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为此更加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索性把怀里的笑笑交给风澜月,自己从密道里跳出来,跟风蓝瑾站在一起,“澜月,笑笑就交给你们兄弟两个了。”
“大嫂放心。”
云卿也不看风蓝瑾,启动机关把密道的门合上。
风蓝瑾只能无奈苦笑。
既然留下来了,那就一起面对吧!
“跟我来。”
云卿乖乖快步跟上。
大雪纷飞,寒风呼啸。
凄厉的风声像是愤怒的嘶吼声,不绝于耳。
云卿随着风蓝瑾来到了桃园,有数十个黑衣人正手持油罐子往院子里浇油,一捆捆的干柴被凌乱的放在院子里,一路向外延伸。
云卿大骇,“你要烧了这里?”
怪不得他对爹娘出去江南游玩没有任何异议,怪不得当时爹离去的时候眼神那样的复杂,怪不得他不让她留下跟他一起面对。
风蓝瑾轻轻呼出一口气,“不能不烧。”
虽然即使风家毁了庆远帝也能猜到他们一家人平安无事,可是这样一来,他和卿儿爹娘全都从明处转到暗处,庆远帝就是想找他们都要费上一番功夫,而如今君莫造反,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所以必须在庆远帝还没有解决掉君莫的时候把府里的事情给解决掉,否则到时候就由不得他了。
手上一凉,是她用柔腻微凉的手握住了他的,“风蓝瑾,一座房子换一家大小的平安,值得的!”
是的,值得!
风蓝瑾反手握住她的,目光坚毅,他接过一个黑衣人递过来的火把,再次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微微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眼底已经没有了犹豫,他面色一凛,再无迟疑,长袖一动,火把便被扔到了洒满油的干柴上!
“轰——”
火势冲天而起。
云卿终于明白了干柴烈火这个词。
浓烟四起。
因为大雪连下了数日,所以地面空气都十分的湿润,即使有干柴和油也只能起到一时的效果,要因为这里的火势而让整个风府都燃烧,恐怕还有些难度。
云卿正在担忧,却见风家四面八方都冒气了浓烟,她舒了一口气,明白风蓝瑾早已让人都准备妥当。
风势非常大,火光燃起来的时候风蓝瑾就让黑衣人们从府中散出去,自己也快速的拉着云卿进了密道中。
云卿不知道,就在大火冒起来的那一刻。
一群面容冷厉,眉目沉沉手持刀剑的死士便冲进了府中。
看到浓烟四起的风家,领头的人眸子一凝,使了个手势,一行近百人快速的飞开朝不同的方向离去,只要是他们能看到的活着的东西全都一剑捅死,然而搜遍了府邸都没有见到一个大活人。
那首领“唰”的一声将长剑入鞘,“跑了”他眸子变了几变,明明有人在暗处盯着,明明没有见过一个人从府里出去,可人竟然还是跑了
“搜!一定有机关!”
“是!”
然而始帝建立的密道岂能是随便谁都能找出来的,风蓝瑾和云卿刚跳到密道中不过片刻就感受到头顶有一阵阵的脚步声,风蓝瑾和云卿的脚步均是一顿。
云卿嘴唇微动,风蓝瑾比她更快的捂住她的唇瓣,搂着她闪身进了墙壁的阴影处。身体贴着墙壁靠在身后的甬道中,两人放缓了呼吸,心跳都几不可闻。
脚步声渐渐远去,风蓝瑾和云卿均松了一口气。
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都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紧张。
以方才的情况,若是让人发现了他们,不但他们两个会有危险,庆远帝稍稍一推测兴许便能找到爹娘和几个孩子的藏身之处,若是那般,那后果不是他们可以承担的了的。
云卿松了一口气,紧绷的心弦放了下来才发现双腿有些发软,靠在风蓝瑾的身上有些轻微的失力感。
“还好吗?”风蓝瑾抱住她软软的身子,声音也有些沙哑。
云卿摇摇头,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一转身就勾住他的脖子紧紧的抱着他。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合着,风蓝瑾都能听到她心脏处传来的“嘭嘭”狂跳声。他在她的耳边柔声安慰,抚着她的背脊安抚她的情绪,“没事了没事了”
云卿这个时候才明白风蓝瑾在朝中是如何和庆远帝周旋了十年之久的,他太了解庆远帝了,所以他早早的将几个孩子和爹娘送走,所以他在接到君莫被庆远帝软禁的消息之后立马采取行动若不是他对庆远帝的性格了若指掌,那如今等待风家的便是灭门之灾!
“风蓝瑾,我们以后再也不要回到这个见鬼的京城了,我讨厌君诺,讨厌君傲之,讨厌贤妃,讨厌所有皇宫里的人”
风蓝瑾听着她孩子气的话哑然失笑,无声的扯起唇角,像是在哄笑笑一般,柔声哄她,“好,再也不回来了,等事情都解决完之后我们就去江南和爹娘会合,然后我带你去见你大哥大嫂,好不好?”
云卿闷闷的点头,“好!”
风家可以说是除了皇宫,京城中最古老富贵的一家,所以当看到漫天的浓烟大火,所有的百姓都忍不住出门观望。
风家大的惊人,呛人的浓烟直冲天际,随着寒风飘散到京城的每一个角落中,待在皇宫中都能看到那乌黑的浓烟。
庆远帝派去截杀风蓝瑾的黑衣人们眼见火势渐大,眸子越发的阴寒。
有死士被呛得眼泪直流,掩着嘴不住的咳嗽。
“头,我们怎么办?”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适合再搜查下去了。
那领头的死士眸子一凝,从怀中掏出一样漆黑圆润的事物,那属下一见,不由得身子一僵,垂下眸子不再说话。
“风蓝瑾就算逃也铁定没有逃多久,你去吩咐所有人都到这里集合。”
“是。”
不多时,一行近百人的死士便都集合在已经被烧得支离破碎,残破不堪的青竹园中。
首领从怀中掏出“霹雳弹”,吩咐手下人,“陛下的旨意,风家一个活口都不留,如今风蓝瑾一定还待在那个密道中,或者密室里,我们无法寻到他们,所以必须使用霹雳弹。听我命令,各自把陛下分配的‘霹雳弹’拿出来。”
无人敢有异议,动作整齐的从怀中掏出两枚霹雳弹。
这霹雳弹是当初君思恬大闹风蓝瑾婚礼的时候使用过的,当时陛下虽然没有反应,可是却为那霹雳弹的威力大吃一惊,所以公主离世之后,陛下就一直在调查她是如何制作霹雳弹的。
幸好公主身边的人都是宫里调出去的人,所以陛下很快就找到了制造霹雳弹的焰火师傅。
并且制造了一大批的霹雳弹。
他还记得当初试探霹雳弹威力的时候,他们的暗室都被炸成了灰烬。
现在想想那个场面都十分的可怕。
一个小小的拳头大的弹丸竟然有这么大的能力。
而谁都想不到,庆远帝竟然将这头一批的霹雳弹给用到了风家的身上。
随着那死士头领的一句“发射!”所有人都齐刷刷退后数十步,手臂用力一抡,上百个霹雳弹齐齐飞射出去!
“嘭——”
“嘭嘭——”
“嘭嘭嘭——”
爆破的声响不绝于耳,那震天的声音几乎将人的耳朵都震聋了去,百姓们惊恐的瞪大眼睛,发现原本浓烟直冒的风家府邸如今像是焰火一般,飞射而去,随着爆炸的声响,房间的砖瓦齐齐飞射出去,力道大的落在人的身上都能听到骨碎的声音。
“啊!”
有人惨叫了一声,周围围观的百姓们连忙慌乱的捂头四散奔跑。
而一群黑衣死士们则趁乱消失在风府。
这样该没有后患了吧
风蓝瑾和云卿原本正在甬道中奔跑着,只听的“嘭嘭嘭”的几声巨响,随即就觉得大地都在震动。
风蓝瑾起先并未想到是霹雳弹的作用,只以为是地震,他面色猛的一变,扶住云卿因为地面震动而踉跄的身形。言语中有掩饰不住的惊慌。
“卿儿,好像地震了。”
“不,不是地震!”云卿瞪大了眼睛,“是霹雳弹。”前世的时候她用过不少霹雳弹,所以立马就分辨了出来,头上有簌簌的灰尘震落下来,隐隐的有越掉越多的阵势。
“不好了风蓝瑾,这密道要塌了,我们快走!”
风蓝瑾也不废话,直接抱着云卿就快速的闪身。
身后像是有怪物在追,风蓝瑾用尽一生最大的力气狂奔,他抱着云卿,两人都面色凝重谁都不说话,云卿被风蓝瑾抱在怀里,脸刚好朝后,她能看到身后的甬道一寸寸的坍塌。死死的咬住唇揪紧他肩头的衣襟,却没有出声打扰他。
背上渗出了冷汗。
发丝上起初落得是灰尘,到后来落得全都是小小的石块。
这一刻,云卿懊恼,为什么风家有这么大。
风蓝瑾拔足狂奔,高深的内力在这个时候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当地面恢复平静,身后的甬道陷入一片黑暗的时候,风蓝瑾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已经出了霹雳弹能控制的范围之内了
云卿紧紧的抓住他的手,两人的手心都沁出了丝丝薄汗。
平静了半晌。
“风蓝瑾?”漆黑的甬道中,云卿看不清风蓝瑾。
“嗯,我在。”他的声音依旧沉稳,给了惊慌中的云卿一些安慰。
“我们好像逃出来了。”
“逃出来了!”他肯定的道。
“庆远帝想杀我们。”
风蓝瑾在黑暗中淡淡一笑,握住她的手站起身,也扶着她起身,轻笑道,“他想杀我们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我们就这样逃出去吗?”云卿有些不甘心,她是想归隐山林没错,可是却不想以这样窝囊的方式离开。
“当然不会!”即使在黑暗中云卿也能感受到风蓝瑾言语中压抑的怒火,“放心,他想杀我们,也得有这个本事,他以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可我看却未必”
皇宫
“嘭——”
“嘭嘭——”
“嘭嘭嘭——”
君离猛的从软椅上跳起来,庆远帝也放下了手中的奏折,幽深的眸子注视着风家的方向,眸子忽明忽暗。
“那个方向那个方向”君离愣愣的呢喃,忽然,他猛的转身,脸上的冷漠疏离通通消失不见,赤红的双眼几乎是换了个人一般,他飞快的闪身到庆远帝的御案前,嗜血的眼神几乎要将他吞噬,他双拳紧握,“是你干的,是你干的!”不是疑问,直接的定了庆远帝的罪。
庆远帝眉目不动,冷冷的看着他。
“你答应我的,你方才才答应过我,不会伤害云卿!”
“我的确有让人不要伤了她。”可是既然霹雳弹都用上了,就必然是走上了最糟糕的一条路,风蓝瑾和云卿一定在一起,霹雳弹一爆炸可不会认人,所以他现在也无法确定云卿究竟是不是安全的。
“陛下。”
蒙面的死士回来复命。
庆远帝从御案上起身,沉声问道,“怎么样了?”
“属下去的时候风家已经人去楼空,还起了大火,属下在风家外守了许多天,一直没有发现有人出门,所以判断风蓝瑾一行人定然是藏身到了密室中或者密道中,所以属下便放了霹雳弹!”
“可能确定风蓝瑾等人的生死?”
那死士略略踌躇了一下,垂下眸子不敢看庆远帝的眼神,犹豫道,“属下不敢确定!”
“混账!”君离赤红着双眼,拳头带着凌厉的风声招呼到死士的脸上,那死士面色一寒,却不敢反抗,生生的被君离打倒在地,唇角溢出一抹血色。君离却不解气,揪着死士的衣襟就要再度落拳。
“砰——”
“够了!”庆远帝怒的直接砸了御案上的砚台,怒喝道,“君离你给朕住手!你看看你自己,为了一个女人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子了?!哪像是一国储君的样子!你莫不是以为朕当真就不会惩治你!”
“储君?”他冷笑,“你以为我稀罕?那个千人争万人抢的东西于我而言,不过是一把破椅子!是啊,你不在意,那是因为你冷血!君诺,你不要以为我方才的话是说说而已,若是云卿还活着那万事好说,可若是她那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你这个孽畜!”
君离却再也没有理会暴怒的庆远帝,他冷冷的起了身,收拾掉所有的情绪,原本还有些波澜的眸子如今却像是一潭死水。
“你不是想让我坐这个位置吗?!”他讥讽的看着庆远帝,缓步上前,绕身到了御案前,找出上面的一张明黄色的空白诏书,又在庆远帝惊异愤怒的目光下用玉玺盖了印章。“既然你要传位给我,那便立马留下传位诏书!”说着一把将那空白的圣旨推到庆远帝的身前,将手中的狼毫朱笔递给庆远帝,语气生硬,“写!”
庆远帝怒极反笑,“你这也是要逼宫?!”
“逼宫?!儿臣可不敢!”他目光微凉的看着庆远帝,“不是你自己口口声声的要传位给我,让我坐上那个位置的吗?”
“你!”
“你究竟写不写?!”
庆远帝和他隔着空气目光相撞,一个冰冷如雪,一个怒火四溢,两人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君离一身白衣站在大殿中,柔和的灯光笼罩下来,为他冰冷的神色添了几分暖色。
庆远帝看着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眼神从愤怒渐渐的转为迷茫空洞,最后终于全都化成了唇边的一抹极淡的叹息。
“离儿”
“别这样叫我!你为我取名君离不就是想让我与所有人都离得远远的吗?你想把我推上那个位置,让我从此之后成为孤家寡人,这不是你一早便想好的事情?!如今事到临头了莫不是你终于大彻大悟发现我不是可造之材。所以要放弃了?!”他讥讽的道。
庆远帝无奈,却上前几步接过他手中的朱笔。
一笔一划的将传位的旨意写了上去。
他身后的全福几次看了都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动了动唇,老老实实的躬身垂眸立在原地,像是一个雕像一般。
落下最后一笔,庆远帝瞧了瞧圣旨,发现没有不妥之后才放下了朱笔。
他没有告诉君离,传位的圣旨他早已在二十多年前他出生的那一刻就早早的写好放在他龙床上的机关中,他为他取名“离”不是说他克死了母亲是不祥之人,而是要告诉他看人要离得远远的看,站在局外人的角度上才能看出究竟谁是可用之人,谁是无用之人。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最温柔的地方。
以前他心里的柔软是莞儿,可自从莞儿去世之后,他心里的柔软就成了他——他和莞儿共同的儿子。
这辈子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莞儿。
她年少入宫,心思纯净,他却封了她一国之后之尊,皇后的宝座不能给她带来快乐,却给她带来了杀身之祸。尽管她名义上的哥哥是一国太尉,即使她是他最爱的妻子,可是总有人想要来伤害她。
他一直都不承认却不得不承认,他把她推上了风口浪尖,却没有能护她周全。
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死为他敲响了警钟,他加倍的用心保护她,却发现后宫的女人是水,只要他稍稍放轻松便渗透进来,所以她的莞儿在怀孩子的时候被人下了药,最后难产而死。而产下的君离亦是从一出生便带了一身的病
“离儿,是父皇的私心,父皇明明知道你不想做皇帝,可还是让你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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