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娶许裳是为了南洲的富庶,也是为了南洲王秘制出的丹药。
景荇的心思太过深沉。景臻虽然身为他的亲哥哥,但是却从来也看不透。
知道倾妃毁容的真相后,景臻恨不得杀了景荇。最终在他的苦苦哀求之下,才终于放下了刀剑。
他想对倾妃不离不弃,可是倾妃却从未给过他机会。
他听闻倾妃已经进宫,千里迢迢地前来看她,却被她拒之不见。
后来她挑起四洲动乱,无论世人怎样责难,他也仍然相信她。
她告诉天下人,她是东洲景臻的情/人。
听到世人纷纷传言,他明知她的目的,竟然反而感到欣喜。
能够得她眷恋,哪怕只是虚幻,哪怕只是利用,他也甘之如饴。
所以他没有否认,而是如她所愿,发出了兵马。
此时此刻,当两人再次相见,遥望着那绝世的容颜,不由被那夺目风华迷了双眼,竟然恍若梦幻!
“倾妃!你可知道,我很爱你!一直都深爱着你!”
他对着她,热切地诉说着。
她的眸中似乎有什么晃过,然而只是刹那恍惚。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摄魂笑意:“多少人都说爱我,可是我却一个都不相信!倘若你真的爱我,那就替我杀了元驰,还有你的弟弟景荇!”
“元驰的人头我自会带来,至于我的弟弟——我绝不会伤害他!”
“果然你所说的爱我,也不过如此。”
“弟弟虽然品行不正,但他毕竟是我的血脉至亲!我已经夺走太多,不能连他的性命也夺走!”
“你这样维护他,可是他却盼着你死呢!他趁你不在,已经开始分裂东洲。他非但夺走了你的女人,很快连你的尊荣也要夺走!如此以德报怨的景臻,我倒是见所未见呢!”
“倾妃,从前你所见到的我,全部都不是真正的我。跟我走,离开这风雨飘摇的帝国,我会让你看到一个新的天地!”
“这个新的天地,何不由我来创建!何必再去倚靠男人!什么都靠不住,唯一能靠住的,只有无上的权势!”
“倾妃这不是你所说出的话”
“你眼前看到的,除了我,还能有谁!”
倾妃妩媚地笑着,忽然在城墙上飞舞起来。
墙下的人全部都看呆了,手中的刀剑也不知不觉放下。
华辰忽然怒吼一声:“你到底想要如何!”
倾妃道:“我想要如何,你已经看的明白。”
“在我的心中,只有一个倾妃。”
“为何你还是不肯面对,我才是倾妃!”
“后/宫之中,不会再有别人。你要么这就离开,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信你能将我如何!”
“我不会拿你威胁他们,这样卑鄙的事情,我做不出来。我可以给你们一个选择——你跟着他走,我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不会追究你们的叛乱之罪。相反仍然会封赏东洲王。”
“你说话算话,绝不会追究他?”
“君王之言,绝无反悔!”
“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好我跟他走刚刚那最后一舞也只是为了留给他”
听她说出这样的话,华辰的心中忽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然而,他还没有回过神,就见那一抹绝色的云裳,纵身跃下了城墙!
“倾妃!”
景臻惊呼一声,朝她飞了过去。
犹如枯落的蝴蝶,她最终飘摇于他的怀中,
“倾妃!倾妃!”
景臻想要为她续命。却被她紧紧地抓住了双臂。
“景臻不要枉费心神我我命数已尽我知道的能以这种方式结束能够在死前看清自己的心意我该感到快乐”
“倾妃!我一定会救活你!我曾经遇到过一位神明。我这就去找他!”
“不不要离开我你我相识数载只恨聚少离多怪我怪我被自己的双眼蒙蔽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都是我的错!从一开始。我就应该告诉你倾妃,我爱你!我不该放开你!”
“其实其实你刚刚说你爱我我是相信的所以我才会选择离开我的过去残败不堪,怎能配得上你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你这样爱着我我却将你卷入这场纷争原来你深爱宁静现在我将它还给你君上已经答应只要你撤兵他不会降罪于你”
“倾妃!为何这么残忍!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啊!”
“我的心中满是仇恨,如何能够安心你答应过我的事情请你请你帮我杀了元驰这样我才能去见惨死的父母”
“我一定会杀了他!你要坚持住。亲眼看着他死在你的面前!”
“我坚持不住了这一生太过短暂只恨没能真正地爱一场然而能够被这样好的一个男人爱着也就无憾了”
北方有佳人,倾国而倾城。传说已死,从此世上再无倾妃。
景臻将她抱在怀里,跃上战马,往城外行去。
她的身体渐渐冰凉,他为她披上外衣,紧紧地握着她的手。
“倾妃,我带你走。我们不回东洲,你想去哪里都可以。我会将元驰的人头带到你父母的坟前。请求他们将你嫁给我。倾妃,你可愿意嫁给我?”
记得当年,他们第一次相见。他故意戏弄她,她生气地说,愿他一辈子孤独终老。
本来只是玩笑话。没想到竟然成真。
倘若能够再回到那一天,他一定会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只要有她在,他就绝不会孤单。
华辰独自站在城墙上,望着山河无尽凄凉。
伸出手来,又能抓得住什么?
他登上帝位,本就是迫于无奈。走到这一步,一路上都是鲜血与枯骨。
深爱的人,全部离他而去。
帝位孤寒,又有谁能永远相伴!
“华辰啊华辰!我真是对你失望透顶!”
听到这个阴戾的声音,他知道是魔主前来问罪。嘴角浮起一个苦笑,他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两情相悦
一路逃亡,卿浅无路可退的时候,遇到了南洲许裳。让她颇感意外的是,许裳竟然带着部属与流寇孟锏一道行路。
虽然卿浅的身份已经揭穿,但是孟锏也没有与她为难。毕竟天下早就动乱,并非只是因为一个女子。
孟锏对许裳照料有加,言行间竟隐隐透出对她的爱意。
许裳本就敢爱敢恨,只可惜遇人不淑。当初她听闻丈夫景荇对倾妃始乱终弃后,就立刻一纸休书,绝决地离开了东洲。
她偷出父亲的兵符,却遭到华辰的截杀。幸得孟锏相救,她才能够脱身。
她看出孟锏的心意,只能装作不知。
卿浅和墨沨暂时在营帐歇息,孟锏派了人手在外守卫。
他听闻倾妃惨死,心痛不已,发誓一定要杀了华辰报仇。
许裳默默地陪着他,为他端来烈酒。
她从未介怀过他的出身和过去,一路上的相伴,她看到的全是他的赤子之心。
“许裳小姐,谢谢你。”他感激地说,“难得你不嫌弃,竟然愿意领兵助我。”
“你心怀坦荡,那些出身名门的贵公子们,未必就比得上你。”
“你说的是景荇?”
“包括我的亲哥哥。”
“许裳小姐的气度和胆识,令我钦佩。”
“过奖了。孟锏,你可以叫我许裳。”
“我虽然一介莽夫,可也知道不能唐突佳人。”
“何必客气!你在为倾妃伤心,我陪你喝酒!但愿一醉解千愁,从此后你能忘了这个名字。”
“许裳”头一次这么亲热地唤她的名字,他竟有些赧然,抓了抓头,慌忙解释道,“你千万不要误会!倾妃对于天下人来说,只是一个美好的象征。我们只能远远地看着她,又岂敢亵渎!我只是为她的命运哀叹。并没有别的念头!”
见他面红耳赤,许裳不由得轻笑起来:“瞧你,干什么这么紧张。你不必解释,其实我能够明白。”
“你当真能够明白?”
“当真。”
“太好了!我真怕你会生气不理我!”
“你”
许裳有些失神,抓起一边的酒壶,大口喝了起来。
“许裳,女儿家不要喝那么多酒。”
孟锏说着,抢过了酒壶,自己仰头痛饮。
“我说过会陪你。独自饮酒,未免无趣。”
许裳再次夺过酒壶。兀自畅饮。
“真是性情中人!我喜欢!”
“啊?”
“我我是说我喜欢性情中人”
孟锏搓着双手。竟然有些忸怩。
许裳别过脸。轻轻喝了一口酒,低声说:“这酒太烈了”
“你跟着我们东奔西走,真是辛苦你了。等天下安定,我找一个寨子。将你安置在那里。从此你再也不必四处奔波,也不会受人欺负。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我都叫人弄来。”
“寨子”许裳笑着说,“还真是别出心裁!”
“我我没读过多少书,所能想到的,也就只是这些。你若是不喜欢,我就在山下为你建一座大宅子,然后派兄弟们守卫着你!”
“不不用了寨子听起来很有意思我想我会喜欢的”
不知是不是酒太烈。许裳的脸上也有些泛红。
“许裳你我我很高兴你会喜欢”孟锏红着脸,“这酒果然有些烈我去找些别的”
“大哥!不必劳烦你去找!兄弟们已经给你送来了!”
孟锏的兄弟们忽然冒出来,手中举着几壶好酒。
他们笑得满是暧/昧:“大哥身手一流,想不到在美人面前,却是这般不堪一击!不如兄弟们教教你!”
“胡说什么!不要吓到许裳!”
“啧啧啧。连名字都叫出来了。这可是大哥才有的待遇啊!大哥,加油啊!”
“再敢胡说,看我不罚你们!”
“美人在此,大哥不敢动粗!大哥,兄弟们这就去给你寻一处寨子。然后剩下的就看你的了!这么好看的‘压寨夫人’,大哥可千万要保重!”
兄弟们促狭地笑着,听到‘压寨夫人’几个字,许裳脸色更红。她瞪了孟锏一眼,扭身走开了。
那一眼似嗔非嗔,说不出的娇艳。孟锏看的心神荡/漾,一时间竟然挪不动脚步。
“大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追啊!再不出手,小心被别人抢跑了!”
“你们就知道起哄!给我等着!”
孟锏恢复大哥风范,训了他们一句,匆匆地追了过去。
跑了几步,忽然怔住。
只见景荇领着兵马,朝他们紧逼而来。
“许裳!”
孟锏冲上前去,将许裳拉在身后,紧紧地护住。
景荇冷笑一声:“怪不得敢留下休书,原来早已与人暗通曲款!真是不守妇道!非但令我们东洲蒙羞,恐怕你的老父也不肯原谅你吧!”
“你休要血口喷人!你品行不端,当初我错嫁于你,也是被逼无奈。如今看清你的真面目,我岂有再留之理!孟锏比你磊落的多,我们不过是知己好友,请不要妄自揣测!”
“天下多的是高贵名士,你却偏偏选择这样一个莽夫!真是可笑可悲!”
“你自称什么名士,所做出的事,却连禽兽也不如!倾妃惨死,或多或少也是你负心所致!难道你就没有感到丝毫的悔恨?”
“妇人善妒,你一个女人,替她伸张什么正义!从来就只有我抛弃别人,哪里轮得到你来抛弃我!你就算要走,也必须将南洲兵力留给我!”
“果然只是如此,幸好我及时脱身!你来的正好,你我痛战一场,也好叫天下人看到,我许裳与你再无牵连!”
许裳正要拔剑上阵,孟锏对她说道:“让我来替你出气!这个负心之人,害了倾妃。也害了你!今天我一定要杀了他,免得他再为害世人!”
孟锏提刀上前,与景荇厮杀起来。
景荇虽然平时装作喜好安宁,但是却暗藏诡异奇功。
许裳毕竟与他生活过一段时间,多少也清楚他的路数。担心孟锏会遭到暗算,她也挥剑上前。
两方厮杀,死伤无数。景荇眼看着只剩一口气,慌忙下令撤兵。
孟锏为许裳挡住刀剑,身上也早已鲜血淋漓。
无心恋战,许裳带着孟锏回到营帐。
墨沨和卿浅正在想法恢复元气。完全不知外面发生何事。就见他们浑身是伤地进来。
许裳知道他们也受伤在身。所以准备自己为孟锏包扎伤口。正要褪下他的衣袖,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通报:“大哥,军医带到!”
孟锏沉着脸:“我没事!叫他在外等候!”
“可是刚刚大哥明明就受了刀剑之伤啊!本来大哥可以全身而退,一直护着许裳美人。才会如此!大哥,真是没想到——”
“闭嘴!我说过没有受伤!”
“可是满地的鲜血啊”
“有完没完!能懂点事么!”
看见孟锏沉闷的脸色,许裳有些好笑,更多的是心疼:“请他进来吧。我我来为你包扎”
“好!这就请他进来!”
孟锏激动地满脸通红,却见许裳的脸上也泛起红晕。
他心中涌起莫名柔情,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就见军医很不是时候地走了进来。
“大哥。”
军医走上前,卿浅不由得愣住。
实在是没有想到,竟然会是朗冉!
朗冉见到她。也愣了愣。
好半天,卿浅才开口问他:“你怎会在这里?”
“承蒙大哥屡次相救,我才能苟活于世。”
原来,朗冉与孟锏早就相识,就在花灯那次。一片混乱之中。朗冉和紫妤差点就遭到毒手。孟锏无意经过,将他们救出。
后来,朗铭也是请孟锏劫狱,刑场之上,更是孟锏出手,才终于保住了他的性命。
孟锏见他精通医术,于是就将他留在了身边。
“物尽其用我总算是有了一点用处”朗冉面色仍然惨白,甚至更胜从前,他苦笑着说,“我终于不再是废物”
“朗冉,千万别这么说。能够活下来已经很好,太傅在天之灵,看到你终于安定下来,他也会替你高兴。”
“父亲”朗冉忍不住痛哭起来,“父亲儿子好想你你看到了吗儿子终于长大了”
“大男子汉的,哭什么哭!”孟锏瞪着他说,“男儿流血不流泪,大哥是怎么教你的!”
“大哥对不起我又忘了”
朗冉收起眼泪,拿出了药箱。
许裳拿过药瓶,轻声道:“我来吧。”
朗冉有些发呆,卿浅笑道:“朗冉,你大哥的心思,难道你一点都不清楚?此时此刻,你该假装不懂医术的!”
朗冉默默地走到一边,低着头不言不语。
许裳小心翼翼地为孟锏敷药,忽然孟锏一把抓住她的手,急切地说道:“许裳,我喜欢你!请你嫁给我!”
许裳继续埋头给他敷药:“没羞没臊!”
“许裳!我说真的!你那般维护我我我想永远看到你”
许裳终于抬头:“我已经难道你真的不嫌弃”
“在我的心中,你比谁都高贵!”
良久的沉默中,外面响起兄弟们的哄笑:“大哥,你终于开窍了!说出的情话,真是比我们还动听啊!”
许裳柳眉倒竖:“再敢胡说,小心我罚你们!”
“遵命,压/寨夫人!”
兄弟们哄笑着跑开,孟锏惊喜地看着她,喃喃地只剩:“许裳谢谢你”
卿浅扯了扯墨沨的衣袖,轻笑道:“我们该离开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