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样貌都大不如前了!”
女人天生对其他女人的嫉妒和落井下石在唐玉环的脸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江采儿看在眼里,有些好笑,却不予置评。
唐玉环滔滔不绝讲了好一会儿,见江采儿都不答话,皱了眉,杵了她一下:“我说了这么多,采儿你也该好好想想了吧。今后可打算怎么办啊?”
江采儿仍在回味着宫中这几个妃子的故事,疑惑着呐呐道:“我?什么打算怎么办?”
玉环的眉心皱得愈发紧了:“你难道不担心,惠妃娘娘会再次加害于你吗?”
采儿听言,心里也稍稍紧张了起来。
她对现在的状况只有一个大致模糊的了解,并不太清楚,还不知该从何处着手,遂叹了口气:“担心又能怎样,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唐玉环却似乎比她还急:“我给你出主意!皇后娘娘不是喜欢你,想保着你吗?你去找皇后娘娘说明实情,有皇后撑腰,哪敢有人害你?”
江采儿这下警惕了起来,却着实猜不透唐玉环是真的脑子简单,还是刻意使绊子害她。
她再怎么不谙宫中纷争,也知道这挑事儿的人不论对错,都会是最终的受害者。
而且,万一两位娘娘想要维持表面和谐,那直接拍死夹在中间的宫女棋子是最解气也最省心的方法。
放在现代还有另一种说法:不要随便向领导打报告,尤其当你告的人是另一个领导。
正还在思量着,门外却走进来一位衣着比她们俩都更为光鲜的宫女。
那宫女相貌周正,面容和善,进屋之后,目光一扫,瞧了这两个女子,自然而然就看着江采儿,微微一笑:“宫女江采儿,皇后娘娘传你去问话呢!”
唐玉环赶紧拉着江采儿下床,两人给那位宫女服了礼:“叶青姐姐好!”
江采儿暗暗记下了她的名字。
唐玉环忙着请她上座,又给她倒茶,而江采儿则去屏风后边换衣裳。还好前辈子在这个朝代待上了一段时间,不然真搞不懂这一层层的齐胸襦裙该怎么穿上身才好。
一边穿衣服,江采儿又忍不住开了会小差,兴叹古代的汉家宫装就是好看,就拿这件水青色配明黄色的齐胸襦裙来说,色彩鲜丽,裙袂轻盈,将女子的身材衬得婀娜多姿。
尤其是上边的束胸设计,竟将她小巧的胸乳衬得丰满了起来。
采儿还在兀自欣赏之时,玉环却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进来,提醒般地低声道:“你过会儿别忘了要跟皇后娘娘说的事!”
江采儿支支吾吾应声,出去了。
跟着那宫女前行,没想刚走到门口,就迎面撞上了另一位气势不凡的宫女。她凤眼薄唇,眸色冷淡,睨了江采儿一眼,仿佛是在用鼻子说话,瓮声瓮气的:“宫女江采儿,惠妃娘娘传你过去问话!”
后边的唐玉环见了,面色一白,赶紧快步上前:“花黎姐姐好!”还暗地里从背后拧了江采儿一把,仿佛意思是说,看吧,再次加害的人过来了。
这就是花黎?推她下水的花黎?
江采儿微微弯了弯膝,笑容暖暖,温柔而懂礼:“很不凑巧,皇后娘娘现下也传我过去问话呢!还请花黎姐姐回禀一下慧妃娘娘,等奴婢去回了皇后娘娘的话,就会立刻去”
前边说得顺风顺水的,后边却突然意识到不知道惠妃娘娘住哪个宫,结果半噎着半吞着说了一个“的”字,就木木地没了后文。很有小时候检查背书中途突然卡住的感觉,叫江采儿有点儿不快。
不过,不论如何,话说到这份上,也算是有个周全的开头了。
但没想到花黎皱了眉,看着她的眼神中也有了警惕,似乎很介意她要先去皇后娘娘那儿,脸色已然难看,阴阳怪气道:“我家娘娘传你有急事,怎么?你想违抗娘娘命令,我看你是不把蕙心宫放在眼里了!”
“你!”叶青张开口,仅悲愤地吐出了这么一个字,下面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愤怒地揪扯着一张帕子。
江采儿默默看进心里。
叶青应该是皇后娘娘身边贴心儿的人了,面对一介妃嫔身边的宫女都拿不出气势来,可见这个皇后做得有多窝囊。
在这宫中,果真是谁得宠,谁的腰板就挺直些。
江采儿面不改色,心中却是一片冷清。
她必须做出选择了!
江采儿悠悠看着花黎,微微一笑:“我已经说过了,皇后娘娘宣我过去问话,不知花黎姐姐这般做法,可有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花黎口中一噎,她确实未把皇后的凤鸾宫放在眼中,但也知道,这话可在心里边想,却万万不可说出口。
江采儿又道:“惠妃娘娘是知书达理的娘娘,若知道现下的情况,必然会有所通融。花黎姐姐还是不要擅自做主吧,传出去叫人以为惠妃娘娘恃宠而骄,藐视皇后呢!”
“你!”花黎一向目中无人,傲慢无礼,没想今日给一个位份比她低的丫头驳斥,登时大怒。可虽是怒极,却不敢发作。
这“恃宠而骄,藐视皇后”的罪名她可不敢轻易给惠妃娘娘招过去。
虽然自家娘娘平日所作所为就是如此。但这种事儿,娘娘自个儿做了,是傲娇;下人做了,就是贱蹄子得瑟。
想到此处,花黎十分愁苦。
惠妃娘娘交待了要把江采儿带回去的,没想到突然杀出个皇后,该不会是皇后要亲自询问她当日落水的事情吧?这江采儿要是告诉了皇后,该如何是好?
江采儿自然不知花黎心中的思想斗争,弯了弯膝,温柔地说:“奴婢跟着叶青姐姐先行去拜见皇后娘娘了,过会儿再去蕙心宫给惠妃娘娘请罪!”
花黎虽说不满,但也无可奈何,只得看着江采儿与叶青袅袅而去,心中暗恨:看我过会儿怎么收拾你!
叶青走在路上,心中大喜,看来江采儿是选择皇后娘娘这边了。皇后之前就怀疑,江采儿的落水,肯定是蕙心宫那边的动作。所以才特意叫了宫女留意着芳庭的动静,江采儿一醒来就立即回报。
只要江采儿说出实情,说是惠妃身边的人推她下的水,就可以去皇上跟前告惠妃的状,还可以趁机将江采儿这等蕙质兰心的美人儿荐给皇上,一举两得。
叶青一想到可以为自家娘娘出气了,十分愉快。
可江采儿心里就不那么轻松了。
皇后和惠妃同时传她问话,这其间的缘由她也猜了个大概,现在最关键的,是如何明哲保身。
皇后定会逼她揭发惠妃,她要如何搪塞过去?
而惠妃定会怀疑她投靠了皇后这边,且刚才她已经惹触了花黎,这下要如何转圜关系?
江采儿囧着脸,内心十分忧愁:
古代女人和现代女人铁定不是一个物种,脑子里那么多弯弯绕绕,那么喜欢你争我斗,跟玩跷跷板一样。
若是在现代,还可以卖萌装傻糊弄过去,可古代动不动就打板子杖毙,稍不留神,就可能给一掌拍死。
况且,她现在根本无暇同情哪一方,鄙视哪一方,最重要的是自保!
江采儿独自寻思着,心里渐渐有了点儿打算。想好大致的对策时,人已经到了凤鸾宫。
上一世的她曾经来过这里,那时英气勃发的玄宗拉着她的手,说,等她怀了他的太子,就封她做皇后,入住凤鸾宫。
那时的他还说:朕的梅精,便是朕一生的美景!只有你,配与朕相对,坐拥天下!
那时的凤鸾宫锦绣辉煌,是她最美丽的梦想,也成了她那一世最痛苦的痴望!
江采儿心中暗嘲:江采儿你还能再没出息一点儿吗?贱男人而已,有什么值得回想留念的?
只是,不知道这世再见到他,会不会心如止水,无波无痕。
5第5章
采儿低首垂眸,随叶青进去凤鸾宫正殿,站定之后,缓缓抬起头来,却给眼前的一群人轻吓了少许。
端坐正中,凤冠红服的,不消说,自然是尊贵的皇后娘娘了;可两边客座上一排的妃嫔娘娘们是怎么回事?来看戏的?
她们正意味不明,目光飘忽地上下打量着自己
这架势怎么跟选秀一样?且,她们,哪个是哪个啊!!!
江采儿强自镇定,先问安:“皇后娘娘吉祥!各,各位娘娘吉祥!”女孩儿虽是强忍着,但还是不免磕磕巴巴,仿佛是见了生人就害羞的小孩子。
有的娘娘眉心稍稍抖了抖,不过考虑到面前这个女子生得娇美不凡,又透着清淡无尘的灵秀,也就无视了她稍显笨拙的口舌。
江采儿已经开始默默盘算,如此看来,这些妃嫔都是和皇后一个阵营对抗惠妃的了。
皇后娘娘始终都是一副笑容和煦的样子,道:“这就是我与你们说过的宫女江采儿了。众位姐妹觉得可好?”
江采儿被刺激得脸蛋儿一抖,怎么貌似很有妈妈桑选鸡子的感觉!
“娘娘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好了!”坐在左边第二个位置的妃嫔看上去是几位中年纪稍轻的,她眉目清秀,粉面如花,接过皇后娘娘的话头说道,“这位宫女,比起当初的我,真是标致多了!”
江采儿听言,便猜到说话的这位是唐玉环口中的皇甫德仪了。
皇甫德仪身旁第一个位置上的妃嫔生得端丽大方,眉目间还透着温淑娴雅之气,听了皇甫德仪的话,微笑道:“德仪清秀可人,也讨皇上的喜欢,是以无需自谦!”
德仪听言,回眸报以一笑,还微微颔首。
江采儿看在眼里,暗暗猜测,这位年纪稍长、位份稍高的妃子,很有可能就是华妃娘娘。
这位娘娘话音未落,坐在堂厅对面的妃嫔却嗤笑了起来:“华妃姐姐还真是会安慰人!现下皇上的心都在惠妃那儿。当初,你们都说皇甫能俘获皇上的心,结果呢,惠妃娘娘生产完了,还不是又把皇上抓得牢牢的?”
她不怀好意地瞟了江采儿一眼,哼哧道:“我看她呀,只怕也是一个路数的!”
江采儿闻声看过去,就见这位娘娘凤眼尖脸,漂亮中透着一股子妖媚的气息,恍惚记得曾经看的野史中提过,玄宗的一位赵丽妃,出身青楼,嚣张跋扈,说来,应该就是这位了。
不禁暗笑,这位种马男主还真是来者不拒啊!青楼的娼女都能给他接到宫中来做妃子。
也是,他要不是“海纳百川”,又怎么会生出三十几个皇子,四十几个公主呢?
篮球队,足球队,打麻将,玩拔河,那是小菜一碟。召开皇宫运动会两人代表一个省,都是绰绰有余啊!
她的心里莫名有些沮丧,为梅妃,也为自己。
想她从现在开始,就要抖擞了精神,披荆斩棘地往上爬,可真正到了妃嫔的位置,还得和这种对手争宠斗智。
想及此处,江采儿为灵魂深处那个目下无尘的梅妃觉得不值。
而从自己的角度看,她今后要追过去的那个人,却是她不可能再爱的人!
真心觉得生活失去希望了!
还在沮丧之际,正襟危坐的皇后娘娘开口了:“丽妃你这毒舌也该收一收了,那么会说话,也不见你哄住了皇上!”
赵丽妃咬碎一口牙,吞了声音。
皇后娘娘看向江采儿,笑容微微:“江采儿,你觉得,去皇上跟前伺候可好?”
江采儿差点儿没呛声,有这么不弯不绕直接切入主题的没有?
这一世,她必须要爬到皇上的身边去,但不是现在。若是现在,她还没弄清惠妃的底细,绝对会死得很惨,然后命运轮回。
江采儿低眉顺耳,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奴婢,奴婢不知道”
皇后娘娘轻轻一笑,眼中却有丝丝的无奈与心酸,道:“十六岁,是个好年纪!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话语戛然而止,她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十七岁的少年还会牵着她去郊外骑马,而现在,二十七岁的皇上却很久没来过她的凤鸾宫了。
采儿察觉出空气中的异样,谨慎地低下了头。
皇后想着想着,心中抽痛,一时不想再提这事,转而目光有点淡,问道:“江采儿,今日叫你来,是有一件要事问你!那日你失足落水,是意外,还是人为?”
江采儿服了服身子,按着之前就想好的策略,恭恭敬敬道:“回禀娘娘,奴婢是自己贪玩,一时不小心滑入水中的!”
皇后明显地愣了愣,说:“你不必担心有人会报复打击你,本宫以及在座的各位娘娘德仪,都会替你做主的。即便那人再如何嚣张,也逆不过宫中的法去。”
皇后以为搬出了众位妃嫔和法典,这丫头便会立刻痛哭流涕地说出实情求皇后做主。
但这个小宫女却愈发迷糊了,睁着一双懵懂的大眼睛,细细的眉毛拧在了一处:“娘娘说什么?‘那人’是谁?奴婢,怎么听不明白?且奴婢当日就是不小心落水的啊!”
在座几位妃嫔皆是疑惑不止,齐齐看着皇后。
皇后皱眉片刻,也不知哪儿出了错,看着这个宫女单纯如水的眼眸,她不禁仅怀疑自己,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只可惜,这么好的机会,就这么飞了!
皇后难以咽下这口气,可又无可奈何,目光落在一旁的古琴之上。想起江采儿善古琴,便揉着有些痛的额头,挥了挥手:“罢了,你先给本宫弹一首曲子吧!”
江采儿上一辈子没人与她宫斗,她的时间就全用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歌舞刺绣上边了。
于是,她信心满满地走到古琴边前坐下,抬起广袖,纤纤玉手轻轻一挥。
一声震彻宫殿的惊雷声,吓得皇甫德仪手中的茶碗差点儿抖了下来。
华妃娘娘则面色隐忍,以为自己听错了,这就是皇后娘娘口中那个才艺精通的女子?
众人尚在惊怔之际,那古琴竟然发出了如汤匙磨碗底般的声音,一串串袭来,振聋发聩,如魔音穿耳!
皇后娘娘呆若木鸡,刚才只是有些晕的头,这下子彻底爆炸,仿佛有人伸手进她的头搅和了一把。
原来“不堪入耳”这词,是这个意思!直教人恨不得把耳朵揪下来!
几位娘娘强忍失去仪态的冲动,好不容易听完了一曲,一个个的表情都是木木呆呆的,仿佛经过龙卷风的洗礼。
江采儿起身,以为各位娘娘如痴如醉了,但她们其实是在品味一曲完毕后难得的安静祥和。
采儿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众位娘娘,满怀期待地等着点评。
台下三位想着是皇后找来的人,不好驳面子,于是——
皇甫德仪:“很特别!”
华妃娘娘:“从来没听过这样的曲子!”
丽妃娘娘:“这绝不是凡人能弹出来的!”
中华语言,博大精深!
轮到皇后娘娘,能说的词几乎给她们说完了,差点儿崩溃,只好问:
“你弹的是什么曲子?”
“高山流水!”小宫女眼睛巴巴可爱着呢!
“这是高山流水?”皇后娘娘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我倒真没听出来。反倒是沉默了片刻,说:“你回去吧,做好你份内的事便是了!”
江采儿欢欢喜喜地福礼,天真地扬起小脸:“娘娘若是改日还想听,再叫叶青姐姐传唤奴婢便是!”
皇后娘娘几不可察地抖了一抖,赶紧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
江采儿走出凤鸾宫,只觉浑身都出了一声冷汗,嘴角扬起一丝意味不明的淡笑:真是吃人的后宫啊!
皇后娘娘,虽然你很可怜,很值得同情,是受了委屈的弱者!但是,
我江采儿不是惩恶扬善的女主角,不是英雄主义情节泛滥的救世主,不会怀着锄强扶弱的普善精神来帮你出谋划策去打倒另一方。
我的每一丝想法,每一点计划,目的都是要保全自己!
她不会再像上一世那样靠着梦幻YY,她必须学会现实。
皇后,就是没有认清现实的吧,竟然会天真地以为一个小宫女的说辞就可以让皇上处罚他心爱的惠妃娘娘?
且不说皇上会不会相信皇后的话,且不说惠妃可以反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