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本没什么,普通主子教训奴才时也都这么说,可从太子口中说出来却让人觉得暧昧至极。白小公子从脸颊红到耳根,愈发显得娇媚诱人,太子只是低低地笑,别有一番意味。
田镜与张开文对视一眼,都露出一丝放松的笑。
“白可是累了?”太子附在美少年耳边轻轻说,看白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似乎能滴出水来,呼吸有些急促,红唇间逸出轻微的呻吟。太子笑笑,转向那帮官员,道:“孤的侍从累了,可有地方休息片刻?”
田镜咧开每个男人都懂的笑容,谄媚道:“有,有,下官早已为太子殿下准备好了别院,还请殿下屈尊移驾。”
太子微笑地接受了田镜的请求,随着他往后院走去,可抱着白的手却始终不曾放开过。田镜在一旁看了,笑得愈发的狐狸。
进了别院,等那帮官员退下之后,玄澈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他摸摸自己的脸,似乎刚才的笑让他的面部肌肉承受了巨大的负荷。
玄澈本要松开搂着白的手,却发现白整个人都贴在自己身上,自己一松手白就往下滑。
“怎么了?”
玄澈见白小脸通红,身体虚软,只得扶着他的后腰免得白摔倒在地。
白的声音好像蚊子在叫:“殿下我,我脚软站不住”
玄澈微微一愣,突地横抱起白。白虽自称十六,可身形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很是轻盈。玄澈轻轻松松地抱着他走向卧房。白在玄澈怀里看清了去向,面色更是如火烧一般,又红又烫。
森耶拉拉林默言的衣角,林默言会意,又去对那冰肌红唇的美少年说:“傅公子,属下带您去休息。”
傅鸢看看玄澈,又看看森耶和林默言,不满道:“我要和澈哥哥在一起!”
森耶道:“主子这会儿有事,公子不如先休息一会儿吧?”
傅鸢不甘心,但她为先前坏了太子的计划而心中有愧,想到自己若是再任性打扰了澈哥哥傅鸢只得随森耶出去,到了自己的厢房休息。
玄澈抱着白进了卧房,将白放在床上,他自己却自己只是坐在床边,说:“你先休息一会儿。等晚宴的时候我让人来叫你——怎么脸这么烫?”玄澈摸摸白的额头,露出些许担心,“我让人给你叫大夫吧。”
“不,不用!”白卷进被子里,半掩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急促道,“殿下,小人没事”
“哦那你好好休息吧。”
玄澈也不多说,温和地笑笑,为白放下床幔便退了出去。
玄澈出了卧房看到林默言站在一边,问道:“白的来历你查了没?”
林默言道:“查了。白家当年确实是潼阳的富户,只是碰到灾荒,家道中落,他也被卖到南馆之中,调教了两年,又做了两年的小倌。今年碰到大饥荒,小倌馆开不下去了,他便逃出来投奔了一个远房亲戚,只是这远房亲戚也过不下去了,就要将他和别人交换孩子互吃。”
“当过小倌?难怪身体那么敏感”
玄澈想到自己不过是将手放在白的腰上,白就已经站不住,刚才自己抱他回房只怕也惹他误会了吧?难怪害羞成那模样。玄澈想到这里不免觉得好笑。他虽然和白演了一出戏,却从未想过要和一个男孩调情。
玄澈不歧视小倌,却一直觉得小倌是一种很“奇特”的职业。
作为一个男人,却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婉转呻吟。会痛吧?身体痛,心里也会痛。
张桐和父皇张桐会怎么想?依稀记得他原来是大臣的儿子
父皇似乎太残忍了。
玄澈胡思乱想着进了书房,林默言合了门,才说:“傅小姐和云小姐的消息已经告诉将军和御史大人了,傅将军和云御史都说要派人来将二人接回去,并向殿下请罪。”
玄澈收敛了心神,道:“只怕小鸢不肯回去。让将军别来了,小鸢既然有那样的志向,出来磨练一番也好。”
林默言顿了顿,勉强压抑住心中的震惊,轻声道:“殿下真的要让傅小姐上战场?”
玄澈看他一眼,说:“你觉得小鸢不行?”
“傅小姐的功夫虽然不错,可是她是”女人怎么能打战?!林默言没把后半句话说出来,因为他看到自家主子勾起了嘴角,眉峰微挑,这似笑非笑的模样他再熟悉不过了。太子每次要嘲弄人的时候就是这幅表情。果然听到太子说:“因为她是女人吗?我倒不觉得女人有什么不如男人的。花武吕唉,算了。小鸢若真有心,没什么做不了的。”
玄澈本要说花木兰和武则天,却想到这个世界没有这两个人,又要换口拿吕后举例,却想到吕后式的存在对皇家而言是个忌讳,若那她与傅鸢相提并论,只怕话传出去小鸢就要惹上一堆的麻烦,便住了口。
林默言跟在太子身边已逾十年,太子只需说个开头他便能听音而闻雅意,虽不明白“花”“武”为何,却也知道这“吕”指着谁。看到太子在如此一个细节上都维护着傅鸢,分明是打定主意要遂傅鸢的将军梦了。他一直以为太子纵容傅鸢的“大言不惭”不过是玩笑,却没想到太子竟真有此意,一时惊得说不出话。
“况且也未必需要她有什么能力”
玄澈低语了几个字,却没有说出下面的话。但林默言已经从愣神中清醒,问道:“云小姐怎么办?”
现在云昭和宝德一起留在先前的别院中,云昭只是个弱女子,玄澈很担心她会出事,接下去搞不好是要动武的。
“云昭还是回去好。”玄澈说。
夜幕降临的时候,迎接太子的洗尘宴如期举行。
参加宴席的官员除了辽阳太守,还有辽阳郡内十一个大县的县令,潼阳折冲府的折冲督尉,以及诸位监察使。太子坐在最高位上,白坐在他的旁边,二人之间虽没有过多亲密举动,但眼神的交汇却骗不了人。一众官员看的心知肚明。
田镜与张开文交换一个眼色,田镜举杯敬太子道:“太子殿下突然前来,下官有失远迎,还请殿下恕罪。”
玄澈微笑道:“田大人无需多礼。这次是孤任性了。”
“太子殿下折煞微臣了!”
田镜诚惶诚恐道,一个厅的大小官员也纷纷请罪。玄澈托起田镜,道:“田大人快快请起。父皇此次遣孤前来视察灾情,千万吩咐万万不可扰民。只是孤身边小厮实在无礼,还是惊扰了各位。这本该是孤道歉,各位大人请免礼。”
张开文道:“太子仁义之名闻名天下,今日一见,令微臣心折!”
“张大人谬赞了。”玄澈笑笑,抿上一口白奉上的酒,道,“孤奉父皇之名前来视察救灾情况。但孤一路行来,似乎情况颇为不乐观。朝廷已拨款十万两用于救灾,可是农田损毁,物价高涨,不知是不是各位大人有什么难言之隐?”
田镜惶恐道:“殿下英明!我等虽倾力而为,难为救灾工作繁重,耗费巨大,而往往见效甚小。微臣办事不力,造成辽阳郡内民不聊生,还请殿下降罪!”
田镜又跪到了地上,连带着一干官员也跪下。
“无妨。”玄澈说,“孤在没有调查完全之前,不会随便治诸位大臣的罪。若真是人力之不可为,诸位大人尽心尽力,也只有功没有过。”
“谢殿下宽厚。”
官员们齐声称赞,却在一片溢美之词中传出了一声冷哼。
玄澈顺着声音瞥了一眼,一个黑脸县令正毫不怯缩地瞪着自己。玄澈并不理会他,对田镜说:“今日孤乏了,这接风洗尘之事到此为止。在座的大小县令,明日将各县的情况提份报告给我。田大人,孤要你将那十万两救灾银的账本写个清楚交上来。诸位可有困难?”
田镜稍稍犹豫后说:“还请殿下多宽限几日,灾情复杂,只怕一时半伙写不全。”
玄澈点头:“好,就给你们两日时间。三日之内若是不见文书,你们直接脱了官服,也不必来见我了!”
“是!”
太子携白退场,留下一干人大眼瞪小眼,
沉默半晌,田镜开口道:“各位大人说说,这太子究竟是来做什么?刚才那个就是他的侍从在潼阳救下的人?”
“他不是说了,来视察灾情呗!”无铜县令朴志远撇嘴道,“那太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什么不近女色,原来是好男风!”
张开文却说:“朴大人此言差异。太子军功显赫,治国有方,据说其性子虽淡薄谦和,手段却是极为高妙决绝,今日一看果然是自持有礼之人,又是天神之姿,若没有半点喜好岂不是完人一个?朴大人难道不怕?”
另一肥胖官员也点头:“是啊是啊,而且好男风也不时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啧,那白公子果真是妖娆多姿!我就说堂堂太子怎么管起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原来是个美人,嘿嘿。”
众人不屑地撇过头去,心中都说:你喜好娈童,当然这么说!
却见先前冷哼的黑脸县令站起来怒道:“下官就不信太子是这样不堪的人!今日他已表明来意,更要查你们的账,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人要怎样应对!”
田镜盯黑脸县令一眼,张开文在一边笑眯眯地说:“张大人这话说的不对。我等清者自清,何须惧怕太子殿下的查问?”
“那你们就在这儿清者自清吧!”
说罢,黑脸张便拂袖而去。
张开文看黑脸张离去的背影,对田镜说:“田大人,我看张竖留不得。”
田镜不以为然:“他能翻腾出什么?若无证据,太子也不能将我等如何。”说着,田镜又稍显紧张低声道,“张大人那账”
张开文笑道:“田大人放心,下官已准备就绪,任殿下如何翻查,也决计看不出端倪!”
“那个张竖就这么拂袖而去了?”
卧房里,玄澈一边退下衣物一边听林默言报告自己走后那帮官员的动静。
“正是。”林默言说,“但是那些人后面的动静就看不到了,门上了栓,那折冲督尉功夫不弱,属下不敢贸然靠近。”
玄澈微微皱眉:“折冲督尉也和他们混到一块了难道一帮子人里只有一个张竖?”玄澈顿了顿,又说,“只是此人太过直拗,反倒不好。”
玄澈挥手让林默言退下,正准备上床,傅鸢却来了。
傅鸢在那小院子里关了三天,都快闷死了,今天好不容出来,那叫一个兴奋。傅鸢看看只着单衣的玄澈,再看看床上的白,不快道:“澈哥哥!你怎么可以这样,昭姐姐还在潼阳呢你就和别人乱来!”
玄澈失笑道:“我怎么乱来了?”
“你、你和白!”傅鸢指着白红了脸,跺脚道,“羞!羞!白是男的,你也是男的,你们怎么能嗯!”
玄澈哑然:“我若不和白一起睡,今天的戏岂不是白演了?”
傅鸢失口叫道:“那你可以和我一起睡啊!”
玄澈愕然,随即笑道:“小鸢是女孩子,哥哥怎么可以和小鸢一起睡?小鸢以后要嫁人的。”
傅鸢红脸道:“那我以后嫁给澈哥哥。”
玄澈却说:“以后我要娶你昭姐姐,怎么能再娶你?”
“可是你们男人不都是三妻四妾的?”傅鸢认真地说,“她做大,我做小。澈哥哥放心,我会和昭姐姐相处得很好的!”
玄澈稍稍沉默,方道:“小鸢不可以这么想。哥哥只娶你昭姐姐,只有她一个妻子,我要疼她宠她一个人,让她幸福快乐。小鸢也一样,你会有一个只疼你只宠你只爱你一个人的相公。小鸢不可以委屈自己知道吗?”
傅鸢瞪大眼睛,她虽是将军之女,虽做梦都想着要做大将军,却也从小接受三从四德的教育,从未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她想到将有一个人一辈子都只疼着昭姐姐,会只宠她只爱她,那个人美丽的眼睛只看着她,满心满眼的温柔能将人淹没,便觉得昭姐姐会好幸福。自己应该为昭姐姐感到高兴,可是傅鸢却又觉得自己很悲伤,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流出酸酸的液体,侵蚀了心。
“可是可是我也想让澈哥哥疼我宠我”
傅鸢低低地说,玄澈还没有反应过来,傅鸢已经跑出去了,看不出傅鸢究竟是什么表情,只是那个背影让人觉得有些孤单。
玄澈愣在原地,慢慢地从傅鸢的话里回味:莫非这小丫头爱上我了?
随即玄澈又摇摇头,只是小女孩的懵懂而已。
50、抽血
第二天再看到傅鸢的时候,这小姑娘又和没事人一般,依旧是调皮捣蛋。玄澈认真注意她,确定傅鸢是真的没事了,才放下心来。
下午太子会见辽阳郡内的豪门大户,说了些有的没有的话,表达了希望大户门能开私仓赈灾的意愿。太子开口了,大户们自然不可能不答应,一个个说的信誓旦旦,一转眼又可怜兮兮地说自己也是如何如何的惨,地主家也没了存粮,忽的又是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说要捐多少粮食出来。最终把这一百多户人的捐粮合计一下,还不够一个潼阳的灾民温饱。
太子也不急不恼,微笑地表达了谢意,让大户们尽快将粮食送来,便让他们回去了。
这些商人前脚刚走,太子后脚也跟着出去了。
玄澈易了容,成了一个普通模样的青年,带着同样易容的林默言从后门悄无声息地溜出去,一路走走逛逛到了青沙帮的总坛门前。
青沙帮的总坛就在潼阳城内,从外面看过去似乎就是一个普通大户人家的门面,进去了才知道里面别有洞天。玄澈塞了一两银子让门人通传,等了许久才让人请进了偏厅,稍等片刻,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走出来。
玄澈开门见山道:“我找你家沙帮主。”
那男人看来人脸生,便拱手道:“两位少侠有何贵干?帮主俗务缠身,若有什么事不妨相告何某,何某定当转述帮主。”
“何童,青沙帮大管家。”玄澈淡淡地说,“你还不够身份和我谈,叫你们帮主出来。”
何童第一次被人这么不放在眼里,平日里就算是太守也要与他客气三分,眼前这相貌平平的青年口气却大的很。何童不免提高的音量硬声道:“这位公子有事告诉在下便可,在下自会转达帮主!”
玄澈睨他一眼,从怀中掏出一块系着彩绦的玉佩在人眼前晃了晃,依然是那句话:“叫你们帮主出来。”
何童本不以为然,却见那玉佩墨黑,纁朱绶,赤黄缥绀,心中一吓,想到这几日传得沸沸扬扬的事,再看眼前这两位青年虽平凡得紧,气度却都不可小觑。心念一转,忙道:“两位公子还请稍等片刻,在下这就去请帮主。”
不消片刻,一个魁梧大汉就跟着何童走了出来,那大汉出来一见玄澈,开口便说:“不知太子殿下驾到有何贵干?”
玄澈看这人一点也不客气,微微一笑,道:“沙帮主别来无恙?”
沙子龙不亢不卑道:“有劳太子殿下关心了。太子殿下突然造访,可是有何要事?”
“没什么,就是和你做点生意。”
玄澈拂了个袖子,偏厅的大门应声而关,也不知何时,林默言已没了人影。沙子龙一看周围,何童连带着小厮都不见了。沙子龙面色一沉,道:“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玄澈微笑道:“孤这是为了沙帮主的人生安全着想。接下去要说的事,只怕让别人听见了,还要劳烦沙帮主动手清理门户,孤岂不是很过意不去?”
沙子龙为之语塞,道:“久闻太子殿下淡泊谦和,今日一看——哼!”
玄澈微笑不改:“沙帮主,太子这位子可不好做。孤谦和倒没什么,只是不能连累了身边的人陪着孤辛苦不是?”
沙子龙看一眼玄澈,不说话。
玄澈道:“沙帮主,今日来是找你合作的。”
沙子龙嗤笑道:“呵,太子这话真好笑,有听过强盗和官兵合作的吗?!”
“沙帮主是要说自己是强盗吗?”玄澈笑容依旧。
沙子龙瞪眼道:“我就是强盗又如何?”
玄澈弯起眉眼,笑道:“不如何。那今日就让沙帮主亲自参与一次强盗与官兵的合作。”玄澈不给沙子龙张口拒绝的机会,就说下去,“沙帮主不要急,你听听这事对你有什么好处,再拒绝也不迟不是吗?”
沙子龙想想也是,就不再不出声,算是默认太子继续说下去。
“这两年,你青沙帮在玉红帮身边做的不开心吧?”玄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