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谁让你开枪的?”留胡子的一人厉声喝斥。刺客乖乖的把兵器收了起来,退到一旁。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徐达强压住心底的恐惧,努力使语气变得平淡冷静。
今天晚上,他遇到了从来没遇到过的高手,不是对方的武功多么高,而是这些人过于神秘可怕。双方还没照面,自己就已经在瞬间死了十个人,毫无还手之力。这种实力差距确实让人绝望,徐达毕竟是个古代人,他的思维只会停留在短兵相接打肉搏战的层次。
白衣刺客当初是李虎负责雇佣的,他托黑道上的朋友撒下了英雄贴,只说要解决一桩仇家纠纷,讨还公道,血债血偿,想找一名身手了得的杀手,帮忙去寻仇。有二十几个以杀人谋取的剑客通过各种渠道集中到了共和军的军营里,情报室在秘密调查了这些人的背景之后,发觉他们跟官府基本都有不共戴天之仇,有的杀过自己乡里的里正(相当于现代的乡长),有的把本村财主的漂亮小妾先奸后杀,在被发现之后又剥了财主的皮,还有的刺杀过当地州县的蒙古军官,都属于罪大恶极的通辑犯。
身份合格了,接着就是优中择优,最终李虎选中了这名自称没有名字只有外号江湖人称“一杀”的绝顶高手。“一击必杀,好!”朱云天看了报告当即拍板,由他来负责第一击。如果第一击不成,还有两名备用的杀手就隐藏在那些名流绅士当中,趁乱再冲上台去,必能置札朋于死地。其余被淘汰的剑客被秘密毒杀,尸体浇上松油烧成了一堆灰扔进湖里喂鱼。
搞定之后,两个备用的杀手在共和军对场内之人的身份进行检查时已经顺便除掉了。刺客按原计划逃往城外,徐达率部队以“护送”为名出城,找机会杀人灭口。
这个计划可谓完美至极,从头到尾没有一丝破绽。但这都是针对官府来设计的,这唯一漏掉的一点,也是非常关键的一点,就在于刺客本身。共和军的参谋部在讨论这一点时,只想到了刺客们普遍具有“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的美德,却未料到还可能会生这般离奇的变故,做为雇主的共和军倒成了被利用的工具。
留胡子的老者提马上前,头上的红巾在火把的照耀下更加刺眼,“呵呵,小伙子,还猜不出我的身份吗?”
徐达目光如炬,恍然大悟:“原来是红巾军!久仰大名!那这个一杀兄弟想必也是你们的人了,怪不得身手这么好。”他嘲讽道,暗地自责笨到了家,今天走了一遭麦城。
“聪明!”老者伸出大拇指,但在徐达看来,这更像是他在自夸。
“既然这样,我们的背景想必你也知道了?”
“当然,你的生平我了如指掌,而且对于你的那位大帅,我甚至比你都了解他。”老者一直在笑,牙齿很白,估计用过六必治,“所以今天你只有两个选择。”
终于摊牌了,徐达想。
“哦,徐某洗耳恭听。”
老者笑而不答,旁边一个“太监”替他慢条斯理的说道:“要么你死,要么让你的大帅来赎你回去。”
徐达惊讶,这伙人忙活半天竟然是为了钱?“赎金要多少?”事已至此,他不能不问一下。
“太监”笑了,老者也咧开嘴笑了,红巾军的骑兵丛里发出了一阵哄堂大笑。
“钱?你真有意思,用这种方法骗钱,我们岂不都成了世界第一等的笨蛋。”
“那你们想要什么?”徐达疑惑的问。
“不好意思,现在不能告诉你,我需要亲自跟你的大帅谈。”老者说,从兜里掏出一盒烟,点上了支。
徐达哈哈大笑:“这可不能,你还是快点杀了我吧,老东西!”
像是受了刺激似的,老者的手哆嗦了一下,烟掉在了地上,“年轻人真没礼貌,你怎么能骂我是老东西呢!我这么帅,这么有魅力,一晚上能搞四五次!哎,小张,把烟给我拣起来,别浪费了。”
徐达突然想了起来,这老头抽的烟跟大哥以前抽的那种是相同的,都是用一个盒子装着,白色的烟身卷得很精致高明。
他百思不解,这人跟大哥有什么关系吗?
砰砰砰!那种致命的怪响突然又连响三下,徐达身边的三名侍卫应声而倒,栽落马上,胸口多了个血洞,泊泊的鲜血映着三张苍白的脸,人已经死了。
再看对面,“太监”手里端着那根“竹杆”,原来是一根铁筒,正在冒烟,暗器就是从那里面射出来的。“太监”轻轻的吹了吹青烟,“还想试试吗?”
“妈的,拼了!”士兵们怒吼道,眼看一块吃喝一块嫖妓的兄弟眨眼间就死了,再怕死的人也忍不住生出一股血性。几百名骑兵舞着兵器,就要红着眼睛冲上去。
红巾军见状,有一排人齐唰唰的举起了“铁筒”。
徐达急忙制止了这种愚蠢的行为,沉吟着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忍一下,不用多久,大哥肯定会带兵来援救我们的。”
“哈哈,这就好,但愿他别让我等太久,不然,来了就只能给你收尸了。”老者笑道,笑得是那样开心。
朱云天接到求援的消息时,趴在杨柳身上玩得正尽兴。小妮子两个月没碰男人了,今天总算盼来了心上人,哪能不好好享受一番。她在他身下左摇右晃,又是顶又是转,很快把小色狼带入了仙境。
“亲爱的,几日不见,功夫见长啊。”朱云天气喘吁吁的说着,嘿哟嘿哟,又是一阵猛冲,换来杨柳的娇声浪叫。
忙完了札朋的丧事,把鱼奴儿送回了内府,加派了人手守卫(其实是监视),朱云天悻悻的回屋,路上不停的掐着自己的肉:再忍几天,等她过了守孝期,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上她。
一开门,看到杨柳坐在床上宽衣解带,色眯眯的看着他。他马上像拣了个大西瓜,“美人,想死我了。”呼的扑了上去,在空中就脱完了衣服。
这一刻,那四个在军营里痴心的等待着他的双胞胎浪货早被他忘到一边去了
门外短促焦急的叫声:“大哥,出事了!”
“什什么屁事,明早再说!”大帅的声音起伏如海上的波涛。
门外惶急的汇报:“徐部长被红巾军包围了,让大哥你亲自去赎人!”
听了报信营长绘声绘色的描述,朱云天的脸拧成了一团麻花,低着头在房间里不停的转圈。会放暗器的铁筒,还没照面就摞倒了几个,莫非是枪?朱云天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但现实就摆在眼前,如果这名营长所说属实,这种武器八成就是火枪了。还有那种落地爆炸的炮弹,如果没有亲自见过,这些古人根本想象不出来。
麻烦来了,怎么办?!妈的是哪路高人出世了?他咬着牙接连溜墙角兜了几个圈子,心乱如麻。李虎、冯国用兄弟以及其他各级军官紧张的望着他,大家未曾见大哥这么手足无措过,所以都不敢第一个说话,怕挨他一顿臭骂。
“李虎兄弟,你怎么看?”定了定神,朱云天开始向这帮手下讨主意,不是白养你们的,关键时刻该用就用。
李虎觉得问题很简单,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部队开过去,干一仗再说。“大哥,我们不能丢下徐达不管。”
“再说了,支援部的火炮刚经过改良,不一定输给他们,咱们不跟对方近距离接触,架上大炮直接轰呗,让那帮红皮杂种见识一下共和军的厉害。”他抽着卷烟说。
这些道理,朱云天知道,所以很鄙视的瞪了他一眼,“没一点建设性,一边歇着去。冯兄弟,你刚从外地回来,想必对红巾军有所耳闻,说说看,他们什么来头?”
冯氏兄弟在去河北的路上,听人说过红巾军三个字,但因近年才崛起于南方地带,行踪神秘,具体是什么性质的部队很少有人知道。冯国用见大帅殷切地望着自己,只好烂泥巴上墙,胡编一通:“大帅,我听说他们武器很先进,杀人于无形(这还用说,刚才报信的刚描述了一番),而且专门跟官府作对(废话,要不伏击徐达干什么),恐怕,是为白莲教来报仇的吧。”
“对了,那个杀手是怎么回事?”朱云天疑惑的是这一点,说到这里,他恨恨的瞪了一眼李虎,“这是你的责任,事后再跟你算账哎,罢了,罚你戴罪立功吧。”
李虎冷汗直冒,听到最后一句才算稍微宽心,赶紧向大哥表达他独一无二的忠心:“小弟这就率军出城,救回徐部长,然后再向大哥负荆请罪。”
“别吹牛不交税,此事没这么简单,这样,你我各率一军,一明一暗,你从南门出城,就近赶去,我带着冯参谋从北门出城,抄远道迂回包抄,到时来一个前后夹击,或许成功率会高一点。”
朱云天决定一下,参谋室立刻把作战命令下达,命令里让官兵做好死战的准备,共和军的军营内空气马上紧张起来。班长拿着小本子被叫起来去开会,回来后又挨个叫醒熟睡的士兵,马上起来草草填饱了肚子,准备武器出发。
这次动用了一共四千名共和军的士兵,除了支援部队的两千人,配备二百门火炮和飞火流星驽筒之外,其余两千人均为作战部的特种部队,带钩刺的长枪,短刀,管制匕首,飞镖,武装到了牙齿,战斗力极强,心理素质也非常好。这种硬仗,刚入伍的新兵基本没份参加。
为了保险起见,朱云天又给蒙军发了紧急军情通报,调动两万名蒙古骑兵火速出城,在南北外六十里处的平原处驻扎待命。派出巡逻队,掐死所有的官道和小路。
蒙军的参军询问到底是什么事情,共和军的参谋室故作玄虚的说,杀手的老窝已经找到了,但一名军官被困在里面,迫切需要你们的支援。
那参军二话没说一路狂奔就去调兵了。
军营门口,两名新兵看着集合的部队,眼睛里满是羡慕。
“咱们什么时候才能上战场啊,哥哥?”
“哎,弟弟,你千万别这么想啊,打仗虽然风光,但也会死人的。”
“你这就不对了,哥哥,如果不打仗,你为什么带我来当兵呢?”
“哥是怕你挨饿啊!傻弟弟,在这儿有饭吃,有衣穿,每月还有银两”
“所以才要去打仗,报答大帅的恩情!”弟弟更加不高兴,还很幼稚的脸上明显有瞧不起哥哥的表情。
“难道你不怕死?”
“人总是会死的”弟弟喃喃的说,他看到最后一队士兵已经登上了战车,扶着黑黝黝的炮口,慢慢的远去。
第二十一节 大家都是同路人(上)
朱云天怀着莫明其妙的恐慌心情率军从北门出城,要去把红巾军的情况探个究竟。他说不出今天晚上为什么会这么的害怕,当听到关于对方武器的描述时,他的心登时就凉了一大截,好象身上的皮要被戳穿了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好,通过几次策划和战斗,刚刚建立起来的唯我独尊的霸气这会儿倾刻间土崩瓦解。他有一种要从零开始的预感。
“兄弟们,我右眼直跳。”
“哇,右眼跳财,大哥要发财了!”一帮手下上来拍马。
“是吗?”朱云天摸着自己的屁股,“不是左眼跳才是财的吗?”
“”
冯氏兄弟、图龙、陈京都跟着他,以防万一。出于对那种神秘武器的敬畏,官兵们都穿上了装备开发司新研制的护甲,胸口又绑上了一块厚厚的铁皮。很沉,走路极不自在,好在多是骑兵。但马倒霉了,吹鼻子蹬眼马蹄乱踏,尾巴摇来摇去。如果可能,它们很乐意将朱云天踢出地球。
“还不行,脑袋上再加一块。”朱云天命令开发司的几个发明家日夜赶工,造出可以戴在头上的防弹装备。长胡子搭拉到了脖子嘴里含着大烟杆的老年科学家们费尽脑汁的在纸上画起设计图来。
李虎那路人马人数众多,先锋队是两百名蒙古骑兵,执长枪和盾牌先行去做替死鬼。后面的共和军部队缓缓而行,汤和、刘子轩担任督军,主要组成是特种作战部队,以便吸引开红巾军的主要火力,为朱云天从后面开炮偷袭提供机会。出城之前作战部已经下了命令,马蹄上面都缠上了厚厚的棉布,以防行军时发出声音。
战马今天都够晦气的,负重多了十几斤不说,驰起来也不痛快了,听不到有节奏的蹄声。
各种细节的工作都做到了位,接下来就要看运气了。李虎对大哥这般小心谨慎的态度大为不解,一路上不停的向身边人抱怨。
“红巾军算什么玩艺?值得我等如此高看一眼?”
“听大哥的没错,说实话,我最佩服大哥了,他总是能够未卜先知。”汤和说。这是实话,他对朱云天的每一项命令都从无异议,是共和军里面服从性最强的高级军官,现在连个玩笑甚至都不跟老大开了。
对于他这种日益稳重成熟的变化,朱云天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唯独众人不解,这粗鲁莽撞的野小子,啥时候变得这么趋炎附势了?
刘子轩呵呵笑着:“是啊,李将军,跟着大帅混了这么久,吃香的喝辣的,我有了一个很深切的体会,咱们大帅并非凡人,很有神仙的风范,他老人家心里在想什么,岂是我等俗人可以揣测的?”
“我操,你”李虎讶然的张大嘴巴,“大哥不在身边,你这番马屁他如何得知?”
刘子轩眨着眼睛:“你不用闲操心,我自有办法让他知道的。”
“”
夜深了,一轮半弦月升到了中天。今晚并非风高放火天,也非月黑杀人夜,但薄薄的月光加上淡淡的白雾,总给人一种不详的阴森森的凶象。
阿弥陀佛,千万别出乱子,目前正是我好事成双的关键时刻。朱云天眨巴着小眼,在马上不停求神拜佛。
经过三个小时的行军,他的这支近卫军终于绕过了濠州城,抵达了名字为通天路的濠州南部官道。道南是一条塞满烂泥巴的宽敞的河沟,再向南是一望无际的水稻田;道北是一片漆黑的树林,约有一百多亩。此处地势并不复杂,十分平坦,却因了这树林的存在,凭空多了几分凶险的杀机。
行至林边的平整地面,遇到了一片灌木丛。冯国胜在前面突然停下,小声道:“大帅,林子里有人。”
部队很快呈战斗队形散开,后退,支援部的战车由战马拉着悄悄的驶上前来,马屁股调个,让炮口对准了林子。炮兵装弹,填药,忙得一塌糊涂。图龙和陈京率了共和卫队的精兵强将紧密的护卫在朱云天的身边。
“大帅,您还是到后面去吧。”陈京劝他。
“没这么危险,我得看个明白,方能做出决定。”朱云天坚持留在了最前沿。
今夜肯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如果过不去这一关,他一切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还不如赶紧卷了银子带着女人逃跑。
隐隐约约中,林子里的对话终于随风传了过来。李虎已经到了,正跟红巾军的首领谈判,其中还夹杂着徐达虚弱的声音??
李虎嗷嗷叫着:“死老头,赶紧把我兄弟放了,不然一枪刺死你!”
一个老者的声音:“哈哈,你有这么拽?”
李虎:“当然,就用我裆里这条肉枪,挑你祖宗十八代!”
一个陌生的声音怒叫:“操你妈的,你真下流无耻!一点修养没有!”这是红巾军的人,那个白脸“太监”。
徐达听上去很饿了,声音绵软无力,但用词绝对具备足够的杀伤力:“下流怎么了,又没日你妈!”
老者:“别他妈废话了,你老大怎么不来?难道他不关心自己兄弟的死活?”
李虎大笑:“我大哥日理万机,这点小事何需他亲自出马?我一个人就办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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