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从院子外进来一道身影,大红色的袍子格外刺眼。叶小暖忍不住的抬头望了过去,这一望让她差点从椅子上跌下去。指着一夜未归的龙昭风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去了?怎的弄成这样?”
此刻的冀王,两颊青肿,脖子上有抓痕,眸中布满了血丝,神色带着怒气,还有显而易见的疲色。虽说一身喜庆又耀眼的红袍,可这会儿半点都看不到风流的韵色,反而处处都狼狈不堪。
叶小暖实在难以想象,他怎么搞成这副鬼样子回来。
一只骄傲的孔雀出去,隔了一晚才回来就变成了一只斗败的公鸡,这落差之大实在是有伤她的眼球。
龙昭风铁青着脸,愤愤朝叶小暖堵了一句:“本王的事不用你管!”
说完就想走,他也没刻意的去遮掩自己的狼狈样,尽管容貌不雅,可那高大的身躯散发出来的傲气依旧,甚至莫名的带着怒气。
叶小暖自然不会这么放过他,赶紧从躺椅上起身上前堵着他的路,嘴角含着玩味的笑:“我说你能不能对我这嫂子礼貌点?瞧瞧你这怂样,你好意思出去见人么?一夜未归就算了,还跟个刺猬一样见人就刺我瞧着你这摸样,该不会昨夜偷人被人逮住被暴打了一顿吧?”
闻言,龙昭风猩红带怒的桃花眼眯成了一条长缝,手下捏紧拳头,那摸样就似被叶小暖激怒似地。
不过叶小暖敢肯定,他这身怒火绝对不是冲自己来的。
果然,龙昭风冷冷的哼了一声,绕过她黑着一张青肿的脸头也不回的回房了。
该死的女人,要是被她抓到,他非扒了她的皮、抽了她的筋,然后弄床上折磨死她!
不!他要把那死女人先在床上折磨死了,再扒她的皮、抽她的筋!
点了他一次穴道就已经够可恨了,居然还敢趁着他睡着点他第二次穴道!
更可气的是他醒来时手中多了一锭银子气死他了!
他一晚上受她欺辱,挨她拳头,而且自己挥汗如雨那般辛苦给她解了毒药,她不感激就算了,居然还拿银子屈辱他,这个仇、这口气,他要是不报回来他以后还怎么混?
京城抚顺将军府
天刚亮,一中年男子晨练过后,威武霸气的走向某处院子,进去之后直接朝某间房走去,见有丫鬟守在房门口,中年男子上前严肃的问道:“昨夜小姐可有出府?”
那丫鬟低着头,似是怕惊扰了房里人的睡眠,所以声音压的极低:“回老爷的话,昨夜小姐并未出府。”顿了顿,丫鬟接着说了句:“小姐昨儿下午与人饮酒过度,一直在房中歇息,并说今早不用等她用膳,好让她多补眠。”
中年男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满脸愁容却又有些无可奈何。“等小姐醒后,让她到书房去见我!”
吩咐完,中年男子带着几分怒意离开。
他这个女儿着实让他头疼。之前是随他在外出征,反正无人知晓她是女儿身,跟手下疯疯闹闹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没看到,随她玩闹去。可这会儿回京了,居然还不知道收敛,整天跟一群男人称兄道弟,还时不时夜不归宿,这成何体统?
眼看着二八年华,都该准备出嫁了,若还不知道收敛性子,以后谁敢上门提亲?
别人家的闺女各个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他这女儿倒好,琴棋书画一窍不通,吃喝嫖赌倒是门门都精!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
再如此下去,别说有人上门提亲,就算他拉下老脸要别人娶,怕是都没人敢要。
女儿的性子要是个男儿身就好了,偏偏她是女儿身,从小到大又欠缺娘亲管教真不知道再这般下去,该如何是好
中年男子一离开,那丫鬟赶紧推开门走了进去,跑向床边隔着一道床幔朝着里面贼兮兮的说道:“小姐,老爷来过了,又走了。”
床幔里,传来一女子有气无力的嗓音:“我都听到了你下去吧。”
“是,小姐,奴婢退下了。”
“等等。”女子再次出声,“今日我要休息,记住,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是。”丫鬟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内,并把房门掩好。
带屋子里没有了人,床幔里才传来女子压抑的抽气声。
“嘶——真疼!”
“死男人,居然敢骗她!”
床内,年轻的女孩一手拿着治外伤的药膏,一边咬牙痛骂。想到昨晚自己失身的经过,她不光觉得身体痛,连心肝脾肺都是痛的。
那群王八羔子,居然在她酒里下药。
好不容易找到个能给自己解毒的男人,没想到居然是一只禽兽!
瞧瞧她这一身惨样,都是拜那破男人所赐,妈的,都是在妓院混的,用得着跟八百年没见过女人似的凶猛?
害得她回来时走路都不稳,差点爬着回来了!
身上被那男人弄得青紫不堪,身下被那男人折磨得伸腿都疼痛不已,这辈子,她还没有过如此惨败、如此狼狈不堪!等自己身子好了,她定要找到那死禽兽,非要痛揍他、不,非要杀了他不可!
敢不把她当人看待妈的,那就是一只畜生!
龙沥几人从宫中回来听闻龙昭风受伤,墨子仙给了他良药让他自己敷去,再怎么不受大家待见,他也是金陵国的冀王,弄得如此狼狈不堪,月扬晨自然不会袖手旁观,追着问是何人所为,可是龙昭风却闭口不提,直说伤势无碍。
弄得月扬晨一腔好心都变成了驴肝肺。虽然他没说到底发生了何事,但他脖子上抓痕中参杂的吻痕却还是让众人心中有了数,还用猜吗,定是女人所为。
于是,大伙就特好奇,到底是哪个女人敢如此大胆。毕竟龙昭风自幼也习武,且伸手不错,能将他弄伤且还是女人,这得需要多大勇气和多大本事才行?
当然了,对于此事,龙昭风是绝对没泄露半个字的。管他人是不是好意要帮忙,他风流潇洒的冀王绝对不能把自己的丑事抖出来让人笑话的!
他不说,大伙也没法,好在他在乎形象,随后几天都待在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算老实安静。
月鼎谦为了皇孙回来,特意在宫中设宴,要公开长皇孙的身份并且让长皇孙认祖归宗。同时也要宣布月扬晨和墨子仙的关系,随后会为两人举行成亲礼,算是彻底的给墨子仙正名承认了她的身份。
对于这个儿媳,月鼎谦以前是有些异词的,毕竟以墨子仙的出生要坐上太子妃之位的确有些让朝中文武大臣不服。可现在母凭子贵,谁还敢再说什么?
以太子殿下对其的宠爱,再加上太子殿下随时会继承皇位,即便有朝臣还是不服,却也不敢再提。万一太子继位,自己岂不是成了第一个被新皇记恨的对象?
为了祭祀认祖,月扬晨着实的忙了几天。‘无名府’中因为这番即将到来的喜事也是人人喜气洋洋的。
终于到了宫宴这一日,大伙儿精心打扮一番,喜喜洋洋的坐着宫中派来的马车浩浩荡荡的进了宫。
月珠和龙泽宇也随众一同进了宫。因月鼎谦忙着皇孙祭祀认祖的事,暂时也没提他俩之间的事,不过两人知道等祭祀认祖一事过去,他们俩的事肯定还要经历一番波折。
但不管什么波折,两人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也决定暂时先放下这些忐忑不安,好好的跟大伙一起庆贺墨子仙和乐儿的回归。
宫宴之上,朝中文武大臣携家眷齐齐到来,早早的等候着宫宴开席。
相比起金陵国的宫宴,苍月国自有一番特色,就连坐席都与他国截然不同。并非按男女分配席位,而是按家族成员分配。依照官职大小,依次入席,家族成员自成一组男女老少同席入座。
对于这样的分配,放眼一看,就知道谁是谁家的。当然,家眷除了正室以及嫡亲血脉以外,其余人是没有资格参与的。包括皇帝的妃嫔,同样无法进入这样的宴席之中。足可见在苍月国,对嫡系子孙的看重。
金碧辉煌的宴殿之中,个朝臣及家眷早以入座,今日是小太子祭祖的日子,对于这个刚刚接回宫的下下一任帝皇人选,众人都是好奇的。
当月扬晨一行人出现,在座的人纷纷起身行拜,一群男女,男的英俊挺拔,女的俏艳绝色,一时间也让众人狠狠的惊艳了一把。
“都平身吧。”温润的嗓音如沐春风般响在众人耳旁,就与他风华绝色的容颜始终带着一抹温柔的笑意一般,让人舒心,在众人心中,亲和、平易近人几乎是当朝太子的一大特点。
对于这样的宴会,墨子仙是陌生的。以前虽然在苍月国生活过一段时间,可她没有资格到这种地方来。如今满殿的官员以及家眷在此,她作为月扬晨未来的太子妃,饱受大家的关注,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对于身边人的神色以及心理状态,月扬晨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垂眸看了一眼女人充满忐忑和紧张的神色,他扬唇一笑,执起墨子仙垂在身侧的手,稳步的带着她朝前方走去。
不难看出,今日的太子殿下比以往都显得亲和愉悦,那潋滟的凤眸之中笑意可是达到了眼底的。
以前虽然两人也出现在一些场合之中,可是都没有来得今日正式。今日宫宴所代表的意义大家都懂,那就是他心爱的丫头可以名正言顺的伴随他左右。
尽管还没有举行成婚、册封仪式,但因为月鼎谦的默许,墨子仙一身清色宫装,曲裾长长、广袖飘飘,头绾凤髻,斜插着金镏玉簪,玉带绕臂,宛如谪仙女临世,本就俏丽的容颜经过这一身正装的打扮,更是多了许多端庄华贵的美态。特别是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经过修饰,双目如明珠般璀璨生动,长睫忽闪,更是多了几分仙子才有的灵气。
月扬晨身后跟随着八公主,众人勿需多看,八公主的倾城的美貌早已深入人心。
对众人来说,几位绝色女子之中,最陌生的莫过于陪在沥王爷身边的人了。龙沥身为当朝月皇的义子,每年都会来苍月国一次,众人对于他,自是熟悉的。但沥王爷如今却带着沥王妃同时出现,同样是让人倍感惊奇。
叶小暖知道今晚的主角是墨子仙,在穿着打扮上就显得低调了几分。用她的话来说,就如同参加墨子仙的婚礼,她只是个伴娘。伴娘哪敢去跟新娘抢风头?
但即便她再如何低调,也依旧没法掩饰她的天生丽质。她从小到大的生活不必这些皇子公主差,穿越过后龙沥也照顾的极为精心,并且在生完孩子之后,更是让她的美多了一些成熟妩媚的神韵。她参加过各种各样的晚宴,对于这般场合,那表现自然就少了拘束感,从那一抬眸一投足之间,就可以感受到她的从容、端庄、大气。
对于她人前的表现,龙沥从来没担心过什么,他自是知道自家女人有着自己让人钦佩的一面。而事实证明,他的女人在外人面前,从未让他掉过面子。
夫妻俩默契的相视一眼,从容的跟着月扬晨他们落座。
龙昭风走在他们俩后面,龙泽宇走在最后,纷纷与月扬晨同席入座。
看着夫妻俩无形中所流露出来的默契和恩爱,龙昭风心里始终酸涩不已,在无人可见的时候,那邪气的目光就跟喷毒液一样,恨不得毒死这没心没肺的夫妻俩。
原本他是不打算来的,可念在墨子仙多次救治过他的份上,他最终还是跟着来了。
众朝臣及家眷等着一行身份最尊贵的男女落座之后,这才有序的回了自己的座位。
而此时,在抚顺将军紫康青这一桌,有人突然有些坐不住了。
“爹,女儿突然感觉身子不适,能不能先退席回府啊?”
紫康青闻言,原本充满喜色的脸突然冷了下来,怒瞪着自家女儿:“胡闹!今日可是我苍月国迎接小太子的大喜之日,你若给为父添乱,回去之后,为父定不饶你!好生坐着,哪都不准去,否则为父打断你的腿!”
这个女儿难得的在家乖顺了几天,并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让他这几日尤为满意,还以为她改了性子呢!这才几日?又开始坐不住了!
但今日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女儿离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岂能说走就走的?
紫玉尺埋着头嘟着嘴,也不敢高声反驳。至于为何不敢抬头,并不是因为她害怕自己的爹,而是因为在他们对面那一桌的某个男人。
刚刚看见那男人出现时,她是又惊又恨。
惊的是对方居然会出现在这宫宴之上。恨的是自己现在没法动手教训那男人!
天子眼下,她纵然大胆,也还是知道要维护爹爹尊严的。更何况有如此多的文武大臣在场,她也不可能去找那男人算账。万一那男人嘴巴不严,把她失身的事说出去,那爹爹肯定会被活活气死!
怎么办?
眼下只能装鸵鸟了!
虽然她不敢正眼看那方的人,但好奇心却驱使她向自家爹爹打探消息。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那男人能出现在这里,其身份背景她觉得很有必要知道。
“爹,跟太子殿下在一起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除了金陵国的沥王爷外,其他俩男子怎么从来没见过?”
紫康青斜睨了她一眼,见女儿神色除了好奇之外,并无其他。于是也就耐心的说给她听:“挨着八公主的乃是金陵国的玉王爷,在沥王爷侧位的则是金陵国的冀王爷。”
紫玉尺张大了嘴,明显震惊得有些无法接受。妈的,还以为是什么畜生变的,竟然是他国王爷!
在紫玉尺此刻内心之中,快速的改变着自己的报复方式,都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管他什么狗屁王爷,敢那般对她,她是绝对不会放过此人的!
一想到那晚自己被人欺辱的场景,紫玉尺就恨的牙痒痒,桌下的拳头握了又握,恨不得冲过去将某个王爷给阉了,以报她几日都不能下地走路之仇!
紫康青见女儿神色突然复杂,他担心自家女儿又会惹祸,赶紧低声说道:“你可不能随便的去招惹他们,这两位王爷在金陵国虽说权利比不及沥王爷,但玉王爷自由跟随沥王爷,颇受沥王爷信任,而冀王爷在金陵国虽无多少实权,可其身家富可敌国,有金陵国第一首富之称。”
说这些,也不是紫康青多嘴,而是他想将两人底细告知自家女儿,让其心中有多忌惮,以免哪一日不小心冲撞了对方。
可听在紫玉尺耳中,她跟紫康青的看法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有钱就了不起啊!在她眼中,就钱也不是大爷!照样能揍得他爹妈都认不出来!
而在叶小暖这一桌,因为场合不同,所以大家自然而然的拘束了不少。
在他们的位置,几乎能将殿中的人尽收眼底。叶小暖暗自扫了一眼,突然朝一侧的龙昭风说道:
“看看今日来了这么多大家闺秀,冀王小叔,不如好好看看,看能否有中意的,让咱们太子殿下给你牵根红线,回国的时候也能顺便带回去。怎样?”
龙昭风面色一沉,暗暗的瞥了一眼身旁的男人,见其面无表情,他横眉瞪了一眼多话的女人:“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本王的事还不需要你操心,收起你的好心,本王不屑之!”
叶小暖瞥嘴,不理他了。
“沥哥,你说宝贝在宫里习惯不?这都几天了,今天说什么你也要把宝贝给要回来。”
龙沥淡淡的‘嗯’了一声,桌下将她膝上的小手握住,拿到自己腿上放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
不光他俩在桌下玩起了小动作,月扬晨和墨子仙、龙泽宇和月珠同样如此。于是乎,再一次被冷落的龙昭风就有些看不下去了。视线不由的看向殿中各个人物——
就在他觉得有些无趣,准备收回视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