赡苄约汀!
◆据各方面的调查,埃文与妻子南希相处极好,南希比他小15岁,埃文虽然在家时日不多,却极为爱护她,除去一些口角,他们的朋友一致认为两人的感情还是很好的,只是南希有一定的抑郁症,同时寻找了双方买凶杀害对方的证据,却一无所获。必须说明的是,找不到南希或埃文要杀掉彼此的动机,因而这种可能性暂时不存在。
◆调查其经济与人际关系后发现,大多人对于埃文一家人的评价是冷淡却不招人厌恶,绝不招惹麻烦,因而也无仇杀可能。
◆在第一次案发时,埃文家中财物并无丢失,所以盗窃和抢劫的可能性不大。第二次案发则是明显的绑架勒索。
◆艾伦他们的父亲在他们家似乎是一个禁忌,对于他只知道是一名失意画家,于三十年前失踪,布兰特拥有其所有画作,对其评价颇高。其它信息付之阙如。唯一能确定的是在提及他时,这一家人反应古怪。
◆小托尼下落不明,艾伦声称未将其带离现场,故现在只有两种可能:一是艾伦说谎;二是当时有第二人在案发现场,但现场并无任何外来痕迹,更为重要的是,埃文好象对自己儿子下落并不担心,与之前行为相比反差极大。
结论,虽然艾伦·李身上疑点众多,但就目前而言,他仍是最首要的嫌疑犯,本案在没有任何其它目击者或证人情况下,很难再继续调查,只能以谋杀、强暴罪起诉艾伦·李,对于小托尼的绑架案还需继续,但寻获的机率相当渺茫。
第二十一章
数字1是砖红色,数字2是黄色,数字3是水蓝色,数字4是灰色,数字5是四角形,数字6是圆形。
在我眼中的世界五彩缤纷却无人分享,我将世界看成无人岛,每天每夜等着有人来解救我,可是却只盼来从失望到绝望
我哼着小曲,却无人听懂,我说着语言,却无人沟通,我画着图画,却无人欣赏。是我疯了还是世人疯了?
一十四号病房的把手轻轻转动,门被稍稍推开,从门缝泄露出一线光亮,一名漂亮的年青女护士探头向漆黑的室内观望。
她刚才好象有听到什么声响,她带着一丝警觉地往墙上的电灯开关摸去,“埃文·李先生,你还好吗?”
灯光倏然洒满室内,她往床上瞥了一眼,埃文·李裹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单下,缩成一团,在灯亮的一瞬好象才被惊醒地缓缓睁开了眼睛,“有什么事么?”
“啊,对不起,李先生,我听到一些声响,所以过来看看,”女护士尴尬地不敢看向他一脸被吵醒的不悦神情,将眼向一旁瞥去,却看见落地窗的玻璃竟然大敞着,窗帘被风吹得扑扑作响
“呀,原来我听到的是风声,对不起,我马上帮您关上。”她冲上前关上窗户并锁好,心里纳闷着,自己傍晚过来查房的时候不是关得好好的么?难道自己记错了?也许吧,最近自己太累了,家里的事太烦心了。“那我出去了,有事您再叫我。”她伸手关上灯,黑暗再次笼罩了整个病房。
在听到声响消失的那一刻,埃文像被电击一般从床上直直弹坐起来,骇人地瞪大双眼
血,到处都是血他用力的掰开嘴巴,将手指向喉咙的伸处挖去上帝啊,是血,他快窒息了
他猛然从床上跳起来,冲向病房的独立卫生间,用力将胃里的所有东西倾吐出来,他颓然地滑坐在地上,双手紧紧地将自己抱成一团,自始至终,他没有换下身上的外出服。
阿曼达读着刚传真到的资料,接着拨打了莫里斯的电话号码。
“阿曼达么?”莫里斯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你看过资料了么?”
“是的,我看过了,而且觉得有必要现在就打给你,”阿曼达想着那些分析数据,皱紧了眉,“这家人就像是一块腐烂中的牛肉,发出阵阵腥臭,我希望你放弃这个案子,不要做一只发晕的苍蝇,理智一点,去别的地方找你的食物,别再把精力投在这一家人身上。”
“为什么?”苍蝇?他不喜欢这种形容方式。
“读完整个报告,我觉得用双面夏娃来形容这一家人颇为合适,这一家人都被笼罩在一个个秘密当中,深陷黑暗而不可自拔。
我能从中嗅出一种强烈的不正常感。”而且觉得再调查下去,你也会被拖下水,当然这话,阿曼达放在心里没说,而是继续劝解道,“相信我,你给我的材料是一堆混乱的字母,每当我试图从中找到关键所在时,就会跳出另一个模糊焦点的信息,这种状况很不好。
如果不是这一家人知道别人会分析他们,早做好了一切准备,用各种毫无边际而相互矛盾的话来迷惑别人,就是这家人真正的是各个都疯了。
既然当事人都没有强烈将罪犯绳之于法的愿望,我想你就不用再费心了。早点从泥潭口边上离开,小心哪天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我自有分寸,但是我想问你埃文有没有失忆的可能性?”
“如果按你给我的资料,我觉得可能性极大,因为案发现场,我也同意不是在厨房,我想可能是在什么楼梯口之类的地方。”
这点倒和他想的一样,但是,“我还想知道有没有可能一个人失忆了,却检测不出来。”
“当然可能,暂时性失忆分为两种,一种是由于大脑受到外界的剧烈碰撞,造成脑积血,血块压住部分记忆神经导致失忆。等到手术后放出血后,就会恢复记忆。这种失忆能很直接地检测出来。
而一般有可能检测不出来的是另外一种心因性失忆症。这种失忆通常是由于病人遭受到重度社会心理压力或变故之时;经由个人意识、认同或行为协调突然地暂时性地改变;容易造成身心崩溃;如果是意识发生改变;则记不起来重要的个人事件或是案发时的情景,像事故后的一些创伤性失忆。
当然心因性失忆有时还具有选择性,称为选择性遗忘或创伤情境性遗忘,这时患者会遗忘一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这叫人很费解。
如果问患者,他会极力否认曾有过那些令他不愿想起的事或人或物。
这种失忆症的产生是由于大脑皮层功能暂时受到抑制所致,并没有器质性损害。我觉得埃文·李很有可能是后一种情况。
这种失忆症的恢复时间就看个人了,一般经过一些常规的催眠暗示等心理治疗就会痊愈。
不过人脑的构造极为复杂,有很多的功能现在医学上还是无法弄清楚,因此还存在着一种极特殊的失忆者,这一类人自己并不认为自己失忆了,他篡改了旧的记忆,以自己创造出的新记忆填补了失去的记忆,但这种这种失忆很少见,我在临床上只遇见过一例而已。
这种记忆恢复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失忆的人本身已经篡改了这部分在头脑中遭受损害的记忆。
事实上任何事物只要经过人脑都会在人脑中留下痕迹,但不代表所有这些痕迹人都想得起来,否则人人都过目不忘了。
如果要恢复这部分记忆并将其修正为之前正确的内容,一定要有特定的刺激体,很强烈的刺激到这部分记忆神经。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电话那头没了声音,阿曼达轻叹口气,“好吧,我不问了,不过我大概猜得到,我可以告诉你,埃文·李自己就是最好的医生之一,所以他对于自己的情况应当比谁都更清楚,如果连他都没意识到的话,有三种可能:
一是他患了心因性失忆症,完全想不起自己喝咖啡之后的事。
第二种可能就是他篡改了自己的记忆,像写字一样,他将大脑中原本的字迹拿纸糊上,在上面写上了新的内容。我记得埃文·李的硕士毕业论文题目就是《人的潜意识对记忆之影响与操控》这个题目当时还引起了不小的哄动。你可以去看一看。
最后一种可能性就是他在装傻,也就是他没有失忆,只是在欺骗所有的人。
不过我建议你最好抽空去读读他的那篇论文,篡改记忆这一点在文章里面都有很深入的分析与探讨,写得很好,很生动,我当时读后震动很大,第一次觉得人的意识是相当可怕的一件武器。
文章里面还写到了关于自我控制记忆的内容,他指出人类在一定情况下是能选择性地拋弃或篡改已有记忆的,但是这一点我觉得更像是一种催眠术。
我敢保证他绝对有过这方面的亲身经历的,否则不可能写得这么入木三分,这么给人以撼动力,他是个天才如果他的理论真的有在他自己身上实现的话”
“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艾伦·李的个性与你分析的罪犯是否相符?”
“怎么说呢,”阿曼达在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会,想着该用怎么样准确的语句来表达她的意思,“这么说吧,就前两次的性攻击而言,凶手更加沈浸在鲜血给他带来的满足感中,这说明凶手相当的惨忍与凶狠,要不是被药物控制像是吸毒之后的迷乱,要不就绝对是有心理疾病的人,也许有人格分裂的情况。
而第三次则与前两次有些出入,艾伦·李表现出强烈的恋物癖的症状。而且这一次显得更加的理性与有条理,不如前两次那么随意与匆忙。但就感觉而言,这三件案件给人一种整体感,打个不恬当的比方,第一次像是开味菜,第二次是主食,第三次是餐后甜点。
此外,看过你的分析后,我倾向于认为这些案件至少是两人共同所为的。里面明显夹杂着不同性格的因素。”
“医生,请问可以叫病人进来了吗?”一个娇滴滴的声音插了进来。
“好的,安妮,请他进来吧好了,莫里斯,我的看症时间到了,先聊到这吧,有什么问题,你再打过来。”
“好的。”
莫里斯说了再见后挂断电话,心里琢磨着她刚才的话
同伙吗?
他也觉得这些案件即使真是艾伦·李所为,也不像是他一人单独干的,如果有同伙就有可以解释两把枪的疑点,也许埃文和南希是被不同的两人所杀,但是为什么是同一型的两把枪?
如果真如埃文所说没有人知道他保险盒的密码,那么又有谁能打开那个保险盒呢?
还有艾伦·李摆出那个达鲁威人的姿态为的是什么?
如果真的是艾伦·李犯的案,他真是为了诚实才自首的吗?
那个同伙又会是谁?
埃文失去的记忆里到底隐藏着怎么样的秘密让他宁可选择忘记?!
而埃文突变的个性不得不让莫里斯怀疑到底埃文是真的遗忘了一切还只是在欺骗自己?
在整个案件中埃文真的像自己之前所跋定的那样是个无辜的受害者吗?埃文到底在这一切的混乱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为什么他总是觉得在好不容易解开一个迷之后,紧接着却又会跳出更多的迷团,就像一堆永远也解不开的乱麻,现在的关键是去哪里找到那把快刀呢?
画?灵光一闪而过,布兰特那里应当会有他要的答案。
能从医院那帮庸医手中解脱,而且能从本口中得知艾伦传递的信息,让他知道小托尼平安无事,埃文实在是开心极了,躺在自家的沙发上,惬意极了,他并不急着去接小托尼,特别是现下这种危险的时候,也许让宝贝在那里呆着是更好的选择。
不过唯一的缺憾就是现在他的母亲正眼泪汪汪地立在他跟前,说着艾伦的精神鉴定结果已经下来了,艾伦的自白具有法律效力,纽约市检察厅准备以谋杀和强暴罪正式起诉艾伦,她简直痛不欲生,而自己却只想悠闲地躺在这里,这实在是太过分了。
埃文瞪着他还包着几块纱布的手,平静地说道,“我今天才出院,而且我有请本去帮他,是他一口咬定要自白,我也没有办法。”但是他真正想说的是
既然艾伦想找死!为什么还要管他!自己已经尽力了!自己才是受害者,为什么不来关心一下他!你又是凭什么认定艾伦不是真凶,凭你那可怜到令人作呕的母爱?!
“可是你不肯去见见他,为什么不去见见他呢?他肯定认为你恨死他了!”
自己不该恨他么?虽然自己有一定证据但也还不是完全肯定那个家伙没有参与进去!
不是自己不去见他,是他不见自己?!
为什么她总是将一切的事情推到自己身上?!
第一次出院时那个在家门口拥住自己的母亲去哪了?!还是说她从头到脚都是做给别人看的?!
“我好怕失去他,埃文,”她的嘴角可怜兮兮地颤动着,“我不能失去你们啊。”
不能失去我们?
上帝!我还以为你希望我早点去死呢?!埃文痛恨着自己又回来的记忆片断,他已经埋藏了二十多年的记忆在被那些该死的照片刺激之下正在以死人爬出坟墓的速度与恐惧慢慢浮现出来,他记起了母亲那张美丽的脸是如何在嫉妒的毒酒下扭曲的多么令人不舒服的记忆!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你不会失去我的,我不是已经出院了么?至于艾伦,看在他是在失去自我控制的情况下犯罪,法庭有可能会轻判或是将他送去强制拘留所。他不一定会上电椅。”
埃文希望自己有说得很慢,慢到能让她听懂,不过,没有,看着她的表情,他知道她是个笨蛋!她一直是个笨蛋!“我会找本帮忙的,放心好么?无论如何他还是我唯一的亲弟弟。”
李太太泪如泉涌,在她涂着厚厚浓妆的脸上划下道道沟渠,“亲爱的,这还不够,我明白本会帮忙,可是现在光靠我们的力量不够,你为什么”她绞着她的手,“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知道凶手不是艾伦的理由
你一定没说?对吧?我就知道,可是你为什么不说呢?你为什么不说明那个毒舌勾的来历与意义呢?你为什么不说你认为安”她喋喋不休的话语在埃文的冷瞪中冻结。
“我不想听到那个名字!至少是现在!”在他的记忆还未完全回归之际,他还不明白所有的事,他不能冒险,但是,“是谁告诉你这一切的?”
“这是本说你又开始做恶梦了,我自己猜到了。”李太太开始坐立不安,一双抵抗不过岁月的手忙着将裙子抚平,而她的眼神不自在的四处飘移着,不肯面对他,他的不满开始堆积,同时跌入沉默中。
本?
本为什么要告诉她?!
难道本认为她会关心自己做不做恶梦的问题么?
本在打什么主意?!
他到底在想什么?
自己还以为是布兰特告诉她的,只有布兰特知道这其中的秘密。自己的共感当年被催眠治愈之后,他的记忆也被进行了一定程度必要的篡改,这是当时的他默许的。
其实那并不是什么高明的催眠方法,不过是应用了一种名叫“记忆分解”的心理学技术,那和100多年前的心理学家P.Janet对“分裂作用”的研究有逻辑上的传承关系。
人的记忆就像一整块拼图,人们完全可以把拼图上每块图片分拆下来,然后按自己喜欢的方式进行组合。
可是当时他为什么会默许重新拼装自己记忆的行为呢?
原本的记忆对他而言如此的不重要么?
人的一生不就是由这一段段记忆拼接而成的么?
他到底为什么要舍弃自己的一部分生命?
自己对于那些事物的恐惧是正常还是由于记忆被篡改的原因呢?
为何每次出现在梦里的都是带着毒舌勾的自己?!
父亲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是父亲还是母亲给他戴上的毒舌勾?
这一切记忆他能保证是真实的么?
他为什么认定安迪已死?!
脑海中另一个自己到底是谁?是他原本记忆的残体吗?
在共感症状一点点回复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