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律仁面露不悦:“你的意思是说奂静阏氏跟踪我了?是她发现了我们三人在一起,然后害死了左谷蠡王?你觉得,这能讲得通吗?就算是她跟踪了我被我们发现,可她有什么理由杀死左谷蠡王呢?”
逐风王赶忙道歉:“对不起大单于,我也只是为左谷蠡王的死感到惋惜胡乱猜测,希望左谷蠡王不是被人暗害,其实我对奂静阏氏毫无不敬之意。”
呼律仁说:“草原上的人都知道,你们逐风家族与扎龙拓家族一向不和,你不满意依云做大阏氏也情有可原,但是,你不能毫无根据地胡乱猜测冤枉她。虽然她是扎龙拓家族的大小姐,可是,她和他们家族的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怎么个不一样法?”逐风王略带嘲讽地盯住呼律仁,“草原上的人都知道,扎龙拓家族的每一个人,即使是刚刚懂事的小孩子,都非常忠于自己的家族,绝不会做任何有悖于家族利益的事情。我就不相信,从小被灌输了要忠于自己家族想法的奂静阏氏,会违背明善族长的意志。”
看到呼律仁的脸色不自觉地沉下了脸,逐风王在心里叹了口气,道:“我说过了,我不是怀疑奂静阏氏对大单于的忠心,而是就事论事,想弄清楚左谷蠡王的真正死因,如果他真的是心悸而死,那我们也能还奂静阏氏一个清白,是不是?”
呼律仁的脸色这才稍稍好看了一些:“奂静阏氏对我决不会有二心。这一点,我十分清楚。尽管她的出身决定了她有时候要站在我的对立面,但是,她绝不会加害左谷蠡王。”
逐风王忍不住又多嘴:“可是嘉睦阏氏的确是被她逼的跳进了天湖,这一点毋庸置疑啊!”
“那只不过是女人之间的嫉妒罢了,绝不牵扯家族之间的纷争。”呼律仁再一次露出不高兴的神情,“再说了,依云是怎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最后一句话语气很重。逐风王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急躁。奂静阏氏既然能得到呼律仁的喜爱和信任,那么,她一定有些过人之处,别人的三言两语,也改变不了她在呼律仁心目中的好印象。只能假以时日,让她自己露出马脚。
于是逐风王又道歉:“对不起啊大单于,我这个人太直了,有什么就说什么,说出来不妥的话,也是无心的,请大单于千万不要往心里去。说到底,我们都是为了匈奴好。”
呼律仁这才点点头:“不错,我们都是为了自己的家乡,为了这片辽阔的大草原繁荣安定。”
逐风王有一句话憋在肚子里没说出来:雪颜不远万里和亲来到这里,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可是她得到了什么?最后连性命都没能保住,在最美好的年华里离世了。如果她地下有知,知道呼律仁对逼死她的奂静阏氏感觉这样好,那她会不会后悔做了呼律仁的女人。
逐风王又对自己说,这不是雪颜自己能做得了主的。这一切,都是长生天的安排,她逃脱不了。
雪颜的魂魄飞回了二十一世纪,来到自己离奇穿越的地方。
那面山坡和那条小溪还在,只是四周静寂无声,仿佛自从那次野炊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过这里。
雪颜感觉自己轻飘飘的,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飞到自己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比如她的母校,比如以前住过的宿舍,比如童年玩耍过的地方。当然,好几年过去,那些同学们已经不在学校里了,早已各奔东西。其他地方也已经物是人非,甚至有的地方早就盖起了摩天大楼,已经面目全非了。
雪颜在校园里无所事事地游荡了一圈,惊喜地发现了那个馋嘴的小师妹,雪颜记得,当初就是这个小师妹嚷嚷着要吃鱼。
雪颜跟在她的身后,听着她一边走路一边和人交谈。她这才知道,这位小师妹已经留校任教,结婚生子了。但是让雪颜失望的是,小师妹一句也没有提到自己。不过,雪颜并不怪她,一个已经“死去”好几年的人,人家干吗要总是挂在嘴上?
无聊之极的雪颜在校园里飞来飞去,觉得很没有意思,于是又一次来到那条小溪边,纯粹抱着好奇的心理,想看一看还会不会在水里看见呼律仁。
可是一直等到天黑,溪流中也没有出现任何异样。雪颜自嘲地对自己说:你还是一个凡人的时候,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现象,可是现在成了鬼魂,却什么都发现不了了。
夜深了,雪颜从山坡上飞下来,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现在她成了名副其实的孤魂野鬼,无处可去,不禁悲从中来。
第二天,无处可去的雪颜又来到校园里寻找小师妹,却发现小师妹忙碌得不得了,四处打电话发短信,听那意思,好像是要搞个同学会,而且参加的人都是几年前野炊的那一拨人。
雪颜有些伤感,因为自从毕业,她就没有参加过任何一次同学会,说起来,这都得怨那个呼律仁。千方百计把自己弄回西汉做了他的女人,却不知道好好珍惜,害得自己无可归依。而他倒是逍遥自在,在美丽温柔的奂静阏氏的陪伴下开始新的生活。
不过,扎龙拓家族真的会让他逍遥吗?
第十三章 开棺验尸
更新时间2010…10…12 22:31:10 字数:2590
犹豫了好几天之后,呼律仁决定,还是从汉朝请大夫来,为左谷蠡王开棺验尸。当然,这得求助于太子刘盈。
刘盈不顾自己一贯温文尔雅的气度,在信里情绪激动地将对待雪颜薄情寡义的呼律仁骂了个狗血淋头。当然,他还得帮呼律仁的忙,因为虽然雪颜死了,可呼律仁仍然信守承诺,没有攻打雁门关骚扰汉朝的百姓。而且他担心,那个扎龙拓家族在挤掉呼律仁之后,会像以前的单于一样不断攻击汉朝,给百姓们带来无尽的灾难。
三名御医很快到达王庭。
逐风王亲自到雁门关去迎接他们,并且让他们在马车里面换上了匈奴人的服饰,因为害怕被奂静阏氏和扎龙拓家族发现他们是来为左谷蠡王验尸的人,尤其还是汉朝人。扎龙拓家族和匈奴的大多数家族一样,对汉朝人很是不友好,直到雪颜到来,这种情况才有所改观。可是现在雪颜已经不在了,那些家族又开始仇视起汉朝人来,甚至有人又开始叫嚣着要杀入长安。
三名御医来到左谷蠡王的墓地。
呼律仁带了几名亲信侍卫打开了棺木。
三名御医仔细检查了尸体,末了得出了一致的结论:“这个人中毒了。”
事先,他们并不知道左谷蠡王死于心悸的说法,所以,对于中毒的结论,呼律仁和逐风王都深信不疑。
呼律仁走近一步,看着左谷蠡王的尸体,问那三位大夫:“他中的是什么毒?为什么中毒的症状和得了心悸一模一样?那天我眼看过他的尸体,并没有发现异样。要说有人下毒害他,那么总会留下下毒的痕迹呀,比如说口中残留的毒液,身上有针扎的伤痕。可是现在,这些都没有。”
为首的一个年纪较大的大夫笑了:“大单于有所不知啊,这种毒叫做‘梨烟白’,是一种无色无味的烟雾样的东西。施毒的时候,用竹管对着人的咽喉或者鼻孔吹进去,不过一刻,就能毙命,而且不会留下任何施毒的痕迹。”
逐风王奇怪地问道:“可是左谷蠡王也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任凭一个陌生人接近自己,并且向自己施毒呢?”
“是啊,左谷蠡王身体强壮,武功高强,决不会就这样任人毒害自己的。”呼律仁也觉得这种施毒方法用在左谷蠡王身上不可能。
另一个较为年轻的大夫说:“这位大人是先被迷药迷昏后才被人施毒的。”
“何以见得?”呼律仁问道。
“因为这位大人的眼皮和眼仁都泛黄,这就是中了迷药的最典型的表现。”年轻大夫不慌不忙地答道。
呼律仁低头思索:“究竟是什么人害死了左谷蠡王,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结过仇。”
逐风王说:“这也好办,我们暗中茶查访,谁有‘梨烟白’,谁就是凶手。”
年纪大的大夫又说:“这‘梨烟白’制作起来十分麻烦。必须要四月初一那天的梨花花蕊,放入放置了一夜的清泉水中浸泡,而后要在梨花木柴燃烧的火焰上焙干,还要加上很多药材,混合多种毒虫的血,装在梨花木的瓶中,最后,只取挥发出来的白烟,故名‘梨烟白’。可是,这种毒不仅制作麻烦,而且所需要的很多东西在匈奴都没有,真不知这个施毒的人是从哪里找到这种毒的。”
呼律仁心里一动,问道:“这么说来,这‘梨烟白’只有在汉朝才可以制成?”
大夫点点头:“不错,而且必须是在南方才能制成,因为一些毒虫在朔方干燥寒冷的气候中是无法存活的,。”
“那么这种‘梨烟白’,有没有解药?”呼律仁担心这种毒药会被再次使用。
“无药可解。”三位大夫异口同声斩钉截铁地说。
“不过,”年纪大的大夫说:“以前我学医的时候,听师祖说过,要解这‘梨烟白’的毒,只有一种可能。”
众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看向他。
“好像是说,如果真心相爱的男女,愿意为中毒的那个人献出心脉里的血的话,那这个中毒的人就能在七天之内活过来。”
“心脉之血?”众人惊讶,“取了心脉之血,那这个人岂不是就要死了?”
“没错!”年纪大的大夫说,“我也是年轻的时候听师祖说的,他曾经见过这样的一个例子。说是一个女子深爱着她的夫君,愿意为中了‘梨烟白’之毒的夫君献出自己的心脉之血,于是,大夫将她的心剖开,取出心脉之血,让她的夫君喝下去,然后,她的夫君醒了过来,而她却没有看到自己期盼的这一刻。可恨她的夫君竟然很快将她忘记,没过几天就娶了新妻,将那个曾为他付出生命的女子忘在了九霄云外。”大夫一边说一边摇头叹息。
逐风王长叹道:“这世间多情有义的女子何其多也,只可惜有的男子却不知道珍惜。”
呼律仁看了一眼逐风王,却没有说什么,只是吩咐贴身侍卫好生送三位大夫回去,不要让别人发现。
回到王庭,呼律仁立刻秘密召见了自己的暗卫,让他们火速去查清楚,在匈奴,谁的手里存有“梨烟白”,或者,谁曾经有过“梨烟白”。
暗卫们领命而去。
不大一会儿,奂静阏氏走进穹庐大帐,告诉呼律仁,再过几天,就是明善族长的六十大寿,为了给族长过一个热闹的生日,扎龙拓家族特意邀请呼律仁前去月亮山参加生日宴会。
呼律仁答应了。
虽然对奂静阏氏还是一如既往地喜爱,觉得她识大体,明事理,又有着一般匈奴女子身上所少见的温柔善良,可这并不表示,他就会放弃对扎龙拓家族的警惕。当初依云这个丫头千方百计接近自己、嫁给自己,恐怕不只是她喜欢自己这么简单。
于是呼律仁决定,借这个机会好好在月亮山待上一阵子,探听一下他们的虚实,也许,能在那里找到“梨烟白”呢。当然,他并不希望出现这样的结果。
第二天,呼律仁和奂静阏氏抱着小王子濯儿、带上了丰厚的礼物来到月亮山,受到了明善族长和他的夫人的热情款待。
奂静阏氏与明善夫妇很是亲热,也许,是她的祖父祖母和亲生父母去世得早,从小在明善夫妇身边长的缘故吧。
呼律仁一直觉得扎龙拓家族隐藏着很多秘密。比如奂静阏氏的亲祖父虽然身为长子却没有继承族长之位,而且在明善做了族长后不久就得暴病死了,而奂静阏氏还没有满月,她的父母也因为和明善族长争夺族长位置失败而相继离世,于是明善族长夫妇收养了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将她抚养成人。
回到娘家的奂静阏氏心情愉快,很快将呼律仁丢在一边,将孩子托付给侍女们,自己则去找昔日的好姐妹叙旧。
明善夫妇谦逊地向呼律仁道歉:“大单于请原谅,依云这丫头啊,被我们给惯坏了。”
呼律仁笑道:“没关系,难得她回月亮山一次,就让她好好玩耍几天吧,说起来,她的年纪并不大,还是个孩子呢。”
“那怎么行?”明善的夫人好像有些焦急,“作为大单于的妻子,她怎么能只顾自己高兴呢,她应该时刻陪伴在大单于的身边才对啊!”
呼律仁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族长夫人言重了,依云很久没来月亮山,这一次就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在王庭,她很是操劳,有时候,我倒觉得对她不住呢。在月亮山,她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可到了王庭,就成为事事操劳的女主人,很是辛苦。”
明善族长看了一眼他的夫人,他的夫人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第十四章 往事重提
更新时间2010…10…12 22:38:25 字数:2600
明善族长的生日宴会过后,呼律仁并不急着回王庭,而是表示要陪着奂静阏氏在月亮山多住一些日子,以慰奂静阏氏对明善夫妇的思念之情。而且呼律仁还兴致勃勃地说,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听父亲也耆罕陀大单于说,月亮山是整个朔方大漠最美丽的地方,不仅景观众多,而且还生长有很多本来不适宜朔方生长的植物,比如说,白翎薇。
听到“白翎薇”三个字,明善夫妇和奂静阏氏同时微微一怔,而且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宜察觉的慌乱,还迅速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尽管只是一瞬间,可呼律仁还是发现了。
他不动声色地揽过奂静阏氏的肩膀,温柔地说:“依云,你劳累了一整天,快回去休息吧。和明善族长一叙天伦之乐也不急在这一时,反正我们要住好几天的。”
说完和奂静阏氏走了出去。
明善夫人看着他们走远了,对明善族长说:“我看我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大单于对依云这么体贴这么关心,我看他不会对我们起疑心的。”
明善族长冷哼一声:“你懂什么?说不定这是他欲擒故纵呢。”
“可是他总要表现出来一点什么吧?”明善夫人不解地问道,“他并没有说什么做什么呀,对待依云就像依云自己说的那么好。”
明善族长脸上露出了一些狰狞:“这就是呼律仁的狡猾之处。其实,从他的眼睛里,我其实已经能看出来,他对我们扎龙拓家族有了一些怀疑了。否则,他怎么会一反常态主动要求在月亮山住几天呢?以前依云邀请他来,他总是说王庭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来不了,要么就是匆匆来匆匆去,从不在这里多耽搁一会儿,今天竟然自己说要多住几天。”
明善夫人不以为然:“可他不是说了吗,要看看这里的风景。我想这没有什么奇怪的,月亮山的奇特之处,全匈奴的人都想一睹为快,大单于想看一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哼!他从小就听他的父亲讲过月亮山的神奇景观,怎么不早一点到这里来一睹为快?而且依云也三番五次地请过他,他都一概不予理睬。为什么偏偏就是这一次他要多住几天?还特意提到了白翎薇,这明摆着是在提醒我们,他忘不了嘉睦阏氏,那个该死的汉朝女人!”明善族长说得咬牙切齿。
明善夫人若有所思:“也是啊,我们月亮山值得一看的东西很多,他为什么偏偏要提到白翎薇呢?他一提到白翎薇,我就想起嘉睦阏氏。那个女人,太让我”
“太让你什么了?”明善族长问她,“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还能怎么样?”
明善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也知道她已经死了,可不知为什么,总是梦见她跳进天湖的样子,虽然我并没有看到那一幕。”
“哼!自己吓自己!”明善族长不满地哼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