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比不上那双眼睛。即使隔了这么远,宝宝仍然能看到年轻男子有着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深沉却又好似琉璃般清透的黑是世间所有的美丽凝聚而成,它承载了无尽的温柔,即使他看的不是你,你也会被这温柔所蛊惑,沉醉在春风一般的洋洋和煦之中。
玄沐羽与年轻男子微笑着轻声说话,他们彼此凝视,安静得如同一幅山水画,山的巍峨,水的柔情,交错在一起,辉煌的宫殿只是背景上的一间小寺庙,愈发衬托出山水的秀雅超脱。
宝宝看得呆了,直到小狐狸从他怀里跳出,化作一道红光扑入年轻男子怀中。年轻男子似乎吃了一惊,却在看清来者何物之后荡开一抹温婉的笑意,似水的嗓音汇入人心带起一圈涟漪,心神晃动间只听到他在说:“小梅花,有没有照顾好我的宝宝?”
宝宝愣神在当场,他不知道皇爷爷听到父亲回来时是怎样的心情,却知道如果是自己,自己也会愿意这样一辈子迷醉在这份温柔之中,一个上午不够,一天不够,一辈子也不够。
皇爷爷说得对,父亲是天下最好的父亲,他是最美的人,是最疼宝宝的人。
“父亲、父亲”
宝宝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扑倒在年轻男子怀里,稚嫩童音低低地哭泣着:“父亲,父亲,宝宝好想你!父亲,父亲”
年轻男子的手抚摸过宝宝的发丝,渗入些许温凉,奇异地安抚了情绪,就像他柔波般的声音:“宝宝不哭,我的好宝宝”
太子的卧房里出现很奇怪的一幕:玄沐羽紧紧搂着玄澈,玄澈却抱着宝宝,而宝宝怀里还有一只小狐狸。
宝宝抱着玄澈的脖子,奶声奶气地说:“父亲,父亲,宝宝每天都有想你。皇爷爷说,宝宝每天都想父亲,父亲就会回来了。”
玄澈在宝宝脸颊上烙下一吻:“父亲每天也都很想宝宝。”
宝宝说:“宝宝每天每天都等着父亲回来,皇爷爷说,父亲是天下最美的人,会给宝宝取最美的名字!”
玄澈回头对着玄沐羽甜甜一笑,转而对宝宝说:“要叫宝宝什么好呢?宝宝这样可爱,很难找到合适的名字呢。”
宝宝笑得特得意,抱着玄澈亲个不停,含含糊糊地说:“父亲起的名字,宝宝最喜欢!”
玄澈回头看看玄沐羽,用目光征求他的意见。玄沐羽只是轻笑着摇头,吻了吻玄澈的发鬓,让他自己决定。玄澈想了想,说:“宝宝叫‘恪’好不好?‘温恭朝夕,执事有恪’。”
“嗯。宝宝叫恪——恪!”宝宝用力点头,小狐狸也吱吱地叫着跳舞,笨拙的舞姿逗笑了一屋子的人。
注1:“环”和“玦”是什么意思:“赐环则还,赐玦则绝”。这是中国古典寓意的一个,就像鸿雁代表书信一样。《广韵屑韵》曰:“玦,佩如环而有缺,遂臣待命于境,赐环则还,赐玦则绝。”意思是说,“玦玉,就是环状但是有缺口的玉佩饰,臣在边境待命,你给我环玉,那么我就回来,你给我玦玉,我就去死。”
“环”与“还”、“玦”与“绝”音相同,环就是归来,玦就是决绝。
另有《荀子大略》云:“聘人以珪,问士以壁,召人以瑗,绝人以玦,反绝以环。”也是这个道理。
玄澈送上一封书信表明自己现在心意希望能和羽长相守,但是他不知道羽的心意如何,故而附带一环玉和一玦玉,让羽选择。羽收下环,就是希望澈回来;如果羽收下了玦,那么他们两人就恩断义绝。
82、说穿
送玄恪回去,玄澈环抱上玄沐羽的腰,舔噬着他的下唇,低笑道:“最美的人不是我,是父皇。”
玄澈的舔吻让玄沐羽心里美滋滋的,可是生理上被挑逗得没办法控制,考虑到玄澈的身体,玄沐羽只能恋恋不舍地稍稍推开玄澈,暗哑着声音说:“不要再勾引我了,我会控制不住的”
玄澈嗤嗤地笑,眼睛弯出一道彩虹,身体却贴得更近,附在玄沐羽耳边呵着气说:“我要把以前的日子都补回来。”说着,他勾上玄沐羽的脖子,将他的耳垂含入嘴里吮吸。
“妖孽”
玄沐羽按耐不住再次将玄澈按倒,只是这次,他准备好了润滑剂,而隐藏在黑暗中的旁观者也知趣地退了场。
于是史官不得不记载,太子在分别三年后归来的当夜,与皇帝彻夜密谈。
“密谈”——当然要用身体密谈。
第二天早晨,玄澈耍了个无赖,硬把玄沐羽赶去早朝,自己却卷了被子蒙头大睡,一直睡到玄沐羽回来了还是迷迷糊糊的。圆润的肩头裸露在空气里,玄沐羽看得心头火起,想到早上被踢下床的郁闷,顿时恶向胆边生,一掀被子抱起玄澈一阵乱咬,没想到玄澈突然就清醒了,一口反咬回去。两个人在硕大的床铺上滚来滚去,最后玄沐羽不敌玄澈甜蜜攻势,被压在了身下。
玄澈半躺在玄沐羽身上,双手支撑着上半身,赤裸的身体暴露无遗,青红的印子从脖子一直往下延伸,最后消失在被子覆盖的腰身以下。
玄澈歪着脑袋坏笑,在玄沐羽被笑得有些发毛的时候,玄澈的手慢慢探入玄沐羽的衣襟,顺着锁骨往下延伸,覆盖在胸前突起上画圈,而右腿却顶在玄沐羽的两腿之间磨蹭。
在这样的景色、这样的目光和这样的动作之下,玄沐羽的下身有了充血的势头。
玄澈慢慢俯下身,舌尖配合着牙齿在脖子上肆虐。
玄沐羽欲火又被挑起,正要将玄澈拉到身下的时候,玄澈的动作突然就停了。玄沐羽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听到玄澈在耳边含含糊糊地说:“困了,不玩了。”
说罢,玄澈一个翻身,卷了被子又睡过去了。
玄沐羽愣愣地盯着床顶好半天,才惨叫一声:“你这个妖孽!”
玄澈偷偷地笑,被子卷得更紧了。
玄沐羽当然不甘心,一个猛虎扑食压上玄澈。两个人又纠缠起来,咬或啃,都有着野兽派的倾向,只是如此一番打闹下来,刚才被挑起的欲火也慢慢熄灭了。两个人玩得累了,就倒在床上喘息。玄澈翻身抱上玄沐羽,整个人像猫一样蜷缩在玄沐羽怀里,闭着眼睛似乎又睡过去了。
玄澈是真的累了,昨天纵欲的结果就是透支了他的体力。两个人都知道这样不好,可是一个微笑就可以点燃火苗,一个吻就可以引爆欲望,以往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乍逢云开的喜悦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玄沐羽卷起玄澈的一缕发丝,顺滑的黑发在指尖打了个卷就调皮地逃走了,看着玄澈嘴角若有似无的笑,玄沐羽感慨着人生的美好,顺便立下一个宏愿:一定要把澈养胖!
玄澈在玄沐羽怀里昏睡到中午,醒来后吃了一点粥,又喝一大碗固本培元的药,开始和玄沐羽说起这三年的经历。
其实玄澈并没有和皇宫完全断了联系,影卫之幽部一直跟在玄澈身边,每日都会传书信入宫。这些玄澈其实都知道,只是他默许了这种行为并不制止而已而已。三年来的动态玄沐羽都很清楚,只是听当事人再说来却又是另外一番味道。
那夜玄澈逃出皇宫后,为了救治那个受伤的孩子,他先去了通川商行在临澹的据点。此后一个月里玄澈都呆在临澹的客栈里,这一个月里,玄澈慢慢冷静了下来,开始认真思考自己的所作所为,长达一个月的沉淀让他明白了一件事:他爱玄沐羽,不论对方是男人还是自己的父亲。但这种感情让玄澈不敢接受,他不想去面对,所以选择了继续逃避。
待到四月份天气暖和的时候,玄澈带着那孩子去了冰岚山庄在虎宜郡的总部。
再说那被带走的孩子。孩子是因家中获罪被充入宫庭戏班里,罪人是不允许有名字的,平日里别人唤他作小三。玄澈带走小三之后本要恢复他的本名,可小三不愿,便取了个新名:莫怀。
莫怀跟在玄澈身边做个小厮,跟了两三个月,玄澈见他十分聪明,便在征求了莫怀的意见后让他去了听风楼,有心将他培养成另一个林默言。
莫怀走后,玄澈更加无聊,每时每刻想到的都是玄沐羽,每每想起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去忘记,这种痛苦他受不了,所以他决定去雄单,亲眼看看自己根据前世知识所定下的和平演化政策究竟如何,强迫自己去考虑这些沉重繁琐的国事。
于是玄澈就在雄单和大淼边境转了几圈,本还想去西善看看,但这时传来玄浩率兵攻打西善的消息。玄澈不愿与玄浩碰面,走了一半的路程又折回了冰岚山庄,路上听到关于假太子的消息。
玄澈知道这个“太子”是玄沐羽弄出的障眼法,假太子在全国各地主要是惩治贪官污吏,虽然是善举,但也未能引起玄澈太多关注,但后来假太子对他所在郡县的行政体系进行了些微的改动,使之更加完善也更加适合大淼国情,这些动作真正引起了玄澈的注意。
玄澈这时才知道原来假扮太子竟然是白,而那些细节改革也都是白自己的想法!
玄澈远远地关注着白的一举一动,发现这个世界上,竟然是他与自己最为贴近。玄澈开始单向地与白通信,告诉他一些事情可寻求的解决方法或思路。
联系上白的时候玄澈已经从雄单回到了山庄。不久,一个叫温彦的青年找上门来,他说他想找一个人下棋。玄澈愿意见温彦不过是不愿失礼于人,但是温彦出现时,他肩上却站着一只火红的小狐狸。
狐狸的名字叫梅花。
小梅花的出现在第一时间拉进了玄澈和温彦的距离。温彦酷爱围棋,玄澈在玄沐羽的教导下棋力强劲,两个人斗得不亦乐乎。下棋之余,温彦就会对玄澈说很多江湖上的事,跟着温彦的视线,玄澈慢慢进入到这个圈子里。
以往冰岚山庄发展的路子主要是军工,以发展科技为宗旨,主要致力于武器、机械的研发和制作,同时也生产一些民生用品以贯通资金链,比如风靡整个大淼的玻璃镜子。现在因为玄澈对江湖圈的进入,冰岚山庄开始以先进的材料和锻造技术涉足个人武器的制造,同时也慢慢地展开了成品药业务,比较出名的比如速效救心丸、春药和各类毒药。
玄澈的势力拥有这个世界最完善的管理制度、最先进的经营理念、最卓越的营销人员、最强悍的科研力量,还有一群最优秀的管理人员。各块势力明里暗里的配合,让冰岚山庄在江湖上的势力迅速壮大,名气渐大的同时,“神秘的庄主”开始引起人们的广泛关注。
玄澈知道自己的外貌容易引来麻烦,故而刚入江湖就易了容,后来也不知怎么的让人知道了,于是一批又一批无聊人士开始来探究冰岚庄主颜御的秘密。玄澈不是介意让人看到真容,萧平山就是最早将过他模样的人,这两个人后来也成了忘年交——虽然萧平山献媚的成分更多一点。但有人看过玄澈的模样后竟然认出了太子身份,玄澈不得已动了杀机。玄澈本身功夫就不弱,冰岚山庄又是做武器起家,还有幽影在后面收拾漏网之鱼,这些好奇心过重的家伙们统统上了西天。不过月余,“玉手小阎王”的名声就飘然而起,迅速传遍整个江湖。
一时间,关于小阎王的各种传言纷沓而至,玄澈没有空理会这些,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很严重问题:科技在自己有意无意地促进下开始迅速发展,强力武器越来越小型化、易用化的时候,我们的中国武学将要何去何从?
还记得沙子龙面对夕阳的叹息,玄澈忧虑起武学的未来。
后来就发生了武林大会,魔教在姚殇的撺掇下现身,玄澈本意是借此机会杀了姚殇以报当年之仇,却不想任子玉和温彦意外身死。
说起这三年的事,又提到云昭之死。
玄澈心中虽有悲伤,却是愧疚更多,说了两声便不想多言。他已经决定要和玄沐羽走下去了,那些人那些事将只会存在于记忆中。
又说到温彦,玄澈神色黯然,缩在玄沐羽怀里道:“三年来一直在犹豫,有时候会和温彦一样,觉得既然见了就一定会忍不住,那就永远都不要再见了后来看到温彦和他大哥,才觉得其实并没有什么大不了,执着的是自己而已,本来已经打算回来了,却不想碰到那样的事,如果”
玄澈不再往下说,任何对于玄沐羽不好的联想他都无法忍受。哪怕玄沐羽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哪怕玄沐羽的身体比较还好,但这些都不足以掩盖玄沐羽已经将近五十岁的事实,人越是老年,衰老的速度就越是加快。玄澈不敢想太多,想多了他就会自责,会恐惧,会想要紧紧地拥抱玄沐羽,即使自己的身体无法承受,也要疯狂地沉溺在这片刻的温柔中。
玄沐羽抚摸着玄澈的发丝,心中感慨。
玄澈在玄沐羽怀里闷好半天,突然抬头瞅着玄沐羽眨也不眨,不含杂质的目光简直要将人看穿。
玄沐羽被看得心头直颤,忍不住问:“怎么了?”
玄澈凑近了,让两个人眼中只有对方,低声喝问:“父皇,您的水园——”
玄沐羽被呛了一下,好笑地吻上玄澈的眼睛,笑道:“澈嫉妒了。”
“哼!我就是嫉妒了!”玄澈孩子气地一口咬住玄沐羽的脸颊,“不准转移话题!”
玄沐羽抱紧了玄澈,笑道:“有了澈,我怎么还会拥抱其它人呢?水园在三年前就散了,张桐也出宫了,澈满意了不?”玄沐羽没有说,他除了澈无法再对任何人动情了,那些没有用的玩偶自然就处理掉了。
玄澈得意地笑,如同得胜的小公鸡。
玄沐羽笑道:“你看你,怎么跟孩子一样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玄澈说:“我这是越活越年轻,让父皇跟我一样越活越年轻,然后我们要在一起很久很久”
玄澈说着说着没了声音,悄然地吻上玄沐羽,似乎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以甜蜜的时间。
两个人一边缠绵一边说着这三年的事,最后说到了一个月前冰岚山庄血洗魔教的事。
玄沐羽说:“这件事有点不像你的作风。只是为了替温彦报仇?”
玄澈好奇道:“我的作风?什么?”
“阴险,狡诈。”玄沐羽笑着调侃,“像个商人,不做没有利益的事。”
“哼!”玄澈不屑地哼哼,道,“是报仇,但也不完全是。当时温彦的死确实让我愤怒,本来想当场杀了那魔教教主,但马上想到这个决定并不明智”玄澈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想了想,才问:“父皇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现在视为平常的武学可能会失传,有一天整个大淼会找不出一个真正具有内力的武者?”
玄沐羽很自然地摇头:“若是几门绝学失传还有可能,但连最基本的内力心法都没有了,这不可能。”
玄澈点点头,说:“现在想来确实不可能,但世间没什么是绝对的。父皇不妨看看我们现在武器:威力越来越大,体积越来越小,使用越来越简单,最终必然会出现一种个人可以使用的具有巨大杀伤力的武器,而且这种武器可以像弓箭一样大量地生产和装备,它可以在百步之外伤人,却不需要特别的练习——到时候武学将要何去何从?”
玄沐羽不语,这种武器超越了他的想象。
玄澈继续说:“我让人铲平魔教,固然是为了报仇,但选择的方式却是要让那些武林人士明白:一种普通人使用了就可以打败他们几十年苦修的武器在出现。虽然这种武器距离真正的成品还需要时间,但聪明人这时候就应该学会思考未来了。我给他们十年或者几十年的时间去思考和探索,我希望最后能找到先进科技和传统武学并存的方法。”
玄沐羽沉默很久,才小心翼翼地问:“澈,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对不对?”玄澈直截了当地问,他咬咬唇,却说,“不是不可以说,但是我会害怕,害怕你听了会离开我。”
“不会的,我说过了,再也不放手了。”
玄沐羽将玄澈牢牢抱在怀里,用实际行动表达了他的坚定。
玄澈注视着玄沐羽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如果我告诉你,我只是一缕孤魂,而你的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