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下来,也随老者坐在了一旁的矮凳上,不给老者造成任何压力,她眉头微微皱起,“如今都晌午了,他们为何还没有回来?”
家里没有粮食,子女都没有回来,岂不是说老者在家里已经饿了整整一日了?云卿瞧着老者骨瘦如柴的模样心下有些了然了。
“城里离这里远,他们走路去的,恐怕要到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才能回来。”提到家人老人家的面容越发的柔和慈祥,却也有掩饰不住的担忧,“城里啊,现在乱的很,我什么都不盼,就想着让他们能平安回来。”
也就是说老人家要饿上整整一天的时间才能吃一点点儿子媳妇带回来的一碗米粥云卿心里的大石头越发的沉重了。
刚好青鸾端了两碗热水进了屋。
青鸾递给云卿一碗又递给了老人家一碗。
“哎!”老人拘束的站起身,“家里没有茶叶委屈公子了。”说着却没有接青鸾手里的碗,“公子,你应该也渴了,你喝吧。”
青鸾抿嘴一笑,把碗放在了老人身前的桌子上,她用调皮的声音说着,“老人家,刚才我在厨房里喝了一碗凉水了。”
老人听了憨厚一笑,这才接了青鸾手里的碗。
老人饿了半天了,肚子正有些发慌,所以就咕噜噜的猛喝热水,喝完之后腹中饥饿的感觉才略微好一些。他放下手里的碗,憨厚一笑,看着云卿和青鸾面色都十分和善,刚才的紧张也稍稍减退了一些,“我看你们像是从城里出来的吧,这个时候人都一股脑的往城里跑,你们怎么还出来了。”
“我们来城外看一下情况,然后再回城。老人家,这里郊外有多少像您一样的人一天都吃不上饭的?”
“村里多啊。”老人提到这个就老泪纵横,他用衣袖擦去浑浊的眼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村子里跟我一样的人很多啊,有些家里早就没了粮食饿死了,还有些为了不拖累家里的孩子离家出走的也有这个时候离开家哪还有活路啊”
云卿放下手里的碗,和青鸾对视一眼,心里都十分的憋闷。
倒是老人苦涩一笑,“让两位贵人看笑话了,你们啊还是早些回城吧,村里的人大多和善,可二位穿着太过打眼了,保不齐就有人起歪心思,这世道都是这样,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人总会有些歪主意的。”
云卿心里一暖,眉宇都舒缓下来,“多谢老人家关心。不过为何老人家没有跟着子女一起去城里讨口饭吃呢?城里不是临时造了帐篷可以让人暂时居住吗?这样也省得您的子女天天来回的跑。”
“我要看家的啊。这以后总是要过日子的,家里每个人怎么成啊。而且家里还养了两只鸡一只鸭子,我也要在家里留着照看的。”老人家叹口气,“本来我们自己都没东西吃了,早就不想养这些畜生了,不过幸好不用我们操心,鸡鸭这些日子都是靠吃蝗虫活着的,几天不喂食不但没有饿死还肥了不少呢。我现在就守着这两只鸡鸭,等实在撑不下去了就宰了给孙子吃”
云卿的脑海轰隆一声巨响,一瞬间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她猛的从矮凳上站了起来。
她一眼从院子里看过去,只见两只鸡和一只鸭子正在追着满地的蝗虫,鸡鸭一口啄下就能吞掉一只蝗虫。两只鸡特别的肥,歪歪踹踹的走着路。
“老天,我怎么没想到这么个简单的道理!”她喃喃自语,那面青鸾和老人家却被她突然的动作吓得一愣,她此时十分的激动,大步走到老人家的身边丝毫不嫌弃老人家的手上都是满满的污秽,她眉宇间的阴沉全都散了下去,整个人显得十分的有生气,“老人家,这一回多谢你了。”说完云卿转头看着青鸾,“青鸾,把你带来的干粮留下,我们立刻回城。”
青鸾不知云卿为何这么激动,却还是听从她的话把身上的一大包酱牛肉和几个葱油烧饼给留了下来,她瞧着老人家瘦骨嶙峋的模样心有不忍,想了想又从怀里掏出一绽白银一同递给了老人。
“哎?我不能要不能要。”老人极力推辞,虽然看着那牛肉和烧饼十分的饿,可是他也不能随便接人家的东西,这个时候谁不知道粮食最珍贵。
“老人家,您就不要推辞了。”云卿眉宇间都荡漾着喜悦,她把东西放在老人的桌子上,“您这次帮了我大忙了,这一次的蝗灾就要过去了。”瞧着老人家还要推辞,她笑道,“就算您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您的家人想一想,您的儿孙都需要这些粮食呢。老人家,明天让您的儿孙不必去城里讨吃食了,明天会有人到这里来施粥的。”
“啊?”老人惊喜,知道这次自己遇到了贵人,“真的?!”
“真的!”
云卿几乎是让青鸾策马狂奔到刺史府,青鸾不敢怠慢,但是担心云卿腹中的孩儿还是控制了速度,到达刺史府里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门房们都认识云卿,所以自然没有人拦她。
可到了风蓝瑾居住的屋子问询了人才发现他竟然不在府中,就连姜末都不在这里。
云卿坐立不安,快速的出府去寻风蓝瑾。
却在出门的时候遇到了赵赫,云卿的眉头死死的皱起。
根本就不搭理赵赫,她现在有急事要跟风蓝瑾说,赵赫却不会放过云卿,他本来就没打算放过云卿,那一天被风绝尘打的那一鞭到现在还没好呢,原本打算找云卿报复的,可是云卿竟然在第二天就搬离了刺史府,他用尽办法都找不到他落脚的地方。
所以就吩咐了门房,如果看到云卿回来第一时间去通报他。
赵赫站在大门口伸臂拦住云卿,阻止她的步伐,冷笑道,“呦,这不是我们丞相大人身边的幕僚云青公子吗?你不是回京城了吗,怎么还在这里呢,是不是想念本公子了啊。”
“滚开!”
“呦,好大口气,今天风绝尘可不在你身边,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从我这里逃出去!”赵赫满心以为云青搬出刺史府是怕了他才会躲出去,他哼了一声,身后的粗壮的家丁和护卫立马站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堵肉墙,让云卿无路可走!
“我最后跟你说一遍!滚开!”她满身煞气,眸子如千年的古井一般幽深而冰寒。
赵赫心中一惊,下意识的就退了一步。
随后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被这个不及他下巴高的瘦弱男子给震慑住,他满脸通红,气恼道,“云青,你今天休想走出这里。”
“青鸾!”
青鸾立马站了出来,她此时面罩寒霜,一身的杀气弥漫。
赵赫寒毛倒立,知道眼前这个名唤青鸾的人也不是好惹的。他心里有些发抖,可转念一想这里是刺史府,是他的地盘,府中的家丁那么多,怎么可能连一个小小的护卫都打不过?
因此他又挺直了背脊,冷哼道,“就凭一个小小的侍卫就想打倒我,未免太不自量力了些。”
青鸾已经不屑于再跟赵赫废话,直接拔出长剑向赵赫刺去。
剑气凌厉,分明是带着杀气,不是吓他的。
赵赫心中一凛,连忙退后几步,让几个彪形大汉跟青鸾斗法。青鸾的武功很高,但是几个大汉也不是吃素的,一时间竟然拖住了青鸾。
赵赫就冷笑着靠近云卿,眼底冒出嗜血的光芒,“今天我要看看还有谁能救得了你!”
他身子一动就向着云卿扑了过去。
云卿眼神已经十分的危险,自从嫁给风蓝瑾以后她已经很少会露出这样森凉又诡谲的厉色。
她一手护住小腹,另一只手如同闪电一般直攻赵赫的双眼。
赵赫吓出了一身冷汗,全然没想到云卿竟然还会武功,连忙身形狼狈的躲开这一招,躲开云卿的两根手指他还来不及冷汗直流云卿的下一招就已经攻了过来。
她单手成拳,狠狠的砸向了他的太阳穴。
他没想到云卿的手段竟然处处都是死招,连忙再次慌忙避开。他一躬身子云卿的腿却已经扫了过来,那一脚带着凌厉的风声,直直的飞了过来。
“啊——”他捂住裤裆凄厉的尖叫,冷汗直流浑身抽搐。
此时青鸾已经制住了几个大汗们,刚才看到赵赫对着云卿出手她又气又急,此时好不容易脱身立马拿着长剑指着云卿,想着这男子方才用那么猥琐的动作扑向夫人,她怒火直烧。
“畜生,我杀了你!”
冰冷的剑锋在烈日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赵赫面无人色眼看着青鸾的剑劈头就要斩下,他顾不得尖叫,死命的后退,“住手,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我爹是太子殿下的人,为太子殿下办事,你不能杀我,你杀了我我爹一定会禀明太子,太子不会放过你们的。”
“青鸾!”
青鸾生生的止住即将挥下的长剑,冷冷的看着赵赫。
云卿走过来,冷声道,“你爹是太子的人?”
赵赫以为太子的名号震慑住云卿,连忙没有隐瞒的解释,“是是是!我爹一直在为太子殿下办事。”
“办什么事?”
“我不知道!”
青鸾的剑锋重重的压下来在他的脖颈上划下一道伤口,赵赫疼的哇哇大叫却躲不开剑尖,他惊恐的看着冰冷的长剑,背后已经湿了一大片,眼泪都流了出来,“我真的不知道我爹在为太子殿下办什么事,但是我知道太子殿下很重视这件事,经常会跟我爹书信来往。”
“书信在哪里?”
“在我爹书房的密事里。”
“暂且留他一命!”云卿急匆匆的从赵赫的身上跨出去,闹中闪过无数个念头,她目光冰冷,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知道风蓝瑾在她的身边还安排了别的暗卫,立马让他们现身,“立马去寻风蓝瑾!带着赵赫一起,见到风蓝瑾和姜末大人之后记住切莫不能让他们再如入刺史府!”
“属下明白!”
相府风云 诡异莫测 第十一章 密谋造反?!
云卿知道她走出刺史府的那一刻,刺史府中的人就肯定立马去把府中发生的事情像赵钱禀报,她不敢耽误,趁事情还没有闹大之前立马带着自己的人从刺史府几乎是飞奔出去,她太明白,如果她不加快行动,不趁事情还没有闹大之前走出刺史府,那等待她的必将是一场残酷的杀戮。
云卿几乎都不敢想象,君傲之那么有目的性的一个人,不可能会无缘无故的跟赵钱相交,他们一起合作或者说君傲之利用赵钱究竟是想做什么?
云卿和青鸾带着被挟持的赵赫一路上询问百姓,幸好风蓝瑾这一次出行没有掩饰身份,所以一问便知道他的位置。
用了两刻钟的时间找到了风蓝瑾。
云卿面色如夜色一般冷凝,她一眼看到大街上人群外围那个眉目舒缓淡淡含笑的风蓝瑾。看着风蓝瑾安然无恙,她原本提着的心微微落了一些下来。
却不敢耽搁,快步走到风蓝瑾的身边,风蓝瑾也一眼看到面色匆匆的云卿,他很少会看到云卿这样几乎是有些惊惶的模样,心中一紧,“怎么了?”
云卿没有立马回答,面色严肃的瞧着人群中忙碌着施粥的姜末,她连忙招来他一起,“姜大人。”
“云公子?”姜末对云卿的印象很好,因为她不告而别搬离刺史府还很是伤怀了两日,此时看到她显得十分震惊,“相爷不是说你回京城了吗?”
回京城只不过是风蓝瑾为她寻得借口罢了。
她摆摆手,面色相当的沉重,“姜大人,我有要事和你们相商!”
姜末和风蓝瑾对视一眼,云卿推着风蓝瑾的轮椅就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巷子中,姜末微微皱眉紧随其后,跟在最后面的是挟持住赵赫的青鸾。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风蓝瑾目光忧虑的看着她。
“问他吧。”
青鸾一把将赵赫推倒在地上。
赵赫狼狈的滚了一圈,满身都是灰尘,“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们别问我。”
“唰——”
青鸾的剑锋猛的一闪,一缕长发随着她的动作飘散。
“啊——”赵赫慌乱的躲避,却躲不开那如影随形的长剑,他慌乱的摆手,“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赵钱唯一的嫡子,平日中跟赵钱关系最是亲密,多少次犯罪他都想法子给你遮掩,以你们的关系,你会不知道赵钱的秘密?”云卿冷笑着夺过青鸾的剑,一丝寒气陡然从她的眉宇间乍现,她长剑猛的一侧,面罩寒霜的也不废话了,她是看透了赵赫,根本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然他见识一下厉害,他就以为他们不敢对他怎么样!
“啊——”云卿手腕一抖便挑断了赵赫的一根手筋,他抱着手腕疼的在地上打滚,满手都是血迹。
“赵赫,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废话,说就饶你一命,可你若是不说,我不但要你的手筋脚筋,还会让你死无全尸!”
她心头跳的厉害,感觉自己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一个巨大又漆黑的阴谋被她摸到了边缘,可却无法窥见全面,就是因为如此,明明知道危险可却因为不知道那危险是什么,所以就越发的不安。以她对君傲之的了解,他如此隐秘的和江南刺史密谋要事或许在旁人看来这事情没什么大不了,可她就是觉得惶惶不安。
因此她下手越发的凌厉,长剑如影,她的眉眼被那寒气笼罩住,显得更加的凌厉森冷。
长剑放在赵赫的另一只手腕上,“说!还是不说!”
赵赫不敢再耍小聪明,他相信如果他再敢糊弄云卿,下一刻他另一只手腕的手筋肯定也无法保住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爹跟太子殿下密谋什么,可是我知道跟百里之外的景山有关。”赵赫顾不上疼痛,满脸的冷汗,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得,他颤抖着语气不敢再有丝毫隐瞒。“我爹经常偷偷一个人去景山那边,而且郝叔也经常在景山一呆就是月余,有一次我偷偷的跟过去却被我爹发现,他大骂了我一顿,并且让人看住我,以后都不能让我靠近景山,否则就算是他也保不住我的性命”
风蓝瑾和姜末也听出了不对,面沉如水的听着赵赫的述说。
“我爹越是想瞒着我我就越想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所以对我爹的行为也留意起来,发现他经常跟人通信,一开始我也不知道那人是太子殿下,不过那书信都是用明黄色的信纸制成的,我就想着这全天下除了陛下还有谁敢用明黄色,所以就猜到了爹爹是跟太子殿下有密事相商。”
他小心翼翼的避开云卿的剑尖,微微往后退了退,感觉到自己到了安全的位置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自从那一日父亲知道我偷偷跟随他之后他就会跟我说一些莫名奇妙我听不懂的话。”
“例如?”
“我留意爹爹之后发现他出手十分的大方。我们家里的情况我最清楚,别的不敢说家里的银子库存我还是知晓的,爹爹出手的银子跟家里的银子根本就对不上号,而且从那一日之后爹爹就经常给我银子花,一开始出手就是一两百两的给,后来越来越大方,我一开口哪怕是要上千两银子他都会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让管家拿给我”
风蓝瑾薄唇紧抿。
他眸子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暗芒,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身子猛然一震。
“景山?”
“就是景山!”赵赫不明白风蓝瑾为何这般震惊,却老老实实的回答。
“你想到了什么?”云卿连忙追问。
风蓝瑾眸子不停的闪烁,脸色几乎称得上是严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