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派人沿着京都到太仓的驿站去问,结果发现,就在沈玉荣失踪前后一段日子里,太仓福晋水湾驿站曾经接待过镇国将军,辽东总兵正任四品智慧检事之职的儿子袋贵,他还带了两个贴身的随从和一个宠妾”
沈穆情的脸色苍白如纸:“而实际上,那段时间袋贵根本没有出过京”
萧飒微微点头。
沈穆情被这变故打懵了头,她脑袋里一片空白把头埋在了自己双膝间。
萧飒望着眼前那个像白字办受了害吓儿把自己蜷缩起来的小姑娘,拼命告诉自己,不要想不要想可脑子却自由他的主张,那些在一起德画面一遍又一遍出现在他的脑海回放,不能阻止,无法停歇在药王庙见她强作镇定时的心痛,在知道她真实身份后的愤怒,听到他婚讯是的不甘,知道他家出事后的焦虑自从石榴死后,他从来没有这样不求回报地去关心,帮助一个人。还有那些被他忽视的情绪——见面时的喜悦,分手后的思念,不能见面是的狂躁一点点,一滴滴,一丝丝,一缕缕,都告诉他一个消息一个让他万念俱灰却又不禁跃跃欲试的消息
第一百三十章 生辰聚会
“穆清”萧飒目光灼人地望着沈穆清,轻轻地道:“有人把我推荐给他曾菊!”
沈穆清抬头,如在森林里迷失了方向的小鹿般茫然地望着他。
萧飒表情淡淡的,却不禁屏住了呼吸:“穆清,有人把我推荐给了曾菊————他想找个文笔好一点的知事,你说,我是留在五军都督府?还是去甘肃?”
目光中有希翼,有迟疑,有忐忑还有痛苦!
火石电光中,沈穆清突然明白。
这是试探聪明的萧飒,很快理清了自己的情绪,在试探她。
她不禁细细地打量着他。
紧紧攥成了拳的手,微微颤抖的唇,僵硬身躯都在告诉她他的等待他的期望
沈穆清垂下了眼睑。
圆润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而不觉得疼。
她缓缓地开口:“我听老爷说,曾菊是百年难见的天才你如今还年轻,还有时间和资本失败”
萧飒闭上了眼睛。
他怕,怕看到那双如清风明月般的眸子,怕看到眸子中自己那局促不安的倒影,更怕自己会忍不住出言辩驳而让自己那龌龊的心思在她面前一览无余。
自己到底在渴望些什么?
难道,把她也拖下水吗?
念头闪过,心竟然如刀绞般的痛起来!
为自己的无能为自己的无力为自己的无为
可沈穆清那清脆的声音如水银般无也不入,说出来的话像盐一样撒在他的心田:“甘肃虽然苦,曾菊虽然孤僻,你去了,却可以学到很多对你有用的东西武官不比文官,升迁擢黜全靠军功,是一刀一剑地拼出来的,不到前线去,总不能理直气壮你不是想名留表史,配享太庙吗?大周王朝没有军勋不得封王拜侯,你是知道的”
原来,痛到极至是麻木。
萧飒嘴角轻轻地翘了起来。
在这个女孩的身上尝遍了憎怒哀怨有一天,会不会忘记?能不能忘记?
车后的雕花槅扇如纱般的被轻轻吹起,萧飒双袖挥舞,如一只鹤隼冲天飞出
祭了灶神,就是除夕,转眼间,就到了正月初九。
沈穆清请王温蕙,蒋双瑞,梁细惠,冯氏的几个表嫂还有冯宛清,富华公主及叔伯的几位妯娌过来玩:“虽然不能大宴,好歹过来坐坐。”
过年期间,又有过辰的借口,除了冯府的大表嫂要在家里招待客人,富华公主说身体不适外,其他人都到了。
大家聚在叠翠院里,太夫人那边还有几个年长的妯娌,和冯氏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同辈的一群女眷好不热闹,斗牌,投壶,吃酒,痛痛快快地玩了一天。
到了晚上,沈穆清留大家住下:“明天是幼惠的生辰,可不能厚此薄彼。”
王温蕙也道:“住的地方我可都收拾好了。就在幼惠的新竹院,又偏僻,又清静,不用在长辈们的眼皮子底下。” (百度————穿越好事多磨吧——…尤优手打)大家听了都有些心动,除了两个因家道败落而有些畏缩的叔伯妯娌,其她人都留了下来。
冯幼惠是熬不得夜的,沈穆清好说歹说,把她留在了叠翠院,自己和一帮妯娌移到了新竹院斗牌。
她和冯家三表嫂,五表嫂,还有一个被称为六嫂的叔伯妯娌一起斗牌,冯宛清坐在沈穆清身边看着。平日里亲戚间斗牌,沈穆清很少参与,上了牌桌,手脚 慢得很,偏偏手气又好,不到一个时辰,桌上已堆了大把碎银子 。
三表嫂就有些沉不住气了,抱怨道:“穆清,你手脚快点行不行?”
沈穆清哦了一声,手里的牌拿出来又插进去,反复几次,终于打了一个一索出来。
桌上其他的三个人都替她着急,见牌打出来了,俱松了一口气。
“七筒,九索,三万”很快丢了出来——————又轮到了沈穆清。
摸了一张牌插了进去,她来来回回地数了好几回,然后展颜一笑,把牌倒了下来:“大四喜。”
“哎!”三个人长吁短叹地给钱。
三表嫂就朝着站在一旁指挥的丫环媳妇端茶倒水添炭的王温蕙使了一个眼色。
王温蕙抿嘴一笑,走到了三表嫂身边的锦杌坐下:“三表嫂的手气怎么这么差?我来看看。”
刚起了几手,丁香禀道:“大少奶奶,太夫人那边的牌快要散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三表嫂忙拉住了王温蕙的手:“等会,打完这局你再去。”
王温蕙犹豫了片刻:“去倒不用只是要吩咐厨房给太夫人那边备好宵夜”
沈穆清听着起身,“要不,我代大嫂去看看大嫂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的,也应该坐下来歇歇才是!”
六嫂忙拉了沈穆清:“不行,赢了就走啊!”
沈穆清便把身边的冯宛清拉了过来:“要不,让宛清夫我打!”
三表嫂望着沈穆清面前一堆的碎银子,迭声道“好”
冯宛清今天在沈穆清面前伏低做小了一天,要不是平日在家里就这么站着,只怕早就受不了倒下了。
“不,不,不,”冯宛清望着那堆碎银子 ,推脱道:“我,我也不会打牌!”
“不会打牌”三表嫂可是很热烈地盼着冯宛清上桌,自己换换手气,“不会打牌刚才告诉穆清成了一个清一色,你也别推了,快起牌”
冯宛清还有片刻的犹豫。
沈穆清已附耳笑道:“你就打吧————我就赢来的钱不输出去,我们今晚谁都别想睡觉了。”
冯宛清哪里不清楚自家的堂嫂的脾气,不上桌也是怕输了沈穆清赢来的彩头而惹来责怪而已。现在得了沈穆清的这句话,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顾忌了,笑着坐到了沈穆清让出来的锦杌上。
“我打得不好嫂嫂们可要手下留情。”
三表嫂见沈穆清还着两个丫环走了出去,眼睛一转,笑道:“你们一家人,何必说两句话。”
冯宛清的脸立刻绯红。
六嫂却是不到逢年过节不到梁家走动的,听了颇有些不解:“谁和谁是一家人?”
三嫂掩嘴而笑,正要说什么,就看见王温蕙轻轻地在她胳膊上掐了一下,笑道:“她说着好玩,大家打牌,打牌!”
六嫂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的,越发觉得这其中有问题,拉了三嫂的衣袖:“快说,是什么事?”
三表嫂的目光在冯宛清通红的脸庞上打了一个转,笑道:“没事,没事!”
六嫂就有些狐疑地望着冯宛清。
冯宛清很是局促不安。
“这里又没有其它人,”一直没有开口的五表嫂望着冯宛清一笑,幽幽地道:“过了年,我们家五妹妹就要嫁到梁府来了。” 打牌的人俱是一愣,满室寂静。
大家平时在私底下虽然隐隐约约地听到了一点,可谁也没有听到个确切的消息。
诧异的,轻蔑的,不屑的,幸灾乐祸的各式各样的目光都落在了冯宛清的身上。
冯宛清如坐针毡。嘴一抿,猛地站了起来,含羞带怒地喊了一声“五表嫂”
“虽说是给季敏做妾室,难道你还准备无声不息地抬进来啊!”五表嫂一点也不示弱,皱着眉头道,“总得备几桌酒水款待我们这些亲戚吧!”一副讽刺的口吻。
冯宛清脸上一阵红一阵青,气得浑身发抖,半晌也说不出一字来。
王温蕙见了,忙出来打圆场:“五表嫂的嘴也太快了些。这还只是太夫人私底下的意思,到底怎样,还没有个定论呢,大家打牌,打牌!”
有机敏的亲戚立刻接口:“是啊,冯家五奶奶,您也别急,这事要是定下来了,少不得你我的添箱,少不得你我的酒水。”
“是啊,是啊!”有反应过来的女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附合。“该谁抹牌了”
王温蕙趁机把直挻挻站立在那里的冯宛清按了下去:“快打牌,小心穆清回来发现你心不在焉地输了钱找你算帐!”
冯宛清有些恼怒地坐了下来。
她心绪不宁,几圈下来,沈穆清面前的碎银就少了小小的一个角。
三表嫂眼底就闪过一丝得意。
等沈穆清回到新竹院的时候,冯宛清面前只剩下几个碎银子,大冬天的,她额头上细细一层汗。
看见沈穆清回来,冯宛清有些不甘心地站了起来,喊了一声“三嫂”
沈穆清却朝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转身对屋里的人笑道:“这都半夜了——————嫂嫂们吃了宵夜再玩吧!”
“三奶奶辛苦了!”大家嘻嘻地朝着沈穆清道谢。
打完了一局的推了牌,没打完的加快了步伐。
沈穆清低声对冯宛清笑道:“我们去吃宵夜——————说不定等会就能转了手气。”
冯宛清点了点头,挽了沈穆清的手,很是感激地道:“姐姐对我真好!”
大家去了东厢房,那边早已摆好了席面,有五香腰果,花生粘这样的开盘小碟,也有密汁辣黄色,杜花大头菜这样的下饭菜,粥,水饺,饽饽等各有十来种。
一群女眷笑盈盈地分了长幼坐下来,丫环们乖巧地上前服侍。
沈穆清朝着英纷招了招手。
英纷立刻把一碗白粥放在了冯宛清的面前。
沈穆清对她低语:“我听乌金说,你喜欢吃白粥,这原是给太夫人备的,你尝尝。”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东窗事发
旁边一个年长的嫂嫂见了笑道:“你们两个,在嘀嘀咕咕些什么呢?”
沈穆清“哦”了一声,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冯宛清想到了那天落水时地情景——她满脸感激地朝着沈穆清笑了笑,却不动声色地把碗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新鲜稻米的清香立刻扑鼻而生。
果然是太夫人常用的六月雪。
吃还是不吃呢?
她犹豫着,就看见英纷给沈穆清也上了一碗。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冯宛清笑着拿起调羹来吃了一口。
又软又糯,入喉后有淡淡的清甜——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才好!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冯宛清不由眼角微湿,舀了一匙又一匙,竟然能有些狼吞虎咽起来。
沈穆清望着她微微地笑:“是不是很好吃!”
冯宛清一愣,有些警惕地望着沈穆清。
沈穆清笑容亲切,“要不要再来一碗?”
冯宛清眼底闪过一丝犹豫,笑道:“我看还是算了吧!”
沈穆清眉角挑了挑,笑道:“也是,食饱了伤心!”
冯宛清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仔细打量沈穆清,却见她神态安详从容,举止高雅优美,与平日并无两样,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吃完宵夜,有像蒋双瑞这样熬不住的去睡了,也有像沈穆清这样继续斗牌的。只是苦了冯宛清,一直陪到了天色发白。先睡的已经起了,没睡的没时间睡了,梳洗了一番,去给太夫人请安。
梁幼惠穿着一件银红色的妆花比甲和冯氏早就到了闲鹤堂。她见了沈穆清不由抱怨:“你昨天晚上怎么一夜没回?”
“难得这样好玩!”沈穆清掩嘴而笑:“谁还舍得回去?”
她好奇地问:“三哥送什么你了?”
沈穆清望着冯宛清头上插得那支镶金珊瑚喜字簪,笑道:“是支镶金珊瑚寿字簪!”
梁幼惠一怔,正要说什么,有人上前来给梁幼惠祝寿,梁幼惠笑着应承,沈穆清趁机悄悄地走开了。
太夫人看着满屋的热闹,笑得合不拢嘴。
王温蕙见了,就建议:“不如在花厅摆了早饭吧!”
太夫人连声说好。
一群人簇拥着太夫人去了旁边的花厅。
大家分尊卑坐了下来,王温蕙依旧服侍着太夫人那一桌,蒋双瑞自然就服侍冯氏那一桌,梁幼惠就拉着沈穆清要她坐到自己身边,太夫人也笑道:“你们一向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今天就坐到了一起吧!”
沈穆清谦虚了几句,一副拗不过幼惠的样子,不好意思地拉着冯宛清坐了下来。
很快,婆子提了食盒进来,王温蕙带着几个有头有脸的妈妈奉羹。
陈皮兔肉,怪味鸡条,虾子冬笋,芝麻鱼,麻辣鹌鹑,芥末鸭掌——虽然用甜白瓷的小碗装着,可全是荤菜,搭配的并不合理。
太夫人的眉头就轻轻的皱了皱。
等上了主食,她的眉头就拧在了一起。
肉末烧饼、什锦包子、蟹肉饺子、鸡肉拉皮卷、芙蓉鸡粒饭——她就抬眼看了王温蕙一眼。
王温蕙忙陪着笑脸:“雪大,下窖的人摔断了腿,大夫还没来——我已吩咐人再下窖里取菜了,马上就好。
要不,给您上碗白粥?
太夫人点了点头。
拿了筷子象征性地夹了一个蟹肉饺子放在了碗里。
其他的人这才开始拿筷子吃饭。
沈穆清就发现冯宛清拿着筷子捣着碗里的蟹肉饺子,却并不吃一口。
她轻轻地拐了拐她的手肘:“是不是不和口味?”
冯宛清懒懒地道:“可能是昨天一夜没睡,没有胃口吧!”
沈穆清点了点头,就看见丫鬟给太夫人端了一碗白粥来。
“要不要给你也上一碗?”
“不用了,不用了!”冯宛清忙推辞。
吃不言,寝不语。大家都静静地吃着东西,沈穆清和冯宛清却在那里交头接耳,早已引起了其他人的侧目。
冯氏见了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道:“有什么话要悄悄的说?”
沈穆清笑道:“我看着五表妹胃口不好,就想到昨天听她说喜欢吃白粥——”说着,就瞟了太夫人一眼,“结果五表妹说‘不用’——”
大家的目光就都落在了太夫人的碗里。
太夫人见状,呵呵笑了几声,吩咐王温蕙:“去,给冯家五姑娘也端一碗!”
王温蕙恭敬地应了一声“是”,亲手端了一碗白粥放到了冯宛清的面前。
冯宛清起身给太夫人行礼,谢了赏。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太夫人不以为然笑道:“别以为我老了,就是那不通人情的。”说着,把屋子里的人扫视了一遍,“你们想吃什么,也只管说就是!”
大家凑趣般地笑起来。
屋子里的气氛就轻松了不少。
有人调侃道:“冯五姑娘,你这可是从太夫人口里夺食啊!”
又引来大家一阵笑。
冯宛清就有些不好意思地拿着调羹舀了一口粥在口里——她脸色大变。
沈穆清笑道:“怎么了?不好吃吗?”
她的话,让大家把目光都投在了冯宛清的身上。
冯宛清面白如纸,如吞毒药般地把粥咽了下去,然后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不是,不是,是我没有胃口!”
“再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