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姬彦呲笑一声:“这算什么,再过几天等我提取完她体内属于我的全部魔力,她的头发就会全部花白,皮肤失去弹性,瞬间苍老如暮年老妪。”
东月瞪大了眼睛:“你你特么也太狠了吧!”
蓝姬彦面不改色:“狠?我肯留她一命,已是格外开恩了。你可知道,倘若我没有及早发现她的阴谋,我现在早已魔力全失肉身被毁,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东月咬了咬唇:“公主年纪还小,也许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正所谓教不严师之堕,你就不能给她一次改过的机会吗?”
“改过?”蓝姬彦又是一声嗤笑,“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不论你是谁,做错事的后果都得由你自己承担。哪只狮子会放走千辛万苦捕到的羚羊,只为了给跑得慢的它再一次求生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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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不经打击老天真
是夜,真武阁书房:
“他真的这么说?”立在书桌后练字的戴天轩闻言停下笔,诧异地抬头看着前来向他进行每日例行报告的东月。
东月点头,愤愤道:“师父你说的果真没错,蓝姬彦真不是什么好人,他这样对公主,和直接弄死她有什么分别?”
戴天轩煞有其事地摸了摸下巴:“嗯确实不能还一个老太婆给王上啊。”
“师父!”
戴天轩笑着摆摆手:“好了好了,公主的事我自有主张,你先下去吧。”
于是东月只得不情不愿地回到了蓝姬彦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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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翔城最近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雪,至今仍未有半分将歇的意思,戴天轩命人每日早晚两次清理府里的积雪,无奈雪一直不停,翌日起来必是又积了厚厚的一层。
彼时已是深夜,院子里积了不少雪,蓝姬彦提着一壶花雕坐在房门前的台阶上,神情淡漠地看着覆满银霜的院落,素白的单衣外只披了他那件单薄的墨绿绸袍。
“魔族人是不是都像蓝公子这般不怕冷啊。”东月跺了跺冻僵的双脚,径直上前半是嫉妒半晌讽刺地道。
蓝姬彦也不回头,只是提起酒壶抿了一口淡淡道:“又去跟你家少主打小报告了?”
东月冷哼一声:“你管不着。”
蓝姬彦愣了愣,随后突然苦笑了一下:“你们女人闹起脾气来还真是一模一样”
东月愣了愣:“什么意思?难不成公主也喜欢这么跟你闹脾气?”
此言一出,蓝姬彦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起身二话不说往回走:“我要睡觉了。”
不带你这样说话说一半勾得人心痒难耐的啊少年!东月毫不犹豫地一把拉住了他,闪着双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眼不要命地追问道:“蓝姬彦,你其实是喜欢公主的吧?”
“师父,你其实是喜欢我的吧?”
十五岁少女倔强又带着点忐忑的样子再度同眼前的小丫鬟重叠在一起,蓝姬彦慌忙打开她的手,避之惟恐不及地逃进了屋!
那是唯一说不出口的真相。
他爱上了他的小徒弟,却别扭地不敢在她质问自己的时候坦率承认,小徒弟强作镇定,一回宫便走火入了魔,又恰得魔门秘籍,心性于是就此扭曲。
“爱不得,那便恨吧!毁在我手里,总好过他日被别人抢走!”
营帐之中,发现了夺舍秘密的他向她厉声质问,后者魔功大破,几近疯狂地冲他如是吼道。
蓝姬彦闭目定了定神,抬脚走到床边,面无表情地看着躺在上面奄奄一息,昏迷不醒的诗缨。
“阿缨,我其实一直很后悔那日拒绝了你。事后我想了很久,我想,等你下次来,一定要好好地同你解释,向你坦白可你始终没有再来。”他弯下腰,无限温情地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
“于是我又想,兴许是那日我话说得重了,你不敢再来。这没关系,我可以去找你,可是阿缨,你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吗?”
他收回手,垂下眼帘看着她道:“那应该是你父王为你举办的第一场选婿会吧?徘徊在那些青年才俊之间,你是那么地如鱼得水,怡然自得,于是我终于意识到,你确确实实是九州大陆
尊贵无匹的公主。可我这个落魄的前任魔族王太孙却连姓名都不能光明正大地告之于人,九州王又怎么可能放任他最心爱的小公主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呢。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否则之后你再来找我的时候,就不会再度恢复到从前恭恭敬敬,尊师重道的样子了其实这样也好,谁都不会为难。”说到这里,姬彦突然浑身一怔,下一秒,他猛地起身后退了一步死死盯住诗缨,“不,不对!你那时候已经走火入魔了也就是说,你从那时候起就已经在谋划着要夺舍我了是不是!?”
床上的诗缨惨白着脸继续昏迷,对他的质问全然没有任何反应。
姬彦颓然地瘫到地上,口中犹在喃喃自语道:“父王说,或许你不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有了喜欢的人,但别人喜不喜欢你,只要稍加注意就一定可以感觉到。阿缨,虽然我当年拒绝了你,但这么多年,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对你的感情。反倒是你越来越令我摸不透。”
阿缨,如今的你,究竟想要什么?
姬彦怎么想都想不通,脑子里的记忆越来越乱,连丹田之内的魔气也开始乱窜了起来!
就在这时,院子外突然亮起了金光,好不容易回过神的姬彦脸色大变,迅速抖开腰间的乾坤袋将诗缨装了进去,却在准备掐诀远遁的时候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的魔气已然乱到临近走火入魔的地步——六欲七情八苦,魔修最忌讳的就是神思波乱,妄动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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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之外,戴天轩一身玄衣负手而立,面色平静地看着一众三清观道士念咒施法,最后成功结成九天伏魔法阵——想当年,魔族史上最横行霸道的那位魔尊,就是死在这个传说是由真武帝君亲自研发出来的禁咒级法阵之上的。三清观的道士们结不出禁咒级的九天伏魔阵,但即便只有高级水平,也足以让刚过八苦之“生”,眼下又濒临走火入魔的蓝姬彦死无葬身之地了。
东月面色复杂地站在他身侧,终是忍不住问道:“少主,他在里面说的那些话,您到底有没有听见?!”
戴天轩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听见如何,没听见又如何?”
东月愤怒了:“你显然是听见了吧!姬彦小哥哥那么可怜,你怎么还舍得对他痛下杀手!”
戴天轩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他在狩猎场险些怒杀公主,祸连所有宾客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他可怜?他为了自己的平安将我整个戴家拖下水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他可怜?要不是当初他傲娇地死活不肯说真话,公主何至于搞出后面这一大串事情?他若真的爱公主,又怎么可能不顾公主的安危誓要取回被夺走的魔力?依我看,他刚才说的那些根本就是故意想要博取你的同情,好收买你让你不要动不动就把他的情况报告给我,以便于他日后的行动东月,须知道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
“我我不相信!”
话音刚落,悬浮在院落上空的九天伏魔阵猛然压下,发出“轰”得一声巨响!
东月愣愣地张着嘴巴,颤抖这小手指着毫发无损的院落问道:“特特么这是几个意思啊?”
戴天轩淡定道:“九天伏魔阵是精神系法阵,只对魔族起作用,不会波及到房屋这类实体建筑的。”
果然片刻之后,道士们就顺利捧着一个贴了封条的白瓷罐、一只乾坤袋以及一件墨绿绸袍上到戴天轩跟前道:“天少,幸不辱命!”
“辛苦你们了。”戴天轩微微一笑,示意东月接过白瓷罐。“公主就在这乾坤袋里,至于这件绸袍还是留给公主以作警示吧。”
道士们微微一愣,迅速念咒解开乾坤袋,果然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诗缨。
道士们大喜,片刻之后又担忧地看向东月手中的白瓷罐:“天少,这白瓷罐里可是封印了那魔族的魂魄”
戴天轩雷打不动地完美微笑道:“这货差点害我们戴家背上株族大罪,所以我一早就同王上打过招呼,要用他来炼丹制符做实验balabala”
道士们瀑布汗:“是,天少!那啥没什么别的事的话,我们可以告退了吗?”
戴天轩笑眯眯地点点头:“去吧去吧。”
三日后,王宫正式放出诗缨公主病愈的消息,各家才俊相继入宫慰问,公主却只是呆滞地看着捧在手里的一件墨绿绸袍,谁来都不理。见她如此魂不守舍,形容憔悴的样子,有关公主其实并未生病而是遭人掳劫失踪的流言终于不攻自破。
又过两日,一直呆如木鸡的诗缨公主突然发疯,双目赤红地连杀了整整三十六名宫婢太监,以及前来探望她的三名二品朝臣的子弟!
一向宠爱女儿的王上因此对诗缨大失所望,果断调派五百精兵将她押入天牢待审。
五日后,自疯癫中清醒过来的诗缨公主得知自己犯下的罪孽后极为愧疚,最终自杀谢罪——但也有小道消息称,公主其实是被人用奇毒毒害的,因为她死时头发花白牙齿落尽,皮肤遍布老人斑,就像是一夜之间急速老到了七十岁,最终五脏六腑功能衰竭而亡。
越几日,顽疾缠身多年的王上不知得了什么秘方突然痊愈,随后正式册立嫡长子为太子,举国同庆大赦天下,畏罪自杀的诗缨公主也因此得以厚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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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东月跟着戴天轩以巡查产业的名义去了趟广林城。
“宵禁”客栈前,一个年近四十的美妇抱着一只白瓷罐,冲一个英挺俊朗的少年再三弯腰致谢后,转身远去了。
东月看着身侧故作正经的戴天轩,唇边是怎么止都止不住的笑意:“少主,你好死相哦,干嘛不早点告诉人家那天死的只是蓝大哥的一个化身,害人家因为这事埋怨少主那么久。”
戴天轩情不自禁地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咳咳这不是废话么,以他的背景情况,要是不多给自己留几条后路,怎么可能在人间安然无恙蜗居三百年?”
“这么说那场九天伏魔阵根本就是你们一早设计好的金蝉脱壳之计?”
戴天轩点点头:“只要魂魄顺利回归真身,不出一年,他必能完全复原苏醒过来。”
“好曲折的一场戏啊,我都被你们搞糊涂了。”东月晃了晃脑袋感叹道,“到底哪些是你们演的,哪些是真的?他同公主到底有没有感情?公主的死是不是王上”
“胡说什么!脑袋不想要了吗!”戴天轩冷厉地瞪了她一眼低斥道。
“对不起少主,东月又嘴贱了。”
戴天轩叹了口气:“世事多变,人性多变,所以不是所有感情都能简单地说爱或是不爱,也不是所有事情都能简单地分辨真假与对错,譬如蓝姬彦和诗缨,他们之间感情是肯定存在的,只是一个太傲娇太以自我为先,一个太决绝以致偏去了歧路,还有王上和朝堂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你现在还小,无法体会到其中的黑暗与无奈”
东月灿烂一笑:“可不论多么黑暗,多么无奈,这一切都会过去的不是吗?少主,您要相信自己的眼光,三年后,东月一定会成为少主您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和您一起带领戴家走出黑暗,迎向美好的未来么么哒!”
(110)三年后
三年后:
披星楼是两年前开张的,店址位于凤翔城雏凤大街最繁华的十字路口。作为九州首都的商业中心,雏凤大街最便宜的地段月租金都要黄金千两,十字路口这边就更不用说了,那价格高得,绝逼能让一般富商哭到跪。
可披星楼的老板轻描淡写地就买下了整个十字路口。
请注意,是买,不是租。
就这一个字,便将众多嚷嚷着不公平的商人们一棍子尽数打了回去——要不是上头有人,有很多人,有很多得罪不起的超级牛人,谁能买帝都寸土?谁敢买帝都寸土?
咳咳,接着说披星楼。号称“九州第一客栈”的披星楼走得毫无疑问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精品路线,此楼一共有五层,一楼大堂平常供给散客,极少数的时候也会租给人举行婚宴寿宴;二楼是各种风格的中小型包厢,隔音效果极好,适合小型聚会;三楼是客房,只有单人间和双人间两种;四楼是豪华总统套房,整层楼一共只有三套,设施服务完美到连王上都羡慕嫉妒恨,当然,价格也高到连王上都捏紧荷包内牛满面。
至于位于最顶层的五楼,传说是披星楼老板办公的地方。之所以是传说,那是因为自披星楼开张以来,就没有哪个客人见过披星楼的老板,更没有人上过五楼——曾经有个在江湖上颇具威名的大侠不顾阻拦执意要上五楼,结果一只脚刚踏上五楼最后一级台阶,后脚就被一股浑厚无匹的内力迎面击中,直接从五楼滚到了一楼,就这样昏倒在了大堂亮如明镜的大理石地板上。
年近四十的披星楼掌柜甚是淡定地一挥手,两个小厮立刻手脚麻利地将其抬了起来,扔出了披星楼。
据后续报道称,五楼击出的那一掌,当场就将那位大侠的武功废得一干二净,奇经八脉尽数断裂,只拖了两天人就没了。
开始的时候说过了,那位大侠在江湖上颇具威名,可诡异的是,他死得如此憋屈,事后却愣是没有一个人跳出来为他复仇。经此一役,再无人敢挑战披星楼的威严,披星楼神秘的幕后老板,也因此被人们尊称为“五楼公子”。
至于为什么是五楼“公子”很简单,因为大家普遍认为,以披星楼这么BT的实力和人脉,幕后老板绝不可能会是女人——别的不说,光是打通千丝万缕的关系买下帝都雏凤大街的十字路口这件事,就绝不是一个生在男权社会背景里的女人做得到的事,哪怕是当今王上的王后也不可能。
可素,童鞋们,真相往往都是出人意料的啊!这位被天下人奉为“五楼公子”的披星楼老板,事实上特么就真的是个女人啊!还是个年仅十六岁,潜力无限的花季美少女啊!!!
咳咳,此时此刻,全层打通成一间至尊帝王级套房的披星楼五楼里,这位传说中的花季美少女正神情慵懒地半倚在一张紫檀贵妃榻上,右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方雕刻精美的和田玉章,左手支在扶手上半撑着头,瀑布青丝挽在左胸前,只在垂肩的地方简单系了根月白色发带,身上穿了一条墨紫抹胸长裙,裙面用玉蚕丝绣了弯月祥云图案,外罩一件浅紫褙子,脚蹬一双和发带同色的云头鞋,一张精致绝美的瓜子脸搭配完美到找不出丝毫缺陷的身材比例,进可御姐装闺秀,退可俏丽扮碧玉,多露三分即是妖魅,少言五句便成冰山,端的是一个千变万化,捉摸不定。
卧槽,少女你长成这样是要将各类美男一网打尽的节奏吗!
你别说,就在这位美少女正对面,隔着一张茶几的距离,还真就坐了一位帝都一线贵公子。这位近年来越发风流倜傥的贵公子穿着一身烈红圆领长衫,衫上一如既往地绘制看方孔圆钱和金元宝纹样,衬着一张升级版男祸水帅脸,比之三年前恰如其分的张扬不羁外,更多添了一股摄人心魄的自信与魅力——没错,他就是半年前刚刚继承家主之位的沈家新任家主,沈、万、三!
只见沈万三双手撑在茶几两侧,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榻上怡然自得的少女,微微前倾的动作完全暴露了颈间弧度优美的锁骨,可他本人却是浑然未觉,“得寸进尺”地卖弄自己略带沙哑的性感声线道:“东月,我说了这半天,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去?”
传说中的“五楼公子”,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