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流言蜚语了，还在乎多一句少一句吗？再说了，我行得正坐得端，没事避什么，倒显得自己心虚。”说话间，已经整理好妆容准备出去了。
奶娘见劝不住她，只能长长的叹了口气，小姐自从大病醒来后，愈发的有主见了，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前厅，宁王只带了随从而来，此刻正坐在那里品茶，看到她进来了，微微一笑，放下茶盏道，“今日看起来气色好多了，想来本王带的人参倒是派不上用场了。”
“用得上，益气补身，随时都用得上。”她不客气的道，“玉青，收下。多谢王爷！”
玉青上前将那小厮手中捧着的锦盒接了过来，燕子卿笑言，“还能这般中气十足，看来已是好了。今日本王才来探病，是不是来迟了？”
第三十二章、三不嫁
“有心就不迟。”她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来，立刻有人上茶，挥了挥手让其他人退下，转头对玉青道，“你去把这人参收好了，再端碗莲子汤来。”
玉青应声而去，她这才看向燕子卿道，“听闻那日多亏宁王相救，潋滟在这里谢过了。”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燕子卿一脸坦然，没有丝毫拘谨。
端起茶盏浅酌一口，温度刚刚好，她道，“可是王爷此举，却为自己带来诸多不利，实在是让潋滟好生歉意。”，从眼角的余光打量他的反应。
“有不便吗？本王不曾觉得。”他的回答一点都没有装出来的样子，完全是很自然的。看来，他是真的心胸坦荡。
燕子卿转头看她，笑得邪肆，“原以为你是性情中人，没想到也会对街头巷尾那些无稽传言这般在意？你若觉得我毁了你的清誉，明日我大可一顶花轿抬你入王府做正室如何？”
“噗”她一口茶实在没压住，喷了出来，呛得她连连咳嗽。
这人，不但性子没个正经，就连一张嘴都是无遮无拦的，有这么开玩笑的么？
她咳得脸都红了，瞪了他一眼道，“王爷怎能如此拿人取笑，我不过随便一问，谁说我就在意了。如果在意，如何还在这里被你取笑。”
“谁说我是取笑了，本王一言九鼎，说的都是认真的！”他一脸严肃，看上去还真不像在开玩笑。
华潋滟好不容易止了咳，抬眼对上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霎时心里漏了一拍。
强自镇定下来，毫不示弱的与他对视，挑高弯弯的柳眉道，“王爷若是认真的，明儿便着人来问媒下聘才是，在这里和我贫嘴，算哪门子认真。”
“你当真肯嫁我？”看到她并没有吓到，也没有预料中羞涩的样子，他倒是有些诧异的。
面对这般直接的告白，一般的女子早就娇羞不已，可她居然还敢让他下聘，简直是在挑衅嘛！
华潋滟知他是在逗自己，骄傲的抬高下巴，“你敢娶，为什么我不敢嫁？怕只怕王爷不敢娶。”
“有何不敢？”他起了兴趣，这小妮子居然真的挑衅他。
“一不敢，我是太子退婚之人，若娶了我，便是丢了大颜面，将来会在人前人后被嘲笑。二不敢，我有三不嫁，王爷只怕是做不到的。”
她自信满满，燕子卿却越来越有兴趣了，“何为三不嫁？”
“一不为人侧室，此为一不嫁；二不允夫纳妾，此为二不嫁；三不夫尊妻卑，此为三不嫁。”她历历数来，也不全然是吓唬他。
这是她心中真实的想法。
她受不了与人共事一夫，也绝不做人妾室，所以太子退婚，她求之不得。做皇帝的女人，注定要埋没在三宫六院的命运中。
一番话，燕子卿是彻底震惊了，瞠目结舌的愣了半天，许久才感慨道，“漫说本王，只怕这天下也无一人可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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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人言可畏
结果自然是华潋滟意料之中的，她笑言，“我早说过，王爷不敢娶。”
“你是在用激将法吗？”淡淡然看她一眼，燕子卿摇了摇头，“只可惜，激将法对本王无效。”
华潋滟却不以为然，“王爷未免太过自信了，试问我用激将法为了什么？难道是真心想让王爷娶我吗？太子妃之位在我眼中不过如草芥，王妃之位，我又何曾稀罕。”
“那你在乎什么？你的三不嫁？”挑眉看她，燕子卿惊觉以前从未发现这女子如此惊世骇俗，她若只是刁难自己便罢，但若把这些当真，那她将来的路只怕是诸多坎坷了。
她仰起头，一点都不犹疑，“不错！”
幽幽叹口气，他的目光充满了怜惜，“那本王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今生你是找不到这样的一个人了。”
“那我便终生不嫁！”她也很快回答。
有什么大不了，若是和人三妻四妾的共享一个男人，她宁可一辈子一个人，自由自在，也好过伤心伤肺。
燕子卿望她许久，深邃的眸子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正巧，玉青已经端了莲子汤回来了，碎步走到华潋滟面前道，“小姐，奶娘交代您身子刚好久坐不得，尽量还是多休息休息。”
说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燕子卿一眼。
这一眼，燕子卿倒是会意，这不是暗示他该走了，不宜久留么。然后就想到了方才提到的“流言蜚语”，心中不免好笑。
华潋滟接过莲子汤几口便喝完，将碗递给她道，“知道了，那你去让奶娘把被褥铺好，待会儿我要补个觉。”
“被褥已经铺好了。”端着碗，玉青小声说，眼睛有点委屈的看着她。
暗自翻了个白眼，她声音提高了一些，“那你去给我烧些热水，待会儿我要用，行不行啊？”
“可是小姐”她嘴巴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华潋滟堵了回去，“行了行了，你想说什么我知道，去烧了热水，我马上就来。若是奶娘问起，就说是我的命令！”
话都已经说成这样了，玉青实在没有理由再逗留下去，只能憋着嘴，委屈兮兮的退下了。
燕子卿瞧着有趣，笑道，“她们倒是真心为你好，人言可畏。”
“我就是不喜欢这般偷偷摸摸的样子，光明正大，有什么可避讳的！”她不满的说。
“话也不能这么说，流言也最是伤人的。何况你我正在风头浪尖儿上，自然是格外引人注意些。”他笑，她是当真不把世俗放在眼中的。
华潋滟睨他一眼，“那您还不是顶着风头来了，既然您敢来，我又为什么要怕？旁人爱说什么随他们去，说累了烦了，自然也就不说了。”
看她一脸自在淡定的样子，燕子卿突然起了戏谑之心，冷不丁凑近她耳畔，低低道，“若是因为本王的多事，让你日后嫁不出去了，那本王干脆狠狠心娶了你，免得你孤苦一生，如何？”
第三十四章、盛装而来
“王爷不是说，这世上无一人可做到吗？”侧首看他，她一点儿都不慌张，盈盈浅笑。
“谁知道呢！或许你会改变想法也说不定，或许本王哪天想通觉得可以做到了也说不定。这世上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日子还长着呢！”他一脸淡然的说道，眼睛微微眯起，似在看她，又似在看远处。
本想反驳他，想想似乎也有那么点道理，便噤口没说，却听到身后有压抑的倒抽气声，接着便听到软软好听的声音，“臣女拜见王爷！”
只凭声音，华潋滟已经听出是华如玉。这华府上下有这么软糯动听的女声，不做第二人选。
自从那日在水月居一会，她就再没有见过华如玉。想想有些可笑的，同住一个王府，说起来也是亲姐妹，竟比陌生人还不如。
今日她着鹅黄色长裙，乌黑的秀发没有挽起，松松的垂在身后，只罩了个同色发冠，看上去格外娇俏可爱。
这身装束打扮的如此精心，华如玉，你是有备而来么？微眯起眼，她审视着眼前的“妹妹”，猜测她所为何来。
燕子卿坐正身体，打量了她一下，微颔首道，“起来吧。”
站起身，头上的步摇轻轻摇动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站在那里身姿不动却如轻柳随风，果然是淑女中的淑女，端的是大方得体。
她微垂眼睫，樱唇虽是抿起，却有一个好看的弧度，唇角似上扬，华潋滟也不禁暗叹，所谓粉面含春，娇憨可爱大抵便是如此吧。
反观燕子卿，倒是平平淡淡，没有露出一点惊艳的样子，果然是美人见多了的，他开口道，“你是华府二小姐，华如玉？”
华如玉抬头看了他一眼，立刻若小鹿受惊一般垂下头，受宠若惊的说，“正是臣女。”
“本王听闻华府二小姐琴艺卓绝，堪称京城第一才女，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浅笑着赞叹。
华潋滟却不屑的撇撇嘴，切，色狼！你不过见了她的样子，又没当真听她弹琴，就知道名不虚传了？
她一个细微的动作也落入燕子卿的眼底，唇角溢出不经意的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多谢王爷赞誉。”华如玉轻声道，“听闻姐姐身子不适，如玉得空来探望，不想王爷也在，惊扰了王爷与姐姐闲谈，请王爷恕罪。”
听到这话，华潋滟忍不住从鼻孔里发出一声轻哼。
她昏倒也是几天前的事了吧，也没见她来看过，更不曾踏足她的院子一步，今天怎么就这么巧了，燕子卿前脚来不久，后脚她就盛装而来？
不过她也算看明白一点，华如玉，倒是当真对燕子卿有意的人。
嘁！真的绯闻女主角应该是她才对，这世道，就这么黑白颠倒，真是！
华如玉悄悄抬眸看去，燕子卿却正侧首看着华潋滟，脸上挂着淡淡的浅笑。咬了咬牙，袖中的手悄悄握紧成拳。
第三十五章、倾慕之心
默了片刻，还没有听到燕子卿开口，华潋滟一转头，正对上他含笑的眼，当即没好气的回瞪过去，提醒道，“王爷，妹妹在等王爷发话呢。”
燕子卿这才回过神，方才华如玉一番冠冕堂皇的请罪倒是如耳旁风一般，没想到她也没起身，真当回事儿了。
于是抬手示意道，“起来吧。本王不过是来看看华小姐身体好些了没有，顺便知会一声关于课业的事，二小姐来探姐姐的病正是姐妹情深，何罪之有。”
姐妹情深？真是讽刺！华潋滟嗤之以鼻，不过倒是对他话里的信息更为感兴趣，“课业的事，什么事？”
他方才瞎掰哧了半天，怎么半个字都没提到，不会是诓她的吧？
“你原本就比我们修习的晚，又病了这几天，总是落下不少课业的，先生说让我多照顾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我便好。”他坦然的说着。
不过，华潋滟却听出来根本是在瞎扯。
她才刚过考核，连基础的都没学，只是教了她如何凝聚念力和运转，她甚至还不能收放自如，比他们课业不知落下许多，补，怎么补？
所谓因材施教，当然是根据实际情况来。更何况，现在他们俩的风言风语已经不少了，白烈怎么可能还特意关照他来照顾自己，根本是漏洞百出么！
可是，她不信，却有人相信了。
华如玉被晾在一边已是很尴尬了，此刻听见燕子卿这样说，面上居然有一丝艳羡之色，插话道，“姐姐真是好福气呢！宁王天资聪慧，在召唤术和琴艺上的造诣都很高，剑术也是出类拔萃的，能得到宁王的指点，会少走许多的弯路，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被他指手画脚两下就是三生修来的福气？那若是嫁给他岂不是几百年烧香拜佛的结果了？
华潋滟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爱慕之意，恍然大悟原来是神女有心。可再看一看根本无动于衷的燕子卿，只可惜郎君无意啊！
对于华如玉的盛赞，燕子卿并没有丝毫的喜悦，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夸奖和倾慕，他比较感兴趣的，是华潋滟听到这些会不会对他的态度有所改观。
“二小姐谬赞了，不过是一些浮夸之赞，本王的修为尚浅，还需要勤加修习，哪里就称得上造诣颇高了。”他看似谦虚的说道。
见他主动回自己的话，华如玉似乎很高兴，话也多了起来，“王爷过谦了。听闻王爷在琴艺方面也是颇有见解，不若到臣女的水月居小坐片刻，为如玉指点一二，如何？”
哟，这就当着面明目张胆的抢人了？挑了挑眉，华潋滟却没开口阻拦，她倒等着燕子卿怎么说。要是他被美色所惑，巴巴的丢下她跑去水月居，打他迈出这门槛起，她就不认识燕子卿这号人。
“这个本王惭愧，琴艺方面在二小姐面前怎敢班门弄斧，华大人是我朝顶尖的琴艺师，有他的指点，相信二小姐的琴艺也是绝妙的，这就，不必了吧。”他婉转的拒绝。
第三十六章、怨怼已生
这还差不多！华潋滟投去满意的眼神，要是见色忘友，她就太瞧不起他了。
虽然燕子卿已经很委婉了，不过华如玉显然还是有些受伤，贝齿咬了咬唇瓣，不再多言，水润的眸子一转，却是怨怒的瞪了华潋滟一眼。
无奈的在心底翻个白眼，这人还真是会迁怒。又不是她开口让燕子卿拒绝她的，虽然她有这么想来着，可毕竟没有说嘛，怎么搞得好像她从中作梗一样，真是不可理喻！
正巧这时玉青去而复返了，看到突然出现在堂中的华如玉有些吃惊，不过还是过去行了礼道，“二小姐。”
接着，又走到华潋滟的面前道，“小姐，您吩咐的事都已经办好了，现在要不要沐浴然后睡会儿，再等会儿，水怕是要凉了。”
现在华如玉腻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再聊下去，她便站起来，“嗯，不等了，我确实也累了。”
说着，看了眼一旁淡定自在的燕子卿道，“那我就不送了。”
很明显的下了逐客令，华如玉颇为吃惊的看了她一眼，又看燕子卿，似乎觉得这话说的实在不妥，但是要插话表示不平，似乎又不太合适，于是便等着燕子卿发飙。
可燕子卿却笑了笑，不以为意道，“哎，收了本王的东西就撵人了，真是让人伤心！算了，本王大度，不与你计较，不过明儿要上课了，可别忘了，一早我来等你同去。”
说完，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大步流星的往门外走了。
华如玉呆坐在一旁，面上红了青，青了白，一双手捏得指节泛白。
她虽说只是二小姐，庶出之女，可生性聪慧，一直是华府的骄傲京城名门闺秀的典范，每次在人群中都是众人簇拥的对象，何曾受过这样的漠视，而且，还是在宁王的面前。
两年前宫中宴席，她在群臣和王公贵族之间，一眼就看到了他。长身玉立，笑容浅淡，如一抹最和煦的风，越过那些喧嚣和浮华，之间吹拂进她的心。从那以后，她就对他念念不忘。
她相信，凭自己的才貌和家世，终有一天会美梦成真。
今天，她听到宁王来了的消息，惊喜之下不顾平日与华潋滟素无往来，破例踏足她的别苑，悉心打扮盛装而来，就是想给他留下深刻美好的印象，可是却没料到是这样一个结果。
怎么会？怎么会！宁王怎会不看她一眼，却只对那个废柴女笑颜相向。一定是她对宁王挑拨了什么，所以他才会这样对她，一定是！
华潋滟眼看燕子卿已经走了，伸了个懒腰回身，咦，她怎么还在？
“呃妹妹，我要洗澡了，就不陪你了？”她伸头试探的问了一句。
华如玉蹭的站起身，咬了咬牙狠狠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冷不丁这么被她一瞪，华潋滟一时没反应过来，缩了缩脖子感觉浑身凉飕飕的。嘁，这是怎么了？要吃人啊？她好像没得罪她吧？
“玉青，我方才有说错什么吗？”她狐疑的回头看向玉青，难道是自己没注意说错话了？
玉青摇了摇头，也是一脸茫然，“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二小姐居然会上咱们这儿来。”
“算了，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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