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云自然知道,见儿子上钩,转眼便把云片糕塞进嘴里,气得念儿狠狠的抓了她一脸。
“咿咿呀呀”你们都欺负我,坏娘亲,等我过几月长牙了就能吃了,哼哼
☆、合家看戏
新年第一天,外面纷纷攘攘,不时传来鞭炮的声响,锣鼓喧天,唢呐声清脆高亢,引得在家吃零嘴的几个年轻人抓耳饶腮,恨不得长了翅膀马上飞了出去。
江流云作为一家之主,抱着儿子,牵着心爱的夫郎出了门,也让爹爹一起出去逛逛,一旁的林鸣儿和江安两个男子带着面纱,眼底扑闪着晶亮的新奇。
路过他们身旁的小小姐们还有小公子们,手上或拿着红红的鞭炮、或是拿着捏的面人儿、面具,挑着小红灯笼,嘻嘻哈哈的嬉闹着,偶尔两个使坏的小女孩,点燃鞭炮,恶作剧般的恫吓那些胆小的小男孩,听到他们的惊吓的叫声,十分高兴的拍着手,起着哄儿。
林优扁扁嘴,暗自鄙视她们,真是一群没长大的小孩子,却不料故作成熟,惹笑了江流云。
“你不去玩玩?”她打趣道,“话说万一遇到个唇红齿白的小公子?”
“切,本姑娘现在致力于学,励志考取功名,报效朝廷,对于蹉跎岁月的风花雪月毫无兴趣。”林优对一脸低级趣味的嫂子表示无语。
“你这不懂了吧,所谓成家立业,当然是先成家后立业,娶了夫郎,也了了爹爹的一桩心事,以后将家交给夫郎打理,你便能心无旁骛,全心投入到学习夺取和功名咯。”江流云唆使道。
“想法是不错,可是我自己身无长物,谁家公子愿意跟了我受苦。”林优道,“一来,我还未到弱冠之年,二来也是想考取了功名,今后能找个好的夫郎,孝敬爹爹。”
“很好,有志气。”
林爹爹和林翊几人就在旁听着她们姑嫂的谈话,暗自发笑。
渝州城中,人流如织,众多一年也不怎么出门的夫郎公子们也纷纷在妻主家人的陪同下,带着面纱,新奇的看着外面的世界,他们其中更多的想去看看那传说中的梨园戏班,那恣意狂狷的江首席,以及有着‘镬如羿身九日落,娇如群帝骖龙祥。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之称的剑器舞。
在渝州城,许多街道人流如织的地方,都有各种各样卖艺的杂耍,有着走商最拿手的皮影戏,还有其他小戏班搭着一小台,哼哼呀呀唱几处带着浓重外地口音的戏曲儿。到也吸收了不少百姓看客。
一般大富人家,高门子弟,为了彰显身价,除了渝州本地最悠久的鸿禧戏班外,刚窜起一年的梨园戏班受到了很大得追捧。
许多在外面奔波于生计的游子也归了乡,穿得鲜艳的新衣,携家带口,难得豪气得掷出不菲的银子,就为一睹传闻中渝州的梨园戏班中的剑器舞,是否浪得虚名。
为了感谢父老乡亲的支持,从未时开始,梨园戏班就开始轮流登台演出,一直会到子时收戏。
经过一年的发展,现在梨园戏班上百人,除了渝州外,由童溟然带着另一班人马前去晋州演出,里面还是有简单梨园特有即江流云教授的简单的戏曲,不断的增加梨园的知名度,打开梨园市场。
江流云抱着儿子,和几人来到戏班前,戏班子外面的小鬼机灵,很远就看到人群中出类拔萃的江首席,诞着笑上前,“江首席,正门人多,我带你走侧门吧。”人来人往,她在前面开路,避免被人挤到。
“外面走了这么久,我们进去歇会儿,看看戏吧。”江流云对几人道。
江安和林鸣儿从来没来过,对戏班充满了好奇,进去后,东望望西望望,林优则保持着读书人的矜持,佯装见过世面不以为然的跟在嫂子后面,其实眼底的好奇还是掩不住的。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读书人自然有一股骨子里的清高,尤其像林优这样有了秀才身份的人,她可以进公堂而不跪,有专门的侍座。可以进各州县不需通关身份文牒。
“流云,你来了啊?”班主乐呵呵的前来,“我还以为你在路上。”
“嗯,我昨晚刚到的。”江流云道,“今日我想带我家人来看戏,不知道现在还有位置没?”她知道自己戏班的座位基本上前半月就会卖完,而且他们七八个人,这么多座位所以抱的希望不大。
“当然有,”班主道,“凑巧还有一个包厢昨日主人离开前就给退了。应该足够你和家人看戏了。”
“是么?”江流云诧异,“真的这么凑巧。”
“嘿嘿,”班主一副你了解的摸样,尤其是这么重要的节日,向来是戏班最火爆的时候,所以会留点,让下人出头,坐地起价,给下人些打赏,她则大赚特赚一笔。
不过,江流云可是她们梨园戏班的摇钱树,无疑对戏班最为重要,她有什么要求,首先得满足不是。
江流云也不客气,在小厮的带领下进了包厢,隔绝了外面的喧闹,让她们有个独立的空间享受看戏。
她们坐下后,两个小厮给她们倒了茶,还上了瓜子、酸梅、糕糖等零嘴。一个大概是新来的,从来没见过江首席,对同伴为倒水十分的兴奋表示不解。而先前为你们渝州官员富商倒水都没这么激动。
“你这就不懂了吧,我们戏班之所以这么大,你应该有听说是谁的功劳吧?”
“江首席,”这个她还没进来之前就知道了,来到戏班更是耳提面命,只不过她一个小小打杂的,到处跑腿,加上江首席时常在外面演出,所以没见过。而现在梨园戏班成为渝州工钱最高,待遇最好的地方,穷苦人家出生的她还是通过她表姨的关系才进来的,十分珍惜着来之不易的机会。
“知道就好,”她道;“过会儿我们去的包间就是江首席和她的家人,你要机灵点,要是被江首席看中,收为弟子,教我们几句,我们就能独立上台演出,挣大钱,买大房子,娶很多夫郎”
“哦哦,我知道了。谢谢邱姐指点。”喜滋滋的跟在后面。
不料,她太过好奇传说中的人物,进去就下意识的看向抱着儿子耍闹的江流云,见她俊美温润的笑容,和传闻中总是冷着脸的江首席有很大的不同。便忘了手上倒水的动作,直到水已经溢出,打湿了桌面被人提醒。
“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急忙拿起帕子,擦干净,额头上溢出紧张的细汗。
江流云抬头,看了一眼,将人打发出去了。
几人来包厢之前,戏早就看唱了,她们包厢所在的位置视线极好,林优几人第一次看这样精彩的戏,几乎忘记了眨眼睛。
林翊虽然在戏班做个工,但是真正梨园戏班的戏还没看过,以前在乡下看的戏都是随便搭个台子,几个戏子穿着破旧的戏服嘤嘤呀呀一番,远没现在戏角多,戏份精彩,很快也看入了迷,照顾儿子的重任完全落到了江流云一人的身上。
班主知道春节看戏的人空前绝后,最是有助于提升梨园知名度的时候,她搓着手,在戏台后面,时不时透过帘子缝隙,看向江流云包厢的位置。考虑时不时需要让江流云上台演一场。
酉时左右,安排的戏已经上演了一大半,在下面看戏的观众许多是冲着江流云的名声而来,看了半天见这些戏如其他戏班的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完全没见到所谓的剑器舞,纷纷躁动了起来,伴随了骂声。
“你们这是什么梨园戏班,怎么演了大半天,都没剑器舞,你们这是忽悠我们这些人吗?我们花了大把银子和家人来看戏不是看你们这些烂戏浪费时间和银子的。”
“就是,就是,叫江首席上台,我们要看剑器舞。”
“我看戏班也不过如此,那虞安居士曾赞誉的‘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想必也是浪得虚名。”
“剑器舞,剑器舞,叫姓江的上台。”说着,许多女子站在桌上,椅子上,前面的人更朝戏台扔果皮、碟子,茶杯,秩序一片混乱,吓得戏台上的戏子连忙退下后台。
“大家请安静,因江首席昨晚才从郴州日夜兼程赶回来,现在还在休息,”班主上来安抚众人,“你们稍安勿躁,等江首席化好妆,马上就会前来为大家呈现剑器舞,让你们一饱眼福。”
“流云,你今日能不能出一次场?”班主也觉得强人所求,高强度的出场频率,让曾为戏子的她知道她的辛苦,这也是没奈何的事,谁叫她们都是冲着江流云的名气来的。
江流云抬头,见夫郎和爹爹他们都看向了她,先前也略微了解包厢外面的吵闹声。见局势并未因班主的话平息多少,皱了皱眉,还是点头应了声。
江流云把孩子抱给林翊,“你们现在这儿看戏,我去去就来,晚点外面去逛街,吃东西。”
“好,快去吧。”林翊体谅妻主的不易。
儿子被抱离好看的娘亲,十分不易,嚷嚷的吵闹了几声,见人被帘子遮住不见了,不依的闹着找人。林翊无法,只得抱着他来回走动哄着。
☆、送妹进京
江流云随着戏班的人去后台化妆,钱班主向她的家人连说对不起,殷勤的让小厮们给包厢的林翊他们添了很多果脯、瓜子等零嘴。
妻主的离开,林翊觉得多少有些为她不在感到失落,也为她工作繁重而心疼,怕累坏了她的身子。但内心深处,他们一家人对外面把传乎其神的家主感到好奇,对即将她登台演出十分的好奇和激动。
很快,江流云启用了戏班留存在渝州的班底,带着经常跟随她演出的小荷上了台,‘铛’的一声,剑器舞便展开的帷幕。
江流云身姿似燕雀掠水般轻纵而起,顺势舞了一个绚丽的剑花,身子侧扬,右手的剑如游龙出水,舞动开来,上场后的她转眼间,在红色的帷幕上留下了一窜长长的‘恭贺新禧’的剑影,马上引起了观众们的喝彩。
江流云面色淡然,又是一个‘鹞子翻身’,舞剑的同时,轻启朱唇,吐出而戏文字字珠玑,抑扬顿挫,或是婉转悦耳似黄鹂初啼,或是沉言如暮鼓晨钟,或是激昂振奋像敲响的战鼓,或是清越似林中清泉回音。
精彩的舞蹈,矫健的身姿,完美的唱腔,马上将戏推向了高、、潮,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林翊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和平日完全不同的妻主,爱慕之情夹杂了崇拜,以至于在妻主下台后,满脑子都是她在戏台上的背影。细细回味那精彩绝伦的剑器舞,觉得妻主手下的剑似有灵魂般,几乎让他挪不开眼,就怕错过了最精彩的部分,而那剑器舞的轨迹在他心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林翊才压抑住对自己妻主的膨胀的爱恋,视线转向爹爹他们,见他们还沉浸在刚才的剑器舞中,庆幸他们没有察觉他的异样,其实就算是发现了,夫郎对妻主的爱慕,在众人看来正常至极。
拍拍发烫得脸颊,怀中的儿子舞动着小手,似乎也看到了台上那个厉害的人是他娘亲,待包厢帘子掀开,便‘呀呀’的伸出双手求抱。
“嫂子,你好厉害,我长大这么大就从来没看过这么好看的戏,你能不能教教我啊?”林鸣儿赞道。
“鸣儿胡说什么,这那是男儿能学的东西,”林爹爹语气严肃地道,“你看看你,绣个牡丹都缺枝少叶的,好好回家把绣工做好才是,今后才能像你哥哥一样,嫁个好妻主”
“哦,我知道了,”爹爹怎么可以当着这么多人揭他的短啊?他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嫂子的戏唱的真心不错。”林优难得的称赞道,书本之外不入流的戏本,原来也是这般精彩。
江安兄妹急忙附和点头,就怕慢了让人觉得看轻了主子,江流云淡然的笑了笑,“有什么好不好,不过拿它混口饭吃而已。”常年累月都在戏曲中,以前是为了讨好皇上和后宫主子们的开心,得个赏什么的,却也是提着脑袋过日子。现在上台,也不过是满足台下千万人的闲趣,其实本质上也似那伶人卖笑般,得点微薄铜钱,养家糊口。
“看了这么久的戏,饿了吧,我们出去吃点东西?”江流云抱过儿子,把他襁褓裹好,外面黑冷,怕寒风浸体,凉了儿子。
考虑到爹爹和妹妹他们着实出来逛街看戏了大半天,估摸也饿了,现在时间不早不晚的,回去做饭又觉得麻烦,也赞成在外面吃点东西。
“不妨事的,这过年过节的,外面的人多不说,东西也贵,刚才在看戏的时候吃了不少果脯零嘴,垫了肚子,回去慢慢做饭也是成的。”深喑节俭乃持家之道,林爹爹不想儿媳破费。
“从戏班回家距离不近,估计走回去都很晚了,”江流云道,“顺便还能逛逛难得的夜市,今年据说御史府牵头,带着商贾搞了不少活动,到处张灯结彩,火树银花,我们也去看看?”其实最热闹的时候是酉时左右,先前她上台演出耽误了两刻,现在去也能赶上年夜的尾巴。
几人出了包厢,去了最繁华的几条街道,街上人流如织,花灯红艳似火,却也让对一切都好奇的念儿因为烟花爆竹的响动有些受惊,哭闹了些许。
江流云抱着儿子哄着,到一家小吃摊前,叫了几碗馄饨、汤圆,儿子提着给他买的花灯,到处东张西望。
接下来的几天,江家除了林翊的夫家外,并没有其他的亲戚,那杭城的木家,按理说是江流云的父亲的本家,但她自认有自知之明,不入流的戏子是够不上她们木家的红门的。
难得在家,和儿子夫郎一家平平淡淡的过日子,江流云觉得十分满足,脸上的笑从来没落下过。但是,偶尔,戏班来了有身份地位的,她还是得上台演那么一两场。
江流云抱着儿子在石凳上玩耍,林翊蹲在旁边为儿子洗衣服,暖融融的春光下,他捋了下垂在面前遮住眼睛的碎发,嘴角也是勾了起来。
“怎么了,你一直在偷偷瞄我?”江流云突然蹲在他的面前,抓住了他的视线。
林翊脸上飞来一朵红霞,唾了她一口,明显的口不对心:“臭美吧,谁有偷看你了,我看的是儿子。”
‘咿咿呀呀’小孩子一手抓着玩具,一手扯着他娘的头发,正玩得起劲,听爹爹提到自己,愣愣的转过脸来不明所以。
“是吗?”江流云十分怀疑,难道这是她的错觉?不可能啊,“那你怎么最近看我的眼神怪怪的?像要吃了我似的。”
听她这般毫不掩饰的话,林翊恨不得钻到地缝去,狠狠的搓了搓手中的小衣服,嗔了她一眼,口齿含糊:“谁看你的眼神怪怪的了?你是我的妻主,从早到晚都看得到,有什么好看的。”哼,自恋的女人。
“哦”
江流云抱着儿子离开,心里却发痒,这个嘴硬的男人,承认爱上自己有什么难的?都是老夫老妻了。可怜的她还得在他面前配合他装的像个傻子样,卖萌耍可爱。
二月初,林优收拾了书匣,装好会试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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