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瞧见孙奇扬出丑,戚铭文忽然觉得,向来气死人不偿命的二王爷夏翌,貌似也挺可爱的?至少这种时候,就格外的解恨!
无声的大笑两声,戚铭文恶劣的啧啧舌,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哟,玩跳水呢?二王爷玩的可还尽兴?”
“一点也不好玩!他都不听话!”指着怒目相对的孙奇扬,夏翌不乐意的嘟嘴埋怨道。
“嗯?居然敢不听二王爷的话?简直是大不敬!”难得心情不错的附和着夏翌的话,戚铭文挑起眉,对着孙奇扬冷嘲热讽道,“莫不是不想活了?本侯爷可以送你一程!”
戚铭文明显是偏向夏翌的!还有夏琰,根本就是为虎作伥!孙奇扬恨得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最终却只得憋屈的紧抿着嘴唇,默默的咽下涨在胸口的恶气。随即,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孙奇扬恶狠狠的摇摇头,义无反顾的转身扑进了湖中!
都说见好就收,也有说兔子逼急了还咬人。然而,冷眼旁观的杜芙却是一丁点也不在意这些。哪怕孙奇扬是头狼,也注定了只会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既然早晚会背叛,她又何必对其手下留情?
“我就说他没跳完吧?还冤枉我数错了!我明明最会数数的,哼!”孙奇扬不再抗拒的反应落在夏翌的眼中,便是活脱脱的心虚。不过看在孙奇扬识相改过的份上,夏翌也没再追究,鼓着脸继续认真的数了起来,“十三、十四……”
伴随着“三十八、三十九”的话音落地,毫不意外的再度响起了“十一”和“十二”的转折……
眼神一闪,戚铭文靠近了杜芙,意有所指的比了个“四”和“十”的手势:“我说芙儿,二王爷该不会?”
“应该是。”杜芙相信夏翌不会故意戏弄人。他说会数数,那么就应该是他认知中的“会”。更何况四皇子没有任何惊诧的听之任之,其中必然有诈!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想着夏翌并非故意为之,戚铭文摇摇头,不带丝毫鄙视的叹了一口气。他都差点忘了,二王爷的心智不同常人,怎可一概而论?
转念想起以往的他老是单方面的跟二王爷置气,戚铭文不禁有些忏愧。是他不对,不该欺负小孩子!为着侯府的名声,他会记得收敛,以后一定诚心改正对二王爷的态度!
奇怪的听着戚铭文和杜芙的对话,苏俊思索了好半天,还是没能想出所以然。支起耳朵等了好一会,并未听到杜芙的过多解释,苏俊被弄得一头雾水。
看了看毫不自知的夏翌,移开视线望向了湖中扑腾的孙奇扬,苏俊默默的收起了好奇心。算了,他还是回将军府问锦月吧!
孙奇扬最终还是没能等来无异于曙光的“五十”。不停的听着“十一、十二”这两个数字的重复响起,孙奇扬神情麻木,僵硬的挥舞着手臂,凭靠着仅剩的意志力艰难的挪动着就如同灌了铅的双腿……
直到体力不支的昏倒在湖中,那一瞬间的孙奇扬脑中一片空白,不甘不愿的闭上了眼。伴随着扑面而来的窒息感和刻入骨子里的极度惊恐,孙奇扬彻彻底底的失去了意识……
“二王爷,饿不饿?咱们不数数了,先去用膳好不好?”看着孙奇扬晕倒在湖中,杜芙的心里没有丝毫的波动,语气温和的说道。
“饿了!好!”夏翌本来正数的兴起,听杜芙这么一提,当即摸着肚子不好意思的点头喊道。玩的太高兴,都忘了时辰,好在有芙儿帮他记着……
夏翌没注意到湖中的孙奇扬已经半死不活,身为主人的戚铭文却是不得不管。等到夏翌和杜芙跟在夏琰的身后走远,这才挥挥手,招来不远处的侍卫下湖把孙奇扬捞了起来。
“小侯爷,末将来。”眼见此种情形,苏俊不由分说的走上前,接手了处置孙奇扬一事。玩闹归玩闹,若是真出了人命,必将牵连小姐,需得谨慎才是。
“那就有劳苏副将了。”反正孙奇扬不是侯府的人,戚铭文也懒得处置。由苏俊接手正好,死活都有芙儿发号施令。
今日侯府这一行,孙奇扬几乎送了命。被苏俊丢回将军府之后,当夜就染了风寒。躺在病床上近一月,好几次都咳出了血。不过他的命可算够硬,愣是喘回了那口气。也是以,始终不曾消停的孙家人逮着机会就不忘去纠缠杜芙。
“芙儿啊,你说说,这可如何是好?你二表哥他……他……”一大早就哭哭啼啼的闯进了杜芙的屋子,胡氏的神情满是悲伤,打定主意跟杜芙耗上了。
“二表舅母,大夫不是说了吗?二表哥不会有事的。”杜芙软硬不吃,耐着性子跟胡氏磨。
“可是芙儿,你二表哥身子孱弱,昨夜又咳出血来了。大夫说了,需得好好伺候才行,补药千万不能停啊!”胡氏哭闹了好几日,图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张锦月管着账房不肯出银子,胡氏便也只能找杜芙了。
“嗯?大夫开的药方,管家没有按时抓药?”假作没听出胡氏的意图,杜芙诧异的望向身边的红梅,神情严肃的问道。
“回小姐的话,管家有吩咐厨房的管事按着时辰熬药,一日三顿,半点不敢怠慢的!”因着张锦月的提点和管教,跟在杜芙身边数日的红梅慢慢变得稳重,言行之间颇有大丫头的架势了。
“那为何二表夫人还会上我屋子里来哭诉?”杜芙猛地一拍桌子,厉声怒喝道,“说!是不是你们这些下人欺上瞒下,胆大妄为的阳奉阴违?好大的胆子!”
“奴婢不敢!”诚惶诚恐的低下头,红梅的身子颤了颤,不无委屈的望向胡氏,“二表夫人若是对奴婢们有何不满,尽管随意发落便是,又何必拐着弯的向小姐告状?即便二表夫人只是借住将军府的客人,奴婢们也不敢轻视的……”
告状?她只是来找杜芙要银子,哪里有抱怨下人们的不敬?凭空被红梅当面栽赃,胡氏自是气得不轻,提脚就朝着红梅踹了过去:“该死的丫头,净会碎嘴!”
☆、第30章 翻旧账
眼看着胡氏的脚就要踹到身上,红梅顺势往后一坐,惊慌失措的捧着脸尖叫道:“二表夫人杀人啦……”
守在门外的一干侍卫顿时涌进了屋,纷纷严阵以待的冲到胡氏面前,就等着杜芙发话便立刻生擒了胡氏。苏副将下过命令,但凡孙家人有丁点风吹草动,军法处置!这里虽不是军营,可也是将军府。飞羽将军不在了,他们更要尽心尽力的守护住将军府!
“做什么做什么?你们敢!”被如此大的阵仗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的胡氏当即色厉内荏的梗着脖子吼道。随即,气呼呼的站起身,转过头冲着红梅骂道,“贱婢,你瞎嚷嚷什么呢?信不信我让人撕烂你的嘴?”
“奴婢……”一副受了极大惊吓的神情,红梅白着脸摇摇头,手忙脚乱的爬起来跪好,哽咽着嗓音,呜呜的哭泣道,“二表夫人饶命!奴婢该死!”
红梅的求饶和哭泣,好似理所应当,却又偏偏透着说出上来的诡异。胡氏本该因着红梅怕了她而洋洋得意,可心底的狐疑怎么也掩不住的蹭蹭上冒。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
还不等胡氏想出来到底哪里不对劲,杜芙已然冷下脸,当众呵斥红梅道:“还嫌不够乱是吧?真要不想活了,一头撞死得了!省得跪在这里碍二表夫人的眼,徒惹二表夫人不高兴!”
“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了!小姐息怒,奴婢这就去找根柱子撞死!决计不敢再碍二表夫人的眼,亦不敢再惹二表夫人不高兴!奴婢这就去……”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面上毫无血色的红梅踉踉跄跄的往外走去。
听到这里,胡氏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她打骂红梅也好,教训红梅也罢,全都是虚张声势。她可不敢真要红梅的命!而红梅口中不停念叨的那些话,不只杜芙信了,屋里的众人全都听在了耳里!如若红梅今日真的一头撞死,所有人都会知道:是她这位二表夫人逼死了将军府的丫头,还是杜芙的贴身丫头!届时,她还有何颜面留在将军府?甚至还会连累整个孙家被赶走……
“慢着!”胡氏始终都记得,离开漠西城的前一夜,她无意间偷听到杜鹃跟长嫂齐氏的精心谋划。名为吊丧,实为占府。杜芙不过是一介孤女,年幼无知,最易被蒙骗,也最好被拿捏!只要她们足够用心,编织好精密的柔情攻势;只要她们拿捏好分寸,掌握住杜芙的软肋……稳住杜芙、独占将军府,不在话下!
胡氏不甘心杜鹃只将谋划告知了齐氏,也着实愤恨杜鹃对齐氏的偏心和器重。但是有一点,胡氏与杜鹃二人想到了一块:他们这次前来帝都,就没打算再打道回府!
如此想着,胡氏冷哼一声,志得意满的高昂起头,架势十足的甩了甩袖子:“念在初犯,就饶了你这次!以后若是再犯,决不轻饶!”
“二表夫人大人大量,奴婢愧不敢当。”锦月小姐说,孙家没一个好东西,全都是居心叵测,想要谋害她家小姐的!此时此刻胡氏喧宾夺主的举动,落在红梅眼里更是坐实了小人之名!
低下去的脸上闪过浓浓的不屑和讽刺,红梅忽然就以袖子遮住脸颊,语气羞愧的冲了出去,“奴婢无颜面对小姐,奴婢这就去……死……”
没料到红梅居然一心寻死,胡氏满脸的高高在上再也挂不住,现出了着急和慌乱。情势所逼之下,不得不追了出去。
红梅和胡氏一前一后的跑走,一干侍卫自是听命追了出去。而主掌一切的杜芙,则是慢条斯理的坐回位置上,面上一片死水般的宁静。
片刻后,已经在门外站了好一会的张锦月冷着脸走了进来:“她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将军府何时轮到她来指手画脚了?不知所谓!”
“银子和权势,无外乎是为着这两样,不足为奇。那件事查的怎么样?有眉目了?”胡氏的无理举动,杜芙倒是全然不在意。真要动起手来,她有的是法子将孙家这群人逼到绝境,只不过时候未到罢了。眼下她更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有些棘手。我暂时还追查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提起杜芙私底下交代她的事,张锦月皱紧眉头,欲言又止的摇了摇头。
“我也不确定这其中到底有没有隐情。既然查不到,那就暂且搁置一旁吧!不过锦月姐还是须得将此事记在心上,时时提防才好。如今的将军府,远远不如咱们看到的那般平静。”杜芙曾经亲身经历过将军府的世事变迁,比谁都深知孙家人的不好对付。杜鹃死得太蹊跷,加之小青房内搜出的砒霜,杜芙至今还没猜透幕后黑手究竟是谁。隐患未除,万万不可大意。
“嗯,我记住了。只是芙儿,这事单就你我二人知晓,实在势单力薄。我爹在将军府这么些年,看过的、听见的,肯定比咱俩多。苏俊也是,他上过战场,不缺智谋。咱们何不……”芙儿跟她提此事之时,再三叮嘱不能告知她爹爹和苏俊。张锦月当时应下了,也不曾后悔。然而调查一事比她想象的还要棘手,张锦月冷不丁的想到了寻求帮手。
“不好。”轻轻摇摇头,杜芙微微叹了一口气,面上浮现出几丝迷茫,语气亦带着不确定,“咱们无凭无据,贸然将张伯和苏副将牵扯进来,委实不妥。也说不定,只是我想多了而已。”
“芙儿没有想多!虽然我迄今也尚未查到任何的蛛丝马迹,但是我有八成的把握,这件事一定内有隐情!小青是咱们将军府的丫头,又对二表少爷心生钦慕,我想不出她毒杀姑奶奶的理由。”杜鹃死的太突然,小青又当场寻了死,混乱不堪的情形根本容不得张锦月深思细想。事后被杜芙提起,张锦月这才一点一滴的发觉出了暗中的蹊跷。
“即便要说恨,小青该恨的是眼睁睁看着她挨打,却见死不救的二表少爷。再不然,也该恨你这位狠心下令杖责她的主子。算来算去,她都不可能把账算到姑奶奶身上。”找不到小青的杀人动机,张锦月的怀疑始终存在,“更何况那一夜雨下得那么大,以小青挨了打躺在床上静养的半残身子,不可能不惊动任何人的抵达姑奶奶的屋子,动手杀了人却没有引起院子里其他孙家人的注意。”
“那么依锦月姐看,如若不是小青所为,谁最有可能是毒杀姑奶奶的凶手呢?”杜鹃不是小青杀的!杜芙敢百分百的肯定。然而,不是小青,还能是谁?
“我不知道。”整个将军府,除了他们,就是孙家人。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张锦月不会妄自说出不该说的话。无奈的耸了耸肩,张锦月自我调侃道,“反正不是我。”
“也不是我。”微笑着接下这句话,杜芙的双眼清澈见底,闪烁着执着的信任,“也不是张伯和苏副将。”
“当然!”沉重的气氛被缓解,取而代之的是轻松的愉悦,前一刻还思索着谁才是真凶的张锦月瞬间被杜芙的话逗笑,“肯定不会是咱们的!”
☆、第31章 夏翌来访
“小姐,二王爷来了。”伴随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张伯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夏翌?杜芙愣了愣,没成想夏翌会突然造访。她之前有跟夏翌说好,等她处理完将军府的事,再请夏翌过府的。按理说,夏翌不该擅自登门才是。
“二王爷?”张锦月眨眨眼,语气顿时变得诡异起来,“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没好气的瞥了一眼张锦月,杜芙也不多做辩解,径自往外走了出去。不管夏翌为何而来,来了便是来了,她不可能将人往外赶。
咦?芙儿居然不反驳?难道……想起苏俊跟她细细讲诉的侯府一行,张锦月抿抿唇,二话不说的追了出去。她倒要亲自瞧瞧,这个所谓的傻王爷,到底有何能耐能使得芙儿对其另眼相看!
“芙儿,这个,请你吃的。”见到杜芙,夏翌一脸欢喜的将手中提着的食盒递了过来。
“嗯?这是什么?点心吗?”没有任何推辞之意的接过食盒打开,印入眼帘的果然是精致的点心。将点心端出来放在桌上,杜芙笑着拿起一块喂到嘴边,“二王爷这是在哪家店买的?瞧着卖相很好呢!”
“不是买的,是我从母后那里讨来的!琰琰说芙儿应该会喜欢吃,我就找母后要了,嘿嘿……”丝毫不觉得他的话是多么的惊悚,夏翌说完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脸色红红的说道,“母后说了,要是芙儿喜欢,我下回去宫里还给芙儿带!”
“咳咳!”杜芙正细嚼慢咽着可口的点心,哪想到夏翌居然将她的闺名报到了皇后娘娘面前,当即被吓得不轻,“二……二王爷,你方才说什么?皇后……娘娘……”
“是啊!皇后娘娘是我母后嘛!我跟她说,我新认识了飞羽将军府的小姐,叫芙儿。我很喜欢芙儿,芙儿也很喜欢……我……”说到杜芙喜欢他时,夏翌不自在的往前挪了一小步,拉起杜芙的手认真道,“母后说,要是芙儿喜欢,也可以跟我一同进宫给她请安的。”
还没缓过气的杜芙再度被夏翌的话语惊住,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喉咙呛的微微刺痛:“你跟皇后娘娘说起我了?皇后娘娘还恩准你带我进宫?”
“对啊!琰琰说,要是喜欢,就得跟母后说,不然芙儿就会被其他人抢走。我不想芙儿被抢走,就立刻跑去跟母后说了。芙儿我跟你说,母后没有生气哦,而且还很高兴的问了你的事。可惜我对芙儿家里的事都知道的不够多,都没能跟母后好好说。不过也没关系,等我带芙儿进宫,芙儿自己跟母后说。母后人很好的,不会像三皇弟的母妃那样训人,芙儿不用怕的……”夏翌自顾自的说了很多,杜芙惊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