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哉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转眼间,从疏月返回的大军已经到了沙陵。
秦骏白再没有偷懒的理由,一大早就乖乖上朝去了。早朝结束还得去军队巡视交代一番,将二十万大军编入各自番队。
因为生病被秦骏白陪伴了几日,本以为这下子可算舒口气放松下来了,谁知道还不到中午,淇澜居然觉得有点无聊了~
呃,无聊?
淇澜果断的找来福儿和莲儿聊天。
福儿正在绣荷包,看图样应该是芙蓉,已经有了七成的模样,淡粉亮泽的底色配上玫红的丝线,包边是浓郁的翠绿,还没完工已经让人爱不释手了。
“福儿,这个荷包送给我吧。”淇澜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开口索要。
“这个是答应锦儿姐姐的。”福儿嘟起嘴巴,左右为难的样子。
“再绣一个给她就是了。”淇澜将“无牙”之徒的精神发扬光大:“福儿最好了。”
莲儿站在旁边,贴心的将半空的杯子拿过去注满热茶重新放到淇澜面前。
“莲儿也贴心,”淇澜笑眯眯的捧起茶杯喝了一口:“你们两个对我最好了。”
“还是王爷对主子最好,”福儿一边埋头绣着芙蓉,一边再自然不过的接话:“还在宁月城的时候咱们就看出来了。”
莲儿没福儿那么百无禁忌,垂着头也不出声。
“你说是不是,莲儿?”福儿却不自知的非要把她也扯进来:“除了胡侍卫和管家,我都没见别人进过王爷的寝室,那天主子要住,居然王爷半个字都不曾说。”
淇澜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莲儿细心,偷偷看淇澜不似生气的样子,就着福儿乱七八糟的话补充了一句:“就是主子来南楚和亲的时候,住进秦王府那天晚上。”
淇澜想了想,明白过来却也低呼出声:“你们说我原来住的揽月阁”秦骏白居然没去住沭王府最大的主院,反倒住进了揽月阁?
想想自己当时毫不客气的直接霸占了揽月阁,都不曾询问主人一声,确有鸠占鹊巢的嫌疑~
福儿点点头,理所当然的样子:“是啊,王爷将咱们安置进府之后一直不曾露面,还是接主子前三天才到的宁月。我还记得管家赵伯当时慌张的要命,因为想当然的认为王爷必然会住去主院简竹轩,光顾着把那边拾掇的纤尘不染,揽月阁只是粗粗的打扫了一下,眼看着王爷径直去往揽月阁,你都不知道赵伯那双腿抖的呀,咯咯”
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浮上心头。好似一种很私密的分享
摇摇头甩开那种无聊的联想,淇澜好奇的追问:“秦骏白有洁癖?”
“洁癖?”福儿的眉毛吊的高高的,十分不解:“什么意思?”
淇澜汗一个,不得不解释一番:“就是对干净整洁的要求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有一点灰尘什么的都受不了。”
福儿听的云山雾罩,似懂非懂:“哦,那应该是吧。反正我知道王爷住的地方谁都不能进。就算打扫卫生也只能是管家赵伯和胡尔。”说到这儿眼珠泛亮的一脸八卦样:“主子,我听说咱们还没进这王府的时候,曾经有女人偷偷摸进明月苑,然后被王爷扔出来了~”
扔出来?秦骏白是这么不懂怜香惜玉的人吗?
“也不是,”莲儿到底忍不住插话,不过说话还是很谨慎:“红喜说是皇上赐给王爷的通房丫头,一对双胞胎。”
“那也没用,”福儿哼了一声接着八卦:“还不是被王爷赶出王府了?白花心思。”
淇澜听的津津有味。
通房丫头不就是相当于侍妾吗?这秦骏白未曾娶妻,皇上又善解人意的赠送美貌姐妹花过来,温香软玉都投怀送抱了,可是怎么就被毫不留情的拒之门外?
是别有隐情还是别有隐疾?
淇澜发觉自己实在有够无聊,这么无下限的问题都能敏而好学的刨根问底~
“对了,”福儿的一心多用绝对厉害,话锋一转就到了淇澜身上:“主子你怎么还没跟王爷圆房啊?”
刚刚端起茶杯的手一抖,杏黄的茶汤撒了一桌子。
淇澜开始头疼自己是不是太放纵这个丫头了。虽然说自己从来不当她们是奴婢下人,可是这样大刺刺的追问让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保留点身为主子的尊严和隐私权。
“福儿你皮子痒了是不是?”
福儿这才惊觉自己刚刚说的太顺嘴,心底想什么就毫无阻拦的吐了出来:“哎呀对不起主子,福儿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淇澜皮笑肉不笑的追问。
站在淇澜身后面对着福儿的莲儿不自然的眨眨眼睛。
福儿奇怪的想要转移话题:“莲儿你眼睛抽筋了?”
“福儿”淇澜拉长了音,喝了一口莲儿重新添了热水的老君眉。她坐在桌子旁,视线被福儿挡的死死的,自然看不到她身后门帘那边的情况。
可怜的莲儿想说又不敢,绞着衣角纠结的要死。
“好啦好啦,”福儿嘴巴嘟着,小脸拧的跟包子似的:“福儿只是觉得主子都嫁进来好些天了,这生病也好了,怎么还跟王爷分开睡嘛~”
“你这个丫头,”淇澜都不知道说她什么好,这百无禁忌的什么都敢说:“回头我也学学那后宫做个掌嘴的板子,看你还胡说八道~”
“哎呀主子饶命,”福儿看着淇澜脸色不自然的红晕,愈发觉得乐不可支,连刚刚的惊慌都少了些许:“福儿再也不敢了~”
莲儿伸手悄悄碰了碰淇澜的后背,心里叫苦不迭。主子啊,背后嚼人舌根,正主来了有木有啊~
“你还好意思笑?”淇澜站起身伸手去抓福儿:“我真是把你惯坏了”
这一站起来坏事了,淇澜立时看到了站在外间隔着一层珠帘的秦骏白。眨了眨眼睛依然不敢置信,却在对方淡淡的笑意里慢慢的红了耳根。
福儿眼见不妙,掉头就往外间逃跑。匆匆忙忙的连路都没看,帘子一掀,面前的一袭白衫就伸手扶住了她。
“谢谢谢谢,咦?”福儿谢着谢着慢半拍的明了了自己凄惨无比的现状,僵着脖子慢慢抬头,脸上是比哭还难看的微笑:“王、王、王爷回,回来了”
秦骏白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松开了双手退后一步。
福儿跟踩到电闸的猫一样,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想都不想的立刻逃遁:“那个,奴婢去厨房看看茶点做好了没”
莲儿也低头行了礼,抿着唇跟在福儿后面出了房间。
剩下淇澜一个这叫尴尬啊
心里止不住的咆哮~丢人丢到外婆家了有木有啊,她的敏感性低成负数了有木有啊~身手变差智商也跟着一路下跌惨绿一片啊有木有
结果她在这儿绞尽脑汁的找话题,秦骏白丝毫没打算揪住不放的开了口:“过两天我们去宁月住段时间如何?”
“啊?”可怜的淇澜大脑还没转过弯。明明一路极速奔跑在冲刺的阶段,却被人生生拉住说要掉头——
看着淇澜极少有的出糗模样,秦骏白忍俊不禁柔和了眉目:“宁月是我的领地,过去住段时间或许你会开心些。”
淇澜不由自主的点头:“好啊。”
秦骏白暗自呼口气:“我让胡尔准备一下,尽快启程。你这边,”像是一路赶过来口干舌燥一样,秦骏白再自然不过的伸手拿了淇澜的茶杯一口饮尽:“丫头该管教管教了。”
猝不及防他突然转了话题,淇澜面色潮红:“我会好好管教福丫头的~”
“不过她说的也有道理。”秦骏白若有所思的稍稍低了头看着淇澜。
淇澜转过身,一颗心跳的乱了节奏。这个家伙,到底从哪里开始偷听的啊?
还有件要命的事,经过福儿这么一闹却也点的明了了。
即使她对秦骏白只是当成朋友般看待,秦骏白对她也不见得是那种感情。可是,他们眼下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关系。这要是
秦骏白看着她躲避的背影,双手侧握成拳又缓缓的松开。
无论怎样,你只要记住我不会强迫你任何事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 小心动,嘿嘿
☆、姑嫂相见
南楚新后的确立,惊呆了一众朝廷重臣。
连一向面瘫的丞相李龙都忍不住在朝堂之上偷偷多看了皇帝两眼。
只是令狐谦一贯强势,说一不二,何况现在刚刚一统七国又是百废待兴的敏感时期,是以下面的臣子听着皇帝以轻描淡写告知的语气说出,欲立疏月长公主亓芷榕为皇后,除了开始的一阵窃窃私语之后,满朝文武平静的诡异。
不是没有人反对。只是没有人敢站出来第一个找死。
若是原来,丞相高山必然是率先反诘的,可是眼下高山死了,连他的女儿高皇后也因为失去皇子悲恸悬梁了,再没有眼色的臣子也不至于傻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冲出去提出反对意见。
原本那些扮演着忠心进谏形象联名上奏立后一事的臣子,这会儿都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蔫的不像个样子。
这是有苦说不出啊~他们是有私心打算把自家女儿推进宫竞争皇后的啊~
好了,轻飘飘冒出来一个疏月的公主,把一切都毁了~
“臣以为,”内阁大学士陈悠然硬着头皮站出列:“立后之事兹事体大”
“所以这是朕经过慎重考虑做出的决定。”令狐谦水来土掩,答的顺畅。
白胡子一大把的上大夫张翰也颤颤巍巍的走出一步:“微臣也认为这样太过仓促,还是应该”
“怎么?朕选皇后要经过你们批准才行?”令狐谦不再耐着性子打太极,瞬间冷了气场:“还是张大人认为朕的决定太草率?”
“微臣不敢。”张翰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吓得差点屁滚尿流:“微臣不敢。”
“就这么定了。”令狐谦不耐烦的板上钉钉:“礼部侍郎周覃。”
“微臣在。”周覃躬身出列,垂首应声。
“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选个黄道吉日,尽快完成。”没有期待,只是个不得不为之的任务。所以令狐谦只要求越快越好。
“微臣领旨。”周覃低眉敛目,朗声应承了下来。
令狐谦漫不经心的斜睨了一眼一直没有半点动静的秦骏白,眉心拧起又很快展开。
下了早朝,令狐谦前脚才进议政殿,屁股还没坐热,大太监朱令宇就进来禀报,秦王觐见。
秦骏白穿着靛蓝色的朝服,进了门恭敬的行了君臣之礼。
“今儿这是刮的什么风?”令狐谦挑眉。从来都是他有事召见秦骏白,这样反过来的行为不说绝无仅有,起码次数极少。
知道令狐谦这是取笑自己,秦骏白也不在意:“微臣这几日想回去北郡,趁着最近的闲暇,把城属之间的关系理理顺。”
“你最近很闲吗?”令狐谦略一思索,这样也好。南楚北郡自打天泽划归过来之后,一直停驻在原状未曾改动。因为划拨成为秦王的领地,他这个王爷不回去,确实很多政策也执行不下去。
秦骏白此举毫无不妥,甚至可以说是忠心耿耿,事事以国为先,想在头里。只是——
“朕要立后,骏白难道不打算参加大典了?”
秦骏白沉声应答:“立后乃大事,礼部操持准备至少要一个月,届时微臣应该已经回沙陵了。”
“朕的皇后,”令狐谦哼笑:“可是骏白的故人,这杯喜酒你怎么都少不了。”
“是吗?”秦骏白抬头,饶有兴致的表情:“微臣倒不记得跟疏月的长公主有过面见之缘。”
令狐谦也不解释,停顿了半晌复又浅淡的开口:“王府上下一切可好?”
“谢皇上记挂,”秦骏白恭谨如常:“微臣家中一切安好。”
气氛变得有些凝结。
令狐谦呵呵一笑:“朕很信任骏白,从来都是如此。”
这种心照不宣的哑谜打起来也没意思,秦骏白抬头迎上皇帝的目光,柔和坚定:“骏白定不辜负太后和皇上的信任,好好照顾芙蓉公主,护之如命。”
令狐谦的心猛然缩紧,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的疼痛,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秦骏白垂了头,恢复往日的无害谦和,躬身行礼:“微臣先行告退。”
秦王府今天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其实这么说很不恰当,因为那个来人虽然把淇澜打了个措手不及,可人家几年前可是这王府中的正主。
当听到管家王伯语调轻快难掩喜悦的前来清风苑禀告时,正在笨拙的打算大展拳脚学习刺绣的淇澜一个颤抖,食指就沁出了豆大的血珠。
来者是客不说,这位可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怠慢的一个。
秦王秦骏白唯一的妹妹秦檬,三年前嫁与南楚二品文官中书令袁枚。
中书令在南楚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二品文官,不比淇澜所知的某些朝代中,中书令地位甚至赶超丞相。在南楚,中书令隶属于文思院,保管历代皇朝更迭的资料及文官录用升迁的题目文章。说白了,就是一个比较闲散的档案室功能。缺点是,一辈子基本看到头,升迁无望俸禄不多。优点是,这个铁饭碗牢靠的很,如果不是犯了什么抄家灭族的大罪,即使是朝代更迭,也没有哪个帝王会动文思院。
淇澜知道的是,秦骏白父母去世的比较早,他这个妹妹的婚事可以说是他一手包办的。她不知道的是,为妹妹寻了这么个吃不饱饿不死的婚姻,到底是不在乎还是太在乎。
淇澜心底很没底,秦骏白从不曾在她面前提过这个妹妹。是以这个秦檬长的是圆是扁,抑或者性子柔顺还是刚烈,兄妹感情笃好还是疏离,她现下是两眼一抹黑统统不知道。
眼下秦骏白上朝还没回来,看来她只能硬着头皮演一出姑嫂相见的戏码了。
淇澜站起身,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打扮后,带着莲儿锦儿往前院正厅走去。
已经快到晌午的时辰,太阳热辣辣的,连树上的绿叶都没精打采的打了卷,随着微风懒洋洋的摇摆着身体。
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淇澜转身吩咐锦儿:“去厨房交代一下,中午大小姐留下午膳,多添几道她喜爱的菜式。”有备无患总是好事。
前厅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娇小玲珑的淡紫色影子。
被明晃晃的太阳照射的眼花,以至于淇澜努力睁大了眼睛还是看不清楚来人的模样,只是大致有个轮廓。
抬脚进了前厅,阴凉的感觉铺面袭来,心头的燥热这才舒缓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秦檬中毒
“嫂嫂?”带着些许不确定的声音绵柔软糯,淡紫色身影站起身走过来。
淇澜闭了下眼睛再睁开,这才适应了环境光线的转化,看清了眼前的妙人。
即使同为女子,淇澜也不得不赞叹,秦檬长的真是清丽如雪,连自己都不免要喟叹不如。只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极快的掠过心头,淇澜一时也没抓住。
或许单从长相上来说,秦檬与淇澜各有千秋不相上下。可是秦檬异在有一份我见犹怜的清新味道,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纯洁气息。即使已经嫁为人妇,依旧带着少女般的青稚柔嫩,让人忍不住要护在手心呵护。
目光不经意的下移,薄如蝉翼的紫色纱缎下,微微凸起的小腹彰显着一个新生命的存在。淇澜努力回想着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狗血电视剧。
“你是秦檬?”本来想叫檬檬的,可是淇澜觉得刚一见面就这样称呼太过厚颜,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我是你哥,呃我叫淇澜。你先坐着,自家人不用这些虚礼。”
才不过客套了两句,就觉得浑身上下冷汗连连。看来自己真不是当官的料啊。做不来那些虚伪客套泰然自若的样子。
秦檬看过去也很喜欢淇澜的样子,微微翘了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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