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东月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撇过头道:“我当时又没在,怎么知道”
九源皱了皱眉,伸手掰过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一字一顿认真严肃道:“我想接你去琼华水云宫住。”
岱东月震惊了。
两秒后,她倒吸了一口冷气难以置信道:“卧槽!还没成亲你就想让我跟你同居?!”
九源抽了抽嘴角:“如果你顾虑的是这个,我现在就回去准备婚礼。”
“别别别!我不是这个意思!”岱东月连连摆手,眼珠子一转迅速把话题拉回去,“我是想问,我师父怎么刺激到你了?”
九源不爽地撇撇嘴,放开她的肩膀下了床,径直走到窗边作凭栏望月忧郁状:“玉帝说,要想接你过去,必须征得玄天和你本人的同意,因为玄天现在是你名义上的监护人。”
岱东月很老实地点了点头:“他是我的监护人没有错啊等等!这么说的话,玉帝的意思难不成是我的婚事也由他做主?!”
九源磨了磨牙从牙缝中挤出半个笑容道:“没错!”
岱东月沉默了。
半晌,九源看着她立在床前静止不动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东月,你究竟知不知道玄天他对你”
“我不知道。”岱东月淡淡地打断了他,弯腰坐到床边,目光却是不自觉转到了一旁的屏风上——那里挂着一条散发着淡淡华光的紫绸绦带,那是某人送给她的神器“紫气东来”,是她从不离身的第一法宝。
九源紧了紧拳头,站到她跟前挡住了她看紫气东来的视线:“你这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
岱东月轻轻地笑了:“或许吧,可是那有如何?”
九源不怒反笑:“也不会如何,不过是死拦着我带你走罢了。”
岱东月歪头:“你生气了?你为什么生气?他对我如何是他的事,我的恋人是你。”
九源眼底一亮:“那你会离开武当山,随我去琼华水云宫的对不对?”
岱东月皱了皱眉:“九源,我们相识不过一两个月,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我就知道你放不下他!”九源变了脸色,冲她愤怒地低吼道,“岱东月,你对我究竟是不是认真的?!还是从一开始,你就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根本从未想过和我在一起?!”
“九源,你冷静一点。”岱东月微微蹙眉,不过一秒便恢复了温和的表情柔声道,“我对你当然是认真的,你忘了当初在蕊珠阙,我们一见钟情的情景了吗?我不是不愿意搬去你那里,我只是觉得这样太快了,等我们再相处一段时间,对彼此有了更深的了解之后,再搬去也为时不晚不是吗?”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九源惨然一笑:“东月,你总说我看上去很遥远,可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让我觉得你比我更遥远?”
岱东月不解:“你什么意思?”
“你永远都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什么人该说什么样的话,你从来都是这么从容不迫,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感觉不出来,你对我和对其他人有什么区别。”九源定定地看着她,“东月,你扪心自问一下,和我在一起,你有紧张心跳惶恐不安过吗?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有想念过我吗?你每次都只想着怎样安抚我,你有没有对我展露过哪怕一丝属于你自己的真实情绪?”
岱东月愣愣地看着他,哑口无言。
。
(95)天雷无妄卦
九源自嘲地苦笑了一下,转身准备离去。
“等一下!”岱东月急急伸手拉住他的衣角,九源本不想理会,但终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语气中透露出来的希冀连他自己都唾弃:“你还想如何?”
岱东月抿了抿唇,有些无措道:“诚然我待人处事是八面玲珑了些,可对你我保证绝对是百分之百的真心!只是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人,很多时候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才会习惯性地用那种思维方式回应你。可是九源,你要知道,你在我心里和旁人是不一样的”
九源闻言心里那叫一个美得啊,面上却还非要傲娇地冷哼道:“那玄天呢?”
岱东月愣了愣,眼底迅速闪过了一丝未明的情绪,而后淡笑道:“你多虑了,师父他对我素来只有师徒之情。”
“真的?”九源半信半疑。
岱东月用力地点点头:“当然!你想啊,他那样的人要是喜欢我的话,怎么都不会拖到现在都不动手是不是?”
九源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自己长久以来对玄天的记忆,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有道理。”
“所以说啊,是你想多了!师父看你不顺眼绝逼不是因为吃我的醋。”岱东月伸手,特哥俩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那是因为什么?”
“呃要我说嘛,”岱东月摸了摸下巴,“对了!师父他不是从老早开始就不爽你们三岛十洲了吗?偏偏你这个方丈岛主不知趣,三番两次企图勾引他的爱徒也就是我,他看你当然就更不顺眼了啊!”
九源:“”虽然说得挺有道理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听了心情莫名地觉得很复杂啊
“那个我要休息了,你也赶紧回去吧。”岱东月推了推他,神色有些尴尬道。
九源扑哧一笑:“怎么,害羞了?”
结果换来岱东月无情的一个白眼:“越发不正经了,去去去!给我去后山监视恐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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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魏华存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心满意足地爬起来,习惯性地拐到隔壁找她家闺蜜要早饭吃呃,或者更准确地说,是午饭。
“起来了?”岱东月自书桌后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朝旁边的内厅努努嘴道,“饭在那儿,自己过去吃吧。”
——诚然,岱东月自己是不可能有帮魏华存留饭的记忆和习惯的,不过好在她还有一个十分能干的副手遥参。本来遥参还想请她下楼去书房翻看资料的,不过岱东月考虑到他自己也需要书房替她处理庆云行宫诸多琐事,便十分大度地摆手拒绝了,继续窝在自己的闺房里翻看图鉴。
魏华存见状,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你几时起床的?真武帝君和九源真君呢?”
“他们出去了,说是准备将泰山整个翻一遍,看看到底有没有时空裂缝。”岱东月揉了揉眉心,“至于我,卯时一刻就醒了。”
魏华存瞪大了双眼:“你都不会累得吗?!起这么早做什么?”
岱东月皱眉:“不知道,总觉得心神不宁的根本睡不着,就干脆早点起来查资料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魏华存脸色瞬变,当即从怀中掏出一副刻了八卦六十四图,占卜专用的长方形竹制木片对她沉声道,“我给你算一卦吧。”
见她一副大难临头的表情,岱东月不觉有些无语:“不至于吧?我就是普通的失眠而已。”
“你不知道,哦不,是你不记得了。”魏华存摇了摇头,“你天生就对天命变化有着异常的预言能力,虽然以你现在的修为无法占卜出确切的命数变化,不过多少还是能感应到一些异数的。”
说着,她自顾自地走到了内厅的圆木桌前,看也不看桌上那些丰盛的饭菜一眼,挥袖便将其瞬间挪移了去,而后她端坐到桌前,一把抹开六十四张卦牌,口中念念有词地洗了起来。
岱东月这还是第一次看见人用八卦牌占卜,顾不得多想自己的天赋异禀,一把甩开图鉴分分钟凑到了她跟前好奇地旁观了起来。
只见魏华存双目紧闭,口念八卦口诀,左手覆在心口,右手食指在卦牌之上无意识地划画,精纯的仙力自她指间逸出,桌面上的六十四张卦牌随即自动交错混洗了起来!
岱东月瞪大了眼睛,再度为这个世界神奇的法术所折服。
一刻钟后,桌上的卦牌突然不动了。
岱东月愣了愣,下意识地看向魏华存的脸,这才发现她的脸上已然苍白地只剩下两分血色!
“华存”
话音刚落,魏华存突然睁开了双眼,与此同时,桌面上的卦牌瞬间归位,整合出一副完整的八卦图来!
魏华存做了个深呼吸,低头扫了一眼卦象,下一秒,本就苍白的只剩下两分血色的脸庞彻底惨白!
“怎么了?卦象很不好吗?”岱东月担忧地问道。
魏华存颤抖着双唇喃喃道:“飞鸟失机落笼中,纵然奋飞不能腾下震上乾,是天雷无妄卦!”
呃,不明觉厉啊。岱东月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举手道:“天雷无妄卦是什么?”
“就是下下卦!大凶之象!”魏华存恨铁不成钢地白了她一眼,“来不及细说了,马上通知遥参,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帝君和真君找回来!”
岱东月一头雾水还没回过神来:“啊?叫他们回来帮忙吗?可是泰山那么大,谁知道他们现在翻进哪座”
“白痴!有危险的不是我们是他们!乾为天为刚为健,震为雷为刚为动,天雷无妄卦最忌讳的就是妄行!”
(96)今夜月明人尽望
泰山范围内共分幽、旷、奥、妙、秀、丽六大区,魏华存占出天雷无妄卦象的时候,玄天和九源正在妙区月观峰搜寻时空裂缝的痕迹。
位于南天门西的月观峰,因与日观峰东西对望而得名。山顶有月观亭,从前碧霞元君兴致好的时候,常常会挑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到这里欣赏美景——仰则见天庭皓月当空,俯则看凡间万家灯火,饮酒品茗,歌之舞之,自有一番风雅惬意。
可惜现在是大白天,玄天九源又肩负重任,压根没有半点游玩的兴致。
月观峰山腰处的一片树林中,九源站在一旁无语地端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圆盘,圆盘上嵌刻了一堆奇形怪状的东西,面前的玄天则优雅地抬起手,面不改色地将自己手中一模一样的另一个圆盘,塞进、悬挂在他头顶上方的、树枝上的一个、巨大的、马蜂窝里
九源:“”
两秒后,围绕在蜂窝周围弱弱的嗡嗡声猛地上升了五十个分贝,数不尽的马蜂轰然而出,向四面八方急冲而去!
神奇的没有受到任何马蜂攻击的罪魁祸首淡定地拍了拍手,转身对他微微一笑道:“搞定,弄了一上午真是累死我了,要不要一起去月观亭坐会儿休息一下?”
九源眯了眯眼,点头应下。于是片刻之后,两人便沿着石阶上到了山顶,在一座撮角石亭里面对面坐下。
九源率先开口道:“你那些圆盘,当真能驱使那些鸟兽虫鱼帮我们找到时空裂缝?”
玄天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这我怎么知道。”
九源:“那我们忙活了这一上午究竟是为了什么?!”
“别激动别激动,听我解释嘛。你别小看这些圆盘,它可是元始天尊为了验证自己的时空裂缝假说特意发明出来的呢!”玄天顺手从袖间又掏出一个圆盘来,指着上面奇形怪状的花纹和小雕塑一一同他介绍了起来,那架势,简直比上门推销的推销员都熟练。
九源耐着性子听他巴拉了半天,最终言简意赅地总结道:“就是说,这东西能在一定时间内催眠并驱使一定范围内的鸟兽虫鱼,同时兼有感应时间和空间异常变化的能力,并能将这种能力暂时赋加到被它催眠的鸟兽虫鱼身上,对吧?”
玄天笑眯眯地点了点头:“没错!一针见血!”
“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那些鸟兽虫鱼的回复?”
“是滴!”
九源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袖子:“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谈点别的打发一下时间如何?”
玄天敛了笑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想谈什么?”
九源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道:“你对东月,究竟是什么意思?”
玄天歪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呢。”
“不明白?那好,我换一种问法。”九源微微倾身,直视他的双眼一字一顿道,“你对她的意思,和我对她的意思,是一样的意思么?”
玄天笑了,意味深长道:“呵呵,真是有意思的谈话。是东月同你说了什么,还是说你发现了什么连东月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
九源愣了愣,神情间很快多出了几分复杂:“她什么也没说,但我看得出来,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确定,因而不愿说。”
“不确定什么?”玄天仍是笑,眼底却飞快地闪过一丝忐忑。
九源呲笑了一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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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参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直到黄昏时分才确定了玄天和九源的位置,岱东月和魏华存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闻言二话不说即刻腾云往月观峰的方向赶去。
“还有就是后山那只异兽龙死了。”匆忙的两女没有忽略遥参千里传音的最后一句,但也只微微滞了一秒,便火急火燎地继续赶路了——比起一位帝君和一位真君的安危,一条恐龙的生死着实算不得什么。
途中,岱东月向博学多识丝毫不亚于玄天的魏华存询问道:“师父说时空裂缝很危险,和九源一起出门也是为了寻找它,你说这次的大凶之兆会不会同这个有关系?”
魏华存皱了皱眉:“难说,时空裂缝这个东西跟真爱差不多——谁都知道它的存在,但其实根本没什么人遇到过。”
岱东月抽了抽嘴角:“你这比喻是不是太天马行空了一点儿?”
“你明白不就好了。”魏华存耸耸肩,“元始天尊对这个最有研究,照他的说法,时空裂缝是由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平行空间交错而生的,稍有不慎便会引发时空秩序混乱,更严重的还会引发空间激烈碰撞乃至毁灭,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个人有办法补救时空裂缝,所以说,一旦时空裂缝产生,我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祈祷交错的平行空间越少越好,并且尽快错开而不是更近一步相撞。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时空裂缝产生的概率实在太小了,而且就算产生了,只要不是毁灭世界的程度,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错开消失——至少,就目前有记载的史书上而言,时空裂缝从来没有发生过。”
岱东月闻言,不知怎的就想起那条无辜炮灰的矮暴龙:“照你这么说,要想通过时空裂缝穿到别的世界的概率是很小很小的,想要穿过去再穿回来就更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对吗?”
魏华存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会想到那儿去?难不成你也想体验一把那条异兽龙水土不服衰弱至死的销魂旅程?别逗了亲爱的,你说的那种可能小到连可能都算不上。”
岱东月默了——果然啊,她还是乖乖地呆在这里生老病死好了,现代什么的还是别想了吧
说话间,两人终于赶到了月观峰,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安全起见两人先是落在了山脚,再一路边感应玄天和九源的仙气边往山顶而去。
“东月,你有没有觉得晚上的月观峰特别寂静啊?”魏华存环顾了四周悄然无声的树林,咽了口口水忐忑道。
“就叫你没事多出来走走了,胆子小成这样真是丢我辈元君的脸,”岱东月鄙视地白了她一眼,“快走吧,马上就到山顶了,我好像感应到我师父和九源的仙气了。”
魏华存撅嘴抱怨道:“真是的,这两个大男人到底搞什么鬼,找不到就走好啦,做什么非要死守在月观峰顶”
几分钟后,两人终于登上山顶,却被眼前的场景硬生生骇地愣在了原地半天不能动弹!
清冷幽蓝的月光下,玄天面无表情地坐在山顶的月观亭里,九源站在他对面难以置信地瞪着他,浑然不知自己身后正缓缓撕开一道黑不见底的裂缝,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