坏的转了转眼珠,笑着道,“哎,九哥,才刚我教‘美妮’学了几句好听的吉利话儿,我让它说给您听啊!”他走到“美妮”前,喂它吃了几颗葵花子,说,“九哥是什么?”
“九哥是个大坏蛋!九哥是个大坏蛋!”“美妮”立即机灵的叫道。
“你小子欠揍是不是!”胤禟俊脸一阴,将手中的茶碗朝案几上重重的一搁,气急败坏的站起身来就要去逮胤祄。
胤祄迅速的冲他又扮了个鬼脸,然后就一溜烟的大笑着跑了出去,胤禄似是挺惧怕胤禟的,见他脸色不好看,慌忙陪笑道:“九哥,小十八他年幼无知,您可千万别跟他计较!”
“是啊,你跟小孩子计较什么嘛!”我也忍住笑,劝道。
“时候不早了,九嫂,咱们俩就不打扰您跟九哥了,告辞!”胤禄恭敬的对我行了礼。
“九哥、九嫂,告辞!”胤礼也站起身,冷淡的对他行了礼,深深的瞥了我一眼,和胤禄一道走了。
次日,我和胤禟正在下棋,忽然胤礻我和胤祯来了,说要找胤禟去射箭,胤祯对我道:“哎,九嫂,不如你跟九哥一道来吧!”
“我又不懂这个,去凑什么热闹?”
“嗨,这用得着懂什么呀,横竖只要能射中靶心就得呗!”胤礻我也热心的邀我去,“九嫂,你就跟九哥一道来嘛!”
我在现代的时候原本是曾经参加过射击俱乐部的,暗自思忖,这射击和射箭的原理应该是相通的吧?不禁有些心动,就和他们一道去了。
走到靶场,见胤禔、胤祺和胤禩已在那儿了,和他们打过招呼后,几人便开始轮番射箭,我则站在一旁观战,这胤禔虽然人品俗鄙了些,可箭术却是精湛之极,连射三箭,每一箭都射中靶心呢!而胤祺这个书呆子也是令我刮目相看,每箭都射中靶心;胤禩则相对差了一些,两箭皆中,惟独有一箭射得微偏了一些啧啧,康熙生的这些龙子们,还都是人中龙凤啊,怪不得这太子的宝座坐得不稳当呢,瞧他这些兄弟们,哪个是简单的人物啊!
他们射了一会儿箭后,不知怎的,有人提议让胤祯和胤禟比试一下,胤禟笑着对我低语:“你觉得我跟十四弟,谁会赢?”
哼,这还用得着想吗,肯定是胤祯胜过你了,毫无疑问的嘛!你不过是个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人家那可是未来的大将军王呢!
“当然是十四弟赢了!”我不假思索的说。
“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随即转了转眼珠,道,“哎,那我待会子要是胜过他,你可得给我样东西,奖励我!”
这个奸商,他还真是一点也不肯吃亏呀!不就比试一下射箭吗,居然又想坑我的东西!不过,我还真是一点也不看好他,估计他是肯定不会赢过胤祯的,就爽快的答应道:“可以啊,只要你能赢过他,我就奖励你!”
“那你到时候可不许赖帐啊!”他眸子一亮,闪过一道得逞的光芒,笑吟吟的道。
“九哥,咱们俩谁先来?”胤祯英姿飒爽的拿着弩弓,笑着问。
“还是你先吧!”
“成!”胤祯拿稳弩弓,屏气凝神的对着远处的箭靶,“嗖!嗖!嗖!”一连发了三箭,这三支箭竟然同时钉在那红色的靶心上,赢得众人一片喝彩声,哇,真是神准啊!我惊叹的连连鼓掌,真不愧是未来的大将军呢,确实有几把刷子呀!
“九哥,该您了!”胤祯得意的一笑,对胤禟伸手比了个“请”的姿势。
胤禟微微一笑,自信的弯弓搭箭,我惊讶的发现,他居然是同时拿了三支箭,然后只听得“嗖!啪!”三支箭迅速的射了出去,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三支箭射中胤祯的那三支,并从箭尾直直的穿过箭镞,牢牢的钉在靶心上,而胤祯的那三支箭则硬生生的被一劈为二,掉落在地上。老天,这家伙也太神了吧!我双手捂着嘴,眼睛瞪得老大,吃惊得连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好!”众人的喝彩声越发响亮,胤礻我大声的拍着手,朝胤禟竖起拇指,夸赞道:“九哥,您可真是行啊!这‘连珠箭’法可真是精妙极了,没人能比呀!”
“九哥,您赢了,我甘拜下风!”胤祯漂亮的黑眼睛黯了黯,笑着冲他竖起拇指,道,“您的箭术确实精湛之极!”
胤禟微微一笑,道:“十四弟,你的箭术进步很快,相信假以时日,定能胜过我!”随即又冲我扬了扬好看的剑眉,挤了挤眼睛,意思是让我别忘了他的那份奖励!
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我不觉又好笑又好气,真想不到,这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家伙还挺有本事的嘛,箭术居然会这么好!想起上回他在灯谜大赛上拔得头筹及自己和他联诗的事来,那他是不是也可算是文武双全了?
“怎么了,宛儿,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胤禟走到我身边问。
“哦,我是在想,这射箭挺好玩的!”
“想不想试试?”他命人取来一把轻便的软弓,递给我。
“好啊!”我不禁有些手痒,自己曾经学过射击,跟这射箭应该差不了多少,就照他教的姿势弯弓搭箭,瞄准远处的红色靶心,静下心神,“啪!”稳稳的射出一箭,只见一支羽箭钉在红色圆点上,虽然离靶心差了一些,不过,也算是射中靶子了!哎呀呀,真没想到自己居然是旗开得胜呢,到底是练过射击的,虽然荒废许久,不过,这基本功还是在的嘛!本姑娘可真是天资聪颖,简直就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啊!
我洋洋得意的冲他们扬起秀眉,笑着道:“这射箭也没什么难的嘛!”
他们笑拍着手,连连点头,附和道:“是是是!”
“哎呀,九嫂,您可真是太厉害了!”胤礻我冲我竖起拇指,一脸的钦佩,“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呀!”
“可不是么,您射得真是准啊,瞧瞧这准头!”胤祯笑着道。
“确实是不难,一点子也不难!”胤祺儒雅的笑着道,“呵呵,真是神了啊!”
我见他们笑得怪怪的,又看着那支钉在靶心上的箭,被他们那古怪的笑容和暧昧的话语给笑得有些莫名。
“宛如九嫂,您靶子上的那支箭,是我才刚射的!”胤祄拿着把小巧的软弓跑了过来。
“你射的?”
“是啊,我跟哥和十六哥在那儿射箭,可我的箭给射飞了,不知怎的竟射到您的靶子上来了,嘿嘿!”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头。
怪不得他们这帮人笑得怎么奇怪呢,原来是在看我的笑话!我顿觉大没面子,怏怏的问:“那我射的那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