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恕姐姐多事,虽不知你们之间因何不快,可是常言道,物极必反。尤其是感情这种东西,你握得越紧,不见得就抓得越牢,有些事,难得糊涂反而更加长久。”
见夕颜渐渐陷入沉思,百里紫玥喟然心叹,拍拍她的手以示鼓励后,起身出了马车。
很多事,外人只能点到为止,至于如何做还是取决于自己。
随紫玥离开,外面传来传令声,全车队在一处开阔地暂时停驻,休整。
夕颜透过车窗,看到外面一片金色的庄稼,她心一动,披了一件斗篷也走下马车。
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濯焰烈的身影。
但是脑中盘桓着紫玥的劝告,使她并没有去寻找他。
孤独一人,怀揣着心事,沿着车队后面的小路,向稻田深处走去。
金秋时节,稻田里谷物丰硕,沉甸甸的麦穗迎风招展。
第5卷 第206章:以爱为名【2】
饱满的种子就像是在风中欢呼一样,发出簌簌的轻响。
眼前这丰收的景象也令人抑郁的心情开朗不少。
凝望着、触摸着这些丰实饱满的金穗,夕颜不觉低低一叹。
其实,百里紫玥说得没错,感情好像是指尖的流沙,你越是想要紧握,它反而流失的越快。
就像这麦穗,若想获得饱满的丰收,仅仅施肥浇水,悉心照料远远不够。
还要给它充分的生长空间,它才会茁壮成长。
人们往往喜欢以爱为名,苛求完美;以爱为由,步步紧逼!
殊不知,这样只会令彼此渐行渐远。
如此浅显的道理,只可惜深陷迷局之中的人,却没有几个能看得清楚。
也包括,一向自诩伶俐、看透世故的她!
若不是紫玥的一句“物极必反”令她悚然醒悟,恐怕她与他,也终会以两败俱伤而终结吧!
她本不想重蹈覆辙父母的悲剧,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向危险的边缘!
放开心,放宽眼,夕颜终于体悟透彻。
沉重的心情也随着叹息一点一点地化解、最后,随尘埃一同消弭于天地之间。
回眸,她又是那个开朗的夕颜。
只是,这蓦然回首间她才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走离车队好远一段距离。
茫茫四野,远处浩荡的粮草车队就像一道黑丝缎带,在眼中只剩一抹单调的色彩,浅薄得已分辨不清楚其中。
夕颜站在山丘顶上,目测到一条捷径,提起裙摆,穿行在麦穗之中。
绕过一个小山丘,快步朝车队返回。
“夕颜?!!”
一声惊讶中透着惊喜的呼唤,随风轻轻刮过耳畔,夕颜诧异驻足。
举目扫过四周,却未见有人。
不禁让她以为自己幻听,微微一笑,绕过山包,一路欢快小跑回去。
来到这处开阔之地,千明勋也深受丰收美景的吸引,独自散步至此。
放眼天地,匆匆一瞥间,无意看见一道纤美的身姿在金灿灿的稻田中行走。
她洁白的衣裙,卷着飘逸的白氅与风共舞,纠缠于金穗之间。
仿佛轻纱的衣裙也鲜活起来,随她轻盈的脚步化蝶飞舞。
第5卷 第207章:她是奸细?!【1】
金色与白色相融,她犹如一只美丽的精灵,吸引着人神往。
千明勋失神般,脚步不自觉地向她靠近
忽然,在她匆匆转角的瞬间,一张明媚俏丽的容颜清晰地展露在阳光之下。
刹那间,千明勋的心仿佛被人狠狠一捏,不可思议般倒吸一口凉气。
惊讶之间,心底已掀起惊涛骇浪的狂喜。
千明勋立即提起真气,脚踏金穗,飞身直追。
然而,当他追逐过去时,却发现茫茫天地,已了无她的踪迹!
就像;她从未出现过一样!
千明勋喜悦的心情就像迎头落下倾盆暴雨,徒然间了无生气,只剩浑身透彻心扉的冰凉。
一股从未有过的失望,挟带着无法言喻的痛苦霎那盈满心间,使他的双手紧握成拳头。
空茫的眼神放眼苍茫天地,也没了往日的自信:难道,又是幻觉?!
夕颜跑回车队,迎面却碰见濯焰烈与魅雪。
不知他们在聊什么事,濯焰烈的神情看起来有些冷肃。
天地良心,夕颜真没想惊扰他们。
本想悄无声息地绕道回车上去,谁知反被魅雪眼尖扑捉到。
只听魅雪一声低呼:“哥哥,我先回去了!”言罢也不等濯焰烈回话,就像此地有洪水猛兽一样,恨不得借两条腿,一阵风似的逃了。
夕颜望着魅雪仓皇的小背影,情不自禁地摸摸自己的脸,纳闷地嘀咕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濯焰烈徐徐走回夕颜身边,瞧她一脸疑惑,笑着打趣道:“不只可怕,你简直是她的噩梦。雪儿最宝贵她那张脸,被你弄花,恐怕毕生难忘了,哈哈哈。”
被他揶揄大笑,夕颜无奈地翻翻眼,难得的没呛声。
濯焰烈握住她的肩膀,笑望着她,柔声问道:“还在生气?”
夕颜微微叹息,坦然地迎上他的眼光:“没有!”
不是矢口否认,而是发自内心地说:“曾经听人说过,爱他就要给他自由和尊重。以前的我很不屑,认为,相爱就要毫无保留的坦诚。”
“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每个人都有不能碰触的人或事!不说,也并不代表不爱!”
第5卷 第208章:她是奸细?!【2】
”既然爱了,就要给与彼此尊重和信任!所以,以后我不会再苛求你!” 面对她的番善解人意,濯焰烈哑然。
话虽如此,可是她感叹中犹带的低低叹息,却如回旋的风徘徊在他的心上,刮过,留下隐隐的痛!
濯焰烈动作轻柔地将她抱进怀中,鼻息相融之间,一股属于她的淡淡芬芳徐徐飘入。
暗香倘佯,余温缭绕。
馨香的温暖抚平了人浮躁的心。
静下心来,才发觉,其实任何事已远不及她的失望更令他难过,濯焰烈开口想说些什么:“颜”
“王爷!”
正当濯焰烈决定向夕颜坦诚时,常笑悄无声息地到来打断了一切。
看到一身风尘仆仆的常笑,濯焰烈只好暂时搁下个人的感情,放开怀中的夕颜,对她柔声说道:“等我!”
转而,当着夕颜的面前,毫无回避地向常笑询问道:“古江的事查的怎么样,是否是同一人?”
见濯焰烈对夕颜的毫不避讳,常笑抿了抿已经是一条直线的薄唇,目光扫向夕颜,却没有回答。
夕颜眼尖心明,看出常笑的防备之意。
这本无可厚非,只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不是单纯的戒备,似乎还有一股很强的敌意。
虽然不知他的敌意从何而来,但既然人家不待见,自己也没必要死乞白赖地留在这里讨人嫌。
当即,夕颜对濯焰烈说道:“我先到那边等你!”
“无妨!”濯焰烈拉住她的手臂,真心挽留,同时,也明白地将自己的立场告知常笑。
夕颜岂会不懂,反手松开他的手,望着他笑了笑:“你们聊吧,我也想到处看看。”
既然夕颜坚持,濯焰烈只好同意。
目送夕颜离开后,濯焰烈向常笑直截了当地疑问道:“你们有过节?”
“没有!”常笑冷淡地说,遂即,常笑又直言不讳道:“王爷,你不要跟她走得太近。”
“你这是什么话?”濯焰烈诧异:夕颜是自己的王妃,什么叫不要走得太近?
眼见人的星目疑惑中蕴起怒意,常笑低低一叹,从怀中取出一张折叠的画纸递给他。
第5卷 第209章:她是奸细?!【3】
濯焰烈带着疑问接过,展开,一个女子的画像立刻映入眼底。
确切地说,是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女孩子。
女孩年纪虽小,已初展妖娆。
娥眉如远岱,明眸如秋水。
樱唇上勾勒着极浅的笑容,使这平面的画卷也仿佛鲜活起来,栩栩如生。
入眼,这女孩便给濯焰烈一股强烈的熟悉感,带着惊讶,濯焰烈正欲定睛细看。
忽听常笑说道:“你没看错,她就是百里夕颜。”
“你从哪里得来此画?”濯焰烈的声音也在不知不觉中染了凝重。
“千明勋的书楼内。”既然说了,常笑也不隐瞒。
再说,这也确实是他上次从千明勋的书楼里带出来的。
“你怀疑她是千明勋派来的奸细?”话一出口,濯焰烈不觉莞尔,这怎么可能,夕颜
想要矢口否认,但回想百里夕颜的种种与众不同,濯焰烈的心里也有了几分迟疑。
百里夕颜自幼身体羸弱,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反观夕颜,不但性格活泼开朗,率性而为,更有一手神不知鬼不觉的窃技。
并且,连她自己也曾承认她并非百里夕颜。
那么,她来自何方?
是何背景?
假扮百里夕颜又有何目的?
难道真像她所说,她只是一缕幽魂?
呵呵,灵魂附体?!难保这荒诞无稽的说法不是她一时说漏嘴的掩饰!
但纵然疑云重重,濯焰烈仍打心底不愿相信。
回想到夕颜当时诚挚的眼神,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她的真诚!
何况,这些日子以来,夕颜对他的爱护,为他的疯狂和嫉妒,不正说明她对他的感情是发自内心的吗?
这叫他如何去相信,这一切只是她精心谋划的一场骗局?!
倘若这一切是真的,那么,他濯焰烈也不得不对他们甘拜下风!!
想到自己机关算尽,到头来却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这是何其悲哀!!
常笑眼看着九王的眼神冷厉中透着不确定的恍惚,直言不讳地下结论道:“由此可见,他们早就认识。”
“而千明勋将它视若珍宝般藏在密室,更足以说明他们关系匪浅。”
“我希望王爷不要一时受美色迷惑,而再陷绝境。”
第5卷 第210章:她是奸细?!【4】
常笑向来直性,有一不说二,不懂拐弯抹角,更不懂体谅人的心情。
这一席话,字字如钝刀,一下一下用力地割在濯焰烈的心坎上,疼得他一瑟缩。
恍然,连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亦历历在目,彷如昨日。
“住口!”濯焰烈低吼,深邃的黑眸里泛起猩红的血色,握在手中的画纸也捏成褶皱。
转身,迈开大步,率先离去。
途径夕颜,他恍若未见,就那样直接在她面前走了过去。
夕颜诧异,正欲跟上去问个究竟,却被随后而来的常笑先唤住:
“你的身份已经败露,你若还有点良知,趁早离开,别再利用他对你的好!”
“你这是什么话?”夕颜也被常笑夹枪带棒的讽刺惹恼。
同时,从常笑的讥讽中,夕颜不难猜测,濯焰烈刚刚一定是受了他的挑拨离间。
面对常笑的无理驱逐,夕颜也是怒不可遏,当即语出警告道:
“平时念在你是他的朋友,我才对你留几分客气,你别给脸不要脸!再敢挑拨我们的关系,就算你武功盖世,老娘照样捏死你!”
丢下一番狠戾的警告,夕颜不再搭理常笑,提步,小跑着去追濯焰烈。
从濯焰烈冷冰冰的态度,夕颜意识到这误会一定很严重。
并且从常笑的字里行间也可以想象,那与她的身份有关。
上次真该把话一次性说清楚,被人诬陷时,她也不必这么被动。
这里的人各个心怀鬼胎,真是连做梦都得防备中枪。
濯焰烈的思绪繁杂到了极限,竟是一片空茫。
让他想不清,更看不清。
烦躁之下,一路疾走。
直到浑身虚汗淋漓,他才顿住那匆匆不知方向的脚步。
然而,也正是这汗液的挥发让他渐渐冷静下来。
站在辽阔的麦田之间,他迷惘燥乱的心情也一点点明朗。
尽管常笑的怀疑有根有据,合情合理,但他仍不能相信,与他同床共枕,齐心对外的女人是别人派来的奸细。
但是,她与千明勋的关系又作何解释?
她自己也承认并非百里夕颜,那么真正的百里夕颜呢?
被他们杀了?掉包了?
第5卷 第211章:你为什么要害我?【1】
最令人费解的是,倘若他们心存不轨,为何要接近自己这个“一无是处”的皇子?
论实权,除了在外领兵的濯焰庆,便是掌管兵部任兵部侍郎的濯焰沄,轮也轮不到终日“游手好闲”的自己。
濯焰沄?!
难道他们原来的目标是濯焰沄?
想法划过,濯焰烈又蓦然否决!
如果夕颜的目标是濯焰沄,为何又要配合自己演戏?她完全可以一走了之。
越想越烦躁,思想凌乱之下,濯焰烈扬手,一股劲气随之而出。
一阵阵簌簌声响,齐腰高的麦穗被那无意间爆发的劲气挥倒一片。
这杂乱的狼狈也令人恍然醒觉。
凝望满地破碎的麦穗,濯焰烈缓缓俯下身,拾起一把麦穗握在手中。
尽管手心里有稻穗的刺痛,却仍叫人无法忽视那实实在在的饱满。
好比受过创伤的心,虽然曾经千疮百孔,但当爱降临时,它依然会为之悸动。
是了!尽管他畏惧感情,但他不能抹灭夕颜对他的爱——那热情又真实的感情!
垂眸,望了眼手中的麦穗,濯焰烈紧抿的唇角渐渐扬起,一抹释然划过,又添几许懊恼:
说爱她,就不应该猜疑她!否则,又何谈爱她!
心思豁然开朗,濯焰烈带着一身轻松站起,正准备回去。
然而,在回转的一瞬间,那刚刚建筑起的信心,随着远处那对相拥的身影跃入眼底而彻底轰塌。
濯焰烈猛地捏紧手掌,坚硬的麦子顷刻化成齑粉,随他无意识前进地脚步,洋洋洒洒,随风,带着人碎裂的心,一同飘落在天地之间。
尽管相隔很远,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但是千明勋炙热的眼神,狂喜的神情,却如烧透的烙铁般,生生烙印在濯焰烈的心上。
同样身为男人,濯焰烈自然懂,那种激动和狂热,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发自心底的挚爱。
刹那间,濯焰烈火热的心如坠冰窟,一凉到底,连那脚步也定格在那里,再也无法前进分寸。
是与非已经不再重要!
如若他们不相识,以她刚烈的性格又怎会允许一个陌生的男人抱着她?
第5卷 第212章:你为什么要害我?【2】
那么,原因只有一个,他们早就相识,而且关系匪浅!
纵然不想承认,仍不得不面对这残酷的事实。
濯焰烈苦笑一声,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罢了,既然如此,随它去吧!
夕颜本是出来追寻濯焰烈,明明在远处看到他一抹身影,谁知,一眨眼,竟然丢了。
夕颜正要继续寻找时,突然又被一个男人抱进怀里。
惊讶之下,她便要立即推开他,却被他熟悉的呼唤、热切的眼神以及那强烈的爱意,震撼得一时不知所措。
千明勋紧紧地握着她的肩膀,激动的诉说挟带着感概万千:“夕颜!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
“颜儿,我终于见到你了,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吗?我的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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